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撐著胳膊,臉色陰沉下來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回上海來做什麼?」
周瑾瑜晃了晃杯中的紅酒道:「做什麼有必要告訴你嗎?你是用武力使我膽怯了,可是難道我就不能想清楚了再回來嗎?現在鄭東一躺在病床上像條狗一樣賴活著,新的狗腿子方文海也是自身難保,我不覺得還有什麼使我害怕而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莫懷咧嘴一笑道:「你以為你離開了上海就安全了嗎?只不過看到我有一點時運不濟就開始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已經忘記了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嗎?你躺在醫院裡哼哼唧唧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少機會可以弄死你,哪怕你離開了上海,我想要找人追殺你,也不過是幾疊鈔票的事情!有段時間我還真的挺後悔,為什麼要跟詩涵做那樣的約定,可既然是答應詩涵的事情,我就不想毀約,現在嘛……就另當別論了,你最好不要逼我連對詩涵最後的底限也放棄遵守,那會讓我純真的感情世界留下一抹污點的!」
周瑾瑜皺了皺眉頭道:「約定?你和詩涵的約定?為什麼你我之間的事情會牽扯到她?我自從住院之後,就再也聯繫不到她,和這個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莫懷眉毛一挑道:「哦?原來你還不知道?的確,想想還真是挺丟人的,一個男人居然要靠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委曲求全才能保住性命,無論誰知道了,對會對你比個中指吧?嘿嘿,這麼令人得意的事情如果不跟你這個當事人分享的話,我又哪裡會有成就感帶來的喜悅呢?……劉詩涵在你出事之後來找我了,和我做了個約定,只要不再和你見面,也不用任何方式跟你聯繫,我就不會對你動手!怎麼樣?是不是有種相愛而不能在一起的挫敗感?這段時間是不是很煎熬?所以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來上海來找她呢?哈哈哈!別做夢了!你和我都瞭解詩涵的性子,她若是愛上一個人什麼都會付出的,就是因為不想用她的愛來傷害你,所以,她永遠永遠都不會找你……這輩子,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再和她見一面,說一句話!」
周瑾瑜第一次知道劉詩涵的離開有這樣的內因,一時間,心裡翻起無數的滋味,既有屈辱也有欣慰,無疑像莫懷說的那樣,作為一個男人需要靠女人的委屈來保護,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而另一方面卻感受到了劉詩涵無言而深刻的愛,思念的痛苦會在回憶中慢慢發酵,周瑾瑜平時這麼忙碌都會因為思念劉詩涵而整晚整晚的失眠,那麼感情更加細膩的劉詩涵又經歷著怎樣的煎熬呢?他冷冷的望了一眼莫懷道:「以前我只認為你是個小人,現在才覺得你真的是個惡棍!跟你坐在一塊兒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一種罪孽!」他無法自控的產生了憤怒,強抑住要針對他的暴力行動,他站起身要離開,害怕自己多停留一秒鐘,捏緊的拳頭就會揍在莫懷那張得意的臉上。
莫懷繼續笑道:「生氣了嗎?叫你上來真是對了,最近一直很不順,鄭東一被捕,方文海的投誠,還有我做的幾個項目的虧損,是在是煩透了!可是看到你生氣的模樣,我卻覺得無所謂了,那些因為運氣不濟而帶來的煩惱一下子都消失了!」
周瑾瑜一步未停的走出了包廂,莫懷的嘲笑和奚落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他真正氣憤的卻是劉詩涵的那個約定,站在大廳裡他遙望著那台「月光」開始瘋狂的打著劉詩涵的電話,雖然他已經換了號碼,可是那頭的劉詩涵似乎清楚的知道他的一切,電話一次又一次的未接,周瑾瑜急躁的念道:「你這個傻女人!為什麼要做這麼愚蠢的事情!……求求你!接下電話吧!我好想好想你……」
電話依舊無人接聽,趙君傑卻似乎看出了端倪,他走過來拍了拍周瑾瑜的肩膀道:「別難過,事情總會好起來的,不管多麼大的困難總會出現轉機的……有位女士等了你很久了,過來見見吧!也許心情會好一點。」
對於趙君傑這樣習慣將人性看做籌碼一樣的人,大概很難理解周瑾瑜脆弱的感情,那種如同玻璃一樣易碎的情感經常會因為某一句話或是某一件事出現裂痕,周瑾瑜不知道自己還能挺多久,只是覺得裂痕大到已經波及到心臟,似乎隨時都會將心臟裂成兩半……
「瑾瑜,你……這段時間都沒有回來,是跟洪爺在一起嗎?」林玲坐在洪淵的身邊問道,她並沒有和大隊長一起離開,路過大廳的時候,洪淵叫住了她,林玲借口說碰到了熟人留下來等周瑾瑜。
洪淵滿臉不悅道:「以前還喊一聲『洪大哥』的,後來就改成了『洪老」現在直接就喊『洪爺』了!我感覺我的年齡係數直線上升啊,再這麼下去,我若是在找不到老婆,你們都得負責的!」
趙君傑打趣道:「您老人家這塊金字招牌打出去,不知道多少六十歲以上的美女擠破門檻來求著要嫁給你啊!……今天不是慶功宴麼?周總不怎麼會喝酒,我們代他去各桌轉一轉吧!」
洪淵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明白趙君傑是想挪位子給周瑾瑜和林玲,傻瓜也能看出林玲眼中濃烈的關懷,他們的感情絕不會是林玲剛才「普通朋友」的解釋,何況脫口而出的話語裡,貌似顯示出兩人前段時間還在同居來著。
周瑾瑜勉強控制自己的臉部線條彎曲了一下道:「這麼晚了還等我嗎?我可能不會再去那裡住了,明天我要回一趟老家看看我父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就算回來……我也不打算再藏頭露尾的了。」
林玲臉上一絲黯然神色無法掩飾,好一會兒的沉默才道:「那祝你一路順風吧!我一個人也會過得好好地!放心,我堅強的很!不論什麼打擊也無法在我彪悍的人生裡留下痕跡的!」
周瑾瑜看著他寂寥的面孔,無形中和劉詩涵重合了一下,雖然他一眨眼的功夫就電*腦}訪問分辨出來,可是心靈上一瞬間的悸動卻留下了很深的印記,林玲何嘗不是一直都委屈著自己在保護他呢?只不過是能力範圍不同而已,周瑾瑜自問沒有什麼資格說拒絕的狠話……「你最近不是在放假嗎?要不陪我回一趟老家吧?」周瑾瑜鬼使神差的做出這樣的邀請道。
林玲一下怔住了,他不明白周瑾瑜這句話中暗藏的信息是不是某種暗示,他明明親口說過自己已經是定婚的人了!周瑾瑜苦笑道:「實際上我訂婚這件事情還沒有跟父親說,想必他會因為我的冒失舉動而生氣吧……所以他一直以為我是單身的,我們鄉下結婚的比較早,今年我已經二十五了,過了這個年可以叫二十六歲,基本上可以定性為大齡青年了,我,前段時間我父親打電話給我讓我回去相親,我又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愧對未婚妻的事情呢?所以我原本打算硬著頭皮拒絕的,又怕父親的心臟病……所以,剛剛我想到了個不錯的辦法,帶你回去!就說是我正在談的女朋友,父親應該不會再提相親的事情了,不需要很久的時間,住個兩三天就好,你可以借口工作先離開的。」
林玲笑道:「今天這頓飯還是沒有白吃呢!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我為什麼要錯過呢?那要是你父親特別喜歡我怎麼辦?難道你以前對我不斷的拒絕所累積的努力就要報廢了嗎?」
周瑾瑜總算了有些開玩笑的心情道:「不不不!基本上我父親是最討厭你這種性格的,大大咧咧除了頭髮完全沒有女人樣,而且習慣性的會對男人動手動腳,輕則破口大罵,重則抬手就打,我們家可是很傳統的,我父親希望能找個相夫教子,安安穩穩坐在家裡照顧,沒事兒帶帶孩子、做做家務的那種女人……當然,現在這種社會已經很難接觸到這樣的女性了,所以,我父親退而求其次,至少要工作穩定能夠經常照顧家庭才行,像刑警這種沒日沒夜的幹活,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的工作,我父親肯定會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林玲癟癟嘴道:「那你還叫我去?是為了讓你父親給我臉色嗎?明知道去了也是自討沒趣,我還巴望著去做什麼?如果看不中我,又逼著你相親,事情不又回到原點了麼?」
周瑾瑜撓了撓頭道:「主要是我的未婚妻現在正在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短期內很難見父母,所以先找你搪塞過去吧,再逼我也是好一陣兒以後了,那個時候我未婚妻差不多可以回到我身邊了,我想我父親會喜歡她的!」
「可是我會討厭她!」林玲不加掩飾的表現出自己對周瑾瑜不斷稱讚的對象的厭惡道。
周瑾瑜拿出手機,看了看打出十幾個打出電話,心裡一陣壓抑,但依然是撥打了訂票熱線,向航空公司定了兩張凌晨出發的飛機票,然後跟趙君傑他們打了個招呼,便拉著林玲往街上去了,林玲不由甩開他的手惱道:「拉著我出來做什麼?注意形象!我可穿的是警服!」
周瑾瑜指了指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道:「訂了凌晨三點的飛機票,晚上就不要回去了,我們先去街上買點禮物,你也換身衣服,有什麼日用品或者換洗的你儘管挑,算是這次我對你幫助我的感謝。」
林玲瞪眼道:「不用說的那麼明白我也知道我們只是酬勞關係,放心,我不會巴望著做你周家大少奶奶的!……該死的混蛋,這麼對我!偏偏我還要幫你,真不知是前世欠了你什麼,要用這輩子來還。」她嘴裡嘟囔著卻還是跟著周瑾瑜走進了一家家商場。
隨著大量的購物,無論是壓抑的周瑾瑜還是氣惱的林玲都好起來,雖然林玲買了很多大包小包的東西,可是都是一些平民化的經濟實用品,加在一起也貴不過周瑾瑜送給她的一件貂皮坎肩,看到五位數的標價,林玲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瞪眼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作奸犯科的走私事情了?哪裡來的這許多錢給我買這個?」
周瑾瑜替她挑著皮外套和長靴道:「難道只有犯法的事情才能賺錢嗎?我父親討厭打扮特別開放的女人,而且最厭煩花錢奢侈,要讓他曉得你完全沒有購買能力卻硬是要刷信用卡來買這些奢侈品……嗯,這件皮襖不錯,手感很好,穿起來一定很暖和,我們那到鄰近年關的時候會下雪,因為是濕冷天氣,化雪的時候很冷的,這也是為你的身體著想,就別推辭了!」
林玲還要哦想拒絕的,卻被周瑾瑜好幾個理由擋了回來,一想到「保重身體」,她也就鼓著嘴略帶不滿的接受了,周瑾瑜沒有停頓,轉到商廈裡另外一家內衣專賣,毫不避諱的替林玲挑起女性的私密用品,連林玲這個大女人都紅著臉不好意思,周瑾瑜卻猶自未覺的津津有味的聽著售貨員介紹著,光胸圍一口氣就買了七八個,各種顏色和款式都有,而且光揀貴的買,林玲紅著臉嗔道:「你怎麼曉得我的型號了?……買這麼多要作死啊?你到底想讓我去住多久啊?」
周瑾瑜翻翻白眼道:「沒說是買個你的,家裡的親戚多,三大姑八大姨的加起來好幾個,我可是周家第一個MFA,父親沒少吹牛,說我以後是要揚名立萬、光宗耀祖的,回去之後她們肯定巴巴的在家裡等著,總不能空手問好吧?正好送這些昂貴的內衣,既可以顯示你的財大氣粗,又可以讓父親的臉面掛不住,更加討厭你幾分……嗯,至於你的型號嘛,我也親自量過也不知多少次了……售貨員,給我拿那個最便宜的!包好了送給這位!」
林玲怔道:「不是吧?你給那些不怎麼認識的親戚買那麼貴的,都好幾千一副的,給我就買這幾十塊錢的?這可是最貼身的衣物啊!」
「要不怎麼能顯示出你的表裡不一呢?真要是喜歡,你自己掏錢買好了!……內褲要不要我送呢?」周瑾瑜調侃道。
林玲漲紅了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得,一腳橫踹道:「滾!作死的傢伙,等過了這道坎,非要把你折成幾段!」
周瑾瑜自己倒並沒有買什麼,從茶莊那裡拿了一箱「霧朦朧」準備送給父親,這麼二十四瓶就要三千塊,周瑾瑜掏錢的時候都會覺得心疼,林玲笑道:「不就是一副胸圍的錢麼!看你剛才買來送人的時候不覺得貴重,給自己父親買點好東西卻心疼起來了,你也忒假!忒小氣了點!」
「那不一樣,那些胸圍充其量只能算作道具,是必需品,無論我怎麼想省也省不下來的,而這禮物卻是可以不必要的,我卻硬是自己掏錢買來送給父親,只有將父親當作自己一般的存在,我才會覺得心疼,這可不是什麼小氣的問題……啊,對了!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周瑾瑜差不多將東西買齊了後一股腦兒放進車廂裡道,他回過頭仔細看了看林玲,搖了搖頭道:「怎麼看你都不像我父親會一見就討厭的樣子,原來是少了化妝品啊!臉上清清淡淡的,正是我父親喜歡的那種款,這可不行,得讓化妝師給你弄個煙熏妝,才能跟我一起上飛機……你需要先洗個臉嗎?」
林玲咬了咬下唇,等著周瑾瑜道:「行!你把我當小丑一樣伺弄了是吧?小子,你給我多長點記性!這茬兒總有我討回來的時候!哼……懶得洗了,直接來吧!」
周瑾瑜又買了一些化妝品,都是店裡營業員介紹的,裡裡外外都整齊了,然後讓營業員幫著給林玲化妝,考慮到年關將近,很可能會留在家裡過年,又開車上街買了許多年貨,無論林玲是不是會被討厭,那個令人尷尬的相親會不會應付過去,但至少中國人的傳統情節,都想開開心心的過個年而已,他估算了一下,一晚上居然花了比一年生活費還要多的錢,當然,這些都是他私人賬戶了的分紅,無論是給環球寫的歌,還是參加「神話傳奇」的商演,他這半年來靠著自己的本事也著實掙了不少,只是這一晚上也差不多揮霍的一乾二淨,等將貨物都托運之後,周瑾瑜又把車子還給了王國兵,這才趕回來,這時候已經臨近十二點了,營業員說化妝師還有幾分鐘就可以收尾了,因為周瑾瑜一次性購買了很多商品,才讓化妝師特別加班的,周瑾瑜笑了笑,其實這並不是給他面子,而是給「錢」面子罷了。
趁著這個空閒,他點燃了一根煙,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自從跟劉詩涵同居之後,那份同居合約裡明文規定了不許抽煙,周瑾瑜就基本上把煙都戒了,可是在劉詩涵不在身邊的日子裡,今天卻突然很想抽一根,回味靠著吞雲吐霧來排解憂愁的味道……「噹噹噹,當!大美女林玲閃亮登場!你覺得怎麼樣?」林玲突然從周瑾瑜眼前跳了出來道。
周瑾瑜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穿著名貴的淡黃色的皮襖,將她的氣質凸顯的高貴而典雅,腳上是一雙紅色的長靴極致的修飾出了那雙修長的美腿,長髮被修剪成了整齊的劉海,將一張瓜子臉完滿的勾勒出來,臉上恰到好處的淡黑眼影,將她的眼睛襯的又大又亮,彎彎的細眉彷彿是天上的月牙兒的完美弧度,粉脂一般的肌膚透出誘人的光暈,林玲這麼一站出來,如同耀眼而華麗的明星站在舞台上接受最挑剔的評委進行選美,偏偏能讓評委們都啞口無言,周瑾瑜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林玲困惑道:「怎麼了?是不是認不出來了?化的有那麼醜嗎?」
周瑾瑜抖了抖有些燙著的手指,將煙頭踩滅道:「該死的!我要退貨!誰准許她們將你們打扮的這麼好看了?哪怕你裡裡外外我父親都討厭透頂,就憑你這副形象,我父親也會勉強答應的呀!」
我是分割線
這一章寫的比較多,結尾就不多說了,免得超了字數要收錢,提一下關於男主知道劉和莫的約定,憂傷難過之餘卻轉身和林湊在一起的原因,可能會有人覺得這樣寫顯得男主薄情寡性,但我要解釋一下,男主基本上將林定性為「親密的朋友」,可以分享所有難堪的秘密的那種,所以才會跟她一起逛街更換鬱悶的心情,還邀請她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