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林玲重重的拍了會議桌道:「好!我就告訴你!身為一名母親,我恨不得將潘德瑞生死活剝!但是我並沒有做出任何出離於法律之外的事情,我穿了這身警服,我就必須遵紀守法,即使我心中如何悲痛,即使我如何想陪伴在我孩子身邊,可是一想到還有那麼多同樣經歷的家庭在經受著比我更痛苦的折磨,我就告訴自己必須堅強,我必須忘記現在時時刻刻在死亡線掙扎,還不到五歲的兒子!你問我到底是為了公義還是私情,我告訴你是為了私情,是為了所有的母親的私情,我站在這裡讓你們和我一起,蔣哥,你也是有妻女的,老岳你的孫子都有七八歲了,我的心情想必你們不會陌生,在從警的人生中,每一名警察都會經歷公義與私情之間的徘徊,但是我想說,那都不重要,只要心是正的,目的是為人民服務,無所謂公與私!」
會議室好一陣子的寂靜,或許林玲平時並不怎麼得人尊重,畢竟一來資歷淺,二來升職的途徑以及恢復警員身份的經歷也被歐陽儀刻意的在圈子裡宣揚了,使得所有人背地裡對於不熟悉的林玲都是投以鄙視的眼神,但直到今天林玲帶著微泣的哽咽聲說出這些話時,那些同事才知道,他們的隊長是如此偉大的一名警察。
「喀喇!喀喇!」周瑾瑜通過無線傳輸儀器聽到的聲音使得他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一股熊熊燃燒的憤怒填滿胸腔,周瑾瑜悶聲道:「弄哭我女人的傢伙……迫害我骨肉的混蛋!我發誓,無論你頭戴著什麼光環,老子也要將你踩在腳下!」他壓抑著嗓音說了這麼一句心裡話,食堂師傅早已被灌的不省人事,他的酒量固然不小,但是在周瑾瑜的勸酒下,基本就是酒到杯乾,兩三瓶的二鍋頭下去,也是吃不消的,此時朦朧的聽到周瑾瑜的聲音,似乎與先前的差別很大,他畢竟也是幹過刑警的,潛意識中睜開眼睛想去瞧,卻只見一個偉岸的背影,那名不知姓氏的老鄉以絕不符合鄉下百姓的身手隨手攀了食堂外的房簷,他很想喊,但出口的聲音卻只是好不明確的呼嚕聲。
會議室裡的聲音還在傳來,周瑾瑜已經沒心情去聽了,與其在那裡慢慢等待消息不如冒險將一切都收在口袋裡,他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裡,光著手攀援著直通下水道的塑膠管,巧妙的利用牆角的陰影遮住了自己的身子,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周瑾瑜直接了隊長辦公室的陽台,從專業角度來講,林玲的保密措施還是很可靠的,一般的小偷很難突破防護網竊取到什麼機密,可是這回來的卻不是一般敲門開鎖的偷兒,而是比江洋大盜還要凶悍的城市獵人,周瑾瑜那把合金製造的軍匕,連最堅韌的金剛石也能開一道口子,何況這些護住陽台與窗戶的金屬網,隨手劃拉兩下,但見火星四濺,周瑾瑜隨手一取,一塊空白呈現在眼前,周瑾瑜翻身而進。
隊長辦公室很簡單,除了桌椅之外只有一旁的材料櫃最顯眼,但是材料櫃是電子加密鎖,如果三次輸入錯誤就會自動銷毀裡面的材料,對於很多竊取機密者來說,這是一種技術活,老黑手底下就有個通訊專家是幹這個的,周瑾瑜親眼見過他只用三分鐘時間一次成功破解了六十四位加密的電子鎖,當然周瑾瑜是絕不可能短時間學到這種技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方法,周瑾瑜用一張紙巾去測試每一個櫃子的縫隙,只要有灰塵的,那就說明近期沒有開啟過,像隊長辦公室這樣重要的地方用來單獨存放的材料必然是無法破解的重案要案,在北京這樣的敏感地帶,幾年中一個朝陽區能發生多少呢?很快周瑾瑜就確定了三十二個材料櫃中第十七號位置的材料櫃是乾淨的,用紙巾搓成條狀往縫隙裡伸進去,再取出來時,最前頭已經彎起來,證明裡面並不是空的,的確是有內容才會阻擋紙巾造成這種物理狀態。
周瑾瑜不再想其他的,直接「光當」一聲拉倒材料櫃,粗暴的行為立即使得警笛聲響起,「嘀嘀嘀!」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刑警大樓,周瑾瑜卻並不在意,會議室裡老岳說了,整個局裡能用的人都坐在三樓會議室,而這是七樓,就算運動員用最快的反應速度來,加開啟層層鎖住的門,至少也要六分鐘的時間,周瑾瑜有足夠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卡嚓!」合金軍匕從後面將材料櫃破開,材料櫃正面的防護做的的確很好,可是後面也只不過是堅硬一點,厚一點的金屬板而已,周瑾瑜毫不客氣的猛戳一陣,耳朵裡竊聽會議室的聲音已經沒了聲息,顯然所有警員包括林玲在內都聽到了警笛聲在往七樓趕,只花了一分鐘周瑾瑜就將十七號櫃的後部破開一個拳頭大的洞,他伸手進去將裡面的一個文件袋取了出來,也不看就往懷裡塞好,又用了兩三分鐘時間將其他的兩個號碼的櫃子背部破開,直接掏空後,又花了一分鐘時間將整個隊長室弄得亂七八糟,然後站在了門後。
周瑾瑜順手戴了狐狸面具,才剛剛放下手「啪」的一聲門被踢開了,一名警員持槍走了進來,但是他顯然沒想到歹徒會藏在門後,周瑾瑜預料的不錯,第一個來的不會是那些在三樓開會的傢伙,而是這些急於立功,搞不清楚狀況的新警員,周瑾瑜沒有客氣,去以匕首把重重磕了一下那人的後脖子,那名新警員愣是連個反應也沒有就倒下了。
二十四秒,僅僅二十四秒的時間,周瑾瑜把那名警員拖進了廁所,然後換了他的衣服,這裡可是整整七樓,沒有一定的技術從這裡跳下去直接摔死,周瑾瑜才不會那麼冒險,他有自己的逃脫方式,狐狸面具重新收回懷裡,大蓋帽卻戴的低了,來的時候穿的那件菜商服直接扔在了打開的窗戶下。
周瑾瑜剛剛擺了進門持槍警戒的姿勢,林玲就領著人來了,只是淡淡了看了一眼周瑾瑜的背影,她的注意力立即被推倒的材料櫃,以及被竊的十七號櫃子,林玲皺著眉頭走早打開的窗戶邊看了下去問道:「老岳,檢查現場!分析一下情況!」
「顯然是有歹徒從外面爬進來取走了文件,你看那個盆栽倒在材料櫃,泥土一點也沒有落在材料櫃下,這說明材料櫃是先倒下的,為了故佈疑陣,歹徒才故意將房間弄亂,被盜的有十七號、二十三號,還有六號櫃,根據我的記憶,除了十七號櫃是近期的慈善基金流失案外,六號櫃是二十年前我剛調來這裡時一起外國旅人遭歹徒劫殺案,還有二十三號櫃存檔的是一起七年前的商業街縱火案……林隊,你看,這些切口是用鋒利的短兵直接破開,連一點卷皮都沒有留下,這可是足有十公分後的鐵殼啊!不是專業的利刃根本只能留個印子,你再看這破口的形狀,除了十七號櫃開的很大,似乎是為了不損壞裡面的資料,其他兩個櫃子的破口開的很隨意,幾乎只是勉強伸手進去掏出東西的程度,歹徒既然已經如此周密的計劃,刻意等我們全部聚在三樓會議室,利用這麼短短幾分鐘的緩衝時間作案,一定有確實的目標,不會是盲目作案,這裡都是自己人我就不收著說了,我懷疑這是針對十七號櫃多達十二點七個億的慈善基金流失案有關的作案,我有理由相信歹徒走的還不遠,我們應該去立刻去追!」老岳很快就憑著多年的刑偵經驗將情況分析了個大概道,如果周瑾瑜在場一定會吃驚,他刻意做的那些小動作本來是為了混淆視聽,可是老岳卻一點也沒有被左右目光。
林玲指了指腳下那堆衣服道:「這應該是歹徒留下的,從警鈴響起到我們衝來才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可是這裡只剩下一堆衣服,他真的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了嗎?我剛剛看了看,的確是有一些攀爬的痕跡,但是絕不可能那麼快速的爬下去,要知道一個不留神,這個高度至少也是摔個殘疾……叫那個第一個衝來的警員過來,我要問他早到我們半分鐘的時間裡都看到了什麼。」
老岳看了看身後,所有人都穿著一樣的制服戴著大簷帽,畢竟剛剛在開會,他搜索了一下,都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有些還是在他們之後,有些困惑道:「林隊?你說的是誰啊?」
林玲嬌軀一顫,目光中凝起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道:「他……難道?」這個時候被剝去警服的那名警員從廁所裡走出來,看見大家後才猛然醒悟道:「報告!我……我被歹徒擊暈,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也沒有讓他留下任何證據!」
林玲氣極反笑道:「是啊!就是因為你什麼都沒有,反而將最重要的東西都送給對方了,才讓他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逃掉!你這個笨蛋,把你調來這裡是丟人的嗎?給我滾出去!」慈善基金案的相關資料瞬間失竊,即使林玲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將那麼複雜的材料全部記在腦海裡,這可是案發後至今將近一年多的時間裡各個地方調查來的資料,如果要重新獲取至少也要三個月,何況現在年關將近,不見得地方單位就肯合作加班,也就是短時間內林玲不但失去了破案的線索,連破案的依據也遺失了,讓她憋在心裡一股子想要周不渝討回公道的心如何收的住。
在會議室裡的最後階段,老岳也好,小蔣也好都被林玲的正氣和那種深沉的母愛所動容了,達成了一致的目標,這個時候自然也知道林玲真的是氣極了,老岳歎了口氣道:「好精湛的心理分析,在作案成功後還從容的偽裝混在我們隊伍中,趁著我分析的空隙從容離開,雖然我說的話不多,但是以他的身手,此時應該已經離開了?穿著那身皮,即使是門口站崗的新警員也不敢隨便阻攔,根本留不下任何線索……」
「林……林隊!我知道我魯莽了,對不起,我……我雖然沒有留下他任何東西,甚至連個指紋也沒有,可是我在暈厥的迷迷糊糊時間裡,我隱約的看到了對方的臉……他戴著一個狐狸面具,就是臉譜式的那種!」被林玲臭罵一頓,正羞愧的無地自容的新警員忽然道。
林玲頓時一驚,脫口道:「是他!」她猛然想到光輝女神號的那個猥瑣身影,那破鍋般的嗓子還有這些乾淨利落的身手,完全就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老岳困惑的問道:「林隊對他有印象?還是說這個狐狸面具令你有什麼線索了?」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猜測,他……他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無論怎麼說,從現有的資料分析來看,潘德瑞是有重大嫌疑的,身為國家托付重任的委員長,卻做出這種天人共憤的事情,『狐狸精』又怎麼會幫他呢?一定是我想錯了。」林玲有些自言自語的回答道。
一整天,林玲都處於非常鬱悶的狀態中,她處理了周瑾瑜留下的現場,作為刑偵大隊遭劫的事情,就算能夠隱瞞外界,也絕不可能隱瞞面,她主動的寫了一份報告,心裡一邊寫一邊都快要哭出來了,到了報告的最後只留下了一句道:「鑒於十七號櫃文件遺失,慈善基金案的相關信息全部處於凍結狀態,在凍結解除之前無法進行調查工作……」
這篇譴責自己工作失誤的報告中午才發出去,下午一班的點,林玲就接到了相關部門的電話,先是對情況具體瞭解了一番,然後那人居然很是隱晦的說道:「不錯嘛!林隊,我主管監察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能夠把事情做得這麼圓滿的,對對下都有了個交待,這件事反正也查不下去了,乾脆就這麼永遠凍結好了!」
林玲一張臉氣的通紅,她那暴脾氣終於忍不住的吼出來道:「凍你妹!你妹全家都凍結!我告訴你,我這裡是真的失竊,但就算是真的失竊,我也撤回報告!十天之內,我若不破案,不用你廢話,老娘我自己打包走人!滾蛋,再給我冷嘲熱諷,我就連你的科室一起查了!」她重重的砸下話筒,眼角已經不自覺的流出了委屈的淚水,無論是多麼堅強的女人,在這個時候需要的也只是一個肩膀。
黃昏時分,林玲來到了武警總院,周不渝和其他二十多名因煤氣洩漏而一氧化碳中毒的孩子都靜靜的躺在這裡,臉掛著氧氣,胸口微微的起伏著,就是無法睜眼,林玲已經連續三天睡在這裡了,她無法原諒自己為何這麼大意,為何連最寶貴的財富都守護不住,甚至連告訴周瑾瑜的勇氣也沒有,多少次話到了嘴邊,可是一想到周瑾瑜那麼愛不渝,她就有種深深的罪孽感。
林玲一邊摸著周不渝的臉蛋,一邊給孩子他爸打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周瑾瑜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道:「這麼巧?我剛想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了?平時都忙得絕不會主動來找我的,莫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我說?」
「……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想你了,我和孩子都想你,這個時候就希望你能夠在我身邊靜靜的陪我,對了,你最近辛苦了,演出什麼的一定很累?」林玲強忍住哽咽說道,多麼大的壓力這時候都只能由她一個人扛起來。
周瑾瑜笑道:「快了,快了!我很快就能回去了,今天其實不是很忙,我躲在酒店睡了一天,頭都睡的暈乎乎的,這會兒正在大廳喝咖啡看報紙呢,辛苦的是百靈,白羽組合以後一定是單飛的,我會轉為幕後,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捧她,她現在辛苦一些,以後才會覺得一切都那麼不容易,對了,不渝,在你身邊嗎?讓我跟他說兩句,好久都沒有見他了,也不知他長高了些沒有。」
林玲顫抖著嘴唇,一滴淚水從眼角中滑落道:「還是算了,最近孩子的睡眠不好,剛剛才睡著,回頭……等他醒了,我讓他打給你。」
「也好,你替我轉告他一句,告訴他,不論爸爸在何方在幹什麼,一顆心總是繫著他的,祝福他永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不多說了,肚子有點餓了,我去吃點東西,你和孩子也要多吃點好吃的,別苦著自己。」周瑾瑜強自抑制著情緒的哀慟道,掛了電話後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建築,那是他孩子現在睡著的地方,也是他全部的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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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吃完飯到了晚才急急忙忙的趕稿,不知道為什麼年前會忙得頭重腳輕,今天又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總覺得發冷,眼睛漲得難受,更新完了,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