龍武雷霆 正文 第八章 廢墟上的苦戰
    張子霆跳上旁邊類似集裝箱的貨架避過與浩克一同被埋在廢鐵下的命運。廢鐵之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空氣湧動,氣流在某種強大力量的牽引下在地面微微旋轉。張子霆笑容收斂,第一次露出凝重神色。與此同時氣流奔湧,旋轉的空氣急速膨脹,好似超音速下的壓力環將廢鐵炸上天空。

    陽光被遮蓋,令人戰慄的恐怖黑影將張子霆籠罩。浩克碩大的身軀在炸開廢鐵堆的瞬間衝上天空,帶著破風之聲墜落,誓要將張子霆壓成肉泥。

    「情況有些不妙,沒想到這傢伙會盯住我不放。只帶了五張的防禦用硃砂符已經用了兩張,要應付這大塊頭恐怕不夠。真麻煩,我最討厭糾纏不清的人,尤其是男人。」張子霆心中暗歎,手插在懷裡不知握著什麼。

    伴隨一聲嬌叱,淡淡的人影突然出現在浩克背後。虛空中兩股巨大氣流在雙掌間凝聚,匯成一顆網球大小的旋轉氣團。聶思蘭將氣球含在掌心,左右開弓擊中浩克肋下。氣團爆破捲起的風壓將三百公斤重的怪物彈珠般轟飛出去,翻過貨架橫掠張子霆頭頂直飛入廠房內。兩台早已枯朽的大型機床被撞得粉碎,浩克直滾到牆邊,在一英尺厚的水泥牆壁上撞開個半人高的缺口方才在廢鐵和碎石之下停住。幾個工作台相互擠壓坍塌,撕扯著四周的保險鋼絲。牆壁上用以固定的鐵釘在強大外力面前崩斷,繃直的鋼絲將上層通風管道切成兩段,一半岌岌可危的殘留在棚頂,另一半則與其他吊鉤平台一同砸在地上。工廠之中頓時一片狼藉。

    「內氣外置,相當高難度的招術,沒想到你的古氣法學得這麼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功力,天才就是形容你這種人的吧。」張子霆讚歎道,將插在懷中的手抽了出來。

    聶思蘭內息消耗很大,氣喘吁吁落在貨架上,緊盯著張子霆說:「三分鐘?」

    張子霆點頭說:「嗯,三分鐘!有問題麼?」

    「這算是對首次執行任務的新人的測驗?」聶思蘭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張子霆冷笑說:「是加入戰國的試煉。如果你連這麼小危機也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度過,我會以書面形式要求老爺子將你調離戰國。別以為有個武將代號就已經成為戰國成員了。你只有順利通過這次試煉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戰國新人。」

    「我一定會成功。」聶思蘭一字一頓,全身充滿近乎憤怒的鬥志,緊咬的牙根吞下了心中後半句話。「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悅誠服的認可我的能力。」

    兩隻大手同時伸出廢鐵堆,脊背頂著直徑一米的巨石緩緩站起,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將巨石震碎,怒火迴盪在整個廠房。

    張子霆指著正憤怒走來的浩克,輕蔑的說:「先別誇口。在普通狀態下一對一擋住神盾特勤組成員的五成實力只是作為戰國新人的基礎。可就是這樣的基礎難度每年都有數不清的新人在這道牆壁前飲恨,像你一樣成績優異,一樣懷揣不知天高地厚的夢想的人。記住,你要待的地方是彙集了龍武最強戰力的戰國,不是過家家用的訓練營模擬實戰場。」

    「五成?這樣只是五成?」看著工廠慘不忍睹的景象聶思蘭不禁暗自心驚,可當她看到張子霆眼中那絲毫不隱藏的嘲弄時,那份心驚立刻被倔強打碎得無影無蹤。「我一定會擋住他。」

    「有志氣是好,但別死了。第一次任務就出事,這種責任我可扛不起,會影響退休金的。」張子霆趕在浩克靠近前繞向神秘女子的屍體。「記住,只要三分鐘就足夠了。」

    事實上要在不使用能力的前提下擋住變身率50%的浩克,即便對現役的戰國成員也不容易。這只是任性的張子霆一時興起,個人為這可憐的助手增加的課題,因此才會設定三分鐘的安全時間。

    「如果只是三分鐘的話,應該還可以應付。」張子霆心中如此希望。

    粗暴的踢開腳邊半截壓型機頭,浩克咬牙切齒的低吼。透過他破開的衣物可以看到淺灰色的肌膚角質正在覆蓋他的身體,連同流血的傷口一起裹在樹皮般的鎧甲下。「小姑娘,是我太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藏著一手。有意思,戰鬥就是要像這樣充滿出乎預料才有意思。讓我看看你那纖細的身體中還藏著些什麼驚喜。」

    地面留下兩個巨大的腳印,浩克眨眼間已撲到聶思蘭面前。後者不及躲閃駭然後退,匆忙間一腳踏空從貨架上跌落。浩克的拳頭如同重錘砸下,擦著聶思蘭的衣角將空蕩蕩的貨架砸成「V」字形,衝擊波順著缺口撕裂貨架,在地面轟出個盆形的凹陷。

    感受那單純的暴力宣洩,張子霆不禁駐足沉思:「六?不,也許七成。不妙,情況有些失控。三分鐘對她來說似乎太長了,認真打起來只怕她連一分鐘也撐不過。」

    張子霆雖然不喜歡管束,特立獨行,卻也不是毫無節制。他加快腳步奔向女屍,心思卻始終留意著聶思蘭那邊的動向。設定有難度的訓練課題磨練新人意志是一回事,直接推新人去送死是另一回事,只要聶思蘭稍有危險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相救。但令他驚訝的是倔強的小姑娘一掃之前交手時的頹廢,雖然依舊只是躲閃逃竄,氣勢卻絲毫不弱,給對方稍有鬆懈便可能遭到反擊的壓迫感。

    「太神奇了。成長快的人我見多了,但當真如漫畫一樣在戰鬥中成長進化的還是第一次。真是個不得了的小丫頭,即便在戰國中也足夠你驕傲一生了。」張子霆稍微安心,從女屍懷裡取出東西。那是個白色的絲布小包,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角。

    聶思蘭從貨架上摔下,著地前蜷起身軀後空翻兩圈平穩落地。來不及喘息,在衝擊波推動下再度騰空的浩克已然撲到她頭頂。她矮身以掃堂腿在地上畫出個圓圈,咬破手指在中心滴了滴血,圓圈閃爍金光,金環之中塵土飛揚沖天而上。這與張子霆的硃砂符原理相同,只是倉促間威力有限。

    灰土撲面,浩克下意識擋住頭臉。聶思蘭趁機凝力打算再給浩克一擊,誰知對方突然一聲咆哮,聲吼如雷震耳欲聾,噴出的氣壓硬生生將灰土吹散。聶思蘭見勢無奈只得逃向一旁。一追一逃,在浩克的猛攻下聶思蘭險象環生,找不到絲毫反擊的機會。久守必失,她不免焦急,而另一方面久攻不下的浩克心中更急。

    浩克個性凶蠻狂躁,是個不折不扣的破壞神,就算面對戰車也毫不示弱,卻最怕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對手。他將四五個廢品堆砸散卻連聶思蘭的衣角也沒碰到,心中怒氣無處發洩,攻勢越來越猛,動作越來越大,破綻也逐漸呈現。

    浩克凌空躍起足有十米,下落之勢好似一顆小型隕石,勇往直前義無反顧。聶思蘭甩了一點血在身旁粗重的鋼筋上,口中唸唸有詞。鋼筋白光閃爍,炮彈般轟射而出。

    浩克已經發狂,拼盡全力一拳打中鋼筋。兩米長的鋼筋被暴力擠壓成球轟在工廠屋頂,砸塌了半邊廠房。聶思蘭見浩克背後露出巨大破綻,不給他落地著力的機會猛撲上前。

    兩股巨大氣流在半空捲起一道小型龍捲風,龍捲風被一雙雪白纖細的手掌攏住濃縮成飛速流轉的高壓氣團。這是聶思蘭如今唯一能對浩克造成傷害的招術,她孤注一擲,要趁對方被憤怒沖昏頭腦,發起這無謀的狂攻露出巨大破綻時一舉重創,消減其戰力,使自己順利撐過約定的時間。但同樣,若這次會心一擊落空,聶思蘭自己將漏出破綻任由對手予取予求。

    這是一場破釜沉舟的豪賭,聶思蘭雖是個與文靜外表不相稱的熱血少女,但也絕非有勇無謀的魯莽之人。她會如此不顧後果也是因對方強悍,迫於無奈。

    史上最優秀訓練生,雖然年輕實力卻不容小視。美麗的倩影在半空劃過,柔順的長髮帶著一道黑線驚射到浩克身前。安靜的氣團平穩的躺在滑嫩的掌心,靜候那一鼓作氣宣洩所有激情的瞬間,就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兩點赤紅閃爍,浩克野獸般的目光突然投來,令聶思蘭心中湧起一絲不安,但事到如今她已無法回頭。在強大的壓力下巨大拳影撲面而來,浩克在半空中猛踢一塊與他一同落下的鋼材碎片,雖然只是稍許,但他龐大的身軀仍舊向聶思蘭的方向微微移動,就是這微不足道的距離使他足以在聶思蘭出招前搶先發起攻擊。

    浩克的搶攻意義重大。以他超常的臂展和力量,即便在無處借力的空中仍舊足以給聶思蘭造成重創。相反聶思蘭的攻擊卻受攻擊範圍限制必須近身才能造成足夠效果。而十分不幸,雙方同時身處空中,聶思蘭想要棲身勢必登天。這其中道理以浩克單純的大腦不可能理解,他只是憑借野獸的直覺和戰鬥本能察覺到而已。

    氣流在暴走,無奈之下聶思蘭只得用掌中的氣團與浩克硬拚了一拳。她柔弱的身軀風箏般橫飛出去,浩克則一頭砸入土中,只剩半條右腿露在外面。

    「喂喂,你們在幹什麼?製造隕石坑麼?」張子霆無奈的搖頭。「拖延時間是唯一的目的,竟然硬碰硬,不知道該說那丫頭勇敢好呢,還是愚蠢好。即便是戰國中最強的幾位真龍,普通狀態下能硬接那蠻牛一拳的也只有那瘋子一個而已。還有兩分鐘,繼續這樣胡鬧身體會撐不住的。」

    張子霆的視線又回到手上的小包,展開絲布,裡面是塊手掌大小潔白如玉的石片,石片略帶弧度似是某件東西的一部分。

    「讓我在大洋彼岸加班就為了這塊石頭?嗯,似乎有些年月,難道是古董?」將石片收好,張子霆想起神秘女子取走東西後又留下了什麼。「是單純以假貨魚目混珠還是暗藏殺意?如果是後者又會是怎樣的陷阱,用來對付何人?果然事情並不簡單。老爺子還真是用心良苦,專程將麻煩事一股腦推到我頭上。這樣也好,否則我調回來就沒意義了。」

    聶思蘭被震傷吐血,抱著骨折的右臂勉強站起。浩克只是手臂被劃出幾道細微的傷口,從泥土中緩慢的爬出。

    「只過了一分鐘,太慢了。再等等,再多等一會。」聶思蘭在心中緊張的祈禱,期待浩克多站一會,多吼幾聲。

    浩克並不打算讓聶思蘭稱心如意,磨盤大的拳頭深入泥土,奔跑時將大地撕開一條傷口。在那巨大的灰色身軀面前就算坦克也無法阻攔。

    「不行,這一擊我檔不下來,不躲開會沒命的。」聶思蘭緊咬貝齒,雖不願承認但浩克的實力遠超她想像,即便能力全開也未必是他對手。「這就是神盾特勤組成員的五成實力?戰國成員都可以徒手與這種怪物戰鬥麼?天啊,我,我以前還認為自己是……我真是不自量力的井底之蛙,天真到愚蠢。」

    生死關頭聶思蘭全力躲閃,勉強避過正面攻擊卻被餘波撞飛出去。她在地上滾了幾圈,面對浩克的瘋狂追擊,強忍右臂的劇痛叫道:「等等!」

    浩克反射性停步,急剎車下雙腳在地面拖出兩道溝痕。他彎腰將恐怖的大臉貼近聶思蘭,粗重的呼吸吹起那烏黑的秀髮:「幹什麼,小姑娘?」

    「我,呃,其實……」浩克當真停下完全在意料之外,聶思蘭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但她卻看到了轉機,說什麼都好,只要能拖延時間。「其實我,嗯,很好奇。浩克是你的代號,還是你的名字?」

    「這有什麼關係?」浩克疑惑的說。他無法理解戰鬥中突然詢問名字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關係。」聶思蘭完全沒有脫口秀的天賦,她絞盡腦汁希望把話題持續下去。對方並不知道她和張子霆的三分鐘約定,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就是……」她故意將聲音拖長。「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又何必問我。」

    「我知道?我知道什麼?」浩克越來越搞不懂面前的中國女孩,卻偏偏忍不住好奇心。

    「你不懂麼?」聶思蘭難以置信的問。「我看你不是不懂,只是裝傻對不對?這麼簡單的道理,任何人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你究竟在說什麼,我應該知道什麼?」向來缺乏耐性的浩克面對聶思蘭的含糊其辭覺得自己在被戲耍。他將身前的地面砸碎,咆哮道:「你或者現在說清楚,或者永遠不用再開口。」

    「你真不知道?好吧,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是個人人都知道的常識。」聶思蘭深吸一口氣,餘光瞥向正走入廠房廢墟的張子霆。

    「兩分五十秒,還差十秒。」張子霆以唇語告訴聶思蘭,心中暗想:「鬥智不鬥力,我喜歡這種作弊的小聰明。但如果沒準備好恰當的說辭收場,惹惱了蠻牛後果不堪設想。」

    「名字不僅是稱呼,還代表一個人,一個生命的價值,對我而言那是無法替代的尊重。就算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也希望你能牢記我的名字。我姓聶,聶思蘭。」聶思蘭與浩克在不足米的距離間對視,嘴角揚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三分鐘到了!一切限制解除,能力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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