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婉婷去家廟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金秀yu便同李承之商量給李勳送yao材禮品的事。
李勳因李婉婷和李越之受傷的事並未聲張,不過李勳這當事人是知道的。這邊就少不得送些yao材禮品,面上只作未聞罷了,省的鐸大nǎinǎi又鬧將起來。
李勳也是倒霉,那日正是他上工頭一天,剛跟人jiāo接完,生意上的事還半點未曾經手。李家貨棧是三房獨支的少爺李慎,就是慎哥兒。但貨棧上下,除了李慎和幾位管事,夥計們都不知道來了個新管事李勳。誰叫他頭一天晚上就叫人給打了,如今只能躺chuang上,哪裡能夠同夥計們見面。
這事兒,還有兩個人覺得可惜,一個是鐸大nǎinǎi,一個便是李承之。
鐸大nǎinǎi是因兒子好不容易往李家商行裡頭chā了一腳,這還沒攪上權,就先休了假,好沒意思。李承之是因為他原打算叫貨棧的人都好好刁難李勳一回,一方面是幫金秀yu出氣,一方面是也叫他知道做生意不是空口白話就能做成的事,叫他認識認識自己是個草包。
兩人的願望都落了空,自然都覺得可惜。
金秀yu定了yao材禮品,寫了禮單,jiāo給真兒,讓她帶了人往四房那府裡送去。
這邊府裡頭,又來了一位客人,倒也是常客,便是金林氏。
因沐生突然上京,金林氏狠狠病了一場,如今雖大好了,到底家中只夫妻二人,孤獨是難免的,人也就跟著顯得消瘦了些。她這一來,卻沒跟著老太太打牌做耍,而是問起了沐生的消息。
「自打他上了京,便音信全無。你爹面上不說,心裡也是記掛的,昨兒到他房裡坐了半個時辰。他一個小孩兒家,雖說有位阿東師父,到底是寄人籬下,也不知有沒有受人家白眼,日子過得好不好,這天冷了,衣服可夠穿」
金林氏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淚。
金秀yu也傷感起來,這弟弟到底只八歲,家裡當寶一般養大的,孤身在外,還不知得吃多少苦呢!這一念起,又想到已經十歲的李婉婷,如今還這般不懂事,便不無恨恨地覺著,送到家廟裡去磨一磨xing子,也是對的。
「這小子,也是真真地狠心,一個字也沒有,拍拍就這麼去了。卻把我們父母當做什麼?」金林氏越說越是傷心。
金秀yu握了她的手,紅著眼圈道:「娘……」
金林氏翻掌將她的手反握了,問道:「他可有信給你?」
金秀yu一愣,搖了搖頭。
「忒也狠心!」金林氏又埋怨了一聲,說道:「豆兒,我合計著,李家不是有生意在京城麼,你托了nv婿,叫人在京裡打聽打聽,若是尋著人,叫他送個信回來,便是口信也使得的。」
金林氏可憐巴巴,一臉期盼。
金秀yu一向,左右爾威將軍是朝中大員,他的府邸應該不難打聽。
李家在京中的生意不小,又有長寧王這條路子,尋金沐生應該不難,便點頭答應了。
金林氏又抹了一回眼淚,金秀yu留她用飯,她只推說金老六在家,沒有自個兒在nv婿家裡吃飯的道理,還是要回家裡去。金秀yu只得吩咐人套了馬車送她。
想著這母親原本何等的張揚活躍,如今因思念兒子,生生顯得這般憔悴,不由歎息。
正想著自個兒是否要回家小住上一段時日,陪陪父母,便見真兒風風火火往院裡頭走來,後面跟了一溜丫頭小廝,正是去送禮的那幾個。
及至近了,才發現真兒滿臉怒氣,不由問道:「怎麼了?四房那位鐸大nǎinǎi給你吃排頭了?」
真兒忍著怒氣,道:「少nǎinǎi請屋裡說話。」
金秀yu見她面se有異,深知這丫頭素來穩重,必是真個氣著了,才有這般模樣。她既說要進屋,那便是有進屋的道路。
主僕兩個進了屋,chūn雲石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自然也跟著,三人掩了房men。
真兒這才怒道:「今兒倒不是鐸大nǎinǎi掐惹的我,而是那位勳少爺。我瞧啊,他活該叫阿平阿喜揍了一頓!」
「怎麼說?」
真兒氣呼呼將她去四房那府裡頭的經歷說了一遍。
原來她帶著丫鬟小廝們到達之時,鐸大nǎinǎi並不在府裡,據下面人說,有問jiāo好的夫人生辰,她恭賀去了。因此真兒只叫人將禮物放下,又轉達了自家幾位主子的慰問之意。
不料李勳聽說了這事兒,便叫人將真兒傳了過去。他tuǐ腳不便行走,自然是只能在屋裡養傷的,真兒只得去他房裡。
李勳見真兒美貌,病便犯了,少不得調笑幾句,幸而真兒不鹹不淡地回應了幾個軟釘子。況且她早有先見之明,叫跟來的丫頭小廝們都在外室等候,李勳還不敢造次。
兩個人話不投機,李勳便問起這禮是誰讓送的,真兒自然回了是老太太和大少爺。李勳竟又問,其中可有少nǎinǎi的禮。
真兒已經覺得這話問的失利,卻只能答說,少nǎinǎi的心意自然同大少爺是一起的。她這麼答話已經是委婉的提醒了,哪知李勳真個是豬油meng了心的,一聽說少nǎinǎi的心意幾字,又是說嫂子費心,這般想著他,又說不愧他也存了親近嫂子的心。
真兒聽著都替他臊得慌,不軟不硬地又提起大少nǎinǎi素來敬著大少爺,勳少爺是大少爺的堂兄弟,她自然也是高看一眼的。
可惜李勳猶自聽不出來,兀自自得其樂地說著。
真兒實在聽不下去,撂了話就走了,也不知那李勳會不會生氣發怒。
「難怪大少爺說他是個草包呢,連好話賴話都不分,還學人家做什麼生意。那貨棧裡頭自有慎哥兒打理,他去chā一腳,遲早要惹出麻煩來。」她猶自氣哼哼地。
金秀yu雖然厭惡李勳這個人,卻沒有那般記恨,到底古人今人觀念有些差異,看事的程度便有些出入。
chūn雲附和真兒道:「可不是,真兒你是沒瞧見。那日在觀音廟,他那副嘴臉,實在叫人噁心。也不撒泡niao照照自個兒,癩蛤蟆還想吃天鵝rou呢!」
金秀yu捏了她的腮幫子道:「你這小蹄子,如今說話愈發地刻薄了,跟誰學的?」
chūn雲自知說過了,前兩日那對龍鳳胎少爺小姐才因冒犯長輩的由頭叫大少爺李承之給狠狠修理了一頓,還說要把三小姐送到家廟去。她不過是個下人,說出這般冒犯主子的話來,若是傳到大少爺耳朵裡,搞不好也要吃排頭。
「少nǎinǎi知道奴婢這張嘴的,最是不受管束,且饒我一回!」她合著雙掌討饒。
金秀yu不過哼了一聲,便放開了手。
真兒倒是猶豫道:「少nǎinǎi,咱們真個要送阿喜去家廟麼?她那xing子,哪裡是能夠乖乖受管束的!」
金秀yu歎道:「就是因為她的xing子野慣了,怕往後得罪人,惹出更大的禍來,你大少爺才狠下心來要收拾。」
chūn雲撇嘴道:「我瞧著啊,還是老太太忒慣著二少爺和三小姐。好在二少爺管得住自己,三小姐就慣出mao病來了,在家還好,那一出men,哪家小姐像她似的。」
真兒抬手在她腦袋上砸了個鑿栗:「有你這麼說主子的麼,你忘了剛才少nǎinǎi是怎麼教訓你的了?我看哪,你也該跟著到家廟去好好磨一磨這張嘴!」
chūn雲一把摀住嘴,兩眼睛看著金秀yu,哀求道:「少nǎinǎi可千萬別送我去,那我可得憋死了才算完。」
金秀yu哭笑不得,搖頭無語。
chūn雲瞪著真兒道:「偏你愛作怪,打量著我不在了,你就獨寵了是吧。」她這也不過是氣話,哼哼唧唧的,就想也梳理真兒一回。
真兒也不理睬她,只對金秀yu道:「快到中飯時間了,大廚房那邊大約已經籌備開了。少nǎinǎi不如去長壽園給老太太請個安,再瞧瞧阿喜,順道就大家一同從長壽園出來用飯罷。」
金秀yu點點頭,道:「前兒你大少爺不是拿了個九連環回來麼,你取了來,咱們帶去給阿喜,也好讓她在家廟裡能找個樂子。」
chūn雲道:「那九連環是大少爺好不容易找來給少nǎinǎi解悶的呀!」
真兒一指頭戳在她腦men上:「少nǎinǎi都說要送人,倒是你捨不得了,平日玩的最多的就是你了,偏偏從來沒解開過。」
chūn雲漲紅了臉。她又叫人家給取笑了一回。
她們兩個一天不吵嘴就難受,金秀yu早見慣了,也自由著她們折騰,帶了丫鬟們便問長壽園而去。
進了園,入了上房,見秀秀正在做針線,就坐在軟榻下的腳踏上。老太太坐在榻上,青yu站在旁邊,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指點秀秀的針法,一會兒好所這個顏se的線不好,一會兒又說huā樣子少繡了幾針。
秀秀滿臉不耐。
金秀yu不由笑道:「老太太快別說了,您自個兒哪裡是針線上的能手呢,還說人家呢,別叫人秀秀笑話才是。」
老太太這才想起自個兒從來都是一點針線都不拿的,卻是沒臉去指點人家。
青yu倒也難得地漲紅了臉一回。
她們這長壽園裡,本來就沒個針線好的,都跟著老太太享樂慣了。不然當初就不會找柳弱雲來教導李婉婷的nv紅。
秀秀長吁一口氣道:「虧得少nǎinǎi來了,不然我可得叫他們折騰死,這huā樣了繡了也得扔,哪裡能入眼呢!」
老太太和青yu都撇臉過去,不接話。
金秀yu往老太太身邊坐了,問道:「阿喜呢,她這幾天可還好?」
這話一出,卻是人人都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