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王侯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主動撤退
    朱統根本無暇多想,只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如潮水般的呼喊之聲,雷霆軍騎兵營首先開始了衝鋒。

    這呼喊聲越來越大,恐怕比得上驚濤駭浪,但是在這巨大的震懾力之下,前鋒營的騎兵還是慢慢地挪動著步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兩軍的距離迅速接近,雷霆軍像是一陣黑雲一樣往前鋒營捲來。

    戰場上所有的士兵都緊張地等待著兩軍首先的那次接觸,到了那個時候,誰衝垮誰,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朱統終於將令旗交了旁邊臉色都有些變了的傳令官手裡。

    前鋒營最前一排的騎兵終於開始拉起馬韁,而身後的騎兵卻還是以平常的速度帶動著馬匹,直到前一排的騎士已經到了一定的距離之時,他們才紛紛拉起馬韁,然後一下抽出彎刀,大喝了一聲。

    如果雷霆軍的呼喊聲就像是潮水的話,那麼前鋒營的呼喊聲便如一陣又一陣的驚雷,一個雷響過之後,還給人一個喘息的機會,只不過這個喘息的機會太過於短暫了,下一個驚雷馬上又響了起來。

    整個戰場都沸騰了起來,兩軍迅速接近,像是一陣巨浪一樣,眼看就要撞到一起。

    不用說處身其中的騎士,就連身在遠處的劉淵、相王等人也都無法讓心平靜下來。

    余敏的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一想到面前的就是威震天下的前鋒營騎兵,便恨不得一下子便可以衝垮對方。

    轟的一聲,隨著一聲高到極點的呼喊,兩軍終於碰到一起,雷霆軍的騎兵像是刺開破碎的冰塊一樣,生生地在前鋒營的中間刺開了一道缺口。

    直到這個時候,劉淵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楊英花的那些銀子並沒有白花,而且余敏的自豪也沒有誇大,雷霆軍騎兵營果然是天下第一騎兵。

    ※※※

    「王爺!」

    這個時候也只有畢修廉能夠說得上話,像白無痕雖然身份頗高,但是在相王盛怒的時候,卻根本不敢開口。

    朱統則一臉嚴肅地注視著眼前的戰場。

    「先生請講!」相王拉了拉馬韁,將臉側向了畢修廉稍許。

    畢修廉忙道:「還請王爺下令撤軍,或者馬上派騎兵支援騎兵營,現在勝敗已分,敵軍畢竟高於一籌,若王爺還是堅持下去的話……」

    相王臉色陰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吹噓了許久的前鋒營騎兵竟然會敗得如此之慘,幾乎在第一次衝擊之下便如潮水般的敗退。

    朱統也轉過頭來,望著相王,但是並未說話。

    相王實在有些下不來台,方纔還在朱統面前對自己的前鋒營自信滿滿,冷哼了一聲,道:「現在勝負未分,要知道我大明男兒並非一日一夜鍛煉而成,敵軍只是稍佔上風而已,豈可輕易撤軍,而且……」

    他的話沒有說出去,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驟然撤軍的話,恐怕雷霆軍也不會輕易放過,若是衝動了陣角,恐怕就不是損失一個前鋒營了。

    畢修廉心裡自然明白,忙道:「王爺所言有理,以在下所見,不如派朱老將軍的騎兵支援前鋒營,現在前鋒營只是輕裝上陣,敵軍卻是全副武裝,自然會吃虧不小,若有朱老將軍的相助,說不定……」

    相王還沒有說話,朱統已經道:「還請王爺下令!」

    「好吧!」相王出了一口氣,他有些太好面子了,其實前鋒營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敗局,現在才派兵支援,已經是晚了許多了,不過幸好這只是前鋒營的一小部分而已,有朝一日他定要讓這群狂妄的漢人嘗嘗真正前鋒營的厲害。

    朱統和畢修廉對視一眼,前者馬上傳令下去,前軍開始緩緩移動,給朱統的騎兵讓開了道路。

    明軍陣中一陣喧鬧之聲,雖然他們也看出來前鋒營現在是慘敗一場,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要在戰場上支援這支大明鐵軍,自然無法完全相信。

    直到朱統的令旗發了出去,明軍陣中才稍微安靜了一點兒,因為明軍的右翼也開始準備出擊了。

    而此時劉淵的目光也望在了雷霆軍騎兵營的前面,他倒並不擔心騎兵營會受到什麼危險,而是想看看對方會做出什麼反應。若是前鋒營被迫撤退的話,那麼將會是對明軍的一個巨大的打擊,說不定自己的這一戰就會勝了。只要將明軍逼進漢口城中便可,但若是明軍堅決不肯撤退的話,那麼前鋒營定會全軍覆沒,雖然對雷霆軍來說是打了一場勝仗,但是對明軍士兵士氣卻是一個衝擊,這一仗恐怕就不好打下去了。

    直到明軍騎兵紛紛出擊,劉淵心頭一沉,終於明白,對方是準備犧牲前鋒營了。

    這次就算能夠戰勝,也必然將是慘勝,何況現在林越然還在對抗燕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一定就要撤退了。

    辛古銘已經將令旗遞了下去,因為敵人右翼已經開始調動,想必已經準備開始進攻。

    劉淵將辛古銘招了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辛古銘臉色微變,道:「王爺,此時若是驟然撤兵的話……」

    「當然不是此時!」劉淵面色雖然冷峻,但還是露出一絲笑意,「是在適當的時候,辛將軍現在難道還要擊敗明軍的把握麼?」

    辛古銘搖頭道:「現在明軍雖然氣勢頗盛,但是卻未必能夠抵得住我軍,只不過若是燕王乘勢而出的話……」

    「便是如此,此刻既然已經無力全勝,便該思考退路了,否則硬是堅持下去,只會使我軍損失更為慘重」,劉淵的目光躍過戰場,一直望到遠處的那面寫著「朱」字的大旗上,雖然那個相王現在未必就在明軍陣中,但是現在卻也不是他與明軍決戰的時候,否則將明軍和燕王攪和在一起的話,為難的只是自己而已。

    而且他也有種感覺,那就是相王一定就在那面大旗之下,只不過他不肯驟然現身而已,若真是那樣,自己更是沒有逗留的必要了。

    「將軍以為如何!」

    聽到劉淵的問話,辛古銘急忙躬身道:「還請王爺下令。」

    雖然他並不願意主動撤軍,但是顯然沒有任何理由來拒絕劉淵。

    劉淵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將軍先留在此處督戰吧,本王還要去見一下林將軍。」

    辛古銘和旁邊諸將急忙行禮道:「恭送王爺!」

    看著劉淵等人漸漸遠去,辛古銘咬了咬牙,道:「左翼出擊,勿要守住陣角,同時傳令雷霆軍騎兵營緩緩後退,不許戀戰。」

    旁邊的傳令官沒有聽到他和劉淵的對話,當即愣了,辛古銘叫道:「還不快去!」

    傳令官這才急忙下去了。

    辛古銘拿起另外一面令旗,道:「傳令中軍開始退後,務必要在黃昏之前退至大營中。」

    遠處明軍旗幟下的相王面露驚異之色,道:「漢軍就要撤軍了!」

    白無痕催馬來到近前,道:「還請王爺示下,末將願意行駛追擊之任。」

    「不必了!」相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讓他們走吧,無痕勿要輕動,要時刻記著,你的對手乃是當初在揚州將本王捉住的大漢福王。」

    白無痕知道事情底細,倒沒有什麼,但是旁邊的朱統和其他諸人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紛紛露出疑問的神情來。

    相王在朝中極為傲慢,還沒有如此看重過一個對手。

    相王目光一直落在戰場的遠處,輕出了一口氣,道:「朱老將軍留在此處督軍吧,本王要回城中了。」

    說著也不等朱統答話,轉身帶著畢修廉、白無痕等人往後退去,旁邊士兵紛紛為他讓開道路,而軍機閣的衛士則簇擁著相王直接奔往漢口城中。

    方才一直向相王獻媚的朱統軍師錢坤目送著相王離去,急忙來到朱統身邊,臉色神色已經變得非常嚴肅,道:「元帥……」

    朱統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只是點了點頭,錢坤急忙行禮,退了下去。

    ※※※

    白無痕趕了上來,來到相王身邊,拱手道:「王爺為何要放過安王這個大敵,末將願意……」

    「無痕」,相王的聲音稍微嚴肅了一點兒,「難道你已經忘了本王敗在此人手中一次了麼?當日若不是你挺身救險,說不定本王早就淪為階下之泅了。」

    「可是王爺」,白無痕滿臉的不服氣,目光掃了一旁似乎別有心事的畢修廉一眼,繼續道:「當日畢先生帶領末將,將他從竟陵逼到揚州城下,顯見此人並非精通帶兵之人,現在漢軍又是大敗,如此時機,怎麼肯輕易放過!」

    相王眼睛瞇了起來,拉住馬韁,停頓片刻,才道:「若是無痕真的有此自信,本王倒願意讓你領兵追敵,只是若中埋伏,千萬勿要死戰,要是失去無痕,無疑等於斷了本王的臂膀。」

    白無痕驚喜道:「多謝王爺成全,末將定將那人的首級取來,獻給王爺。」

    相王並未答話,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道:「無痕可執此令到朱老將軍處領兵,無論多少,他都不敢拒絕,勿忘了本王說過的話,若是陷入埋伏當中,必須馬上撤軍。」

    白無痕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自從劉淵在揚州設計將相王制服之後,他就對這個人恨之入骨,不過自從劉淵來到蜀國,白無痕全力出手,也只能大敗而歸,知道在這方面,他還不是劉淵的對手,但是在戰場之上,他還記著當日劉淵在揚州的慘敗,自然認為劉淵是用兵的菜鳥,是自己可以把握的機會。

    看到白無痕興沖沖的走去,畢修廉道:「王爺為何不制止白將軍前去落敗?」

    相王淡淡一笑,道:「先生有何方法讓他不去求敗?」

    畢修廉見到他無奈的神色,也不禁莞爾,道:「安王並非絲毫不懂用兵之道,而是用兵的大家,當初揚州之敗,那只是他第一次領兵打仗,但在蜀國平定順王之時,卻已經脫胎換骨,王爺只需將這些事情和白將軍說出,他當然會有所顧忌。」

    「先生真的以為他對蜀國之事絲毫無知?」

    相王拍馬繼續前行,「無痕最是好勝,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劉淵這個人的厲害,只不過不較量一番,他是不會信的,就算說劉淵如何擊敗順王,那也只能讓無痕以為順王只是一個廢物,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他出去磨練一下……」

    畢修廉眉頭一皺,道:「王爺莫非認為我軍與燕王聯合,還是無法徹底擊敗安王劉淵!」

    相王笑道:「先生果然猜中本王的心思,若是今日之戰安王毫無撤軍之意,那麼本王倒有十足的把握讓他回不到揚州去。但是現在他選擇撤軍,本王卻只能任他退守揚州,以揚州之堅,加上竟陵之固,恐怕這又將是一場大戰了。無痕將是本王未來的領軍大將,若是他還不瞭解安王的厲害,一味意氣用事的話,以後之事,倒是很難預料啊,所以本王讓他趁這個機會磨練一下,倒也不失時機!」

    畢修廉只好道:「王爺所見,畢某深為佩服,只不過王爺是否想過白將軍真的可以全身而退?」

    相王微微一愣,目光朝畢修廉望來,似乎覺察到他的用意。

    「雖然王爺叮囑他幾次」,畢修廉安然道:「但是以白將軍的品性,若是定要與安王意氣之爭的話,恐怕早晚會落入敵人的圈套中去,而且白將軍一向勇猛,為求速度,定然不會帶領太多的人馬,這樣的話……」

    相王臉色微微變了,卻並沒有說話。

    畢修廉趕忙道:「而且安王若是設下埋伏的話,定然會是雷霆一擊,以求震懾人心,所以還請王爺派人將白將軍找尋回來,或者讓他多帶人馬,以防不測。」

    相王知道自己還是遜了畢修廉一籌,但是他體內的血性還不是允許他有所悔改,這個秀氣挺拔的北朝男人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一絲狠色,道:「若是無痕真的有所不測,那也是他的命中注定,根本不配成為本王座下的大將。」

    畢修廉心中一冷,再也沒敢繼續說下去。

    相王眼中之色漸漸舒緩,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拉馬往回便走。

    像他說的一樣,若是白無痕真的死在劉淵的手裡,他只能選擇替他報仇,而不會現在就將白無痕保護起來,既然要建立曠古大業,每個人都要經過血的洗禮,白無痕如果挺不過去,那也並不怨他相王梁桂鵬,只能證明白無痕沒有這個能力。

    這麼多年來,白無痕一直隨侍自己左右,雖然做出這個決定有些為難,但是相王還是毫不猶豫就去做了。

    他當然希望白無痕能夠安全回來,就算渾身是血的回來也沒有所謂,但是若他不回來的話,自己只能把仇恨發洩到劉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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