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怡·李莉斯萎靡不振地癱靠在窗邊的軟椅裡,這位以柔善地微笑聞名於坦丁交際場的安諾使節,此刻猶如一朵飽受風吹雨打的薔薇,黑暗的魔鬼、慾望的火焰,已佔據了姑娘的心。
她遲疑地,手指顫抖,拿起筆,純黑的墨汁在一疊信紙上描繪出宛若精緻蔓籐狀的符紋,那是教廷的秘字,每一筆每一劃的不同,都代表著截然相反的含義,唯有真正的高層神職人員才能書寫和識別。
而李莉斯只見過一次,姑娘出眾的記憶力,讓她在片刻間就記住了全部的細節和規則。
當最後一筆完成後,李莉斯拋下筆,用手掌摀住臉,她感到手掌和臉頰間,有層濕漉漉的事物。
「不光是為了我的私慾,同樣也為了安諾的利益,只有和佩姬殿下合作,教廷才能從強國拜倫手中,拿回聖物。」她輕輕說,「所以,請你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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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號,陵丘市城外的荒郊。
通往城市的公路蜿蜒曲折,道路兩旁的灌木早已枯萎,現在是凌晨三點左右的樣子,除了呼呼的風聲和偶爾從空曠的野外,傳來的夜鳩鳴叫,再無聲響。
「咳……這幅糟糕透頂的模樣,真是丟盡了身為聖堂武士的臉……」,德賈·貝魯斯喘息著靠在一棵禿樹突出的虯根旁邊,他想站起來,但兩腿軟塌塌的力不從心,內襯軟甲的袍子破爛不堪,如爛布條般地綴掛在身上,最嚴重的一道傷在右胸,深入骨肉,裂開肌肉的邊緣泛著紫黑的顏色。德賈甚至慶幸,自己的心臟沒被當場挖出來。
他魂不守舍地環顧四周的環境,如果不是信仰與榮譽感支撐著肉體,他早已崩潰。
一切就像場連綿永恆的噩夢。來得突然,卻無法結束。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德賈·貝魯斯是安諾暗堂廳特別分隊成員,他們的任務是潛伏在拜倫,查探聖物地下落,並隨時根據高層的指示行事。
拜倫是安諾的教圈國之一,教堂和修道院林立,有信仰的公民都視光明之印為心靈的慰寄,這完美地掩飾了聖武士們的蹤影。沒人會對某個教堂多了位生面孔的神甫而起疑心。
一周前,由最私密的渠道,特別分隊均接到了高層地密令,信上的字跡由一種添加了特殊材料的墨水所書寫,灌注神力時能微微透出銀白的光芒,而且約定的暗語也真實無誤。
「一定有場大行動。」那時德賈欣喜地想著,他受夠了潛藏的日子,一位光輝無限的聖武士,怎能明知道邪惡的異教徒學者——科學在教廷眼中,的確是不折不扣的異教學派——正在褻瀆著神聖之物。卻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
他們在一處偏僻隱蔽地地點會合。一共四個人,個個都身手高強。
接頭點是處荒郊地風車磨坊,周圍是被積雪蓋住的幾畝農田。灌溉水渠結了層厚厚的冰,因為正值嚴冬時分,並沒有人居住打理,偏僻安全。
但直至日落,教廷地高層聯絡人,還沒出現。
「怎麼回事?延誤時間,可是懶惰的大罪。」莫菲將手中的《聖典》合上,緊皺眉毛,這是個嚴肅虔誠的中年人,空閒時總安靜地坐在一旁。默讀著聖典上的經文。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羅迪略有些不安地摸摸佩劍,他是個,嘴唇上剛長出鬍子的青澀小伙子,性格雖有些毛躁,但信仰篤定忠誠。
「而且迦太·莫托維塔大人也沒來。」莫菲在胸口劃著十字,「墮落啊。」
一提到迦太·莫托維塔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流露出種奇異的表情。
德賈走到磨坊的窗邊,撥開釘在框根上陳舊的軟皮革,朝外面查看。一片荒蕪的土地,黑地泥白的雪混在一起。顯得髒兮兮的,遠處有孤零零的幾棵柏樹,葉子已經脫落乾淨,只殘留下光禿禿的樹枝,在愈來愈陰暗的低垂夜幕下,宛如鬼魂一般輕輕顫動。
他接口說,「得承認,莫托維塔大人不在,我反而覺得更輕鬆,我就是看不慣他的手段,如果不是他突發奇想,讓馬西米單獨偽裝成什麼教授的身份,混進禁錮著聖物的居所,馬西米也不會因此被識破,而死於拜倫地衛隊手中。」
「都安靜,天國羽翼下的神祐戰士,卻因為一點小變故而聒噪起來,看來你們還需要磨練自個的心性。」說話的是考克,資歷最老,經驗豐富,身居暗堂廳長老聖武士的職位,同時是特別分隊集體行動時的臨時隊長,他叱喝道,「在身後非議他人,本就是罪惡,更何況莫托維塔是教皇御前的長老級聖武士,按法王廳比暗堂和異端審判所同職高半級的規定,他的階級均在你我之上。」
「但現在莫托維塔違背了教廷的命令,沒有按時前來會合,舉止輕浮和我行我素,絕對不能凌駕於信仰。法王廳的聖武士就這幅德行麼?」莫菲語調中摻雜著憤憤不平,還省略了「大人」的稱呼。
考克隊長同樣對莫維塔的遲遲未至頗為不滿,他把憤慨埋藏在心裡,解釋道,「其實,在離開安諾前,教皇陛下似乎對他另有一件特別指令「特別指令?」
「我也不清楚,屬於一級機密,想必這就是他沒能前來的原因吧。」考克隊長歎了口氣,「雖然莫托維塔喜歡使些骯髒不潔的詭計,但他依然是天國忠實的劍與僕人。暗堂廳也不應該和法王廳的人員產生矛盾。」
「別人還好說,但他是個隱患,不加以節制,說不準,聖城會出現另一個裡奧安格特斯,另一個罪孽深重的瀆神者。」羅迪輕聲嘀咕。
「你這該拔舌的罪人,居然口吐如此褻瀆的名字。」考克聲色俱厲地吼道。
羅迪面露羞愧,剛準備解釋和祈禱時,屋子外傳來一聲清澈地笑聲,那種宛若嬌小姐在野外遊玩時輕鬆愉悅的聲音。
「怎麼吵吵的,難道起內紅了?」
德賈貝魯斯猛然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他覺得從內至外。從心靈到肉體,都冰涼無比。
雖然用律令召喚大天使的聖堂在幾百年前就已不存在,能掌控高端神術的人也寥寥無幾,但同時擁有三級神術和高超武技的聖堂武士,實力也遠遠超越了普通地戰士。
而且還是四位聖武士聯手,哪怕面對敵人整整一隻騎兵營,也能全身而退。
但,莫菲死了。他的脖子被扭斷,腦殼幾乎被砸癟,碎裂成好幾塊;羅迪死了,小伙子的腹部被劃了個大口子,臟器流了一地,鮮血四濺。
「天國啊,這是披著人皮的惡魔麼!」考克隊長整條胳膊完全廢了,壓碎了的斷骨駭人地刺穿了皮膚,「律令:庇護。」他勉強用剩餘的力氣施展著神術,轉頭對他叫道。「你快走。我擋住她!一定活著回去,把發生的事報告給教廷!」
沒逃出一里路,德賈就看到遠處的平蕪之上。燃起了一股黯淡地銀光,轉瞬即逝,那是隊長用生命施展的自爆神術。
除了他苟延殘喘,全軍覆沒。
他走不動了,天穹慘淡的月亮,散發著青灰色的光。
「很痛苦吧。」他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嚅嚅私語,鼻子聞到了淡淡的胭脂香味。
「早追上你了,但獵物不跑了,獵人也就沒興趣在玩下去。」對方說。隨手把一件事物塞到他懷裡。
那是考克隊長的首級,雙目已被挖去,只殘留下兩個血洞,嘴微張著,彷彿正在無聲的咆哮。
德賈想吼罵,想向天國禱告,但喉嚨被勒緊的窒息感,讓他的尖叫溢散成臨死前的嗚嗚哀鳴……
「肩膀挨了一劍,手腕好像也有些骨裂。一次對付四個聖武士果然有些吃力。」女人笑著說,右臉頰綻出淺淺地酒窩,她甩甩頭髮,剛準備離開,猛然站住,疑惑地望向右邊漆黑地灌木叢。
「錯覺吧,一瞬間,似乎覺得有人存在。」
大概過了四十分鐘,當屍體的血冷透時,一個影子才慢慢走了過來。這是個身材高大,穿著風衣的男人,從衣領處隱約露出地輪廓來看,他大約三十歲上下。
「可怕的女人,差點被發現。還有,我可憐的貝魯斯。」他伸手撫下德賈仍睜大的眼睛,又翻開屍體的衣服,從死者的內兜裡摸出一包防風火柴,給自己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不過,人笨就是笨,這次的密令,表面上貨真價實,但總覺得透著陷阱的氣息。看來我的嗅覺很敏銳,教廷內部果然出了叛徒。」
他彈了彈煙灰,思索著,「不是羅蘭,那老東西已經灰溜溜帶著悲哀十字騎士團離開了拜倫,那麼,應該是還留在坦丁的費怡·李莉斯,教廷暗處地力量被一掃而空,又不敢因此發動對拜倫的全面戰爭,只能依靠政治上的交易,而那是她最擅長的,比起事後拿回聖物的大功,區區幾個聖武士的死活,可不會被教皇記掛在心裡。更何況,死的是暗堂廳的戰士,而李莉斯是法王廳的人。」
「但那丫頭居然連我也算計進去了。」當煙抽完時,他扔下煙蒂,「我來拜倫,可是受教皇陛下地御令,尋找馬蒂達·赫本團長。等事情瞭解後,一定好好和費怡·李莉斯算算帳。」
「馬蒂達·赫本。」他把名字又念叨了一遍,吹了聲口哨,「安諾之花,神術與龍脈結合的高階女戰士,聖焰與槍騎士團的前團長,四年前做騎士巡禮時在拜倫失蹤,標準的瘋狂信徒,唉,那個只會把天國掛在嘴邊,腦子裡長滿肌肉的教條狂,虧她還長了張漂亮臉蛋,安諾就是這種愚蠢之輩多了,才會日漸勢衰。」
臨走時,他踢了踢德賈貝魯斯的屍體,「這樣也好,有你們這群頭腦僵硬的蠢貨不停嘮叨著什麼信仰什麼純潔,只會礙事。天國的榮譽?
只有活著享受勝利時,才有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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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閉關和麻煩的私人事務都結束了。
應該是第五卷了,更新第一章時打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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