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段雯清很少再收到他的來信。她開始變得有些焦慮不安,人常常做著一些古怪離奇的夢;在夢境裡龍泉滿面鮮血淋淋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他沒有任何表情的靜靜望著自己,然後默然無語轉身離去;任憑自己聲嘶力竭地呼喊,卻不見他回頭一顧……
段雯清人在床上輾轉,嘴裡不時的夢囈,呼喊:「龍泉……!」她揮舞著雙手,腳不停地亂蹭。只聽見床被蹬得『咯吱』作響,驚醒了熟睡中的段竹君和沈南湘二人。
「雯清,小妹。」
「嗨,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見沒有辦法喚醒,兩人只好合力將她拉了起來。她嘴裡還在不停地喚著:「龍泉!」
「小妹,你到底在做啥惡夢?」
段雯清好不容易醒來。夢魘的中的龍泉滿臉鮮血淋淋彷彿還在眼前!「二姐,我夢見他了。他滿臉是血!」
「別怕,別怕!不要再胡思亂想。聽姐的話:夢都是反著來的!你不要再折磨自己……」
「二姐,南湘。你們不要再安慰我了,我感覺告知自己:龍泉他一定出什麼事了!」
段竹君穿好衣服注視著窗外。天邊正露出魚白,不一會兒紅日穿透雲霧,霞光衝散了層層烏雲蓬勃而出!
「小妹,你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先在宿舍裡好好休息。」她拍拍雯清瘦弱的肩膀。「等會兒我去找人換班。然後我們倆姐妹出去散心,好好地輕鬆一下!」
「不行,不行呃!」沈南湘急得蹦了起來。「你們不能把我撇下!」她生氣地搶過雯清懷中正緊抱不放的小狗(玩具)。
「把狗狗還我!」她跳下床來追逐。「南湘,我求你了!把狗狗還我!」
「你來追呀,追著了,我就還你。」……
在公園裡轉來轉去,段雯清對身邊的事與物,怎麼也提不起興趣。無論竹君和南湘怎麼逗她開心,她卻總是精神萎靡不振,人就像丟了魂似的!
「雯清,你看那小猴,好可愛噢!」南湘端起相機。「你快和你姐與那小猴合影啊!快點嘛!小猴都等不及咯。」
「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她找了個石凳坐下。「哎,我感覺好累!」
……
陳淮陽在眼科手術室裡拆線一星期之後,他仍然不敢睜開自己的眼睛!雖然醫生一再地安慰和鼓勵,但他還是擔心害怕這最後的結果。
「來,勇敢一點!慢慢地睜開眼睛。」
「不,我知道,我右眼再也看不見了!」
「聽話,你試著睜開看看。怎麼會不相信我呢?」
他腦海中浮現出雯清的身影。「龍泉……你永遠愛我嗎?……睜開眼睛看著我吧!」他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有左眼感覺到人影在前面晃動。那只受傷的右眼卻只有灼燒感和刺痛,難以去辨認眼前的事物,他失望地再次閉上了雙眼。
醫生知道他此時的心情,繼續鼓勵地說道:「你別緊張!你目前是因為長期處在黑暗中,一時無法適應這光線,但慢慢就會看清一切。來,再睜開眼睛試下?」
……
她萬沒有料到,人一回到廠裡,就收到了龍泉的一封來信。
親愛的雯清:
你好!我好久沒有給你來信了,請原諒我這樣亳不負責任的行為好嗎?不是我不願給你寫信,只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經歷了太多你難以想像的事情。心情低落到自己都難以去承受的極限。
自從達川回巫山之後,我一直無所作為!後來,買了輛三輪車每天載著客人,日夜穿梭於擁擠的街道與人流。我人感到很是自卑!像這樣過著沒有出息的生活,我永遠無法面對你對我之深愛!自卑就如瘟疫一樣的糾纏,我每天惟有無奈地歎息,人難以再自信和振作!
一天,人感到好疲倦,勞累,便在家中休息;碰巧家裡開關壞了,我自然就動手去修理;當我把電筆插入,剛接觸那火線之時,且被電擊中給反彈了出去。我仔細觀察後,發現是電筆下面漏電的原故!於是我又找來絕緣膠布,想把漏電的地方給纏住。更沒想到因用力過猛而拉斷了膠布,手不由自主地一下把電筆插入了自己的右眼!當時只感覺到眼冒金星,眼前的世界已是一片血紅!
雯清,你不用害怕擔心,這一切早已成為過去。老天對我厚愛,讓奇跡出現在我的身上。右眼恢復很快,現在已達到15的視力了。我依然可以看到青山、綠水、鮮花、藍天,更可以看到你甜美的笑顏!
呵呵,嚇壞了吧?你真的不用再擔心!我要感謝上蒼,讓我如此的幸運!其實,當初我自已也曾嚇懵了,好幾次想來信與你分手!然後讓自己一人悄悄地消失在這個世界。然而醫生卻告訴我說:最幸運的應該算是沒傷著眼中黑色的瞳孔!所以我才抱著希望迎來了現在的光明!當然,我現在不想再提出分手。而是要牢牢地抓緊你永不放棄!
吻!
龍泉,筆
某月某日
她讀著來信,人不由變得緊張又欣喜!心情隨著信中所發生的變故,不斷地起起落落。直到她看完全部的內容,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落了下來!
她迫不及待在回信中這樣寫到。
最愛的龍泉:
收到你的來信,我心裡好感動!感謝你能告訴我你的痛苦與無奈!但我還是不會原諒你的自私行為。當你正在遭遇不幸的時侯,你不應該想到是去逃避!你應該考慮我的感受,我的思念和無盡的牽掛!你更應該明白,你在我生命中是何等的重要!我不要失去你,那怕最後只剩下是你的呼吸,也將是我生命的全部與所有。因為你已深入到我的靈魂,滲入到我的骨髓之中!
在這樣的日子,和這樣孤寂的夜晚裡,我此刻好想飛回到你的身邊。去撫慰你!安慰著你!給予你我所有的溫柔!你不要太自卑和自責;生命無常,本有太多的無奈與痛楚!人重要的是要學會堅強,去不斷地戰勝自己和逆境!
自從與你相識、相愛到如今,我們都經歷了兩次痛苦的離別,彼此飽受了相思的煎熬。但你我都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愛在永恆不變之中,而倍顯現出更加迷人般的美麗!
龍泉,我從朋友來信中知曉你達川的事情。請別氣餒!暫時先安於現狀好好的生活,把自己從紛雜的往事中解脫出來。美好的未來在等候著我們,請你勇敢地邁出你遲疑不前的腳步。
另告知你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讓你和我一起來分享!你猜猜看?不知道了吧!前些日子,我將我們的事全告訴了母親,真有沒有料到,她在來信中竟沒有反對我們!連我姐也感到奇怪,說好羨慕我們。高興吧!快樂吧!想我吧!此時此刻,我好想躺在你溫暖的懷中,享受這人生中最美好的感動!
……
陳淮陽讀著雯清的回信,他幸福的笑了!雯清啊,雯清。你晚了我一步呃!我早已去過你家,見到了你的母親並表明了心跡。我與你母親也還算是投緣,我從她的話語和神情中,可以看出她老人家對我的好感!他傻笑著走到鏡前,仔細地看著自己的眼睛,心裡美滋滋地回想著那天的奇跡!
在眼睛完全康復後,心情自然也好了許多!家裡也不大不小的起了一些變化。肖霞在她姑父家,辛苦地勞作好多年,現終於得到了他們的幫助。店舖已經是越開越大……
那天,他ど舅(肖仁茅)正和母親在店舖裡商談,此房產不應該屬於國家『房屋經租』的歷史遺留問題,說是要繼續上告到中央。此事歷來以久,母親與ど舅上告多年,一直都被推委還沒有一個結果。他無心關注此事,便端了一把椅子坐在門口,手上拿著一本小說正看得入迷。
「喂,請問一下。我打聽一個人好嗎?」
「你想要找誰啊?」陳淮陽嘴裡應著,人依然在低頭專注地看書。
「聽說,他剛搬到你們到這兒,他名叫張權寶。」
龍泉心中一驚,他猛然抬起頭來,見是雯清的二哥。「呃,我知道的。他就住在我家隔壁,你從那大門進去便是了。」
「呵呵,我剛去過的,他好像沒有在家?」
「那你,先坐我這兒等他吧?」
「呵呵,不坐了,我還有其他的事。他如果回來,你幫忙轉告一下,就說我來過就行了。」他說完話,人走了幾步又回轉過身來。「你叫龍泉對吧?等有空時,到我家裡去玩啊?」
……
在經過認真考慮之後,他真的去了;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段飛虹還熱情地招待了他。在談話中他多次主動提到:你沒事要常來玩噢!等許多的客氣話。真讓他感到受寵若驚!
在閒聊中他見到了雯清的母親。因為是第一次見面他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冒失,唐突,說錯了話!他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加油!一定要加油!為了雯清和她的將來,今天一定要留下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他小心謹慎地回答她提出的一些問題。從她所關心的話題中,陳淮陽並不難察覺,被他們邀請來玩的真實意圖。看來,他去問張權寶是否在家,也不可能只是一種巧合!
「你是小清的同學?」張玉珍貌似不經意地相問。
龍泉心想,此事不能含糊!必須要認真的回答。「呃,不是。我認識她有三年多了。」
「哦,不是同學。在她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她打住話頭像是在思考。
陳淮陽忙接上話題。「她,善良,可愛!認識她的人,可能都會喜歡上她的。」
張玉珍歎道:「哎,她讀書時,我們做父母的都沒有在她身邊,也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她許多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有些事到現在也依然還是一知半解!最近,我讓她二哥幫寫了封信,可她到現在也沒有回。其實當娘的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兒女們都好啊!過去做過了什麼?否則是說,是做錯了什麼!我都不會再責怪她了!可她也應該讓娘知曉她有什麼想法啊?」她望著陳淮陽問道:「我沒有說錯吧?」
「阿姨說得對!我知道您很疼她。雯清有您這樣的母親,她一定會感到幸福!」
「幸福?這兩個字很沉重!為她二姐的事真傷透了心。我認為會給她帶來幸福,可她偏感到是難以忍受的痛苦!所以小清的事,我也不會管太多。我們有什麼想法與看法只是提出來,要怎麼決定那就是她們自己的事了。」
「阿姨,為人父母的,都是無私地為子女好啊!我相信雯清,二姐,都會感覺到當媽的良苦用心!」陳淮陽小心的說話不敢有絲毫地疏忽!
張玉珍嚴肅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人變得更加親熱起來。「小清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我看得出,你知道謙讓和體貼人。小清人小不太懂事,就需要你這樣的人來照顧和關心!」
聞聽此言,陳淮陽不由喜形於色。「其實,她頑皮任性也都很可愛,尤其是對我撒嬌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說話失言。我這不是擺明了和她的那層關係嗎?他難為情地深埋下了頭!
「你就是她大姐,口中提到過的那個龍泉吧!我知道,小清很在乎你的……」她看出陳淮陽神情有些不自在。「你不用緊張,也不要拘謹!雖然你們在不該戀愛的年齡,錯誤地走在了一起。但這幾年來,你們卻始終如一,互相間又難以割捨!我現在如還要阻止你們,那也是錯上加錯!她當初為了你,而輕視自己的生命!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多關心疼愛她,珍惜她對你的一片癡情!不要讓她再受到傷害。不然,我不會饒恕你的。知道嗎?」
「不會,我決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我不會讓她再有絲毫的委屈!請阿姨放心吧!」
「怎麼?我把家裡最乖的ど女都托付給你了,還不願改口嗎?」
他在恍然大悟中,竟也羞得是滿臉緋紅!「媽!」
「嗯,你要好好善待小清。」
「呃,我知道的。」
「只要你們幸福快樂!當媽也就滿意了。」
……
「龍泉,你對著鏡子,在發什麼呆啊?一個人站在那兒傻笑!」肖霞用迷惑不解的眼神望著他。「是不是,你們籌建的公司有了希望?」
「呵呵,快了!雙喜臨門,都快了呃!」他抱著母親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兩圈。「一切不幸的遭遇,都將遠離我而去。愛情與事業也有了全新的開始!」
「看你樂得,把媽都給轉暈了!你還不快去吃飯?」
「不,你們先去吃吧。我還要到郵局發個電報。好盡快把雯清給你接回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