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洋水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報仇血恥
    離開加納,「海上幽靈號」又靠泊了另外兩個西非港口:一個是塞拉利昂的弗裡頓,另一個是杜阿拉的喀麥隆。船在這兩個港口逗留的時間比較長。

    要不是親眼目睹,船員們真的難以相信世間竟有如此荒涼的地方。這裡不是他們想像中的世界。船從錨地進港要走很長一段路程,沿途都是光禿禿的山,沒有一絲油油的綠。一路上,船員們沒有看見一條像樣的漁船或拖輪。據船長介紹,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西非國家都不曾擁有一條遠洋船。

    「海上幽靈號」快接近碼頭時,才看見引水乘坐一隻又小又破又慢的機動艇姍姍來遲。那深嵌在引水額頭的道道皺紋,跟他的操船技術形成極大的反差。本來只是一次簡單的靠泊任務,而他卻要歷盡千辛萬苦,並且急出滿頭大汗。船對於他來說,也許永遠是一個陌生而深奧的課題。他缺乏向別人學習的機會,業務水平也只能一輩子停留在最初的起點。

    這天,船一靠上碼頭,幾百個工人像餓漢撲向麵包一樣蜂擁而上。聽說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工作了,現在連生計都成了問題。眼看就要開工了,雖然一天只能掙3美元,但他們已感到相當滿足。畢竟,還有很多人連工作都找不到。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中間沒有休息,餓了就順手抓把米塞進嘴裡藉以充飢。船員們見狀,於心不忍,紛紛拿出自己平時捨不得吃的方便面和零食,分給他們。

    斜陽西下,眼看快要下班了,工人們紛紛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蛇皮袋,將艙內的大米裝進袋中。接著,將成袋的大米運至甲板上。然後,再將米扔向碼頭上。碼頭上,早有一群親戚朋友前來接應。他們接住米袋後撒腿就跑,轉眼跑得無影無蹤。船員們埋伏在各艙通向甲板的道門口,和偷米的工人展開一場游擊戰。那些受聘於船方的wathma(看船人)鐵面無私,只見他們揮舞著鐵棒左追右趕,迫使那些盜米賊紛紛扔下大米抱頭鼠竄。等wathma走開後,賊心不死的盜米賊又返回原地故伎重演。迫不得已,港方只好出動大批警察,將盜米賊一一戴上手銬……

    黃昏時分,那幾個接受過二副施捨的工人,執意要為二副充當嚮導,領他們下地一遊。盛情難卻,二副只好邀上三五知己跟隨他們一路閒逛。天空漸漸落下帷幕,街頭的地攤上陸續亮起煤油燈。燈火迎著微風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煤油所散發的刺鼻怪味迅速瀰漫了街頭的每個角落。街上沒有地攤的地方則是一片漆黑,川流不息的人群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偶爾有輛破舊的三輪機動車從身旁駛過,眼前的世界才會為之一亮。跑遍了整個小城,船員們沒有見過一家像樣的商店,也沒有見過一隻發亮的電燈。在這裡,絕大多數人用不起電。只有少數有錢人或是政府官員會在家中開啟發電機發電,從而享受到象徵現代文明和貴族身份的燈火。

    二副回到船上時,已是深夜十二點。匆匆換上工作服,又馬不停蹄來到甲板上值班。凌晨四點,二副下班回來,因為感覺疲勞倒床便睡。說到睡覺,船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船在海上航行期間,船員們睡覺時不應鎖門,主要考慮到一旦發生火災能及時被他人發現和撲滅,或是在發生海難需要棄船時自己能及時被他人叫醒。也許是因為習慣成自然,無論船在海上或是在碼頭上,二副睡覺時都從不鎖門。凡事有利有弊。這不,麻煩來了。就在這天天快亮的時候,神偷登堂入室,盜走了二副的身份證和一張存有3萬元人民幣的存折,另外還有一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值得慶幸的是,神偷對二副那台價值萬元的手提電腦不感興趣。也許,神偷壓根就不知電腦為何物。

    神偷之所以被稱為神偷,是因為他作案時不留痕跡。神偷登堂入室,二副竟然一無所知。要不是神偷主動找上門來,二副還被蒙在鼓裡。第二天上午大約十點鐘,古惑仔敲開二副的房門,說有個黑鬼正在找他。二副隨即跟隨古惑仔來到甲板上,只見神偷正舉著他的存折在公開叫賣。二副二話不說,揮舞著憤怒拳頭衝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那些圍觀的黑鬼們一哄而上,瞬間在二副與神偷之間砌成一道人牆。眼看來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於是,二副緊壓住怒火,試圖和神偷討價還價。如果價格合理,二副準備將存折贖回來。誰知對方心狠手辣,漫天要價。正在猶豫不決之際,孔夫子提醒二副:「趕緊打個電話回去,叫你老婆立即到銀行掛失,其它的小東西不要也罷,免得跟他糾纏不清!」仔細一想,孔夫子所言極是,二副遂扔下一句「fuyou(操你)」,轉身就走,留下那個可惡的神偷在身後大呼小叫。

    一轉眼,船在弗裡頓靠泊了兩個多月,船上的伙食和淡水出現了嚴重危機。按理說,在西非這些窮困潦倒的國家,什麼東西都應該便宜。其實不然。在這裡,黑人們將蔬菜當作鹹菜,吃得極少。有的人甚至連鹹菜也沒得吃,更甭提大魚大肉了。對於這些飢寒交迫的黑人來說,他們最大的目標就是解決溫飽問題。因為吃菜的人少,種菜的人自然不多。物以稀為貴。這樣看來,蔬菜價格昂貴也就不足為奇了。總的來說,世界上有兩種地方蔬菜價格較高:一個是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另一個則是在西非這些窮國家。

    此外,在日益沙漠化的西非,水比糧食和蔬菜更珍貴。一噸淡水,售價高達20美金。由於淡水價格昂貴,船員們無力購買,惟有開源節流,挖潛節支。於是乎,水筏被擰死,洗衣機被光閉,馬桶蓋也被貼上封條,所有人都被趕到位於生活區底層的公共廁所裡大小便。女人們要想上廁所,必須先由自己的男人進入廁所探明情況。只有等廁所空閒時,女人方可進入,並且由男人守在門口把風。

    就這樣,船員們苦熬苦撐,好歹堅持了半個多月。眼看就快撐不下去了,船長和政委只好號召船員們種菜、釣魚、接雨水,積極開展生產自救,以便在夾縫中求生存。全體船員和家屬眾志成城,同舟共濟,最終挺過了難關。

    期間,船員們三番五次向公司遞交休假申請,均未獲得批准。公司船員部的答覆是:在西非無法辦理簽證。船員們對此半信半疑。

    等船靠泊喀麥隆後,條件更加艱苦。為了改善伙食,船員們主動下地挖野菜。那些下過地的人回來後都在訴說著同一種遭遇。原來,他們無一例外地遭到了搶劫。船員們被搶了幾回,膽子反而大了起來。別看那些窮凶極惡的劫匪們手握長刀張牙舞爪,其實沒什麼好怕的,畢竟他們要錢不要命。只要你給他們兩三美元,他們不僅不會傷害你,而且還會和你稱兄道弟。

    有一次,十幾名船員結伴下地,在回來的路上被一個又矮又瘦的黑人打劫,結果每人無償捐獻了一美元。其實,十幾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制服不了一個瘦弱的黑鬼?船員們就是這樣一群懦夫,寧願任人宰割,也從不願反抗。

    在缺糧缺水的情況下,船員們發揚「艱苦創業,愛國奉獻」的優良傳統,與困難作不屈不撓的鬥爭,最終贏得了勝利。幾個月後,「海上幽靈號」終於完貨了。船即將告別喀麥隆,告別西非,乘風破浪,開始新的航程。船員們異口同聲地罵道:以後再也不要來到這該死的地方!

    當初,阿玉被黑人**,受傷的不只是阿玉一個人,還有老船長和付濤,以及船上每一個有同情心的人。除了阿玉和老船長,付濤為阿玉所受的心靈創傷比誰都重。儘管阿玉和他既不沾親也不帶故,但付濤還是一廂情願地將阿玉當成了他的心頭肉。在付濤心中,阿玉是神聖不可輕犯的,誰若輕犯,就等於和他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付濤為阿玉復仇的計劃正一天天趨向強烈。付濤曾揚言要讓全世界的黑人為阿玉付出血的代價。付濤又將話說大了。大話,一般是很難實現的。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向堅持「言出必行」的付濤,一直在尋找機會報仇雪恨。終於,機會來了。付濤最終實踐了自己的諾言,為阿玉出了一口惡氣。

    在西非人眼裡,外國是天堂,天堂裡的月亮總是圓的。偷渡,是他們從地獄走向天堂的惟一出路,而遠洋貨輪則是地獄通向天堂的階梯。一直以來,偷渡現象在西非國家蔚然成風。最近一段時間,掛靠西非港口的船舶頻頻發生偷渡事件。按照國際慣例,發生偷渡事件以後,船公司必須負擔起將偷渡客遣返回國的一切費用。正鑒於此,公司曾三令五申,要求船員們切實做好防偷渡檢查工作,確保萬無一失。

    船從喀麥隆開航前,船長照例召開動員大會,部署防偷渡措施。船長說:「經歷海盜事件後,大家鬧點情緒是難免的,但該做的工作最好還得做。考慮到這裡偷渡十分嚴重,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因發生偷渡事件而遭到公司的經濟處罰,你們還是按照各自分工分頭去查查吧!就算不為公司著想,也得為自己的血汗錢著想!」船長的話,像是命令,又不像是命令,水手們自然也就不拿它當一回事。

    以往船員們團結協作,各司其職,防偷渡工作倒也做得天衣無縫。可是,自從發生海盜事件後,船員們心有餘悸,紛紛要求休假,但公司考慮到換班費用,對船員們申請休假之事「一推六二五」。船員們的要求得不到滿足,情緒十分低落,什麼也不想幹,幹什麼都沒勁。

    根據經驗,船上容易藏匿偷渡客的地方不外乎貨艙、生活區和克令吊。貨艙內卸完貨後空空如也,一目瞭然,根本不適宜偷渡客藏匿。生活區有專人把守,偷渡客一般很難進入。這樣看來,偷渡客藏匿的最理想場所是克令吊。克令吊,是船上的吊貨設備。上面裝有吊桿,下面是一個圓柱體空心底座。底座高達十幾米,裡面設有起貨設備及其附屬裝置,活動空間極小,且到處佈滿油污。偷渡客進入克令吊後,通常會沿著管壁攀到最高處,而後躲進位於通風孔附近的凹槽裡。船員們大多不願光顧這種油膩膩的地方。即使勉強進入克令吊,也不可能爬到頂部仔細搜查。

    為了明確各自職責,船上實行了承包責任制,即在誰的責任區發生偷渡事件,就由誰來負責。如何負責?當然是實行經濟制裁。付濤承包了2號克令吊和2號大艙。這幾天,付濤因為休假的事窩火憋氣,根本沒有心情幹活。付濤極不情願地來到2號克令吊前,將道門打開一道縫隙,而後用漢語朝裡面吆喝:「有人嗎?」見裡面沒有回應,遂又自言自語:「哦,沒人。」說罷,匆匆鎖上道門,揚長而去。眾所周知,喀麥隆曾是英國的殖民地,當地人只會講英語,根本聽不懂漢語。即使偷渡客聽懂了付濤的話,也絕不可能輕易出聲。

    船開航後第六天,付濤正在2號克令吊上平台打油漆,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喊。付濤回頭看時,見四下無人,感到奇怪,遂緩緩走近克令吊。忽然,一隻毛絨絨油膩膩烏亮亮的大手冷不防穿過百葉窗,朝他身上抓過來。付濤大驚失色,朝後一仰身子,從兩米高的平台上跌到甲板上,摔了個仰八叉。幸好是胖墩墩的屁股先著地,傷勢不算太重。

    陳青山見付濤受傷了,趕緊喊來在附近幹活的其它水手。付濤一邊捂著屁股,一邊用手指著克令吊,哆哆嗦嗦地說:「克令吊裡有……有……黑……黑鬼。」一聽說有人偷渡,水手們都跟著緊張起來。有人迅速將此事報告大副,大副隨即趕到現場。按照大副指示,水手們打開克令吊,將黑鬼放了出來,並且仔細搜查現場。後來,在位於克令吊底座最上方的一個凹槽裡發現一包粗糙的乾糧、一隻空空的水壺和一坨硬梆梆的屎。

    原來,這個黑鬼攜帶的乾糧充足,但是淡水嚴重短缺。因為缺水,黑鬼口乾舌燥,忍無可忍。這天正好看見有人在克令吊附近幹活,遂毫不猶豫地發出了求救信號。

    大副隨後用英語提審黑鬼,黑鬼倒也十分配合,供出了其它兩名同黨的藏匿地點。於是,大副責令甲板部所有水手進入其它克令吊仔細搜查,果然在陳青山和古惑仔的責任區分別搜出一個黑鬼。大副將三個黑鬼集中在一起,對他們進行仔細搜查,最後僅搜出一些碎紙片,上面寫有一些電話號碼。

    大副無可奈何地說:「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埋怨已經是多餘的了。現在最關鍵的是,看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經過討論商榷,大家一致認為:如果將此事告知船長,船長必然要上報公司,而公司也必定要求船長將偷渡客遣送回國。這樣一來,勢必會耽誤船期。船期一旦受損,公司必然要對船員進行經濟處罰。如其讓公司扣光我們的血汗錢,倒不如想辦法將這三個黑鬼處理掉。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自行跳海。是死是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事關水手們的切身利益,他們別無選擇。當天夜幕降臨時,在水手長的帶領下,甲板部水手全部出動。此次偷渡事件是由於付濤、陳青山和古惑仔三人防偷渡不力而造成的,理應由他們三人出面處理。按照計劃,先由古惑仔將其中一個身材瘦小的黑鬼領至尾甲板,再由付濤和陳青山負責恐嚇:「Jumpitosea!Ifot,Iillyou!(跳到海裡去!否則,我殺了你!)」這時,事先埋伏在四周的水手們各執兩根鐵棍相互敲擊,錚錚作響。水手們一邊敲,一邊朝黑鬼慢慢逼近。黑鬼心想:如其被活活打死,不如跳進大海,或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情急之下,黑鬼朝船尾縱身一躍,撲通一聲掉進螺旋槳捲起的漩渦裡,半天不見人影。心慈手軟的孔夫子,趕緊將事先充滿氣的塑料垃圾袋當成救生圈朝黑鬼落水的位置拋投過去。緊接著,水手們又用同樣的方法成功實施了他們的報仇計劃。

    處理完三名黑鬼,付濤心裡既激動,又恐慌——激動的是,為阿玉報了仇,洩了心頭之恨;恐慌的是,自己親手扼殺了三條活生生的性命,罪大惡極。晚上,付濤心煩意亂,眼皮亂跳,遂喊來陳青山和田艷。田艷一聽說付濤和陳青山倆人逼迫黑鬼跳海,頓時心驚肉跳。

    付濤理直氣壯地說:「這些黑鬼真他媽的可恨,將阿玉都**了,不殺他們不足以平民恨!」

    陳青山點頭附和:「該殺!該殺!」

    田艷氣憤難忍,埋怨道:「你們這些人怎麼會這樣?沒有一點人性!那些黑鬼可惡是可惡,但也罪不致死啊。你們有沒有想過,爹娘生下他們多不容易啊……」

    聽田艷說得句句在理,陳青山和付濤無言以對。又坐了一會,田艷說她頭痛,遂起身告辭。陳青山和田艷走後,付濤心裡還是撲通亂跳。折騰到天快亮時,付濤獨自灌了半瓶二鍋頭,終於在酒精的麻醉中睡著了。

    且說田艷從付濤房間回去後,一直責怪陳青山遇事不夠冷靜,沒有事先和她商量商量。陳青山說:「沒關係,這種事情在日本船上經常發生。小日本更加心狠手辣,經常將偷渡者肢解了再拋到海裡去餵鯊魚。」

    「這樣做會觸犯法律的,難道就沒人管嗎?」田艷感到不解。

    「這種事情又不好調查取證,別人想管也管不了!你就放一百二十四個心吧!艷,不說這些,咱們睡吧!」陳青山說話的時候,一直從身後抱住田艷,並且用手在田艷胸部不停地揉搓。揉著揉著,陳青山心裡升起一團火。於是,急匆匆將田艷放倒在床上,而後爬了上去

    「你在揉麵團嗎?」田艷心煩意亂,根本沒有心情作愛,遂將陳青山一把推開。

    「艷,你今天是怎麼啦?」陳青山受到了冷落,心裡很不痛快。

    「你的心腸真夠狠毒,說不準哪天將我也殺了!」田艷氣咻咻地說。

    「艷,你都說些什麼話!我知道你是醫生,醫者父母心,心地善良。可是,你也要想一想,那些黑鬼有多可恨!那天晚上,海盜跑到船上來,幸好我發現得早,將你藏在衣櫥裡,才勉強躲過一劫。否則,你比阿玉還要慘。」頓了一下,陳青山又說,「別忘了,你比阿玉年輕漂亮千百倍!」

    「艷,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有個海盜用槍指著我,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當時就在想,我死了不要緊,可是我死了,誰來照顧你?」見田艷沉默不語,陳青山哭喪著臉,自顧自地哽咽起來。

    田艷轉過身來,看見陳青山眼淚汪汪的樣子,心裡忽然湧起一陣酸楚。

    甲板部弟兄為阿玉報仇的喜訊不脛而走,阿玉也因此如釋重負。尤其是付濤和陳青山,在整個復仇計劃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為此,阿玉對他們二人心存感激,曾多次在老船長面前表揚他們。老船長一高興,當即命管事從煙酒庫裡取出一些煙酒,犒勞甲板部弟兄。另外,還特地獎給陳青山和付濤每人一瓶人頭馬、兩條萬寶路。

    就在陳青山還沒有將獎品抱回房間的時候,阿玉領著白菜和金蓮出現在田艷的面前。田艷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阿玉了。阿玉的氣色大不如從前,但是看上去春風滿面。田艷裝作若無其事地招呼三人落座,心裡卻一直為阿玉的突然來訪感到揣揣不安。阿玉似乎猜透了田艷的心思,於是對症下藥:「你不用緊張!船長已經知道黑鬼偷渡的事情了。」

    聽阿玉這麼一說,田艷緊張的心情果真一下子鬆弛下來。田艷說:「瞧他們倆人幹的好事,弄不好又要連累船長了。陳青山和付濤總是給船長添亂子,真是不好意思!上船這麼久了,船長和你,還有金蓮與白菜大姐,對我們一直都很照顧。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你們才是啊!」

    「不用謝我們,應該謝的是你們。陳青山和付濤為我報了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才好?」阿玉想起傷心的往事,忍不住掩面而泣。

    接下來,彼此又聊了一些女人之間的話題。等到陳青山抱著獎品回來時,阿玉等人遂起身告辭,約定改天再聊。

    田艷將阿玉前來登門拜訪並致謝的事情一一說給陳青山聽了,陳青山當下喜形於色,摟著田艷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同樣一件事情,這個說我們做得好,那個說我們做得對,惟獨你說我們做得不好也不對!」

    田艷知道陳青山指的是黑鬼跳海的事情,不想再和他爭辯,只是用手捏住他的鼻子說:「你啊你,就愛臭美!給你點陽光,你就跟著燦爛。得了得了,你是英雄。自古英雄救美人,如今你贏得了阿玉的芳心,人家對你挺有意思。我主動讓賢,你跟阿玉過日子去!」田艷說畢,故意推開陳青山,獨自坐到床沿上,佯裝生氣。

    陳青山慌忙追過去,摟住田艷,倒在床上,極盡溫柔地說:「艷,就算玉皇大帝要招我為駙馬,我也不去。今生今世,我只愛你一個人!」

    「貧嘴!」田艷嗔道。

    「貧嘴?我嘴貧嗎?我不是貧嘴,是饞嘴,要吃你這可愛的小甜心!」陳青山一邊耍貧嘴,一邊張牙舞爪,作飢餓狀。

    田艷忙將雙手護在胸前,驚叫著蜷縮成一團。小倆口嬉耍一番,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事後,田艷睡意全消,想和陳青山說說話。說著說著,不覺已到了陳青山上班的時間。陳青山走後,田艷還是睡不著。直到陳青山下班回來後,田艷終於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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