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師,我朋友的病怎麼樣了?」徐曉卉擔憂看著病床上慘白著臉昏睡中的方語,轉頭問曾是自己的大學教師亦是省人民醫院腦科專家譚明。
譚明搖搖頭,道:「她最多活不過十天。」
「什麼?」仿如一個晴天霹靂,徐曉卉道:「老師,您上次不是說她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嗎?怎麼突然只有十天了。」
譚明也是一臉的不解,道:「按理說是的,但從今天的檢查情況來看,她的確是只有十天時間了,我懷疑她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刺激?能有什麼刺激?」
「這我怎麼會清楚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病人的生存意志很薄弱,她的身體在不自覺的抗拒著我們的治療。」譚明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中卻皺頭緊鎖的方語,看來她睡得不是很安穩啊。
「抗拒治療?」徐曉卉知道這話的意思,她以前就碰到過幾個,只是,這怎麼會發生在好友方語的身上呢。
徐曉卉不禁想起初見方語時她說的話: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個愛我的老公,我們一起在為我們美好的未來做著努力………方語是一個生存慾望很強的人,她一直認為活著是對自己最大的回報,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比活著更美好了,這樣一個陽光的女人怎麼會抗拒治療呢?
老公?是了,她的老公人呢?為什麼當時街上只有她一人?徐曉卉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要問方語。
「老師,我朋友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曉卉,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朋友,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的朋友可能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在這未來的十天裡,她會在沉睡中死去。」譚明說道,他說的很平淡,就像是在報天氣預報般,沒有絲毫的情感起伏,「你還是早點通知她的家人為好,讓他們早做準備。」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徐曉卉喃喃道,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這話卻是從她最信任的老師口中說出,又不由得她不信。
你是我的無形資產
一天,二天,三天過去了,方語還是沉睡著,人也是越發變得憔悴,徐曉卉這幾天按著方語手機中的號碼拔打季林冠的電話,然而,對方像是故意逃避,每次只要是方語的手機打過去,要不就是不接,要不就是直接關機,氣得徐曉卉發誓再也不打這個號碼。
然而,就在第四天,方語奇跡般的甦醒過來了,四天的未進食,只靠點滴維持生命的她,原本潤圓的下巴仿若被削去了幾層肉般,變得窄尖,一雙有神的大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她的全身上下都只是皮包骨頭,短短四天,一個可人兒竟然削瘦成如此,徐曉卉每見她一次,便得躲在廁所裡哭泣良久良久~~
一見方語醒來,徐曉卉是抱著方語哭得泣不成聲,儘管只是短暫的,或許還是迴光返照,卻還是讓徐曉卉的心裡安慰了一下。
「傻瓜,做了這麼多年的醫生,怎麼還這麼的情緒化呢。」方語看著好友,笑說道,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徐曉卉必須挨著她的耳朵才能聽見。
「如果你每天能這樣醒著跟我說話,我就不會再哭了。」徐曉卉雙眼紅腫的道。
方語笑笑,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對好友道:「曉卉,能幫我叫一個人來吧,他的號碼在我手機裡有,叫周奇。」
曉卉點點頭,往方語手機裡找尋著周奇這個人,找到後便通了電話,告訴他方語現在的情況,周奇在電話裡說馬上到。
果真,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只見從走廊裡走進一個滿頭大汗,提著公事包的年輕人,長得很高,看上去也挺斯文的,一見病床上的方語時,先是一愣,接著竟然流出了二行眼淚,徐曉卉不禁多看了他二眼,暗想:他是方語的什麼人。
方語幽幽的睜開了雙眼,一看到周奇,笑了笑。
「她現在不能大聲的說話,你得把頭附在她耳邊才能聽見。」徐曉卉對著周奇道。
「方語,我來了,你有什麼要說的就對我說吧。」周奇貼在方語的耳邊道。
只見周奇一邊點頭一邊流淚,當方語對他說完,周奇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方語,他如此待你,為何你還要為他考慮啊。」周奇痛哭道。
方語看著她,只是微微一笑,接著便又沉沉睡去。
「方語,方語~」周奇喊著。
「別叫了,她睡了,你再怎麼叫,她也不會醒過來了。」徐曉卉低泣道。
周奇拿出手帕,把臉上的淚痕擦去,道:「上帝對方語真是太不公平了,她是那麼好的一個人啊。」
「噢,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方語的學弟,是一名律師。」周奇從包內拿出一張名片給徐曉卉。
你是我的無形資產
方語最終沒能挨過十天,在第八天晚上十點零六分,去逝了,臨死時陪伴她的只有徐曉卉及周奇二人,當她的父母親知道這個噩耗時,那失去愛女的悲痛的心情令在場的每一個人看了都辛酸不已,方語的母親甚至在一天之內昏死了六次,每一次醒來見到女兒笑容燦爛的遺像,方母都是痛不欲生,哭著哭著便昏了過去,方父一直沉默的坐在女兒的遺向前抽著煙,沒有一刻停過,當第二天女兒出殯時,方父原本一頭黑髮竟然在一夜之間變白。
季林冠是最後一個知道方語去逝的消息的,在方語出殯回來後,季林冠才接到消息趕來,他先是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接著仿若受到了打擊般癱在地上。
徐曉卉一見到季林冠,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便衝上前去抓起他的衣領,恨恨的看著他道:「你就是季林冠嗎?為什麼那天我在醫院裡用方語的手機給你打電話,你接都不接,還一直掛我電話,你知不知道那時方語在病床上是如何與病魔進行搏鬥的嗎?你這個禽獸,方語竟然還說她是那麼的愛你。」
「讓我來。」周奇狠狠的一拳打在季林冠的臉上,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寒氣逼人的道:「這一拳不是為方語打的,因為方語說過她非常的愛你,就算是死了她也會愛著你,為了方語,我不會打你,這一拳是為我自己打的,你沒有好好的照顧好她,早知道如此,我當初便不會把她讓給你。」
「還有。」看著一臉麻木的季林冠,周奇道:「明天你和伯父伯母一起到我辦公室來,方語在二十天前在我這兒立了遺囑,還有一樣東西要托我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