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在荊谷關。
軍營安靜如縷,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傷兵撐著殘破的身體在夜色下的軍營中休息,巡邏兵一隊一隊在營中巡邏,趁著夜還未深,士兵們都在抓緊時間休息,每一頂帳蓬中都沒有聽見鼾聲響起,所有人和衣而臥,睡眠極淺,床頭都放置兵器,隨時保持著高度警惕的狀態。隨著夜漸漸加深,所有人的神經也慢慢地緊繃起來。
大帳中幾位將軍正在焦急等待,來回踱步。在他們當中,除了溫情、程大頭、夏侯言等幾張熟悉的面孔,還有清一色身穿黑色勁裝的神秘人,雖然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都在胸口繡著一個「夜」字,表明他們都是夜帝盟的人。這些人的表情被遮在了蒙面巾下面,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一見就是絕頂高手,人數約摸二十。
其中領頭的黑衣人說道:「我們剛收到夜帝盟主的命令,令我們今夜子時仍在營中等待,不可輕舉妄動,只要守住乾坤八卦陣,量敵軍在數日之內不可能攻破我們的軍營。夜帝他們此時已抵達嘉靖,很快便有援兵到來,而敵軍的目的也很明顯,他們想要在我們的援兵到來以前先吃掉我們的軍營,被困在黑風谷中的楚元帥等人情況也十分危急。因此我們要有所準備,接下來的攻擊一定會比以前更加猛烈,我們能做的,只有堅守陣營而已.」
「多謝幾位兄弟幫忙,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說兩家話,大家按照我們原先的佈置分頭行動吧。」將軍溫情站起來撫了撫擦得晶亮閃光的長槍頂端,語氣凝重地丟下一句雖然早有準備,但也讓所有人立刻緊張起來地話,「它們,很快要來了。」
「好。分頭行動。」
「奶奶個熊!要是單打獨鬥老子怕過誰?如果不是幽國人使詐我們早就掃平他們的軍隊,直搗他姥姥的王庭了!」脾氣暴燥的程大頭一把拎起關公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其他人雖有同感,但此刻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大家注意,這些魔物雖然我們不知道是從哪裡來,但是幽國軍營裡面一定有一個或者不止一個能夠操控它們地高手,如果我們能找出那個人殺掉事情就好辦了。」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人剛剛分頭走出大帳,地裡忽地躥出一條粗大的長籐,被黑衣人首領手起刀落斬斷。接著,無數比人的上臂胳膊還粗的籐條從地裡躥了出來。
「奶奶的!這又是什麼東西?」
「糟了!我們的陣法對這些東西沒用!它們進來了!」軍營裡的號角聲嗚嗚作響,所有士兵早已從夢中驚醒備戰,拚命砍伐那些從地裡長出的植物,它們生長地速度極快,剛剛斬斷了一截又有新的一截冒出來.這些東西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四處亂躥。卷倒營帳,捲住人的大腿就會把人整個拖到地底下去,還有的會捲住士兵的身體勒住脖子使他們窒息而亡。
溫情等人一見情勢不對立即改變了防禦戰法,命令士兵們用火攻。而此時在楚國軍營的外圍,無數魔物從地底鑽了出來,骷髏、斷手、蛇、狼、蜘蛛,各種各樣的毒物不知從哪裡而來,潮水一般,向燃起狼煙的楚國軍營發起攻擊。眨眼間外圍的士兵死傷無數,負責指揮的將軍趕緊命令士兵們全數退入乾坤八卦陣範圍之內地營地。
一座魚形八卦陣,將整個楚國大營包圍了起來。一進入陣法的範圍之內,眼前便出現了一片濃霧,所有的東西全都看不到。楚軍迅速退入陣門之內,等到追逐著他們的魔物一進入陣內天空便忽地電閃雷鳴,降下了無數石塊與冰雹,將猛獸砸死砸傷無數。緊接著。地下長出尖刺。轟轟地地裂聲中,成批成批的魔物往裂縫中掉落了下去……,。烈火在一剎那燃起,頓時,如同岩漿流過,火焰所過之處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圖畫,一條魚形的焰火溝壑。
火焰,在西風中燃燒,熊熊直逼天空,夜空充斥的只有吱吱的慘叫聲與皮毛被燒焦的臭味。
利用這座奇門陣法,楚軍安全退守陣營,全力以赴砍伐突破陣門而入的巨大植物,不久之後,終於那些冒出來地東西漸漸少了下來。枯木和斷枝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又一層,那些手臂粗細的籐條被砍了下來,就會聽見一陣奇異的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砍下的枝條全都被集中到一起燒起灰燼。深夜才過去了一半,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有人發現了一個巨大地東西正從地底冒了出來。
來勢又快又猛!
「閃開!」夏侯言一把推開黑衣人首領,同時將手中長槍投擲出去,貫穿了那個突然冒出來地巨大軀幹,「噗」一聲!竟濺出一堆綠色的汁液。
汁液濺到了帳蓬,立刻冒出一股青色濃煙,嗤嗤地響著,將整頂帳蓬腐蝕出一個大洞!
「小心有毒!」
所有人一看大驚。
「注意!用火去燒它!不要近距離用刀去砍,所有人給我用火!」
大將軍溫情一聲令下,所有燃燒地松枝都被集中了過來,那個怪物越長越大,越來越高,就像是一個爬出了泥土的樹根,慢慢又長出許多新的脈胳,發芽,並且又生出了一根一根巨籐向外攀升,隨著時間的一點一點推移,火勢的威力並沒有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勢,逐漸龜裂的土地,地面漸漸被它的根須撐開,在方圓百米的距離,張開了巨大的,像蛛網一樣密佈的陷阱!
「大家小心!不要靠近它,盡量拖延時間,只要等到天亮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會自動退卻了,一定要堅持!」
被烈火燒紅的天穹下,楚軍營地早已遭到毀滅性的損壞,全部集中在空地的將士們面對大樹無計可施,除了投擲火把之外,有人心急地用刀去砍枝條,結果不幸的事情就發出了,儘管大樹也受到了一些創傷,但是那些綠色腐蝕的液體也同樣帶走了年輕士兵們的生命。
此時的情況還不算太糟。有人發現這顆大樹精的枝條開始往外蔓延,而且在它的根須爬過的地方,長出了很多小樹,這些鮮嫩的小樹呈現詭異的血紅色,用火無法燒死,只能用弓箭射殺,它們彷彿已經擁有生命,被射殺的時候會發出吱吱的慘叫和流出鮮紅的液體。士兵們只能在它剛長出的時候立即將它殺死,否則它就會越長越高,枝葉越來越茂盛,直到後來弓箭對它失去作用,而它卻能輕易地用枝條殺死人類。
他們用盡了無數種辦法還是無法將大樹殺死,只能拚命砍伐新長出來的小樹,盡全力減少人員傷亡,唯一的機會,就是拖延和大樹戰鬥的時間。
空氣中瀰漫著腐敗的氣息,泥土的腥味撲鼻而來,與血腥夾雜在一起,地上有人的屍體,也有毒蟲毒獸的屍體,樹木的屍體,紅色的血與攀升的巨籐流出的綠色汁液將土地與營帳腐蝕得冒出嗤嗤青煙。這並不是一場人與人之間的戰爭,但是比那更加慘烈,被火燃燒的樹籐不僅會發出吱吱慘叫,被連根拔起的地方還流出了汩汩鮮血。像人類那樣,鮮紅,濃稠,腥氣撲鼻!
戰鬥將夜幕拉長,時間分分秒秒顯得猶為緩慢,次,這支曾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感覺到了乏力。
是的,不是恐懼,而是無力。面對狡猾且不知名的敵人那種捕捉不到的空虛感與連續戰敗只能防守的無奈。
甚至,令人開始懷疑,他們目前所面對的,真的是幽國的軍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