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些事突然發生,一切都變得那麼短瞬!賽過眨眼!比過流星!
我不是故意的,小泡也不是故意的,都是酒精惹的禍。
喝酒去吧!下班時小泡提議。
我不去。我拒絕。
再這樣下去你會瘋的!小泡說。
瘋了沒什麼不好,如果有選擇,我選擇瘋掉,瘋了比正常要好!我看著電梯樓層的數字在變幻說。
就當陪我好嗎?你欠了我那麼多!小泡看著如鏡子般的電梯門上的我說。
我無言以對。
這是個迪廳,這種地方我從沒來過。
好像這種地方都暗無天日與世隔絕,到處都是燈光閃爍,看不到一絲陽光的痕跡。
在震耳欲聾節奏強勁的音樂聲中,一群群著裝時尚另類的男男女女,隨著節奏群魔亂舞搖頭擺尾。
剛一踏進這裡。小泡就跟著節奏搖頭晃腦扭腰送胯。不及我還未適應這裡地光線。就把我拉進人堆裡跟著群魔開始亂舞。
我不是魔。也不會亂舞。就看著小泡地臉忽明忽暗飄忽不定。
跳啊!小泡衝我喊。在這種環境裡你要是正常說話。和說啞語差不多。
我不會!我也喊。
瞎蹦躂還不會嗎!小泡笑著喊。
我試試!我回喊。
我閉上眼睛,胡亂蹦跳,像踩了電門的抽風者。
不一會兒,我的絕對另類的舞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跟著效仿,跟著抽風,有史以來最為宏大的群抽場面誕生,一片尖叫,蓋過音響。
我還是閉著眼,歇斯底里地瘋狂舞動,揮汗如雨,完全一個不正常的人類。
小泡嚇壞了,拉著我擠出人群。
在洗手間,我喘著粗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有汗有淚。
你瘋了!小泡靠在一邊抽煙。
我的壓抑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那失去摯愛的痛楚,釋放了,我還不敢讓人看,就把臉浸在水池裡,上邊水龍頭澆著,我在水中哭著。
我們又喝醉了,這次比較嚴重,喝得酣暢淋漓,吐得一踏呼都。
還是在小泡家的那棵伊甸園的蘋果樹下,小泡把我當作我,我把小泡當作老丫,瘋狂癡顛地做愛,忘乎所以,直至精疲力盡。
醒來的時候,又是新的一天的早晨了。
陽光肆無忌憚地揮灑進來,對於人間的一切它熟視無睹,習以為常,如同沒發生過一樣。
對於沐浴其中的子民來說,不能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小泡還在熟睡,輕微的鼾聲陣陣響起。
她赤裸的後背閃著耀眼的陽光,刺得我正不開眼。
這次真的墮落了。
眼前的紅蘋果彷彿要砸下來,將我埋葬,我掙扎著爬出來。
又一次離開,很靜,沒有打擾小泡的甜夢。
站在新的一天的陽光裡,我心的天氣比那一次還要糟,電閃雷鳴伴有9級地震。
小泡沒有在後面叫我,我也沒有回過頭去看小泡在不在,義無反顧地走,沒有回頭。
我給主任打了個電話,說我有事請個長假,因為我爹死了。
主任想都沒想就准了。
我都沒有回我的屋子,身上就那個老丫撿了還給我的錢包,裡面還有三百七十一塊八。
離開了沒有老丫的屋子,離開了沒有老丫的城市,一輛長途汽車載著我奔向一個我從沒去過的城市。
那不是我的目標,我沒有目標,我只想離開,離開曾經有老丫的地方,離開那棵伊甸園的蘋果樹。
就像小泡跟我說過的關於圓的話,人間的事只要產生了一個點,就會往下劃,一點點延續,最終成為圓。
老丫的離開給了我傷害,我轉嫁給了小泡,小泡又轉給誰?
我知道離開是自己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就是逃避。
一路的風景在我眼中就是空氣,不存在一般,毫無第一次外出時的興奮,相反只有疲憊。
旁邊的一個小女孩一直在哭,很熱卻不住地哆嗦。
你怎麼了?我問。
小女孩眼含淚水,小聲說,我被人拐賣了,剛逃出來,我害怕!
還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啊!
到了下一站你就下車,看到警察說明情況,他們會幫你的!我跟倒霉孩子說。
小女孩點頭。
一輛貨車漸漸被超過去,車上拉著很多活豬,都裝在籠子裡。我看著豬,豬看著我,兩種生命在對望。
看著豬,小女孩又哭了。
哭什麼?我問。
被抓的時候,我和很多姐妹就被關在籠子裡,像豬一樣!小女孩哭著說。
如果生命都成為商品,那人類快是完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
小女孩下車了,透過沾滿了灰的玻璃窗,我看到小女孩迷茫地向前走著,看到一個交警,飛快地跑了過去。車再次啟動,我沒有看到小女孩結局如何,就像我不知道我的結局如何。
18個小時我昏昏沉沉,下了車沒有停歇,又買票上了另一輛車。
13個小時後,下車又買票上了車。
11個小時後。
14個小時後。
我飢腸轆轆,我想餓死自己。
我頭昏腦脹,我想困死自己。
我身心疲憊,我想累死自己。
我自虐自己,讓自己更痛苦些才好受些。
我一直把自己折磨得昏死過去,痛苦才暫時停止。
窮人多還是壞人多?
真的渴望在某個溫柔的懷抱或溫暖的家醒來,可我卻是在一個陌生的路邊醒來,渾身上下被洗劫一空,老丫撿的並還給我的錢包敞開著躺在身邊,裡面空了。
窮人多壞人也多,窮壞不分家,卻讓我的錢和我分了家。
我很迷茫地站在一個很大的陌生的十字路口,看著昏黑四周,像在審視我的前程。
那個小女孩下車的時候也是這樣迷茫,至少她還有目標,我什麼也沒有。
四周沒有人,有我也不會問,沒有人能告訴我目標在哪裡。
旁邊是一片待收的麥田,我走進去,搓了麥子生吃,然後把麥桿踩倒,躺在上面昏昏睡去。
夜很涼,我縮成一團,抱住自己哆嗦。
沒有水喝,淚就很少,但卻很燙。
老丫你還好嗎?我想你。
嗚嗚的哭聲和麥浪的沙沙聲混在一處,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