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小隊長籐井坐在小貨輪的駕駛艙裡,拿著一塊手帕捂著鼻子,滿臉的鬱悶。不知道他的長官從什麼地方聽說了他家是開養豬場的,便把押運生豬的任務派給了他。籐井好不容易離開家出來當兵,覺得從此以後就不用和豬糞的臭味打交道了,誰知躲了半天還是躲不過去。
200多頭豬擠在貨艙裡,糞便排泄得滿地都是,臭氣熏得滿船的日軍和偽軍頭昏腦脹的。
「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夠到九江?」籐井問船長道。
船長回答:「我們剛走了一半,今晚在黃石靠岸過夜,明天早出發,晚就能到了。」
籐井歎了口氣:「好,趕緊靠岸,我一刻也不想在船呆著了。
天黑的時候,貨輪徐徐地靠了黃石碼頭,已經有不少船在那裡停靠了。武漢會戰的時候,中日兩國都有一些軍艦被擊沉在長江裡,成為航道中的暗礁,在沒有航標燈的情況下,沒有船敢於夜航。
籐井沒等船靠穩,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岸,隨船押運的幾名日軍也隨著他了岸。籐井站在岸對著船的偽軍排長命令道:「你們都不許岸,晚必須至少安排10個人值班,如果跑了一頭豬,我就槍斃你們一個人。」
「嗨!」偽軍排長大聲回答著,心裡不斷地問候著籐井家的女Xing親屬。
籐井帶著幾名日軍放心大膽地往碼頭的日軍俱樂部去了,黃石碼頭另有值勤的日軍,他不必擔心貨輪的安全。再說,他押運的是一船豬,又不是軍火或者其他貴重物品,有誰會去偷這種東西呢?
偽軍排長在肚子裡罵罵咧咧的,但也不敢違抗籐井的命令。此時還是抗戰的前期,日軍對偽軍的信任程度很有限,隨便編一個理由就能夠把一支偽軍隊伍消滅掉,偽軍排長不敢去觸籐井的霉頭。
「TD,這麼臭的地方,怎麼呆?」偽排長嘟囔著。
「喂,你們運的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一艘機帆船從江開過來,靠在貨輪旁邊,船老大對著偽排長喊道。這位船老大40來歲的模樣,皮膚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在水討生活的,他正是突擊營的水運輸隊長雷雄。
偽排長沒好氣地答道:「你還聞不出來嗎?是豬!」
「這也太臭了,讓人怎麼睡覺啊。」
偽排長罵道:「老子睡在這船還沒說話呢,你算哪種蔥?快滾,再羅索,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雷雄連忙陪著笑臉:「長官,我是想幫幫你,你這運豬的船,得經常把豬糞清理一下才行,要不明天就更臭了。你們如果不會收拾,咱們商量商量,你隨便給倆錢,我讓夥計們幫你們收拾?」
偽排長眼睛一亮,他倒不是沒想過要清理豬糞的事情,但200多頭豬在貨艙裡跑來跑去的,沒人敢下去清理。再說,這麼髒的活,讓誰幹也不合適。現在既然有人主動提出來,他何樂而不為呢?至於錢的事情,再說。
「行啊,過來幾個人。」偽排長答應了。
雷雄招呼了一聲,機帆船的貨艙裡鑽出來幾個水手,他們拿著竹篙把機帆船撐過來,輕輕地貼了小貨輪。隨後,幾個人把兩條船繫在一起,便拿著工具隨著雷雄了貨輪。
幾名水手看起來對於訓豬很有一套,他們跳下貨艙之後,居然能夠把豬趕到一角,騰出地方讓他們去清理。水手們用鍬把豬糞剷起來,裝進大筐裡,然後一筐一筐地抬回自己的機帆船去。
「你們要這東西幹什麼?還不如直接倒進江裡?」偽排長捂著鼻子對雷雄說,這船的豬糞一經鏟動,臭味更濃了,偽軍們都遠遠地站到船尾去了。
雷雄陪著笑臉道:「老總,你們可不知道,這豬糞是好肥料。明天我們找個地方靠岸,把豬糞賣給種田的農民,也能掙倆小錢呢。」
偽排長呵呵笑著:「那正好,這賣豬糞的錢就歸了你們了,你們就別再找我要錢了。」
「哎,老總……」雷雄假意要再爭辯兩句,恰在此時,一名正往外抬豬糞的水手不知怎麼,腳下一滑,一筐豬糞不偏不倚,全倒進了偽軍們住的坐艙,灑得滿處都是。
「你TD怎麼搞的,這不是存心搗亂嗎!」偽排長破口大罵,幾名偽軍也從船尾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了。
雷雄連忙把偽軍們攔住:「老總老總,別生氣,我們馬清理!平子,快請老總到咱們船坐會,給老總們倒酒賠罪。」
化名「平子」的邵平從機帆船跑出來,一邊罵著那位惹了禍的水手,一邊向偽排長點頭哈腰地說:「老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要不,請兄弟們到我們船喝兩口。」
偽排長指了指幾名偽軍,喊道:「你們幾個在船看著,其他的弟兄,跟我到他們船坐一會。船老大,讓你的人把我們的坐艙收拾乾淨,留一點味,我跟你沒完。」
雷雄道:「是是,沒問題,我們肯定把你們的坐艙整得比大姑娘的閨房還香。」
雷雄這番話讓偽軍們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通,其實他們也沒打算怎麼為難雷雄等人,只要他們能夠把坐艙收拾乾淨就行了。眾偽軍跟著偽排長了機帆船,邵平給他們倒酒,又切了幾盤下酒菜,低三下四地侍候著。留在船的幾名偽軍也得到了酒菜,坐在船尾一邊吃喝,一邊時不時地盯著水手們幹活。岸有日軍的巡邏兵,周圍還有日軍的其他船隻,偽軍不必擔心這些水手會整出什麼名堂來。
趁著偽軍們吃喝得高興之際,突擊營的水手迅速地按照事先的安排,在船各處大做手腳。籐井等日軍離開的時候,把槍都留在駕駛艙了,他們要去俱樂部逍遙,自然不能帶著槍去。一名水手捅開了駕駛艙的門,在日軍們的槍管裡都塞進了麥芽糖。偽軍們有些人把槍留在艙室裡,也難逃噩運。還有一些偽軍隨身帶著槍,邵平等人利用勸酒的機會,把這些槍一一都處理了一番。
折騰了一個來小時的時間,偽軍們猜拳行令,吃了個酒醉菜飽,十分滿意。雷雄帶著水手們已經把貨艙裡的豬糞清理得乾乾淨淨的,偽軍們的坐艙也如雷雄說的那樣,被清理得比大姑娘的閨房還香,也不知道這倉促之間,雷雄是從哪弄來的香水。
「唔,幹得不錯,你們把豬糞灑到我們坐艙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偽排長得了便宜還賣乖。
雷雄苦著臉說:「老總,我們可虧了,這招待老總吃的這些酒菜,可是我們船十幾天的口糧呢。你多少給倆錢。」
「去去,那麼多豬糞我還沒找你要錢呢。」偽排長道。
雷雄搖著頭,無奈地說:「好,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在這江面,老總多關照關照我們。還有,那豬我們已經給餵過了,今天晚別再給它們喂料了。明天船過桔子咀的時候,你們再給豬喂料就可以了,這樣到九江之前它們也不會拉多少屎,省得船再臭了。」
偽排長滿意地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懂的嘛。」
「唉,我們在這江跑船,什麼貨沒運過?以後如果老總要運點什麼東西,別忘了照顧我們這條船。」
「好說,好說。」偽排長打著哈哈回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