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之間,方寸之外,有神人居焉。
地火之海,魔域之門,居隱者曰祈。
傳說,有一個神人祈連居住在地火之海守護著魔域之門,連通兩個世界的通道。在那魔門之後,有群魔與神仙,那是區別於凡界的另一個世界,是修真者夢寐以求的飛昇之地。
然而數千數萬年以來,雖然傳說中亦有幾位凡界修真達到了那個境界,但始終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沒有任何人曾經親眼見證過,也沒有任何人幻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到達那個奇妙的世界,這就像是一場無果的夢境。
憑藉著殘存的記憶,他只隱約記得自己好像經歷過一些什麼,仔細去回憶的時候,腦中卻仍是一片空白。那些依稀的片斷在腦海裡滑過,轉瞬即逝,唯一可以證明自己並沒有憑空臆想的是一些奇形怪狀的果子,還有一顆連他自己也不曉得從哪裡得來的火龍內丹,這些東西在他從昏迷中醒來便一直在他的身邊。那十五天,究竟曾發生了什麼?
睡夢中孤千城眉頭緊皺,沒有感覺到女子溫潤的指尖從他的發中穿過,輕輕地理著,低低地歎息。AP
她走了,終於甩袖而去,不留一絲留戀的痕跡。
緊握住手中絲帕,潔白的帕面彷彿還殘留一絲藥香。紫色晨衣鬆散地披在身上,烏髮由肩頭瀉了下來,透過微微掀起的半個帳簾,男子的臉色很陰沉。
當一縷清晨地陽光透過草廬的窗稜。無聲無息地投射在他如玉的臉寵,在一剎那,這張臉恢復了平靜。就像是從未有過的陰霾散去,只有通過那緊泯的唇角,流露出主人此刻不悅地心情。
「楚連城。天涯海角,我絕不會放過你!」
崇山峻嶺之間,峻馬在林中奔騰,蒼鷹低回盤旋,於雲中俯瞰大地。
策馬奔行在滄流國往返楚國的大道,連城抬頭望了眼天空,天湛藍,雲團如柳絮輕盈。雲天上一個黑點般的東西筆直俯衝了下來,然後又筆直飛向更遠處的山崗。
在那蒼翠奪目的密林之中,往來不絕的是兩國之間的客商,此刻已越過滄流國境到達了楚國的邊境,小小地邊關與往日所見大不相同,所見皆是綠色,往來不盡客商,從山頂往下望去,城樓下竟有綿延百米之市集.
晉陽城與秦國遼闊的疆域隔著沙漠遙遙相望沒有改變,而與滄流國毗領的望隴川卻已變成了兩國間商貿往來的通道。見此情景連城不由感到十分欣慰。楚國已不是她離開時候的楚國,希望除此之外,她所看到的全都是好的改變,當年從刺客鐮刀下救下的少年也該長大了吧?一晃好幾年。再回首時,只覺得家國猶在,物是人非。
倘若,此刻父親還活在世上,那便該有多好!
遙遙的,在那東面最高處的山崗,有一個熟悉地人,熟悉的側臉迎著陽光微微側轉。向她點頭微笑,在他身後,是一片無垠的楚國土地。此人白衣廣袖,頂戴高冠,手中一柄冬夏不離的孔明扇。言談間自有指點江山,笑傲天下之雄才。
他地笑容恍惚有些疏淡。此刻在連城看來。或許是由於距離的原因,不知為何竟顯得似乎隔了一些年代那般……遙遠。
揚起馬鞭,策了一記戰馬,風塵僕僕黑衣勁裝的女子朝東面飛馳而來。到達不遠處連城勒了一記馬韁,馬兒高嘶一聲,四蹄高高揚起,接著轉了兩個圈才停下。
「我在此地,已等了你三天。」他說。
蒼鷹從天穹俯衝而下,如同一團巨大的陰雲,停在他臂上,司徒鳳飛平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隱含了一些感情,然而,他很快便錯開窄長優美的鳳目,落在不知名的遠方。良久,道:「楚雲戰敗,被困黑風谷,最近幾天,你沒有收到我的消息。」
「我……」她想說些什麼,忽然發現竟沒有理由解釋,張了張嘴,最後心虛地躲開了他的目光。然而司徒鳳飛地話卻讓楚連城著實吃了一驚,楚家兄妹皆蹺勇善戰,將名在外,楚家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究竟是怎樣強大的敵人才會導致楚雲戰敗?
黑風谷於荊谷關外,地勢險要,山林遍佈毒障,素有飛鳥不入林之說,想必大哥也是知道的,怎麼會選擇那樣的地形和敵人開戰?不知現在情況如何,安全是否有恙?
思及此連城已是心急如焚,但見司徒鳳飛表情安然,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長途跋涉,風塵僕僕,不如先於此地歇息,再到瀾京面見楚王調兵遣將,接著再商討對策。有些事我晚點兒再和你說。」
「什麼事?」連城很自然地去問,司徒鳳飛卻再沒有說什麼,只是把玩著手裡的一個竹簡,表情若有所思。
他們二人的到來立刻驚動了邊關守將,此人姓扎,也是楚家軍舊部,人稱斧頭紮木,因使地武器是二柄大斧頭而得名。只因楚家軍中幾名重要將領都被派去了荊谷關支援主帥楚雲,朝廷便調遣了原本駐守京城地扎木留守晉陽城,此時他見到楚連城與一白衣男子到來自是欣喜異常,多日來一顆懸著的心亦稍稍放了下來。
扎木並未見過楚連城,卻早就聽說了很多關於她地事跡,在楚家軍中,楚氏父子兄妹都是如天神一樣的存在,從將領到士兵無不對他們抱著絕對的崇敬景仰之心,以及無條件的服從心態。連城見過扎木以後,並不打算進瀾京,而是決定帶一支小分隊先趕赴黑風谷看看情況,從晉陽城出發,約摸三五日便也能到達荊谷關外,她與鳳飛商量過後,覺得救兵如救火,等不及與瀾京派出的二路人馬會合,幽國來勢洶洶,兵法詭異,聽說還有一支來無影去無蹤的野獸部隊。一切都透著說不出來的異常氣息,擔心兄長安危,連城當即調集了晉陽城守備軍中的部分兵力,與司徒鳳飛一道直赴黑風谷。
而此時在瀾京方面,朝廷方面很快得到消息,鑒於楚連城私自調動兵馬,以及楚家軍的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廟堂之上那些親楚家軍的派系與反對楚家軍的二股勢力也展開了如火如荼的口水戰。
雖然她驅逐匈奴,促使楚莊王登基有功,因而被認定為楚國的戰神,被年輕的楚王從內心依賴和器重,一直想方設法想要接引她回國,但是統治者們對不服從命令的下屬與不能掌握在手裡的權力有著一種天生的恐懼與猜疑。如果說楚國這個國家是被楚國的王室所統治著,那麼全國的士兵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掌握在楚家的手裡,而不在王的手裡。因此,先不說戰況如何,至此,便埋下了王者心中一塊疑慮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