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洋水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風流船長
    西非的加納,是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故鄉。由於安南在加納任職期間治理有方,使得加納人民安居樂業,社會長治久安。目前,加納是西非治安最好文明度最高的國家。許多去西非淘金的中國人都毫不猶豫地選擇加納作為自己的發展根據地。

    船在加納靠泊期間,一位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年僅4歲的小男孩來到船上。女子問正在梯口值班的付濤:「你們船上的實習船長是不是大陸人?」

    「是啊!」

    「是不是叫『高帥』?」

    「你怎麼知道?」付濤用驚愕的目光打量著對方,覺得似曾相識,但又實在找不到似曾相識的理由。再細瞧女人懷裡的小男孩,發現他像極了實習船長高帥。事關重大,付濤不敢胡言亂語,自作主張,遂對她說:「你稍等一下!」說罷,一溜煙跑進生活區,將此事如實稟告高船長。

    高船長忙命付濤將母子倆領到他房間。女人見到高船長,欲語淚先流。頓了一下,女人對懷中的小男孩說:「高航,快叫爸爸!」高航果然很聽話,一聲「爸爸」叫得又響又亮。高船長將母子倆讓進室內,慌忙掩上房門。直到這時,付濤心中的謎團終於迎刃而解。

    從此,母子倆在船上住了下來。期間,關於高船長的傳聞滿天飛。水手大喇叭曾經和高船長同過船,對他的風流韻事一清二楚。

    原來,這個女人名叫「唐麗娜」,據說是中國E市海關關長的小老婆。海關關長因為貪污受賄被判無期徒刑。海關關長鋃鐺入獄後,身邊的女人為避免受牽連,紛紛抱頭鼠竄。正所謂:花開蝶滿枝,樹倒猢猻散。當時,年僅24歲的唐麗娜帶著僅有的00萬元人民幣來到加納投奔她的表妹。表妹為她介紹了一個來自台灣名叫「耿直」的小伙子。耿直,風流倜儻,一表人材,對她呵護備至寵愛有加。直到有一天,耿直帶著她的00萬元現金偷偷離開加納,她這才發現那個名叫「耿直」的小伙子其實並不耿直。一夜之間,唐麗娜人財兩空,欲哭無淚。

    就在唐麗娜身無分文走投無路的時候,在加納開賭場的張老闆收容了她,並且安排她在賭場上班。張老闆有一個女兒,名叫「張燕」。張燕的男朋友見異思遷,很快就愛上了唐麗娜。張老闆一怒之下,將唐麗娜趕出賭場,同時在黑白兩道放出口風,說誰要是和唐麗娜好,就是和他張某過不去。

    據唐麗娜後來介紹說,這個張老闆曾是某合資企業的總經理,後攜帶公款潛逃至加納,並在加納經營賭場、飯店和時裝店。當時的張老闆,是加納的黑社會老大,黑白兩道都得讓他三分。迫於張老闆的淫威,誰也不敢收容唐麗娜。唐麗娜離開賭場後,無依無靠,非常可憐。直到張燕的男朋友和另外一個女孩偷偷離開加納,張老闆方知自己錯怪了唐麗娜。於是,將功贖罪,再次收容唐麗娜,讓她繼續在賭場上班。說是上班,倒不如說是療養,因為她什麼工作也不用做,只不過為賭場湊個人數,壯壯聲勢。張老闆付給唐麗娜的月薪是300美元,而付給當地職員的月薪只有20美元。

    賭場裡還有一個正在療養的中國小伙子,唐麗娜稱他為「啤酒哥哥」,因為他最大的興趣就是喝啤酒,一天能喝幾十瓶。啤酒哥哥曾在英國留過學,獲得過經濟學碩士學位。因張老闆以重金禮聘,所以就留了下來。啤酒哥哥的父親曾是張老闆的頂頭上司,對張老闆有知遇之恩。對此,張老闆一直念念不忘。張老闆非常寵愛啤酒哥哥,付給他的月薪高達000美元。唐麗娜有什麼心事,總喜歡向啤酒哥哥傾訴,但啤酒哥哥始終只把唐麗娜當成妹妹看待。每晚下班後,啤酒哥哥照例花5美元找一個黑人姑娘開房過夜,這令唐麗娜感覺很痛苦。

    當高船長出現在賭場時,唐麗娜眼前為之一亮,多情的目光終於從啤酒哥哥身上移開,落在高船長身上。與此同時,高船長也被唐麗娜的美貌和氣質所吸引。

    不久,唐麗娜因遭蚊子叮咬感染瘧疾,住進醫院。高船長每天守在唐麗娜的病榻前寸步不離,並且為唐麗娜支付極其昂貴的醫藥費。瘧疾,在中國算是「小兒科」,而在醫療水平十分落後的西非遠比癌症恐怖。每天早上,護士按時用兩瓶摻藥的生理鹽水換走高船長手中的00美元,卻從不開發票或收據,也不找零。護士每天只進一次病房,好像病房專屬於病人。有時候,血液倒流入輸液管,護士也不聞不問。幸好高船長學過《高級醫護》課程,處理起來得心應手。唐麗娜需要大小便時,高船長就幫她解開腰帶,扶她坐到馬桶上,而後高舉著鹽水瓶站在一旁,之後還要替她擦屁股。起先,唐麗娜感覺很難為情,但是念在高船長對她一片真心的份上,也就卸下了所有防備。

    高船長怕唐麗娜寂寞,又從二副手上借來手提電腦,供唐麗娜使用。期間,唐麗娜無意中讀到儲存在電腦裡的《艾鳴文集》,愛不釋手。當然,最終要感謝的還是高船長。人是有感情的高級動物,一旦感恩,自會圖報。對於一無所有的唐麗娜來說,身體是她惟一的本錢。一個深秋的夜晚,唐麗娜從噩夢中驚醒,發現高船長趴在自己的病榻前疲倦地睡著了,心裡感覺特別溫暖。在感動與衝動交織之餘,唐麗娜毫不猶豫地脫光衣服,一絲不掛地出現在高船長略感意外的目光裡。期待已久的高船長,於是心領神會地撲了上去,像餓漢撲向麵包一樣急不可捺。

    唐麗娜出院後,白天在賭場上班,晚上則由高船長接到船上過夜。去賭場賭博的船員們,將高船長和唐麗娜的緋聞捎進賭場。啤酒哥哥聽後,笑笑,無語,之後一口氣喝了0瓶啤酒。有個滿臉刀疤的男人,一聽說唐麗娜和高船長有染,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刀疤男人隨後放出狠話,說非要閹了高船長不可。來賭場賭博的人,魚龍混雜,有的是白道上的正人君子,有的是黑道上的卑鄙小人。據說,唐麗娜就曾被這個刀疤男人所追求,但是唐麗娜始終不為所動。自從那些長舌之人將這些狠話添油加醋而後打包帶回船上,高船長就再也不敢下地了。從此,唐麗娜每晚開著張老闆的私家車來到船上……

    事隔多年,高船長在唐麗娜體內播下的那顆種子竟然開花結果,長成了一株幼苗。

    就在唐麗娜和高航住在船上的這段時間裡,船員們成天泡在張老闆的賭場裡,賭得天昏地暗。賭場裡,賭徒們神情專注,敗者垂頭喪氣,一蹶不振,於是傾其所有,孤注一擲;贏家則興高采烈,忘乎所以,加大賭注,繼續拚搏。和許多賭徒一樣,付濤也報著「試試看」的心態,賭賭運氣。原本對賭博一竅不通的付濤居然狠狠地贏了一把。見付濤贏了,那些眼紅的船員隨即向賭場蜂擁而去。他們每天抱著希望而去,卻沒有背著錢袋而歸。來自湖南的大廚,大起大落,今晚贏一千,明晚輸一萬。最終輸得最多最慘的也就非他莫屬了。短短半個月時間內,賭場共賺取船員們兩萬美元。事後想起,船員們都覺得自己很傻——明知賭場的遊戲規則對自己不利,偏還要抱著僥倖的心理投注。再說,賭場不賺錢,還能生存下去嗎?

    當然,也有一些船員早就看清其中的奧秘,並且對賭博避而遠之。二副、孔夫子、洪七公等人就是這樣的聰明人。在他們看來,賭博是無恥之舉,不為利慾所動,安分守己,踏實工作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付濤是在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輸得最慘的那天晚上,決心戒賭,並且向二副等人積極靠攏。每天晚上,別人在賭場裡拚命輸錢,二副等人就在賭場下面的餐館裡拚命吃喝。參與吃喝的人輪流埋單,誰也不吃虧。同樣都是消費,同樣都是填肚子,輸錢的人填進肚子的是怨氣,二副等人填進肚子的卻是美酒佳餚。

    餐館的老闆娘和廚師,均是50來歲的老年女性,來自中國廣東,是付濤的同鄉。餐館裡的兩位女服務員,則是在當地僱用的黑人。一回生,二回熟。在餐館吃了幾次,主人和客人熟稔得如同一家人。每次,付濤都要招呼老闆娘和廚師坐下來一同進餐。老闆娘念在他們是常客,又都是中國人,時常在結賬的時候給予五折優惠。因為玩得開心,彼此也就無所不談。廚師喜歡孔夫子文縐縐的秀才樣,對博學多才的孔夫子情有獨鍾。老闆娘最愛坐在付濤身旁,聽他講述船員生活,但又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所以主動要求上船參觀。付濤當時就應允了,並和她約定了見面時間。

    這天上午八點整,濃妝艷抹的老闆娘和廚師,準時出現在付濤門口。付濤將二人讓進室內,並且拿出水果和飲料招待。坐了一會,廚師起身告辭,說是去找孔夫子。付濤擔心被別人看見影響不好,等廚師走後,趕緊關上房門。就在付濤轉身的一剎那,老闆娘從身後將他一把抱住。付濤剛想掙扎,卻聽老闆娘說:「你一定很寂寞吧,那就來吧!」

    付濤確實很寂寞,可他還沒有寂寞到要和一個比自己年長十幾歲的女人上床。在情場上,付濤向來喜歡扮演獵人,沒想到今天他竟成了別人的獵物。霎時,一種四面楚歌的悲哀湧上心頭,並迅速滲入血脈,它化解了付濤原本高漲的**。

    「等一下,我去拿套。」付濤急中生智。

    「不用套的,我又沒病!」

    「那我先上衛生間洗一下!」

    老闆娘極不情願地鬆開雙手,嘟囔道:「洗不洗也都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會嫌它髒的。」

    沒等老闆娘說完,付濤猶如虎口逃生的羔羊,一陣風似地從門縫裡擠了出去,而後又一陣風似的跑到船頭。見船頭油漆間沒有上鎖,遂毫不猶豫地躲了進去。

    等到付濤暈頭轉向地從油漆間爬出來時,已是正午時分。付濤因為在油漆間內停留的時間過長,連呼出來的氣體都帶有一股油漆的刺鼻怪味。中午的餐桌上,付濤成了重點排擠對象。水手長在餐廳打飯時,聞到了付濤身上的油漆味,張口就罵:「你他媽的王八蛋,掉進油漆桶啦?」

    付濤故意對水手長的牢騷充耳不聞,只當他在放屁。水手長走後,付濤將自己遭受老闆娘非禮、之後又如何逃生的全過程繪聲繪色地描述一遍。大喇叭聽後罵道:「你他媽的,盡走桃花運?!」語氣裡既有妒忌和羨慕的成份,也有懷疑與諷刺的意味。不過,付濤只聽出了其中的妒忌和羨慕。

    晚上,付濤去找孔夫子。孔夫子一見到付濤,就哭喪著臉說:「我失身了!」

    付濤笑著說:「30年前,你就不是處男了,『失身』二字從何說起?

    孔夫子歎道:「想我一生清白,到頭來晚節不保,慚愧,慚愧啊……」

    後來聽了孔夫子的訴說,付濤才知道他也遭遇到了同樣的不幸。付濤當即抱緊孔夫子,安慰一番:「沒關係!沒關係!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至此,付濤和孔夫子再也不敢下地了。

    轉眼到200年春節,高船長「一家三口」在一起度過了一個令人羨慕的團圓年。正月初二,船就啟航了。一大早,唐麗娜和高航哭哭啼啼地下了船,而高船長一直沒有出現。

    洪七公埋怨道:「高船長真無情!老婆孩子走了,也不來相送!」

    孔夫子說:「無情未必真豪傑。畢竟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送。」

    付濤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此乃真功夫也!」

    大喇叭說:「一年前船在巴西的巴拉拉瓜港裝貨的時候,也有一位牽著小男孩的女人來找高船長。看樣子,那個女人是巴西人,而那個小男孩一頭黃髮,高鼻樑,但他的眼珠是黑色的,皮膚看上去有點黃,似乎帶有亞洲人的血統。奇怪的是,那個小男孩像極了高船長。後來的情形和現在差不多……」

    付濤說:「以前我就曾聽高船長說,有個巴西女人懷了他的種,但不知道是真是假。看來,這高船長天生是顆情種,撒到哪裡都結果。真可謂兒孫滿天下啊!」

    大喇叭說:「聽說那個小男孩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你猜叫什麼?叫『大陸高』。就是因為小男孩的爸爸是我們的高船長,來自中國大陸,所以就叫『大陸高』。」

    四肢發達的小胖按邏輯推測:「這麼說,一個來自台灣姓李的男人和巴西女人交配,生下的孩子就該叫『台灣李』了?」

    大喇叭說:「其實,這還不算什麼。我曾經聽別人說,高船長把他的小姨子都干了!」

    付濤頓時睜圓雙眼,不無艷羨地問:「是真的嗎?真有這事?我怎麼沒遇到過!」

    孔夫子用手指著付濤笑道:「你這個老色鬼!」

    付濤問:「高船長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

    大喇叭越說越露骨:「你他媽的真是少見多怪,小姨子的屁股本來就有一半是屬於姐夫的!」

    付濤說:「聽說你也有一個小姨子,那你也一定霸佔了她的半邊屁股吧?」

    大喇叭被問住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有沒有搞她,關你屁事?」

    實習生黃一鳴開玩笑說:「這高船長人高馬大,想必那玩玩意也一定又粗又壯,所以總是討女人歡心。」

    「外國女人的炮眼大著哩,中國人的炮射進去,不痛不癢,根本滿足不了她們。她們也從來不把中國人放在眼裡。你搞她時,她就撅著屁股看報紙,很少有人能使她們的目光離開過報紙。」頓了一下,付濤又說,「不過,有一個人例外,你們猜是誰?」

    古惑仔和小胖異口同聲地答道:「高船長。」

    「韓國的女人點著蠟燭穿著婚紗和高船長作愛,高船長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次洞房花燭夜了;泰國女人用奶子給高船長按摩,那是總統級人物才有的享受……」大喇叭故意獵奇制勝,用以哄抬氣氛,但又害怕承擔責任,繼而又特別聲明,「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船上這些長舌之人就愛捕風捉影,捏造新聞,散播謠言,惟恐天下不亂。一時間,關於高船長的桃色新聞被炒作得沸沸揚揚。

    船員們都很羨慕高船長,說高船長快樂似神仙。殊不知,神仙也有神仙的煩惱。雖說偷嘗禁果的滋味還算刺激,但在經歷刺激之後,心裡難免有些忐忑。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迄今為止,高船長至少「濕」過兩次鞋。每當高船長發現自己的種子開了花結了果,心中自然就多了一份牽掛,同時更多了一份對妻子的愧疚之情。說到高船長的優良品種,著實令國人感到驕傲和自豪。它竟然早已走出國門,衝出亞洲,進軍非洲和美洲市場,這也算是為國爭光。它比中國足球強多了。中國足球踢了這麼多年,毫無進展,就連亞洲都衝不出去。就算再打00年,恐怕也難有起色。

    正當水手們吹得唾沫橫飛天花亂墜的時候,高船長猛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知道是誰先噓了一聲,餐廳裡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高船長問:「你們在聊什麼呢?」大家面面相覷,無言以對。等高船長走後,大喇叭又開始廣播有關高船長的花邊新聞。

    「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付濤說罷,故意放聲大笑。笑的時候,力往下沉,肚子裡的氨氣在力的作用下破門而出,發出一聲爆裂的脆響。付濤心知不妙,習慣性地伸出經常用來擦屁股的右手進行堵漏,誰知那只不乾不淨的右手竟然不聽使喚,最終鬼使神差地摀住了嘴。

    大喇叭見狀,氣憤難忍,遂將矛頭直指付濤:「付濤,你他媽的王八蛋,竟敢捂著嘴巴用屁眼笑我!」說罷,脫下鞋子丟向付濤。

    旁人見空氣遭到污染,乾脆捂著鼻子一哄而散,說付濤的屁真臭。付濤偷偷樂了,說:「臭屁不響,響屁不臭,連環屁又臭又響……」

    關於高船長那些風花雪月的往事,被船員們咀嚼了一陣子後,終於被擱置一旁。近來,船員們都在抱怨他們所聊的話題如同廚師所做的飯菜,天天都是一個味,於是都覺得該換換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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