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 第二卷 第十六章 藥王大會
    樞問閣內的擺設一反外面的樸素,金碧輝煌。樞問閣分兩層,下層較寬大,那八根金色的盤龍巨柱更舔莊嚴,窗戶一律紅漆,欄杆一律青漆,頗有傳統的味道。在中後部有兩條曲折的樓梯,慢慢向上爬,直通二樓。

    此時樞問疙一樓已是人山人海,而二樓卻是空無一人。憬擠在人群中,他身上遊走的真氣令他與其他人隔開一點距離,但也是不好受,只覺得氣悶不已。好不容易才擠到前頭,卻見到一個令他後悔擠到前頭的女人。

    那女人簡直就是一道令人作嘔的風景線。那張臉,如果真的可以稱作是臉的話,坑坑窪窪,眼睛幾乎要被擠到耳朵旁,那厚實的嘴唇儘是黑紫,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以為那是一條俎蟲。唯一可以稱得上人樣的就屬她的烏黑柔亮的頭髮和那排潔白無暇的銀齒。看到那雙說不上是皺紋還是裂痕的手掌,直令人背轉過身。說句不好聽的,只怕九十歲的阿婆都比她要美上萬分。再加上那一身畫滿毒蟲的黑衣,更把她推向美的完全對立面。

    憬一看之下,幾乎嘔吐,忙定下心神,把目光移開那女人。令他不解的是,一個青年男子竟迎了上前,嬉笑著道:「毒王大人的髓顏心法又上了一層,比上次來又美上好幾倍。」毒王皮笑肉不笑,慢聲說道:「聞公子說笑了。」

    此時,樞問閣內所有人一齊大喊:「請毒王大人指點。」語氣中充滿了敬畏。說實在的,在江湖中著實沒人敢得罪這位醜陋的女子,一旦一句難聽的話傳到她耳中,她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她盯上了,死是最好的結局。而且她是藥王大會的主持者也是考驗藥王的人,得罪她等於得罪天下所有大夫。在江湖中打滾的,難免都要帶些傷,如果得罪這麼多大夫,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憬往那年輕人看去,只見那年輕人一臉正氣,全身上下散發出成熟的味道,再舔上那華麗的衣服,十足十一個公子哥。憬相比之下,就是普通得不再普通了。他自己也有些自慚形穢,心中罵了幾聲,「人小鬼大的繡花草包王八蛋。」

    那年輕人緩緩回到自己的座位。稍有留心的人會發現,那中央座位坐的是醫道內四家,代表著中原中醫術的顛峰,次一級是醫道外八家,實力雖比不上內四家,但已是神醫鬼醫級人物。

    坐東位的是剛才的年輕人,聞藥莊的少年莊主,江湖傳言他是聞藥莊有史以內最具天賦的莊主,已經到了只要病人留有一口氣便可救活的地步。南位的是尋家的尋瓏,江湖中極少見到她出手,但既坐在內四家的位置自然實力不凡。西位的是宏家的宏言處,最擅長的是針灸,而且由醫入武,武攻也是排得上號的。北位的是最古老的王孫家,王孫家的後輩似乎仍不夠上檯面,來的是七老八十的王孫留老者。

    聞道年少輕狂,很是不把其他三家放在眼裡,忍不住要說上一句,「想來今年的藥王稱號可能落在小弟頭上。」

    宏言處與王孫留比較老熟,淡淡笑了一下,並不開口,但那神情自然是在蔑視聞道。

    而尋瓏就不如前兩位那麼深沉了,反譏一句,「哦,狂吠的狗是不咬人的。」說著抓起茶杯慢慢品著香茗。聞道一張臉很是陰冷,他冷漠地回望尋瓏一眼,嘴角輕輕掠起一個輕蔑的笑容。

    場內的氣氛一時到了冰點,大會尚未開始,就已這般,看來這一屆的大會是有好戲看了。

    毒王咳嗽一聲,將氣氛緩了緩,「藥王這稱號花落誰家待會各位一拼高低自然知曉,無須於此時浪費氣力。」她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刻入聽者心中。「眾所周知,得藥王者,有權利號令天下醫者。而要當得藥王一號不僅是醫術高超,而且需要有醫德。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這屆的藥王大會與往屆不同,僅有一道試題。」她拍了拍手,兩個女子抬著一個男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那男的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全身發黑,七孔流血,甚至每個毛孔都滲著血,牙關緊咬,低哼著,「求求你……殺了我……殺……」毒王指著他,淡淡說道:「這人三天前跑來刺殺我,被我擒下,之後我在他身上種下我最新研製的毒藥『毋生』,這種毒現在還沒有解藥,所以他的性命全交給在場的各位高手了。」

    其實哪會有人真正把那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們為的只是名一個字。

    宏言處首先出手,他隨手一拋,一捆金絲已纏上那男的手腕處。他實在害怕毒王的毒,用上了「探絲截脈」這一手。其他三家也不忙出手,靜靜地看著宏言處的表情。宏言處閉上視、聽、聞薩那覺令感覺與觸覺增強,但他的神情卻越來越嚴肅,那一對眉毛幾乎要皺在一起。他徐徐說道:「脈象極細極軟,按之欲絕,若有若無,是微脈。」他手一抖,將那捆金絲收了回來。

    王孫留也走了上去,看了看那男的臉色,只見那人面色黧黑,肌膚甲錯,舌質紫暗。他想了想,退了回來低頭不語。

    尋瓏也是迫不及待,她沒起來,細細聽著那男的低吟,雙眼微閉,慢悠悠地說了一聲,「鄭聲。」(鄭聲是指病人神志不清,語言重複,斷斷續續,聲音低微)

    其他三家都只用了最基礎的望、聞、切法,而聞道似乎有意顯擺自己的能力,一撒手,十二根金針往男的中府、商陽、承泣、隱白、少澤、睛明、湧泉、天池、關沖、極泉、瞳子髎)、大敦十二處穴道刺去。在那麼遠的距離,十二根金針完全釘在那十二處穴道。勁力與準度絲毫不差。就這手功夫,就算是被稱為「暗器休言」的法太清也有一拼的餘地。

    聞道功力有限,自然無法將那十二枚金針吸回,只得走到那男的身旁,將十二枚金針一一拔下。他每拔一枚,總要將針尖湊到眼前好好察看一番,待十二枚金針盡數拔出時,他吐了口氣,眉毛也如宏言處那般緊緊扭成一團。

    「寒毒……最可怕的還是那風花雪月。」提起風花雪月,在場除了毒王與憬兩人臉色如常外,其餘的大夫都變了色,自然包括了外八家與內四家。

    這風花雪月相傳是由毒王的師父,一位神秘莫測的老者製作出來的。如果你身上沒病沒痛,風花雪月一點用處也沒有,但一旦你染上一丁點病痛,中了風花雪月,你就別想有好日子可過,它會抑制住毒素與病邪,使其作用降至最低,變成慢性毒又或是慢性病。可麻煩就來了,它此刻就如一根彈簧一般,勾住的就是毒素與病邪,在它的作用下,無論是針灸還是湯藥都無法對毒素、病邪發生作用,只能先除去風花雪月。但一旦除去風花雪月又會造成毒性反彈,深入骨髓,那時一點小小的毒都足以致命。

    如果與風花雪月結合的是小毒小病邪,內四家與外八家絕對有把握把人治好,但毒王加入的顯然不是一般的毒,照內四家的診斷應該是屬寒毒中的「百匯寒蟬」。這種毒稍一觸體便會全身發寒,將全身的血氣凍住,而中者卻一點也不會覺得寒冷,一開始也不會覺得不妥,待一天後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

    這種毒也是很脆弱,很難與其他毒相處,但毒王竟可將這兩種毒結合得如此完美,真不愧「毒王」這一名號。

    毒王最喜歡看到的就是這群自命不凡的大夫一臉無奈卻又苦苦思索的表情,就憑他們也想當藥王,未免不夠資格。什麼外八家,內四家全都是無能小輩,在她心目中僅有兩人有足夠資格,百鬼一族中唯一的外人莫聞聲,與她師父風息。而她佩服的自然是她師父風息,醫毒兩道已到了顛峰,當世真無人可以與他一較長短。她雖被稱作毒王,但她知道最配得上這稱號的不是她,她師父也許可以,但也只有四成把握,另外六成則掌握在那個她魂牽夢縈的男子身上,不過現在,他師父已是有十成把握了。

    既然內四家也覺得如此棘手,實力次之的外八家就更沒戲了,而入不了內圍的其他大夫就更不必說了。全場又一次到了冰點,每個人都在沉思。

    憬看著那一張張臉,也不敢造次,低下頭,心思萬千,「那個毒王還真是夠毒的,看她的樣子,好像沒把在場的人放在眼中。」他微微將頭往上一抬,掃視內四家一眼,「難道這樣就沒戲了。真是一群白癡,在這兒想不出,回去再想啊,那毒王既花那麼大的心思製作出來的毒那麼簡單被破解,那她也太膿包了,還談什麼配得上毒王兩字。」

    聞道終於出聲了,「毒王前輩,這毒既然是您竭精費神所制,吾等自無法在這短短幾個時辰內破解。所以懇請毒王前輩給吾等一天,一天之後若無人可破毒王前輩的奇毒,這十年便無藥王這一稱號。既無破解毒王的毒,藥王這一稱也名不副實了。」雖然聞道的話有些「狂」,但也講得不卑不亢,無論是內四家、外八家還是無名人士都十分贊同這一提議。

    毒王頷首道:「好,既是如此,就一天,明日午時在來此定藥王一稱。」她說完一個轉身,頭也不回,上了二樓。那兩個女子也將那病入膏肓的男子抬上二樓。

    人群也是四下散開,口中仍對那奇症唸唸不停。

    憬怕讓詛鬼發現,順著人流走出樞問閣。他最怕的是大會那種嚴肅的氣氛,那與他好動的性子格格不入。若非為了自身性命,倒貼錢也別想讓他去這種大會。可當他想起自己的目的時,那些大夫已作鳥獸散,一個也尋不得。

    突然間,一襲紅影在眼前閃過。那是他在「青衣戀」旁看見的女子。當時雖離得遠,但憬知道,這便是那個女子。他心一熱,竟跟了上去。但只跟了一盞茶時分便把人跟丟了。

    憬傻愣愣站在大街上,回味著剛才那一襲的紅影,心裡是七上八下,劇烈跳動著。在他眼中,這個只現背影的女子一定是至今為止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青嵐,甚至他在花千樓見過的那為少女都無法與之相比。那絕對是傾國傾城的容顏。

    憬自己也有些不解,她只是美了些,為什麼要對她這麼關注,天下間沒的人多了。想到這兒,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刮了自己一個耳光,那絕對是對那女子的褻瀆。

    接下來回到客棧的那段路程,憬是在若真若幻中走著。偶爾也會露出傻傻的笑容,有時則一臉沉悶,鬱鬱寡歡。他真不知那段時光,他是如何度過的,如墜幻夢一般。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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