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時代 第二卷 玲之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沉睡的陸婉琪
    「先生,醒醒!飛機已經到了……」空姐輕輕推了一把周瑾瑜道,周瑾瑜迷迷濛濛間好似回到了公寓裡,他嘟噥了一句道:「小玲兒,別鬧了,我身體不舒服……」沒一會兒,周瑾瑜就感覺到額頭一涼,他睜開眼來卻是瞧見美貌的空姐著摸著他的額頭道:「先生,你有點發低燒呀!需不需要帶你去救護室呢?」

    周瑾瑜搖了搖頭隨即站起身來道:「已經到了麼?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得真快啊!」他的眼睛似乎都有些睜不開了,手下意識的按著右胸口的位置,走起路來有點像喝醉酒的模樣,好不容易順利下了飛機,周瑾瑜已經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那射入胸膛的槍傷豈是輕易就能康復的?他憑著平時的底子好,才撐了那麼久的時間找到了趙雨馨,好不容易進行了取彈手術,既沒有進行輸血,又沒有好好療養,便匆匆跑出來吹風,大冬天的寒冷讓周瑾瑜一邊生疼一邊麻木,雖說趕上了飛機,坐在溫暖的座椅中一下子就失去知覺了,這會兒周瑾瑜還有種深處幻覺的朦朧中。

    周瑾瑜強撐著身體的不適到機場外找了輛出租,快過年的時節裡,出租車十分火爆,通常要幾人一起合夥搭車,周瑾瑜自然也不能例外,想了想整個蘇州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小白樓了,但是那個地方現在卻是有點尷尬的,周瑾瑜猶豫了一陣,在司機的詢問下,還是將小白樓的位置告訴了他,隨即昏昏沉沉的在座椅中休息。

    過了有大半小時的時間,司機讓周瑾瑜下車,周瑾瑜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環境,緩步走出了出租車,付過車錢之後向小白樓的院子裡走去,院子依舊是那麼清新自然,自己當初栽下的向日葵、太陽花和薔薇現在都成長起來了,不知是誰將它們從盆栽移植到了地上,又用籬笆將它們圍起來,形成了一個小花園,周瑾瑜站在門前很久,他曉得這是他的房子,曾經和趙雨馨就是在這裡開始的,這套房子買下來的目的也是為了讓神話傳奇在上海之外有個中轉站進行研修,其實說到底,周瑾瑜那個時候還是個暴發戶,手中有了些錢卻不知道怎麼花,想起前世裡房地產的瘋狂增漲,下意識的就給自己準備了一套做預備,雖然兜兜轉轉這個房子做了很多用途,卻最終讓它實現了最初的目的,「讓陸婉琪一起住進來!」當初他就是這麼想的,現在也的確就是這種情況。

    陸婉琪這種絕症在世界範圍內都很稀有,但並不是說沒有康復的可能性,陸婉琪假死之後,她的父母一直四處籌錢為她診治,陸婉琪既然念得起上音院,家庭條件也還算勉強,但是她的病卻像是無底洞一樣,不管砸下去多少連個回聲都沒有,陸婉琪的父親陸新豪斷然變賣家產也要救治這個唯一的寶貝閨女,但是很可惜,連周瑾瑜都想盡辦法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陸新豪也只是一次比一次失望。

    陸新豪在醫院工作,但算不上是一名醫生,他是專門負責圖影儀器的技術人員,家中也並不殷實,他的夫人冉敏靜是一名音樂教師,但也並不是公立學校的正式工,只是培訓學校或者藝術班特聘的臨時教師,兩人的收入放在一起勉強能達到蘇州地區的中等檔次,可是陸婉琪的病卻絕不是他們這種經濟收入可以支撐的住的,幾乎跑遍全國的醫院,甚至連國外的一些醫院也去過了,陸婉琪的病情沒有絲毫好轉,沒幾個月他們就撐不下去了,失去了房子,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這些情況周瑾瑜都是知道的,只是考慮到陸婉琪父母的心情,周瑾瑜沒有想過要去阻止,實際上他也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後來他讓蘇玥婷出面,將這棟小白樓以租借的形式讓給他們住,畢竟周瑾瑜知道自己不適合出現在陸婉琪父母面前,對於他們來說,自己只是個屢次傷害他們女兒的無恥敗類。

    「叮咚!」周瑾瑜按響了門鈴,他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自從廣西之行後,他一直刻意迴避著任何有關陸婉琪的話題和事件,可是在香港和百靈分開的時候,他卻已經決定一定要來看看,卻沒想到最後是以這樣的狼狽姿態過來的,他也不知道該用身份和態度來面對陸婉琪的父母,就像丘旭堯有時候說的那樣,或許和女孩在一起的時候是一場喜劇,可是和女孩父母在一起的時候那絕對就是一場驚悚劇!話是有點誇張,可是周瑾瑜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心臟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著。

    「來了來了!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嗎?」一名女子的聲音傳出來道,卻是陸婉琪的母親冉敏靜,她打開門卻見到一名略有些眼熟的陌生男子站在門外,她緊皺眉頭想了想一時沒記起周瑾瑜是誰,但看對方面善的很,便開口問道:「你找誰啊?」

    周瑾瑜謙遜的問道:「你好……陸婉琪在這嗎?我是蘇玥婷的學生,我是來……」他面色很尷尬,他不知道該怎麼提及暫住一時的話,但轉個念頭想,自己才是這套房子的房東,怎麼偏偏這麼心虛呢?

    冉敏靜卻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學校的呀!快進來快進來吧!阿豪估摸著你們最近就要來一趟呢,這不是過年了麼,再拖下去的話,我們也不好意思了。」她好像誤會了什麼,卻把周瑾瑜直接讓進屋裡來。

    周瑾瑜怔怔的看了看冉敏靜的背影,實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狀況,索性邁步跟了上去,走過蜿蜒曲折的花園路,進到門裡卻發現大廳被收拾的很乾淨,各種傢俱都被擦的一塵不染,連和神話傳奇一起練習的樂器也是燦燦生輝,周瑾瑜平白無故生出一種歸屬感來,也許是因為在這裡住過很長一段日子的原因吧,身體不太舒服的周瑾瑜也沒有想太多,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拖了鞋子,只穿著棉襪走在地板上往沙發方向走,冉敏靜瞧見了擔心道:「地板上涼著呢!這可是大理石的地板,不像家裡房間的實木地板,我給你拿雙鞋子,別著涼了,你難得來一趟,讓你受了委屈可不行……」

    冉敏靜趕緊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棉鞋放在周瑾瑜腳邊道:「給,這是我們家老陸的,今早剛曬過呢,雖然沒什麼太陽,可是很乾淨!這位……怎麼稱呼呢?」

    「我姓周!」周瑾瑜穿好了鞋子,感覺到腳上一股溫暖,口上隨即答道,冉敏靜點點頭道:「周先生喝點茶水吧,不急著走吧?那晚上就在這裡吃飯好了,我讓老陸買些好菜回來!這段時間真的太感謝你們了,為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否則,我們都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雖然周瑾瑜一再推辭,可是冉敏靜還是固執的將家中最好的茶葉拿出來給周瑾瑜泡了一杯茶,當然,周瑾瑜對茶的品位不高,勉強喝的出來味道不錯,冉敏靜見周瑾瑜喜歡不由介紹道:「這是我們家婉琪的朋友從振東茶莊裡捎出來的,老陸平時可珍惜著呢,以前婉琪還在的時候,都只是一小撮的拿出來品嚐,如今……倒是好一段日子沒見他喝茶了,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很快就過來!」

    冉敏靜說著話起身往樓上去了,周瑾瑜的目光也跟著冉敏靜看向了小白樓裡其他的房間,作為一套花園式的小別墅,小白樓買下來的時候是三層建築,但是周瑾瑜只用了兩層,第三層基本上閒置著,即使老黑帶著大部隊過來暫住的時候,一二層的房間也足夠用了,這會兒看著五六間房的房門都緊閉著,也不知陸婉琪是躺在那一間,越是靠近了有時候越是有些不知所措,和趙雨馨不同,周瑾瑜一開始就承認了自己對陸婉琪的感覺,在所有的女人當中,陸婉琪是最與眾不同的,她是周瑾瑜唯一主動去招惹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的沉重讓周瑾瑜深深後悔著,也許她這輩子不認識自己,「活」的會更開心,也能「活」的更長久吧!

    好一會兒,冉敏靜從樓下下來,手中拿著一個小信封,她來到周瑾瑜面前,將小信封往茶几上一放推向周瑾瑜道:「我知道可能有點少,跟我們當初協議好的差了些,等老陸的年終獎發下來我們就補上,原本也不會這麼窘迫的,上一次老陸又不知聽誰說有副中藥的秘方能治婉琪,結果平白浪費了錢……我已經知會老陸了,晚上就在這一起吃個便飯吧,佔用你們的房子這麼久,連房租錢也沒給齊,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瑾瑜怔了怔道:「阿姨,你誤會了吧?我不是學校派來收房租的,蘇玥婷沒跟你說清楚嗎?這套房子你們先住著,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學校在上海,根本兼顧不到這裡的產業,平時也就幾個學生來蘇州采風、或者比賽的時候才用得上,基本上還是mfa專用集中宿舍,陸婉琪……是跟隨mfa在歐洲遊學的時候發生了不幸,我們校方是有責任承擔一部分義務的,雖然我們努力找了許多醫生,但是婉琪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我們只好暫擱醫治她的想法,讓她在自己有限的時間裡做一些讓自己認為更有價值的事情,後來,她一直跟我們mfa在一起,我們都把她當做了一員,神話傳奇的團員名錄裡也有她的名字,她是有資格住在這裡的,別說什麼租住不租住的問題了,沒能照顧好你們,才是我最大的責任,該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愧疚的人是我才對!」他誠摯的說著,雖然是用另一種敘述角度闡述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可是在冉敏靜看來,他實在謙遜的有些過分了。

    提起陸婉琪的經歷,冉敏靜也眉頭莫展道:「我們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都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誰也沒想到會得這個病,這並不是你們的錯,要怪的話我和老陸才是罪魁禍首,我們知道這個病的先天遺傳的,你們只是恰逢其會罷了……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你們,我為了照顧琪琪把工作都辭了,讓相對穩定一些的老陸在外面打拼,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低著頭過日子,但琪琪的開銷卻是不小,光是營養輸液和氧氣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幸好老陸在醫院裡有點人脈。」

    「阿姨,這裡有一張銀行卡,密碼是xxxxxx……您別誤會,這絕不是什麼施捨,只是我們校方的一點心意,每年我們都有貧困扶持的工程,許多學生都是在最困難的時候得到學校的扶持從而完成了學業,繼而為國家、為社會做出了貢獻,我想陸婉琪是比任何人都更要適合這個扶持工程,您就收下吧!我們定期會有一筆錢匯入,希望它能夠幫助你們。」周瑾瑜笑道,暗怪自己平時不夠細心,居然將陸婉琪的現實狀況給忽略了,索性丘旭堯的工資卡還在他這裡,當然,和二哥那麼鐵的關係,即使在單位天天吃泡麵,丘二哥也是會含著淚默認的。

    冉敏靜不安道:「這……這怎麼好意思?不行,不行!你們肯緩兩天讓我們交租,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這筆錢我們是萬萬收不得的!」她站起來和周瑾瑜推來讓去,周瑾瑜本就不舒服的身體卻經這麼一鬧騰更加難受,頭暈眼花間被冉敏靜輕輕一推,他腳下一陣發軟,整個人向後倒去,後腦靠在沙發上頓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周瑾瑜再次醒來時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睜開眼卻看到整個房間一片潔白,他幾乎以為自己是在醫院,他扶著床坐起身來,轉頭一瞧就見到陸婉琪躺在另一張床上,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棉被白色的臉,周瑾瑜驟然間覺得心跳一頓,有種擰到一起的痛楚,雖然右胸口隱隱作痛,喉嚨也干的冒煙,周瑾瑜卻掀開棉被走下床來,一步一步的走近陸婉琪,靠近她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眼眶濕潤,他內心裡反覆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當這個夢中反覆出現的畫面投影到現實中時,周瑾瑜就像在夢裡那樣不堪,眼角逐漸滑下一滴晶瑩……

    「呀!你醒了?怎麼能四處走動呢?你身上的傷很重呢!而且護理的不到位,有些發炎了,發炎之後又吹了涼風,高燒40度呢!你暈倒的時候,都把我嚇壞了,還以為把你怎麼著了,這會兒剛好一些應該老老實實的躺著啊!」冉敏靜正在餐桌上收拾,聽到房門聲響,便見到周瑾瑜從陸婉琪的房間裡走出來,不由勸道。

    廚房那邊傳來一陣陣的香味,隱約一個男子的高大身影在裡面忙活,周瑾瑜彎起嘴角笑了笑道:「沒什麼,演出的時候不小心摔著了,一些小傷而已,叔叔已經回來了嗎?」

    陸新豪端著一鍋正冒著熱氣的湯走了出來道:「那還叫做小傷嗎?血肉模糊的樣子一看就是利器割傷,你們年輕人也太持強鬥狠了吧?誰下這麼毒的手?生生就在胸口掏出一塊肉來?你站著幹什麼?快回房間去休息,琪琪房間裡經常消毒,不會滋生細菌,你在裡面比較安全,這房間你別看著收拾的乾淨,實際上污染了你的傷口,你都不知道……」他放下湯,又將周瑾瑜往消毒房裡轟。

    周瑾瑜沒辦法總不能真的和陸新豪頂起來,連忙一轉身又鑽回去了,過了沒多久,冉敏靜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有冒著熱氣的湯,還有配好菜的白米飯,周瑾瑜不覺胃*部蠕動,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沒吃東西了,今天一大早就趕飛機從北京飛來蘇州,身體又難受的根本沒可能自己去找東西吃,到現在真的是連口水都在喉嚨裡打滾了,冉敏靜坐在他身邊道:「你別怪老陸,他以前不是這個脾氣,是個老好人來著,自從琪琪出事後,他就對年輕人開始說教,一會兒說他們不知自愛,一會兒又說他們平時不注意身體,到了發病才後悔,實際上他都是在對自己的譴責……老陸說你不方便行動,你就老老實實的躺著吧,雖說他只是個拍片的,但是在醫院這麼年,耳濡目染的也懂一些,你就老實點聽他的吧,康復的也快一些。」

    冉敏靜用勺子舀了一勺湯遞到周瑾瑜嘴邊,周瑾瑜尷尬的接過手道:「還是我自己來吧!沒有傷重到生活不能自理呢!我知道陸叔叔是為我好,一點也沒有生他的氣……」他開始自顧自的吃起飯來。

    冉敏靜看著他吃飯卻是微微一笑,回過頭又去瞧躺在一邊的陸婉琪,滿臉憂愁道:「這輩子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餵她吃飯了,做母親的連這小小的願望也實現不了,也不知我們做錯了什麼……」周瑾瑜吞嚥的動作緩了緩,喉間不自覺的有種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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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兩三天就過年了呀!希望新的一年開始,一切都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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