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班車,發車時間就在方圓進入候車大廳的十五分鐘之後。
候車大廳非常大,二三百人在裡面顯得空落落的,不愧為當初要爭取亞洲的,就這個大廳怕是也夠格了。不過大廳裡的裝飾慘了點,吊頂有些已經脫落,還在不斷向下滴水。座椅也大半損壞,看不出這裡才建好不長時間。方圓掂量一下背包,單手挎到肩頭,然後彎腰抱起老貓便向檢票口走去。
檢票口靠近站台一側站著兩個制服女孩,一副沒睡醒的慵懶樣子,斜靠在欄杆上閒聊著。她們的面前排起了十幾個人的隊伍,其中還有一對抱著正哭鬧的孩子的夫婦。或許孩子的哭鬧打擾了兩個制服女孩聊天的興致,靠近檢票口的女孩眼睛向排隊的人群橫了一眼,低聲嘟噥了一句。離得遠了些,方圓沒有聽清她嘟噥些什麼,不過看口型也不是什麼好話。另一個女孩撇撇嘴道:「是啊!趕緊放了好回去休息。」說完,她面向排隊的人群提高聲音道:「票都拿出來。」硬梆梆的一句話說完,那女孩隨手將橫在檢票口的鐵鏈解開,衝著排在位的人揚揚頭。
人流開始緩緩移動,每個人都高高舉著手中的車票,由那制服女孩在上面蓋章通過。檢完票的旅客在司機與服務員的招呼下開始蹬車,呼喝聲夾雜孩子的哭鬧聲,讓這裡變得很是嘈雜。
方圓是最後一個,當輪到他檢票的時候,那女孩厭惡地看了一眼方圓以及他懷裡的老貓,冷冰冰地說道:「貓不行上車。」
方圓微愣,冷冷瞧了一眼面前的女孩,他倒真的不知道長途客車是否禁止貓上車,不過很不爽這女孩的態度,似乎所有旅客都欠她錢一般。於是方圓下意思地冷然道:「有這規定嘛?」
那女孩或許很少見到與她抬槓的旅客,聞言不由微愕,半晌才瞪視方圓一眼道:「不行就是不行,哪來這麼多話?讓開,別擋著檢票口。」女孩言語極沖,惹得方圓更是反感,卻又不好同一個女人治氣,只有反身便走直奔售票口。
檢票口發生的一幕都被正招呼人們上車的司機與服務員看在眼裡,之間那服務員沖司機揚揚頭而後便走向檢票口,並一直尾隨著方圓。當方圓退完車票後,那人靠近方圓道:「大兄弟,留城人?」
方圓抬頭看了看這人,四十多歲的女人,身穿客運站的統一形式制服,肩上斜挎著一個小黑包,瞧著應該是客運站的工作人員。方圓點頭便不打算理會此人徑直向客運站外走去。這女人略顯尷尬,上前一步指著檢票口外的客車道:「那是我家的車,專門跑黑水到留城這條線。」聽到這裡方圓略感興趣,停下腳步「哦」了一聲望向這女人。
那女人接著說道:「你到出口去等,上車買票。」似乎擔心方圓懷疑,便又加了一句:「跟站裡買是一個價,保準不坑你。」
方圓一笑,倒是不太怕這人坑他,於是問明了車站出口,便抱著黑貓向外走去。
門口處丁文蘭的車已然離開,方圓又向市裡方向望了一眼後,快步走向出口。
雖然經過了這一番的波折,可方圓畢竟還是坐上了返回縣城的客車,算來也基本順利。
到縣城的時候正趕上中午,因為事先方圓沒同蘇琴、方芳打招呼,想來她們還不知道方圓回來。方圓想了一想,反正現在去蘇琴家裡也進不去房門,便決定先吃東西,而後直接去學校將復學的手續辦理一下。
縣城不比黑水了,總計就這麼大的地方,一般情況很少有坐公交車的。方圓自然也不利外,雖然天氣有些炎熱,但他還是徒步走向學校。
眼看進入六月,距離高考只有一周的時間,學校裡一切事情都在給高考讓路。教學樓的門口一個巨大的手工計時鐘明確無誤地提醒著學子們「舉例高考還有6天」。這一切無不顯示著決定眾多學子們命運的一天即將到來。
照說目前教育改革了,幾乎所有的高中畢業生都能輕易考上大學,不過學費上的差異還是令大多數貧家子弟費盡心力地努力考取學費略低的公費名額。
實際上自從教育改革開始,各大學校拚命地擴建、擴招,同時學費也如同他們那新建的樓房一樣翻著跟頭上漲。由於一些特殊原因,最終形成了一套公費、自費並存的怪異系統。而兩者間的數額差異比較大,學校為了爭取更大的利潤,就不停降低公費比例增加自費的數量。因而,現在高考不僅沒有因為擴招減少家長們對孩子高考的操心,反倒加重了他們的負擔和學生們的競爭。一切都是因為那有限的,而且並不十分廉價的公費名額。
當然學校還是看重升學率的,尤其是重點大學的升學率,這是他們的硬指標,能收到足夠多的學生的硬指標,因為高中早已不不屬於義務教育範疇,盈利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對縣二中這樣的學校來說,考上重點大學的學生就是他們的活廣告,而且是廉價廣告,幾乎不用支付什麼費用。類似方圓這樣曾經的優秀學生,無論他休學多久,總是要給他個機會來試試考上重點的可能性。因此方圓復學的手續辦理得相當順利,校長大人只是問了一下他最近是否有在複習,考上重點大學的把握如何就立刻准許他復學,並且跟隨原來班級一同參加馬上開始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