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啊?」女孩雙眼厭煩的看著方語這邊,示意季林冠看看,說道:「一直以奇怪的表情看著這邊,真令人討厭。」
「去注意那麼多做什麼?」
季林冠沒有轉頭。
「可她真的好奇怪,整張臉毫無生氣,就像死人臉般,令人作惡。」女孩突然笑說道。
「哦?」這話引起了季林冠的好奇,在這麼高級的餐廳裡誰會有一張死人臉呢?不禁轉頭一看。
『碰,碰,碰』季林冠的心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因為他一轉頭就望進了方語那絕望的眼神之中,那猶如山崩地裂般的悲傷,猶如被黑暗包圍的無助,以及那份不可置信的驚訝,強烈的從她的眼神中傳達了出來,橫穿過空氣,透過他的雙眼,直射入季林冠毫無防備的心裡。
他的心突然被這樣的眼神給觸痛了.
方語就這麼與季林冠對視著,良久,她,最終抵不過心中的痛,淚,就這麼流了出來。
「不,」季林冠輕喊,在他的印象當中,方語沒有流過淚,無論任何時候她都是一副堅強的樣子,她的堅強使得他都忘了她也是個脆弱的女人,又一次毫無預期的撞擊,季林冠的心竟然被她的淚水給灼痛了。
方語苦澀的笑了笑,轉身大步走出了餐廳。
「方語——」
「冠,你幹什麼?」女孩拉住了正欲往外追的季林冠。
「我要去追她。」季林冠道。
「你認識她嗎?她是誰啊?」
「你煩不煩啊。」季林冠瞪了女孩一眼,一把甩開她緊抓他衣袖的手,衝了出去,然而,當他跑到賓館門口時,早已失去了方語的身影,季林冠忙從袋內拿出手機,拔下方語的手機號。
「該死的,竟然關機。」
季林冠脫下上衣使勁往地上一扔。
你是我的無形資產
方語渾渾噩噩的走在霓虹燈光閃爍的大街,看著那些談笑風聲的情侶;熱情的在自己攤位上拉客賺錢的商人;還有那出來散步的甜蜜幸福一家子,一一從她的身邊走過,他們都在忙碌的做著自己的事,只有自己茫然無目的在這裡走著.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方語問自己,想來想去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我腦裡一片空白?方語什麼都想不起來。
四周圍那匆忙的人群竟然讓方語覺得害怕。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她的心好冷,就好像自己的這顆心是從千年不見天日的湖底拿出來似的,她想逃,她覺得這個世界不屬於她,她要回到她的世界中去,可,可她的世界在哪裡?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重響,將方語的視線引向了聲音來處,只見一男一女在路燈下掙執著什麼。
只聽那女的生氣的道:「郭靖東,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生意做大了,錢賺多了,就開始在外面招女人了,啊?」
那男的一臉的斯文,講話也是輕聲細語,讓人感覺是個循規蹈矩的男人。
「小蘭,你誤會了,她只不過是生意場上的一個客戶,我和她只是吃吃飯聊聊生意經而已。」男的說話。
「聊聊生意經?你當我是白癡啊,你以為我沒聽到你們談的話嗎?那女的分明就在問你什麼時候與我離婚,而你,竟然還說快了。」
女人說到最後已是淚流成河,不知道為何,她臉上的痛心,絕望竟然令方語的心也跟著糾起來,記憶也隨著他們遠去的責罵聲漸漸浮現在方語的腦海裡。
在浪漫的燈光下,丈夫對著另一個女人說著無數的情話,甚至還說要與自己生下孩子後離婚,再與那個女人結婚,只是不想讓那個女人有個水桶腰?
方語發覺自己的臉上涼嗖嗖的,又是淚嗎?方語絕望的笑了笑,自己這是怎麼了,最近總是在哭啊,如果是平常的自己,恐怕看到丈夫與那個女人在幽會時早就上去維護自己做妻子的權益了吧,而現在,卻只會哭,甚至連上去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麼從賓館走了出來,因為她連跑的力量都沒了。
是因為腦癌的關係吧,病魔使自己的自信,自尊,以及那份驕傲都瓦解了,現在的自己就如一塊易碎的玻璃,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
就在此時,從對面走來了二個漂亮的姑娘,其中一人背了個小手提琴,另一個拿著某樣小樂器,見到失魂落魄的方語時,左邊的姑娘說道:「小姐,想聽歌嗎?我們這裡有幾百首歌,您點一首吧?只要一塊錢。」
方語無意識的點點頭。
那右邊的小姐隨即用靈巧的手指彈起了一首蕭亞軒的《突然想起你》,左邊的姑娘便唱道:
都是因為那燈泡
………
跟你走在一起
一個人的夜我的心
應該放在哪裡
擁抱過後
我的雙手應該放在哪裡
………
在玻璃窗上
呵出你美麗的名字
寂寞來襲舊雨衣
到底放在哪裡
想念著你
我的念頭應該想到哪裡
有什麼方法
讓兩個人不分離
歌聲委婉充滿著強烈的愛意,方語原本就沒平靜下來過的心變得是更加的悲傷。
「小姐,唱完了,您覺得如何,如果您覺得可以的話,請給錢吧。」姑娘道。
「錢語下意識的從包裡掏出一張一百塊的錢,塞給了她們,便看也不看二人一眼繼續向前走。
「小姐,您多給了。」其中一位姑娘叫道。
「你叫什麼叫啊,多賺幾塊錢不好嗎?我看那人有點神精問題,我們快走,免得她醒過神來問我們要錢。」另外一個姑娘道。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姑娘拉著另一個姑娘的手飛快的消逝在轉彎角。
方語轉過頭來看看二人消失的背影,她當然知道她多給錢了,只是她已不想再多說話,現在她就連走路都覺得累,更何況只是那些錢,人累,心更累,她從包中拿出手機,開機,拔下號碼,直到對方接起電話。
「曉卉,是我,你現在能來接我嗎?我沒地方可去了。」方語的聲音平平的,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的音調。
沒有多問什麼,電話另一頭的徐曉卉道:「好,你在哪裡。」
「x市古蕩街茶吧門口。」
「好,不要亂走哦,一個半小時後我就到。」
然而就在徐曉卉驅車來x市的路上時,高速竟然在堵車,聽說是連尾撞車事故,死了好些人,警察與巡警還正在處理當中。
三小時候過去了,終於疏通出來一條通道。
當徐曉卉急匆匆的趕至目的地時,方語全身都倦縮在茶吧的牆角,睡著了,她的臉上還掛著一串未干的淚珠兒。
見到如此狼狽,可憐的方語,徐曉卉眼淚就溢了出來,在心裡暗自泣語: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才二十來天不見,她怎麼竟瘦成這個樣子了。
「方語,方語。」徐曉卉輕聲叫道。
方語緩緩的睜開眼,看到徐曉卉時,牽強的微笑道:「曉卉,你來了,真快啊。」說完,頭又低了下去,看似睡著了。
還快,原本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她整整誤會了二個小時才到這裡的。
徐曉卉見她全身似乎沒什麼力量,便扶起她來。
當方語的頭無意中碰到徐曉卉的頸項時,徐曉卉叫道:「方語,你在發燒啊,天哪,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明知自己的病竟然在這麼冷的天還到處亂跑。」徐曉卉邊說邊把方語扶進車裡,開動車,便朝著最近的醫院開去,轉念又一想,這裡的設備沒有省醫院先進,還是先到省人民醫院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