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笑紅塵 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六章 燕趙
    擺攤的老張頭很是健談,見任飄萍是外地人,又是眉宇軒昂的有些熟悉,便貌似隨口一說,道:「小兄弟,來中衛是探親還是訪友啊?」

    任飄萍回過神,呵呵一笑道:「大爺,為一些小事而來,你在這裡有些年頭了吧?」

    老張頭笑呵呵道:「是啊,從小時候一直到現在,已是快六十個年頭了,年輕的時候也去外面闖過,現在老了,看你是個江湖人吧?」老張頭吧唧一聲就著烤羊肉的火爐猛地吸了一口自製的旱煙,悠悠然地吐出一個濃濃的眼圈,那煙圈便自徐徐升起,濃而不散,直至兩米高時,才被一陣風吹散,老張頭渾濁迷離的眼睛一直注視著煙圈直至它完全消失在夜風裡,似乎那裡有他的喜怒哀樂,有他的愛恨情仇,有他的曾經的夢和人生。

    任飄萍看著,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看透自己的人生,一笑,道:「大爺,好眼力啊!想問個問題,沙子會發出響聲嗎?」眼睛卻是留意起老張頭的那根煙桿,那煙桿長約莫六十八公分,玄鐵打造,煙鍋較之平常的要打上一倍多,煙嘴竟是上好雲南翡翠所制。

    老張頭哈哈大笑,卻是被一口煙嗆住了,『咳咳咳』了好久,任飄萍便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捶著。老張頭終於可以說話了,道:「你說的是沙陀那裡啊,不是每天都會有的,天氣好的情況下從沙丘上向下滑,便可聽得見,傳說很久以前那裡有一座美麗的城鎮,後來被黃沙給蓋住了,後來人們就說可能是震動了埋在沙下城裡的古鐘,也有人說是被埋在沙子下的無數冤魂發出的哭聲。」

    任飄萍這才明白為何今日白天那燕雲天從沙丘之上滑落時的陣陣鐘鳴之音,道:「難怪了,大爺對這裡很熟悉啊,真是長知識了。」(飛庫小說網首發)

    張老頭笑著歎了一口氣,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要是有你這麼謙虛體貼就好了,也不用我老頭出來受罪了,你不知道,年輕時便落下這關節炎的毛病,天稍一見冷,就疼癢難受的不行。」說著又往火爐邊坐近了些。

    任飄萍笑,卻也不好說什麼,又問道:「聽說三十年前,在騰格裡沙漠裡有一個組織叫什麼『燕趙三十六騎』。」(飛庫小說網首發)

    那張老頭忽然不笑了,上下打量著任飄萍,又一低頭,目光深邃,朝騰格裡沙漠方向的無盡的夜空望去,回憶道:「當年也有一個外地年輕人,也是一個江湖人,來到這裡,手裡拿著一塊銀製令牌,問了老夫和你現在問的同樣的一個問題,只是後來我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年輕人,那年輕人姓任。」

    任飄萍,驚,只覺得腦子裡『嗡』了一聲,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胸前縫在衣衫夾層裡的那塊和今日燕雲天腰間一摸一樣的銀製令牌,那金箭,那銀槍,那彎刀……

    正色,任飄萍問:「大爺可知那人是何方人士?」

    老張頭自是看出任飄萍的緊張,道:「老了,當時老夫倒曾是問及,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來自燕趙之地。」

    任飄萍面顯疑色,嘴裡不自覺的念到:「燕趙?」心道:燕趙不是直隸(今河北)嗎?,京畿重地,可是記憶中自己似乎是長安人氏。

    老張頭繼續說道:「燕趙大地北控長城,南界黃河,西倚太行,東臨渤海,自古以來,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燕地刺客荊軻,」

    任飄萍想不通便再也不想了,隨口接道:「更有那「當陽橋頭一聲吼,喝斷了橋樑水倒流」的涿郡名將張飛。」

    老張頭突然壓低聲音道:「小兄弟,已經有三十年沒有人提起『燕趙三十六騎』,現在的人幾乎已是淡忘了它,或者說它只是一個傳說,不知你為何問及此事?」

    任飄萍淡然一笑,道:「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大爺若是不願說也就算了。」說罷便欲起身離開。

    老張頭似乎很不情願任飄萍離開,急忙攔住他,說道:「小兄弟莫惱,且聽我慢慢道來。」

    任飄萍似退實進,便又坐了下來。老張頭這才打開話匣子,一邊吧唧吧唧抽著旱煙一邊娓娓道來。只是老張頭所說的和龍門老人所說的相比並沒有更多的新鮮內容,只是有一點卻是引起了他的興趣,那便是當年的燕趙三十六騎的老巢正是有著傷情花的傷情谷。

    聽完故事謝過老張頭的任飄萍又買了一些金絲棗包了給常小雨他們拿回去。

    夜已很深了,回到賽江南,在夥計的帶領下來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的任飄萍幾欲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靜坐於椅子之上的人不正是自己適才還掛念於懷的燕無雙嗎?

    任飄萍喜道:「燕姑娘,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咦,我送予你的那支髮釵怎不見你戴在頭上呢?」

    燕無雙笑道:「哦,忘記帶了,這陣你還好嗎?」

    任飄萍,笑,道:「不好!」

    燕無雙幽怨道:「自嵩山少林一別,公子似是有了新的紅顏知己了。」

    任飄萍轉身背對燕無雙道:「此話何意?」

    燕無雙道:「難道公子真的不知我對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嗎?」

    『心』字說完,燕無雙忽然出手。

    任飄萍長笑,身形展開,已是閃開,道:「閣下終於忍不住了?」

    『燕無雙』道,「你早已知道我不是燕無雙?」說話的竟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手上卻並不慢,轉瞬間已是三掌拍出。

    任飄萍笑道:「我從來就不送女孩子髮釵的。」任飄萍臉上雖笑,可是心中實在已是笑不出來,因為那『燕無雙』這三掌奇詭迅疾,表面看來沒有什麼變化,卻是用上了內家功法中的「截、切、劈」三字訣,可若僅是這般,任飄萍也不會吃驚,因為任飄萍出招拆招時,『燕無雙』的那三掌出手後竟又是完全不同了。

    那第三掌卻用的是『楊家槍法』的『戳』字訣,『戳』已至任飄萍的胸口,任飄萍於咫尺之間再展身形,『咫尺天涯』已是極快地使他繞到了『燕無雙』的背後。

    可是任飄萍卻在苦笑,那『燕無雙』的左臂似是柔若無骨,竟反向從『她』的左肋下穿出。

    現在,『燕無雙』的左手就卡在任飄萍的咽喉上。

    『燕無雙』在笑,冷笑,道:「真不知我那寶貝孫女看上你什麼了,中原武林中難道就再沒有人了。」

    任飄萍對『燕無雙』的話已是置若罔聞,就是『燕無雙』是麼時候走的也居然毫無察覺,這一戰,任飄萍任飄萍居然連對方的三掌都接不下來,這卻是一個鐵的事實。

    任飄萍已是茫然,就好像那『燕無雙』的左手仍然卡在自己的咽喉,不動分毫,木立當場。

    就在這時,門來了,燕雲天看著木然而立的任飄萍,與此同時,歐陽紫也衝了進來,道:「任大哥,你怎麼啦?」歐陽紫從未見過任飄萍如此表情。

    「任大哥?任大哥!」歐陽紫已落淚,驚恐之極。

    任飄萍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反應,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道:「對不起,嚇找你了。」然後一屁股頹然無力坐在椅子上。

    歐陽紫梨花帶雨,再問:「怎麼了,任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任飄萍無語,右手一握歐陽紫的左手,原本他是想安慰為自己受驚的歐陽紫,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顫抖。

    歐陽紫當然也感受到了,可是她突然不再慌亂,竟是用自己的右手緊緊握住任飄萍不住顫抖的右手。而任飄萍的手也不再顫抖,任飄萍吃驚地看著歐陽紫,竟然有那麼一絲感動。也有一絲震撼。

    有時候,女人要比男人堅強的多,只是女人不說而男人又不願意承認罷了。

    歐陽紫不再問任飄萍怎麼啦,看向還在門口一直不語沉思的燕雲天,破涕為笑,道:「喂,燕雲天,常小雨呢?」

    燕雲天道:「任大哥,適才之人是不是輕而易舉地擊敗了你?」

    任飄萍道:「你看見了?」

    燕雲天道:「沒有,我適才回來時,見你窗戶裡閃出一個人影,待我追去時,只看見一個背影,拐了一條街,就追丟了。」

    歐陽紫道:「你們再說什麼呢?對了,剛才我在房子了等任大哥是,突覺人影一閃,好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只覺昏昏欲睡,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知道方才才杏了過來。」

    任飄萍道:「厄?」又道:「你怎知我被那人輕而易舉地擊敗了呢?」

    這話是說給燕雲天的。

    燕雲天很少憂愁的陽光的臉上此刻竟是無比的憂鬱,思忖良久,一字字說道:「只因為他是燕趙。」

    任飄萍更是不解,歐陽紫問道:「燕趙,燕趙不是地名嗎?」

    燕雲天面上閃過一種異樣的表情,道:「不,燕趙是一個人名,一個三十年前沙漠裡人人都知道的人名,一個騰格裡沙漠真正的主人,『燕趙三十六騎』的真正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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