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門 第二卷 秋日勝春朝,佳期至 第五十九章 就愛醋罈子
    軟玉溫香滿懷,竟是出奇地貼合。wenxuemi。com

    李承之輕聲道:「可是生氣了?」

    金秀玉別著臉,淡淡道:「你看我是不是在生氣呢?」

    李承之微微低下頭,湊近了去看,金秀玉板著臉,斂著眼皮,一動不動。

    「傻妮子,那不過是我特意買來,伺候你的丫頭,你想到哪裡去了。」

    他一面歎著,一面揉了揉她烏黑順滑的頭髮。

    金秀玉避開他的手掌,歪著腦袋,雙眼晶亮,道:「誰說我是為了那丫頭生氣?」

    李承之不解道:「那是為了哪個?」

    「當真不知?」

    「還請明示。」

    金秀玉冷笑一聲,雙臂一掙,掙脫了他的懷抱。

    「李大少爺既有人材又有錢財,想必不愁有那月貌花容地女子,卻不知你一顆心。能分成幾瓣。給幾個女子?」

    她斜睨著眼,嘴角挑著冷冷地笑意。

    李承之見她真個較真起來。暗道一聲不好。不該同她開玩笑地。

    「昨日。阿喜學了一句話。回來說給家裡聽。這話是:吃著碗裡地。看著鍋裡地。聽著是坊間俗語,豆兒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金秀玉咬著嘴唇道:「李大少爺見多識廣。難道不知麼?」

    李承之微微一笑,說道:「這句倒也罷了。還有一句:抱著床上的,想著門外的。這我倒要問責你這嫂子了,為何阿喜去了你那邊一趟,回來便學會了這樣的混賬話兒?」

    他面上笑著,眼裡卻半分笑意也無,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一瞇,說不出的犀利攝人。

    金秀玉低下頭,咬住了下唇,暗悔確實不該同小婉婷說這樣的話兒,沒的教壞了小孩子。只是李承之這般責問,卻叫她臉上掛不住,又想起對方已有小妾的由頭,不由又氣又苦,劉海底下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竟是十分的幽怨。

    像有隻貓兒拿爪子撓了一下,李承之只覺心兒一緊,一步上前,猛地將她抱住。

    金秀玉只覺腰上像箍了兩個鋼圈子,整個身體都快嵌進他胸膛裡去。

    「我多咱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了,你倒是與我分說分說!」

    這話兒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埋怨,只是嘴裡說著,李承之臉上卻露出笑意。

    金秀玉微微別著臉,抬著眼睛,嬌俏一笑,道:「聽說大少爺有一房妾室,生的好相貌,做的好女工,倒是婦容婦德都俱佳的。可見你是個有福的,平日裡紅袖添香,挑燈夜讀,定是繾綣得很。」

    李承之苦笑不得,說道:「你倒是高看我。我一俗不可耐的生意人,可沒有那挑燈夜讀的興致。紅袖添香倒是個好主意,改明兒你與我添香一回?」

    金秀玉哼一聲道:「家裡有個可人呢,只管找她去。」

    沒想李承之認真地點頭道:「是了。你是正經的當家主母,這服侍人的活兒,自然是叫別人去做。」

    金秀玉看他一眼,不做聲。

    「今兒是七夕,大小是個節。一品樓大早上進了幾筐春湖大閘蟹,你正好趕上了,倒能享一回口福。」

    金秀玉抿了抿嘴,嘀咕道:「七夕是女兒節,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李承之本就耳朵尖,如今離得又近,哪能沒聽到。見她小孩兒一般撒嬌,倒是貓兒一般惹人憐愛,便笑道:「難得有今日這般肥大的蟹,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是先到的,等到了中午,自然有其他人來,大家熱熱鬧鬧吃一頓,豈不快活!」

    「還有誰要來?」

    「奶奶,還有阿平阿喜。我已吩咐了阿東,回頭將你爹娘接來。等下了學,再叫人將沐生也接過來。」他往廊室外面看了看,道,「看著天色,奶奶同阿平阿喜應當出門了,卻不知什麼時候到。」

    金秀玉吃驚道:「那你還不快放手,若是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說著,便伸手推他。

    李承之嘴裡一疊聲道:「不急不急,人還沒到呢。」

    一面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愈發緊了。

    「你這妮子無緣無故吃了飛醋,調侃了我半日,如今也要讓我討點補償才成。」

    金秀玉只覺耳朵旁熱熱的呼吸噴在臉上,癢癢的濕濕的,像有個爪子在心裡一抓一抓,沒個著落。

    空氣裡飄著曖昧的因子。

    李承之慢慢地俯過去,濕熱的氣息掃在她臉上。

    金秀玉慢慢閉上了眼睛。

    唇上一片柔軟濕潤。

    身子被密密地抱著,一絲兒都漏不出去。

    金秀玉只覺自己如同那溺水的旅人,整個人都陷在名為李承之的漩渦裡。

    他密密地吻著,好似貪吃的小孩子一般,吃不完那份甜蜜。

    吻著唇,吻著鼻尖,吻著臉頰,吻著耳垂。

    「傻妮子……」

    他一聲一聲的歎息,彷彿是種蠱惑,讓金秀玉渾身發軟,意識游離在九霄雲外。

    金秀玉軟軟地靠在他臂彎之中,呼吸還有些微的紊亂。

    李承之用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劉海,有點沙啞的嗓音顯得比平時尤為性感。

    「傻妮子,原來竟是個醋罈子。」

    他好笑地調侃著,惹得金秀玉惱怒地推了他一把。

    「既是醋罈子,你倒別娶我。」

    李承之慌忙抱回來,說道:「我就喜歡醋罈子。」

    金秀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拍開了他的手,一面整理著自個兒的髮辮,一面見桌上茶水都涼了,便對李承之說道:「茶都涼了,還不叫丫頭來換下去。等會兒奶奶她們可要到了。」

    李承之笑了笑,走過去開了門,招了那女孩子進來。

    金秀玉道:「她叫什麼名兒?」

    「還沒起呢。我昨夜才買來的,想著送與你使喚,只等你起名兒。」

    金秀玉奇道:「我哪裡用的著丫鬟!」

    李承之不以為然道:「以前用不著,如今卻是一定要用的。你將來過了門,便是李家主母,哪能一個貼身的娘家人都沒有?況且如今你又不幫家裡做活,買個丫鬟,也好幫襯岳父岳母,你也好安心繡你的嫁妝。」

    金秀玉正乖乖聽著,聽到最後一句,不由飛紅了雙頰,啐道:「定是娘嘴巴碎,又到處亂說。你竟然也來取笑我。」

    李承之忍住了笑,忙道:「你花了心思繡嫁妝,我只有歡喜,哪敢取笑!」

    頓了一頓,終究沒撐住,還是笑了出來,一面笑著一面道:「只是聽說,連鴛鴦都不會,倒繡成了水鴨子……」話未說完,已哈哈笑出聲來。

    金秀玉鼓著臉撅著嘴,又不上輩子沒見過鴛鴦,哪裡知道那玩意兒的模樣。眼見李承之笑得捧腹,旁邊那女孩子低著頭,肩膀也是一聳一聳的,不惱羞成怒,一伸手在男人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李承之渾身一震,那未完的笑聲立刻憋回了肚子裡。

    只見金秀玉不動聲色地縮回手,彷彿方才下手的並非她本人,只管神色自若地看著那女孩子,問他道:「她原來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出身?」

    李承之只覺腰上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鑽心地疼,暗歎這妮子每每下手都十分狠厲,嘴裡卻答了她的問話。

    這女孩子是外來人,家鄉遭了水難逃出來,全家只剩父女二人,流落到淮安,身無分文,乞討度日。日前父親得病去世,只剩她一人無依無靠,當日在夜市中賣身葬父。李承之上前問了話,見家世清白,生的又乾淨,看著是個聰明靈秀的,說話也有條理,這才買了來。

    他那邊說著,女孩兒這邊就紅了眼眶。

    金秀玉聽了身世,已覺得這女孩兒可憐,上前握了她的手,問道:「你會做什麼?」

    女孩兒抽了抽鼻子,答道:「洗衣做飯都會的,女紅也學了。」

    說完猶豫了一下,又低聲加了句:「還學過幾個字,認得一些賬目。」

    金秀玉露出一絲吃驚的神色。

    李承之道:「她父親原做過賬房先生,想必教過一些。」

    金秀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暗想這才是你買她的目的吧,將來我做了李家的主母,身邊好有個會算賬的人兒幫襯,你當我是小門小戶的姑娘,不識字不會看帳呢。

    她暗暗地想著,也不說破,只等將來露一手給他看。

    上下打量著女孩兒,見她削肩細腰,好似雲朵一般輕巧,又見十指纖纖如春筍,想著即便以前是家裡嬌養的,如今做了丫鬟,也不好起那高雅的名字,還是通俗易記的好些,便說道:「我與你起個名兒,就叫春雲罷。」

    女孩兒立刻福了一福,道:「春雲謝小姐賜名。」

    金秀玉見她喜歡這個名字,滿意地點點頭。

    李承之道:「春雲,以後你便跟著金小姐,盡心服侍,切不可有半點背主之心。」

    春雲又福了一福,恭聲道:「春雲謹記。」

    李承之從袖裡取出薄薄一張紙,遞給金秀玉道:「這是她的賣身契,你收好了。」

    金秀玉接過來,眼角餘光看到春雲飛快地看了這紙片一眼。

    三人剛交接完,只聽咚咚咚樓梯響。

    然後便是阿喜那招牌的小亮嗓,大嚷著:「哥哥,嫂嫂,阿喜來啦!」

    李承之和金秀玉忙走出雅間,一個的影子飛過來,正頭撲在金秀玉懷裡。

    只聽上樓梯的腳步響成一片,拉拉雜雜上來一堆人。

    打前頭的便是李老夫人和金林氏,倆婦人握著手,倒是顯得清熱。

    後面是金老六,李越之跟在他身邊。

    再往後就是各色的丫鬟小廝,眾星捧月一般。

    李承之和金秀玉笑著一個一個地給長輩見禮。

    完了,金秀玉暗笑,怎麼跟前世在酒店辦婚禮似的,新郎新娘都在酒桌外頭迎接客人。

    熱熱鬧鬧一群人過來,李承之也是笑著,只是一眼掃過去,見人群中還站著兩位不速之客。

    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婦人,還有一位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此時正都拿著意味深長的眼光冷冷地盯著他身邊的金秀玉。

    李承之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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