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完蛋了。」尋不好意思地笑笑,它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麼是不好意思。如果像剛剛這樣子,旁人做事情顯露出比自己強得多的本事,那麼誰都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我還以為有多厲害,」二郎不屑地踢了踢地上蜷成一團的觸手,「不堪一擊!」
巨蚌還在他倆身旁搖搖晃晃,不時跟洞壁摩擦碰撞,發出嘁嘁嚓嚓的聲音,剛才張開的蚌殼,已經隨著觸手被踹斷而合上了。地上滿是乾癟的觸手,被二郎踹斷的創口處還流淌著暗紅血漿。
「想個法子把這傢伙徹底消滅,這一群大王棘皮章魚就肯定會分頭逃跑!東北珊瑚礁的禁地,從此就消失了!」二郎用手指彈著巨蚌的蚌殼,歪著頭想法子。尋很開心地在巨蚌身上行走,聞聞嗅嗅像條小狗。辦法由得二郎去想,雖說這巨蚌沒了觸手,但它的塊頭這樣巨大,又有那麼厚實的蚌殼,想要取它性命,好像也不太容易。
這時候,洞口傳來了一陣響動,顯得很是嘈雜。二郎身形一縱,想要過去看個究竟。沒跑到一半,他猛地剎住身子,回頭攬住尋,一轉身縮進了巨蚌的背後。巨蚌的塊頭,擋住他們倆的身體綽綽有餘。
「怎麼了?」尋奇怪地問。
「章魚!」二郎語氣裡有著難以壓抑的緊張,「多得很!」
「哪來的?」尋也不由得緊張起來,這個洞只有一個入口,要是被章魚堵住,在裡頭出不去,不必它們進來斬草除根,十天半月地就可以為自己選種死法了。
「只怕是被這傢伙叫去捕食的,」二郎指了指在前面搖搖晃晃的巨蚌,「我們之前收拾的那一群應該是看家護院的。」
「哪一些比較厲害?」尋心下有些惴惴不安,「管飯的總比管看門的要容易收拾些?」
「我看不一定,要見機行事!」二郎額上放光的明珠也早已掩起,雙眼一刻不敢離開洞口。在這個鬼地方跑得再快也躲不過那些章魚的觸手,萬一時運低一差二誤被扎上幾根毒刺再噴上幾陣毒墨汁的話,二郎一世英雄,也難免被放倒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洞裡頭。
洞口的喧鬧漸漸近了。只聽得一陣沙沙聲響,一條章魚的觸手慢慢探了下來,緊接著一條又是一條,總共垂下來六條觸手,另外兩條卻沒有垂下來。
「噢,另外兩條一定捉著什麼東西。」數著數的二郎很快領悟過來,身子往後靠了靠,他看到巨蚌剛剛被踩斷的觸手都堆在蚌殼的後頭,心下稍定,靜靜等著機會。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二郎全靠出色的耳力,判斷出只有一條章魚用六條觸手慢慢靠近。其他的章魚並沒有跟著下來,而是在外面等著。尋卻有著不同凡響的雙眼,分明看到那只章魚舉著兩隻觸手,觸手頂端各纏住了一隻努力掙扎著的東西。二郎果然沒猜錯,的確是一幫送餐來的。但它不敢出聲,實際上,它在自己能看見的情況下,也不知道二郎看不見。
這條大王棘皮章魚慢慢爬近了,它將那兩條纏著獵物的觸手規規矩矩地舉高,將獵物放進了巨蚌半張著的蚌殼裡。章魚將獵物放進蚌殼之後,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原地靜靜地等著什麼。這時,尋聽見二郎心跳加快了。
二郎沒法不緊張。老半天巨蚌沒動靜,章魚也沒動靜,只有蚌殼裡兩隻不知什麼獵物窸窸窣窣地挪動,這肯定跟平時不一樣。會不會已經那只章魚已經察覺了?
突然撲哧撲哧兩聲,蚌殼裡兩隻獵物掉到了地上,落地以後滿地亂爬,竟然朝著二郎和尋的位置爬了過來。
這下壞了。二郎心裡說道。他聽出這是兩隻蠻有營養的海鱉,它這一爬過來,不管是被嚇跑還是撕咬什麼,一定會引起章魚的注意。自己又不能動作過大,否則直接就漏了餡兒。
二郎不禁想起了珍珠太郎。從前兄弟倆一同上陣,珍珠太郎總是自始至終冷靜睿智,沉著地指導自己把握戰機,即使是遇上比自己更強的敵人,最終也能夠出奇制勝。不料大哥借自己之手棄世,悲惶之餘,二郎想要做出些事來,不單是作為海龍一族的族長責無旁貸,更為著心中彷徨無地,難以自安的緣故。
正當二郎滿心憂慮的時候,一條尾巴吧嗒一聲敲在他的頭上。
「我被你嚇死了!」二郎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怒目瞪著尋,手按著胸口調整呼吸。
「緊張什麼,」尋笑嘻嘻地坐了下來,「你沒見到那章魚屁滾尿流地逃出去了?」
「什麼?」二郎側耳一聽,果然一陣由近而遠的沙沙聲,原來待在巨蚌面前的章魚已經不見蹤影。
「奇怪,去哪兒了呢?」二郎滿心納悶。他可不知道,平日巨蚌要是對送來的食物不滿意,就是這樣任由它們逃跑,送這些難吃的食物進來的大王棘皮章魚就有難了。剛剛巨蚌毫無動靜,兩隻海鱉從蚌殼裡掉出來它也毫無知覺,這把那條章魚嚇得夠戧,章魚還以為巨蚌嫌這兩隻獵物不可口,很快會對自己痛下毒手,於是趕緊逃了出去。這下子,外頭的章魚更是沒一條敢進來的。
二郎聽了一會兒,聽不到有什麼動靜,心裡繃得過緊的神經也鬆懈了下來。尋更是逗起了海鱉,唬得它們滿地跑。
正在這時,蚌殼突然轟隆一聲大大張開,數十條不知道哪兒來的觸手,從裡頭迸射而出,矛頭所指,直向二郎和尋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