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空額嗎?」周瑾瑜戴著大圍巾根據資料上的「陽光基金」的資助名單進行走訪,抽查的一百個人中十之八九都是莫須有的人名,也就是說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資助一說更是胡說八道,就算是名單中真實存在的人也是對資助一事一無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每個月領取了幾百元的生活補助,周瑾瑜花了兩天時間對名單有了個大概的瞭解,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可以作為控告的依據,但只是這些依據還顯得薄弱了些,最多也就是資金去向不明而已,現在很多運營基金的公司都存在這種情況,法律給予的制裁也只是在經濟上予以遏制,對於周瑾瑜來說那並不是自己想得到的結果。
「必須獲取更多更可靠的證據,潘德瑞!雖然你是無意的,可是惹到了我,不會讓你如此輕易的游離在律法制裁之外!」周瑾瑜扶了扶眼鏡,這副偽裝雖然隨意,可是大街上真的沒誰將他認出來,看起來就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在四處游dang找工作一樣,周瑾瑜正打算從這家詢問過的炸醬麵麵店離開,卻聽得店門開啟聲,一個熟悉的腳步向他靠近,周瑾瑜警覺的低下頭裝作在喝麵湯,熱氣將眼鏡熏的白mengmeng一片。
林玲好不容易才從警務渠道中調出一份最新的資料,雖然只是遺失資料的百分之一二,但對於林玲來講已經算是有了個開始,既然派出調查的警員一個個都被調離或者出現意外,那麼她這個隊長,為了對自己的兒子負責,也為了對所有受害人負責,更加為了對自己的警隊負責,毅然開始做起了最基礎的調查工作,周瑾瑜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巧,在這裡碰到她,也許命運的安排就是如此巧妙,在一個不合適的時間裡遇上了不合適的人,又在不合適的地點擦肩而過,他們是如此開始,也是如此反覆。
「老闆,我想問你一件事,你這裡有沒有一名叫做黃淑女的十一歲女孩?」林玲問道,她雖然意識到了存在的可能xing不強,但是她還是要做好最全面的筆錄,店老闆奇怪的看了周瑾瑜一眼,這個客人在幾分鐘前問了同樣的話,幸運的是這位客人點了最貴的海鮮拉麵,而面前的這位警察卻只是拿著筆記本干問著,但多少存在一定的警民合作意識,店老闆還是很耐心的重複了一下說辭道:「沒有,你們別再問了,我從小在這附近長大,除了我,根本就沒有姓黃的人家,我做小店的生意二十多年了,誰家生孩子我不知道?的確沒有黃淑女這個人,不要因為我也姓黃,就硬說是我閨女,我五十七歲了還沒結婚呢!哪來的閨女?」麵點老闆搖頭道,又連忙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林玲歎了口氣,在筆記本上匆匆記錄著,正打算轉身離去,可是店老闆那句「你們別再問了」,以及刻意斜過去看向周瑾瑜的眼睛,使得林玲這個時候忽然警覺起來,她猛地轉過身去一拍周瑾瑜的肩頭道:「朋友,現在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這個開場白還未說完,周瑾瑜猛地一卸肩頭,反手一搭在林玲的手上,緊接著整個人自右而左從手下穿過,緊緊抓著林玲的手腕扭了過來,林玲不由自主的被這記擒拿手法旋的背過身去,一瞬間的猶疑就被眼前這個可疑的男人制住。
「軍擒術!你是部隊出來的?」林玲雙手被鎖在身後,即使想回頭也看不見那男人的臉,只能隱約從餘光中看到白霧茫茫的眼鏡片和大圍巾,她掙扎著期待對方一個鬆懈令他脫身,畢竟她也是搏擊擒拿的高手,如此簡單的被人制服,實在是一時大意,不過,最近也的確太過自大了,根本連一點戒心也沒有,她沒有想到過會在這裡,會在這種調查中碰到難纏的角se。
周瑾瑜破鍋一般的沙啞聲音道:「別動!林小姐!你應該知道稍一用力你胳膊的下場,我相信你不怕脫臼,但是你的孩子還需要人照看,你的丈夫也不在身邊,你的工作還要你以堅強的完美形象頂著,如果你也負傷了,這個案子就更不會有人敢碰了。」
「是你!胡伶京!你終於又出現了?我就知道,光輝女神號上我就看出了你絕不可能是個普通的賭徒,虧得我真的相信你膽小如鼠,看來最可笑的只是我啊!」林玲恨聲道。
周瑾瑜單手緊緊鎖住林玲的手腕,從懷裡掏出狐狸面具緩緩的罩在臉上,整個過程裡,沒有人看出他的真面目,但是突然出現的意外還是讓窄小的炸醬麵店發生了混亂,不少客人匆匆扔下錢就走了,敢在這裡和警察動手的人不會是什麼善人,生怕發生jī斗把自己脫下了水,店老闆黃大爺只不過是個五十多歲還未婚的糟老頭子,幾乎就差往爐子底下鑽了,他顫抖著聲音道:「兩位……你們打歸打,別弄壞了東西,我五十多歲無兒無女,無妻無母,就指望著這個小店過活了,若是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周瑾瑜頭也不回的道:「放心吧,黃大爺,我和林警官都不是那種喜歡欺負貧窮老百姓的人,何況你雖然人長得寒磣,可是一手下面的功夫的確不賴,吃的我有些想家了,就因為這個,我也會注意保護這家麵店的……林警官,你說對嗎?」
「胡伶京!你到底是哪路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刑警大隊機密文檔,你知道是多麼重的罪嗎?足夠關你到死,這輩子你只能在監獄裡度過,明白嗎?如果你現在自首的話,看在你幫過我的情分上,我會替你求情,而且你手中的那份材料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我急需它進行破案,假如你真的是個好人,就應該把它還給我,你能夠憐憫這家店的老闆,那麼許許多多因這個案子而遭罪的孩子們,你一定也能夠同情的是吧?」林玲急切的問道。
周瑾瑜搖了搖頭道:「你誤會我是潘德瑞給你搗亂的嗎?就這麼不相信我的過硬的人品?虧我還曾經跟你在同一條船上戰鬥過,我的林警官,你應該曉得我是為何這樣做的,就是因為看不慣啊!看不慣你們拖拖拉拉的作風,都已經火燒眉毛了,惡人都已經如此囂張,公然用不合格的房產用作教育、醫療,而且還美其名為慈善事業,我手中的這份三千多人的名單,只有六百多人是真實存在的,其中真正受到資助反覆被電視媒體報道的不超過十人!這就是我們納稅人,我們這些心存慈善者對所謂的機構的真心寄托對嗎?到底要有多失望我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指望你們破案?別搞笑了,你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不是嗎?否則,像潘德瑞這種吸血蟲這種人渣為何還能逍遙的活著?」
林玲輕微掙扎了一下,周瑾瑜的手如同鐵索一樣緊緊纏著她,令她動彈不得,何況林玲心中有數除非真的是拔槍死戰,否則,以這個男人的身手,她也沒有把握把他留下,但是林玲仔細問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對他拔槍嗎?她不由又回憶起光輝女神號上的那個瞬間,許許多多的畫面反覆出現在腦海,一時猥瑣膽小,一時高大無畏的胡伶京令她心中非常的慌亂,她許久之後只是咬chun道:「胡先生,謝謝你的批評!我知道在這方面我做的還不夠,但是我真心想做些什麼,請你把我材料還給我,這次我可以當做沒有遇到你,但是下一次,胡先生!我不會這麼大意的!」
「呵呵!命運似乎總是和我們開著玩笑,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第一次,我以賭徒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第二次我則是穿著警服在你面前警戒,這一次,我連面具都摘了,可是你還是沒有看見我,是不是會有下一次,我們的緣分是不是還會繼續,誰也不清楚,未來這種糊塗的東西,用它來作為賭注的人,真的不算明智,所以我不會拿下一次見面來做籌碼,我可以把材料給你,但是相應的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周瑾瑜伸手從斜挎的背包裡取出文件袋扔在髒兮兮的桌子上。
林玲瞥了一眼,的確就是遺失的那份材料,她的心情又緊張起來,她不知道對方會問什麼問題,是不是會觸及她的底線,林玲咬了咬牙道:「胡先生,這不是交易而是請求,你的問題如果涉及到官方的機密,我一樣拒絕回答!」
「這個問題或者沒有涉及到官方機密,但是一定涉及到了你的機密,我的林警官……聽說你的孩子也在最近的一次事故中出事了?在偽劣製造的公共教育食堂裡用餐的時候,因為煤氣管道破裂還有被卡死的大門而出現了一氧化碳中毒,搶救了七十多個小時至今還未甦醒是嗎?」周瑾瑜問道,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的確在克制自己逐漸用力的手指,他害怕自己因為過jī的情緒讓林玲有什麼聯想,眼看著林玲點點頭,周瑾瑜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道:「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出於什麼想法,才要隱瞞這個事實,不去告訴你的丈夫周瑾瑜先生呢?」
林玲猛然一驚道:「你……你在調查我?混蛋!不……我一個小警員沒什麼值得你調查的,你一定是在調查周瑾瑜是吧?」
「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呢?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嗎?如果你拒絕回答,我立即拿走材料離開這裡,下一次是否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發生,我們誰也不知道了,今天的確是一個偶然,我們撞到在這裡……不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不用擔心,我對周瑾瑜的sī生子沒有什麼興趣,我想做的跟你想做的是一樣的,我們的目標總是出奇的一致,只是背道而馳。」周瑾瑜截口道。
林玲閉著眼睛咬了咬牙道:「雖然瑾瑜沒有告訴過我,但我感覺得到,他不是一般的藝術家,他還有其他更令人驚訝的身份,只是這個身份會讓他感覺負擔,他情願以一個懵懂無知的大男孩,沒有任何背景地位的形象活在我們身邊,沒有任何的功利xing質,只是單純的相處、相愛……但是我卻知道,瑾瑜已經很累了,自從莫懷突然出現之後,他更累了,最愛的女人因為這個仇人遠走他鄉,至今相見也只是故意當作陌生人,他最敬重的父親,還是因為這個傢伙才會慘遭不幸,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煙火的夜晚,周叔叔的血和那燦爛的火花一樣讓我無法入眠,我想過把這個事告訴他,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停下所有的事回來陪我和不渝,不想這樣,我不想成為他的拖油瓶,他有他自己的家庭,這個家庭如今肯劃出一小塊地方給予我和不渝休息就已經足夠了,周瑾瑜還得是那個做自己的大事業的周瑾瑜,有我獨自tiǎn傷口就足夠了。」
「愚蠢!你這個愚蠢的女人!你為何總是這麼愚蠢,每一次都要把自己折騰的死去活來,每一次都要把自己整的令人心顫落淚才行嗎?知道我那一次從窗口看見你辛苦的戴著手套洗碗時心裡是如何難受嗎?這一次你又要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才懂得跟我一起分享?我總是覺得對不起你,從來沒有跟你分擔過任何苦難,可是如今我知道,不是我太自sī,而是你林玲太自我,什麼事情都希望自己扛,如果我們的孩子也是你一個人能扛起來的,那我辛苦的守望又成了什麼?小玲兒,我就是太擔心,就是太擔心才會回來,總算沒有白回來……如果周瑾瑜這個身份不能讓你放下負擔有所依靠,那就讓這個莫須有的面具男成為你想分享的知己吧。」周瑾瑜在心裡默默念道,手卻已經緩緩鬆開,身體立即退開閃到門邊開口道:「林警官,這一次我聽你的請求,下一次如果相遇,我希望提出請求的不再是你,如果方便的話,能夠告訴我你有多愛周瑾瑜先生嗎?」
林玲皺著眉頭揉了揉手腕道:「這好像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我拒絕回答!還有,我這輩子從不和歹徒打交道,更別提做什麼交易,這一次你用威脅的手段逼迫我,下一次我會十倍的奉還給你,你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我的脾xing和手段!」
周瑾瑜笑了笑道:「據我所知,早在蘇州的時候,周瑾瑜先生就牽扯到一起軍火走sī案,可是最後你卻和那個最大的嫌疑犯生下了孩子!對對對,這的確不是交易,或許說你是比較容易對歹徒產生感情的對嗎?如今,你是否也是不忍對我拔槍,才忍氣吞聲的提出請求呢?」
林玲查看了那份材料,的確是遺失的全部文件,小心的收起來後道:「比挑戰我的耐xing,我不知道下一個瞬間會不會拔槍對你扣下扳機,你這隻狐狸雖然遊走在法律的邊緣,但是總有一天我會用警察的名義將你逮捕,讓你對所做的一切罪惡懺悔!」
周瑾瑜仰天看了看天空走出了店門道:「我這輩子對很多事都有過懺悔,唯獨跟你在一起時沒有任何懺悔,包括為你所做的任何事,林警官,如果我用潘德瑞的資金流向作為交換條件,你願意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林玲杏眼一瞪道:「你知道?那……那你想要知道什麼?」
「我很想知道,假如沒有周瑾瑜先生的話,你會不會喜歡上像我這樣的傢伙?」周瑾瑜問道,林玲一瞬間臉se通紅,她隱約聽出了對方話裡的意思,但是卻不敢相信,此時更是啞口無言,周瑾瑜卻是歎息道:「也好,沉默也算是一種回答,林警官,潘德瑞的那些錢你可以去J銀行調查一下,也許會有新的突破。」周瑾瑜說完話抬腳便走,當林玲追出來瞧時,人來人往的窄小巷子裡早已不見了胡伶京的身影。
雖然沒有過jī烈的交鋒,但是這一場連面都沒有看到的對話,卻使得林玲緊張無比,畢竟自己的安危剛剛就掌握在對方手裡,多年的從警經歷中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奇怪的事,尤其是對方臨走時那個奇怪的問題,弄得自己的心更亂,林玲拍了拍臉道:「笨蛋!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你可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呀!」她抬起頭大聲道:「姓胡的!我知道你聽得見,我告訴你,就算沒有周瑾瑜,我也絕不會喜歡你這種藏頭lu尾的傢伙!還有,你不是敢挑釁我嗎?我們就再來一場賭局!誰能最先破了這件案子,就是贏家,賭注由贏家說的算!」
周瑾瑜在不遠處的轉角藏著身體,他用力的揉了揉耳朵,將內藏式的無線耳塞取出來笑道:「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得見的!」
我是分割線
最近這幾章寫的可能有點《暗戰》的味道,實際上可能作為一個單獨的故事更好,目的是為了讓林玲這個人物豐滿起來,包括趙家姐妹,以及同樣是女主的劉詩涵都會有相應的主線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