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俘虜的帶領下,林靖文他們搶先來到了山賊們回雞鳴寨的必經之路,尋了個有些坡度的小山坡埋伏起來。
等了沒多長時間,大約兩百名山賊亂哄哄地趕著幾十輛馬車過來了,一名黑大漢騎著一匹馬走在前面,後面的山賊則是吵吵鬧鬧的,個個興高采烈,而且看起來傷號不是很多,也就那麼一二十人。
李大郎眼間,湊到林靖文身邊指著一個地方說道:「老爺,那裡有五十名弓手。」
林靖文一看,果然見到五十名山賊背著弓箭,原來是有弓箭手,怪不得傷亡不重。「等下先用火霹靂解決那些弓手,同時把賊首幹掉,如此賊人必不攻自亂,也省得我等大費周章。」
李大郎點點頭,自去準備。
眾山賊正說說笑笑地熱鬧非凡,不想,前面的小坡上突然飛出一些東西來,這些東西在空中還兀自燒個不停。只是,這些山賊正說說笑笑自顧自熱鬧,沒幾個人注意到這些,那些注意到了的人還來不及叫出聲,卻聽見「轟」地幾聲爆響,頓時傳來一片慘叫聲,原本弓手的方向一片狼籍,殘肢斷臂亂飛,鮮血四濺,頓時人群變得騷亂不堪,山賊們驚叫著四散躲避,拉車的騾馬也受到驚嚇四處踐踏。
突然一聲大呼傳來:「不好了,大寨主死了,大寨主死了。」眾山賊隨聲望去,原本威風凜凜的大寨主沒了蹤影,原地只見一大堆的碎肉和血跡還有一些馬匹殘軀,周圍的一群山賊也倒了一片,卻原來是和弓手一同遇難。
正當山賊們慌亂不堪的時候,山坡上又是一大堆燃燒的東西丟下來,這次卻是不少人看到了,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四周的人都慌亂地跑來跑區,待要躲閃卻又哪裡來得及,又是一陣爆炸,山賊們又倒下一片。
不過這下山賊們知道了,攻擊者是在山坡上,於是在一些小頭目的呼喝下紛紛叫囂著往山坡上衝來。
待衝近一些,卻見到區區二十幾人正在山坡之上嚴陣以待,其中十人持弩而立,另十人伴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另外幾個人則是在將一些古里古怪的東西點燃。
山賊們紛紛嘲笑不已,更是目露凶光往山坡上衝來。
李大郎一聲令下,又是幾顆火霹靂被丟到人群密集的地方,伴隨著爆炸聲和慘叫聲,連弩再次編織出一張「網」來,這次因為是佔著地勢之利,弩的威力更大,每支箭幾乎連穿五六人才止住。
片刻之間,衝上山坡的幾十名山賊便屍橫就地,其他的山賊大吃了一驚,一時卻是呆住了,沒人繼續衝上來。
他們是呆住了,但林家護衛們這邊可沒呆住。李大郎下令,護衛們再次棄弩丟起了火霹靂,而且專門往人多的地方丟。這些火霹靂也是經過改良了的,不再是陶瓷裝的,而是用生鐵裝載火藥和鐵片,體積、藥量都經過嚴密計算,雖然成本大了不止幾倍,但威力卻大上十倍都不只,當真是一炸一片。
接下來的過程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一群連鎧甲都沒有的山賊,一群連武器都不齊全的土包子,一群農民臨時客串的非職業士兵,林靖文用火器、連弩和重甲來蹂躪這樣的一群人確實有些勝之不武。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李大郎他們就結束了這場幾乎是單方面的屠殺。
「老爺,此次我等殺傷一百四十一人,俘兩人,其餘的賊人盡皆逃散,我等人手不多,是以無法阻攔。」
「照前例,賊人傷殘者盡皆處死,然後你等以俘虜帶路攻下雞鳴寨,盡殺寨中賊寇。盡量多作殺傷,以免賊人以後重新聚攏禍害地方。」
「喏!」李大郎又問道:「只是不知賊人剛搶來的那些貨物銀錢如何處置?其原主已為賊寇所害,已無法歸還。」
「先丟這兒吧,等下再處置。」
李大郎他們得了吩咐,自去處死受傷不能逃跑的山賊,然後讓俘虜帶路直殺往山寨。
等林靖文他們到達雞鳴寨的時候,山寨裡已經得到了逃回來的山賊的消息,此時已經是緊閉寨門,寨牆上山賊們奔走呼喝。
這雞鳴寨只是個山寨而已,不可能有高大的城牆和護城河之類的,只是用土堆起大約一丈多高的圍牆,牆上再立些木刺之類的。一般來說山賊們都是佔著險要的山勢建立山寨,一旦有官兵來攻打的話,他們首先會在地勢險要的山口防守,寨牆只是最後的防禦手段。但林靖文他們這次打了山賊一個措手不及,報信的人剛回來沒多久就到了山寨面前,使得山賊無法搶先佔據險要山口防守,只能利用寨牆了。
也沒什麼喊話之類的,李大郎他們首先就是一陣火霹靂招呼過去,簡陋的寨門沒能堅持兩下就被炸破,土寨牆也多處倒塌,看來山賊們修建土牆的時候只是壘土為牆並沒有壓實,不然火霹靂根本就不能將其炸塌。
土牆告破,山賊們紛紛大呼小叫四散而逃,不再抵抗,李大郎他們乘機用火霹靂開路衝了進去,只是火霹靂畢竟不是手雷,不容易攜帶,在衝進去之後他們就只能依靠弩箭了,攜帶的箭匣射完之後弩箭也沒了用處,只能依靠重甲鋼刀了。好在山賊們被火器嚇破了膽,紛紛只顧各自逃竄,並沒有組織起來反抗,在所謂的三寨主被射成馬蜂窩之後就沒了鬥志,山寨很快淪陷。
林靖文是不管戰鬥的,他只是帶著幾個人憑借火霹靂和弩箭守住山寨前門的位置,防止山賊們從前門逃脫,也看住李大郎他們的退路。
慘叫聲和喊殺聲漸漸平息,渾身浴血的李大郎跑來報告:「老爺,我等已攻下山寨,消滅賊寇大部,殺傷百二十餘人,其餘逃散,另外俘獲老弱兩百餘。」
所謂的老弱大多是些搶來的婦女,也有一些衰老傷殘的山賊還有些小孩子。
林靖文看了看這些瑟瑟發抖的人,下令:「眾賊寇擄掠地方殺戮甚重,實在有違天道和人性,不可有後,將其子女盡皆處死以絕其後,老弱傷殘賊人處死,眾女子無擾。」
護衛們不顧眾女子的哭求,將那些小孩拉出來正待一刀砍死,那些老弱傷殘的山賊也如此處理。
「慢!」隨著一聲怒喝,從那些被弩箭看住的山賊中衝出一個人來,指著林靖文大聲呵斥:「爾等為何連小孩也不放過?這些小孩大者不過十歲,小的才兩三歲,他們何其無辜。」
「無辜?」林靖文冷冷地掃了一眼跑出來的這個人,三十許年紀,一身儒生袍,渾身散發著一股書卷氣。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王散,草字假年,本為常州人士,只因被賊人裹脅才流落至此。」那儒生自我介紹了一番,指著那些小孩說道:「王某也知賊寇禍害地方殺戮良善死不足惜,但這些小孩又有什麼錯,他們父輩的過錯難道也要他們來承擔嗎?官人如此亂加殺戮卻又與賊寇何異?」
「放肆。」李大郎大怒,拔出刀來正待將王散砍死。
林靖文制止了李大郎,對王散道:「你被賊寇裹脅已有幾年?」
「至今三年有餘。」王散回答道,卻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賊寇要王某為其處理寨中事務並出謀劃策,王某為保命是以為其管理寨中文書以及糾紛,但並為為其出得一謀,更未曾傷一人性命。」
「既已三年,那林某問你,這些賊寇以前劫掠地方的時候可曾屠戮村莊?」
王散點點頭,一臉的黯然,「常州附近村莊被其十村九屠,不管老幼盡皆殺戮,只餘女子被擄掠上山。」這一點卻是被林靖文早打聽到了,不然也不會如此大開殺戒。
「林某一慣信奉『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既然賊寇殺戮幼小,林某也殺其子女絕其後嗣。」林靖文不再理會王散,下令:「殺。」
護衛們揮刀便殺,轉眼間那些小孩便屍橫就地,一些女子不顧身前的鋼刀弩箭跑出來捧著小孩的屍體嚎啕大哭。
王散大驚,待要阻止卻又哪裡來得及,只是一臉的癡呆,看著那些小孩的屍體默然不語。
林靖文也不去管他,只是示意李大郎,李大郎一聲令下,機括聲響起,轉眼間那些被俘的山賊被一一射殺,老弱傷殘也不例外,只餘被山賊擄掠來的那些女子安然無事。林靖文這才對那些女子說道:「寨中銀錢糧食你們且分了吧,山下還有四十餘車的貨物銀錢也與你們,你們分了這些財物便下山去吧,或投奔親友,或尋個好人家嫁了。」眾女子歡天喜地,紛紛感謝大恩,只有那些子女被殺的婦女一臉仇恨地看著林靖文。
那王散長歎一聲,過去安慰那些婦女,道:「你們也別怨恨這位官人。你們孩兒的父親凶殘暴虐,所做所為實在是沒有人性,應當有絕嗣之罰。人做事天在看,現在上天借這位官人之手行了天道,也是天意所在,你們須怪不得這位官人。」
一名婦人哭訴道:「可孩兒無辜,他們又不曾犯下罪孽,為何這位官人連他們也殺?」
王散歎道:「怪只怪他們的父親罪孽太重禍及子孫吧。你們且記住,與人為善則人與為善,與人為惡則天譴之,日後莫要再行惡事,否則子孫亦不免遭禍。你們也是良善出身,不必為這些賊寇惡人傷悲,且去分些財物然後下山吧,」將那些女子一一勸走。
林靖文就這麼看著,突然說道:「王先生,可願為林某效勞?」
李大郎大吃了一驚,前面有個嚴清之自己送上門來卻被借刀殺人給殺了,現在卻主動招攬另一個儒生,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讓他更吃驚的是,王散聽了林靖文的話,二話不說納頭便拜:「散拜見主公。」
林靖文滿意地點點頭,道:「善!」這王散與那嚴清之不同,嚴清之雖然願意為林靖文效力,但不可能完全投靠林靖文,一旦讓他發現什麼不對勁,嚴清之肯定是要告發的。但王散不同,王散從賊多年,已經不容於官府,即使發現了林靖文有什麼秘密也不會去告發,只能死心塌地地跟著林靖文干,所以,雖然同為儒士,但林靖文可用王散,卻萬萬不敢用嚴清之。這王散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他一下山肯定會被官府通緝,也只有投靠林靖文了,所以一被招攬就答應下來。
這些卻是李大郎怎麼也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