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多年以前,流傳著一個傳說。說,這世上有一顆石,叫做哭石,它如拳頭大小,通體散發著幽藍的光芒,潮濕如泣。它能讓你心愛的人回心轉意,並帶給你海枯石爛的幸福。
濤邊講這個傳說給淺淺聽邊說他要追逐那傳說中渺茫的幸福。他承諾,為淺淺,終其一生。
一雙青蔥玉手,水綠色的裙擺盪出流波般的漣漪。明媚動人的女子。淺淺就如若桃花般笑,她的笑裡有春風的溫暖摻在裡面。她眼下那顆淚痣在搖搖欲墜,使眼睛裡流露笑意的她平添了一絲嫵媚。
濤就呆呆的看著。
淺淺留下一個灼熱,妖媚的印記。在他的臉頰上。
直到她像婀娜的柳條一樣,走出了她的視線很久,他還站在那裡。
你愛他嗎,淺淺?不止別人問她,常常一個人,甚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在問自己。
不愛。她只對自己說。對身邊的人,她只是沉默。最愛的那個人不在了,她對愛情就算是絕望了。
絕望就好,絕望就好,忘記誰對她說,絕望是一種很好的生存狀態。起碼絕望了,就不會想了,只顧生活下去就是。
愛是寂寞撒的謊。偶爾她也會和身邊的男子曖昧著。只是心,總是溫水一樣,無法沸騰。
為什麼單單這麼多人就和他走得最近,有天她看到小呆呆的愛情緘言忽然釋然了——
愛情始於一頻一笑,然後是無盡的關懷與珍愛。一個男人他並不要太出色,他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出色的男人屬於大眾,而耐心的男人只屬於愛人。——小呆呆的愛情緘言
女人總該是要嫁人的,她知道自己不能例外。
一身白裙的淺淺站在八樓的天台上,像一隻白色的鳥,一隻巨大的鳥,張開翅膀,呼啦啦乘著風,身旁是煥彩迷離的景色,有高大蔥鬱的林木,和泛著流離光閃的碧藍水池。沒有一絲恐懼。慢慢劃出漂亮的弧線,優雅著,然後重重墜落。
原來,死亡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情。貼近地面的那刻她像在奶奶懷抱裡感覺到***呼吸,輕輕喊著奶奶,她笑了,真好。
一個聲音柔柔在耳邊,淺淺,都是我的錯,我又回來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嗎,要帶你去看最美的煙花,你為什麼不等我。
淚水沿著他俊美的臉龐滴下,劃過長空,飄落在淺淺的臉上。
淺淺終於看到了此生最難以忘懷的一幕。她最愛的那個男孩又回來了,他抱著她。她想像從前那樣跳起來摟著他的脖子。但她張開嘴巴什麼都不能說。他又放下她,走了。她想喚他回來的。
望著他的背影,那樣絕望和傷痛的感覺,像奶奶離開的時候那樣。原來淚痣,注定要流很多的眼淚。眼淚,一顆顆,滑落下來。一直到她被塵塵搖醒。
塵塵像姐姐,慢慢的哄她入睡。她在淺淺耳邊小聲說,淺淺,別怕,我在。
夢,像迷宮,進去出不來。
夢裡,她夢見死去的二舅,依然像生前那樣英俊魁梧,他說淺淺,給我找雙襪子吧。天冷。她就乖巧的去櫃子裡找,一直找,一直找……
一覺醒來,彷彿已到了六十歲。襪子還是沒找到。爸爸的電話忽然來了,他說淺淺,你昨晚哭了吧。夢見你又哭了。他說夢裡淺淺還是個孩子,穿著公主裙紮著麻花辮,伸出手來對他說:爸爸,我想買本故事書,給我零花錢好嗎?
風,穿過記憶的藩籬,輕拂出歲月如歌的滄桑。帶著一絲感恩,尋找溫柔。
淺淺忍住哭聲,說了後面關於舅舅的那個夢。媽媽來接電話了。媽媽說二舅生前是粗心,每天早上上學都找不到襪子。明天我去他墳前給他燒點錢或者做幾雙。淺淺你照顧好自己啊。週末回來,媽媽給你熬湯補補。
陽光很好,拉開窗簾,走出門外。繼續。行走。把美好砸向一個茫然不知的未來。
黑色的細高跟鞋,將她的踝腳襯托得細膩動性,大V領開到腰的紗制吊帶花骨朵黑色及膝裙,嫵媚迷人。鬼魅的黑色,不羈的黑色,深邃的黑色,散發出神秘的色彩,她,比煙花更加絢爛。她叫塵塵,是淺淺的室友。塵塵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工作。大學時淺淺喜歡的男生在那家酒吧為淺淺慶祝了兩次生日。
大學裡有段時間淺淺每週去那裡彈兩次鋼琴。當然是沒有告訴家裡。塵塵總會用那些錢買漂亮的衣服和搶眼的耳環,靴子,像音樂系其她女生一樣的通病——愛臭美。有時候她也給她愛的那個男孩買小禮物。她總細心的記下他說過的每句話。
每次給他買了禮物裝在書包裡,淺淺路上總要一次一次拿出來看,邊看邊傻笑著想他會不會喜歡。那時候的空氣有薄荷的味道,很清新。
淺淺很順利的念完大學在一家待遇很好的教育傳媒公司上班。其實也是靠了爸爸托熟人找關係。淺淺的工作很輕鬆,拿著高薪過得不甚愜意。加之濤是她的上司,哥哥一樣照顧著她。
所以不多想倒也會心滿意足。
淺淺和塵塵她們合租一年。人和人之間似乎更多的是講求緣分,淺淺相信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都是有緣的。她是女子,她也是女子。都是長著淚痣的美麗女子。工作之餘,她們總愛在附近找到一間小酒吧喝一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發現彼此都是極其貪戀酒精的女子,渴望酒的芳香起浮。渴望血液沸騰。
總在喝多身體快動彈不得的時候,濤的電話就打來了。他是細心的男子,一會兒就趕過來了。
週末都有空的時候濤也會來一起買菜順便買些零食,水果。塵塵燒的小菜很好吃。淺淺總說有媽*味道。三個人打打鬧鬧,儼然幸福的一家。
飯後濤洗碗,淺淺是他們兩個的小公主。
淺淺原本以為塵塵比她大,她看起來那麼成熟,幹練。而淺淺總像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後來聊天才知道塵塵居然比她還小兩歲。
塵塵說她從沒有爸爸,爸爸只是字典上的一個詞彙或者書裡的一句言語,從小到大常常會讀到,但是從未曾用到。媽媽回憶裡關於爸爸最浪漫的一次就是爸爸陪她看了一次煙花。煙花下的誓言很美但爸爸還是沒有娶她,儘管媽媽還懷著身孕。所以我恨他。但媽媽從來不告訴我,關於他的任何消息。一問,媽媽就哭。
小學的時候有次在體育館和媽媽一起看煙花,那是秋天的夜晚,不記得看了多久,只知道我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媽媽背著我回家,路上,被石頭絆一下,我從媽媽背上摔下來了。驚醒又摔疼了我就大聲哭起來。媽媽嚇壞了摟著我看摔傷沒。她不敢哭只是摟著我,緊緊的。我們坐在地上很久很久。一直記得那天晚上月亮慘白。
媽媽在該笑的時候沒有了快樂,該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說著,塵塵就淚如雨下。忍不住伏在濤肩上哭了。而濤,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安慰小妹似地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