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儘管周瑾瑜並不在乎財富的多少,可是一夜之間他就完成了許多商人需要花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完成的資本積累階段,使得振東集團迎來了發展的黃金階段,對於這批夥伴的付出,周瑾瑜也只有盡量花差來回報了。
周瑾瑜在上海去過的高檔餐廳並不多,反而是路邊的大排檔、小吃攤比較熟悉,急切間想找個合適的地方慶功,他也只想得到希爾頓酒店這麼個地方,這是個讓他充滿回憶的地方,和周瑾瑜的很多記憶都才從這裡得到轉折,步入希爾頓酒店的剎那,他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彷彿坐在月色般的燈光下,優雅的持著刀叉,細細的切割著盤中的小牛肉,微微翹起的嘴角訴說著生活中的瑣碎的那位麗人就是劉詩涵一般,趙君傑見他愣住了,不由碰了他一下道:「怎麼了?」
周瑾瑜這才緩過神來,這時候有服務生迎上來道:「先生,不好意思!我們的包廂已經滿了,您這麼多人是不是在大廳?」
像希爾頓這樣的地方,如果是臨時預約的話往往是沒有空包房的,而周瑾瑜這十幾個人來的的確有點晚,看看就餐人數不是很多的大廳,周瑾瑜道:「要不我們就散開來坐大廳吧?正好讓我們的尚總和戴小姐能夠親暱的說會兒話,也不要連慶功也沉溺在嚴肅和客套的工作中嘛!」
服務生便領著這一行人散開來坐下,尚明傑和戴蓉找了個情侶雙座,周瑾瑜和趙君傑、洪淵坐在一起,王國兵和他的兩名屬下,也是將要成為兩家子公司負責人的蔡楓和顧芳湊在一起,最悲哀的還是圓桌騎士們,大廳裡已經沒有六人的大桌子了,他們不得不拆成兩個隊伍分開坐。
跟在洪淵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也介紹給周瑾瑜認識了,是一名釀酒師,叫做泰維亞斯,他的年紀稍微比周瑾瑜大一點,但是看起來也很稚嫩,望著周瑾瑜的時候臉上多數時間都掛著不知所措,喝了幾口這裡的高檔紅酒,就打開了話匣子,無論是趙君傑還是洪淵,都對紅酒文化有一定的認識,只不過前者是應酬居多,對各種酒莊產品的價格和市場比較瞭解,後者源於生活,談的比較多的是紅酒的口感和味道,泰維亞斯則多數時間都在自說自話的談紅酒的製作工藝。
周瑾瑜見他們談的火熱,自己貌似插不進嘴,手機忽然想起來,拿出來一瞧卻是他父親的電話,離開桌子到一旁空曠處接了個電話,周父詢問他明天什麼時候到,需不需要他去接,周瑾瑜自然是拒絕了,他不想讓老父親在辛苦的照顧生意之餘,還要為他勞神,不過,周父的這個電話倒是提醒了他,自己好似半個月前隨口答應了要回去的,反正上海這一趟已經達到了目的,而且比他想像的還要成功,短期內他在與不在也沒有關係了,看著各個桌子裡相談融洽的氛圍,周瑾瑜不自覺的笑起來,他所需要做的,不過就是將這些才華橫溢的人捏成一團罷了,如今他們已經漸漸熟悉了振東集團的環境,並且對身邊的夥伴也很滿意,接下來的一切只需要他在一邊靜靜看著這個團體壯大成長罷了。
周瑾瑜的目光放到了水晶吊燈下,那裡用遮塵布將一具鋼琴封了起來,周瑾瑜不自覺的走了過去,掀開遮塵布的一角,輕輕撫摸著鋼琴的琴板,它有個動人的名字,叫做「月光」,是他這一生收到過的最貴重的禮物,不僅僅是說它價值,還包括原本就蘊含在內的感情。
「先生,不好意思,這是私人寄存在這裡的,請不要隨意觸碰。」有服務生走過來提醒道。
周瑾瑜出示了身份證,服務生查驗了一下,和客戶遺留的信息一致,代表這個人可以隨意處置寄存物,這才恭敬的退還證件,準備離開,周瑾瑜忽然叫住他道:「等等,我想問你件事情……這幾個月來,寄存物的管理費用你們有收到嗎?」
「當然,每個月的管理費都準時到賬了,我們也每個月請了專業的鋼琴技師對這架『月光』進行維護……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退下了?」服務生見周瑾瑜撫摸琴鍵的手忽然一顫,鋼琴上輕微的響起一個錯愕的音符,然後好一陣子的失神。
周進緩過神來道:「再麻煩你一件事,回頭我彈琴的時候,請將我的琴聲錄下來,按照匯款的地址寄去吧!」他隨手掏出幾張鈔票交給了服務生,多餘的自然算作小費了。
服務生沒有立即離開,收了小費之後,喊來兩名同伴將「月光」的遮塵布揭去了,周瑾瑜坐在鋼琴前想起給這架鋼琴起名的事情,明明全身黑色,卻偏偏取了個象牙白似的名字,月光……是因為贈送它的人就如同月光一樣華麗溫婉,有時候高高在上,我也只能沐浴在她的光華之下,卻始終不能觸碰到她。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感謝陪我一直走過來的朋友們,也感謝在遠方某些人的祝福,或許是這種誠摯的祝福給我帶來了好運,才讓我今天有值得慶祝的事情坐在這裡彈琴……一首《思念的回憶》送給你們!」周瑾瑜說道,也不理會旁人聽不聽得見,手指輕撫琴鍵開始彈奏起來。
《思念的回憶》這首曲子是周瑾瑜近期創作中少有的佳作,旋律優美,曲調低轉,運用了很多流行音樂上慣用的反覆重奏,明明僅僅是一首純音樂的鋼琴曲,躍然琴鍵上的手卻彷彿唱出了詞句來……我的回憶像碎片,一片片的撕裂,當我思念起某個片段,只剩下空白的哀傷,蔚藍的天空中飄動的雲彩,彷彿每一片都藏著我的回憶,無數的碎片就被天空分割成無數的記憶,每當我思念時,卻只能哀傷的抬起頭,如果還能見到一片浮雲,才能從碎片中找到你的記憶,如果空蕩蕩不著邊際,我的思念也隨風而逝……
「周小弟這是怎麼了?這麼高興的日子,怎麼突然難過起來了?明明是慶功宴,卻彈起這麼憂傷的曲調?」洪淵放下酒杯問道。
ω泰維亞斯尷尬道:「會不是是我們談的太高興,把他給冷落了,所以周總才難過的彈起琴來啊?」
對這麼幼稚的自我思維,趙君傑只能翻翻白眼無視掉,然後歎氣道:「周總這是想起了一個女人……真是矛盾啊!明明深愛著對方,卻不知為何總是牽絆著,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也看不懂,導師當年讓我們學習如何瞭解人性,如何去分析人心,周瑾瑜卻是我唯一一個無法分析的人,太多的不可預料在他身上發生了。」
趙君傑對周瑾瑜和劉詩涵的一切都是所知頗深的,甚至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他和陸婉琪的事情,當然,以他的八卦品性,周瑾瑜已經訂婚的事情,他沒有理由不知道,可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趙君傑反而弄不明白了,為什麼要對一個剛剛見面沒幾次的小女生表現出一種如同妻子般誠摯的責任感,對於深愛的劉詩涵卻只能遠遠觀望,心疼、心傷、心碎也只能伸出手來按在自己的胸口,能夠策劃「收購銀行」這樣的報復行為的周瑾瑜,趙君傑只能用瘋狂來形容他,他不相信這樣的人是因為害怕莫懷的威脅而不敢主動。
洪淵的眼睛瞇了起來道:「是因為已經有了不能在一起的心愛之人,所以才對林警官疏遠嗎?……嗯,年輕人的感情世界太複雜了,有時候比那些繁冗的數據分析還要頭疼。」
動聽的音樂和惋惜的情傷勾起了餐廳中許多人的回憶,尚明傑和戴蓉眼帶癡纏的互視著,彷彿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記憶,一種深藏在胸腔內湧動的感情忽然間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尚明傑一把握住戴蓉的手道:「我們結婚吧!」
戴蓉面色一紅道:「好啊!……知不知道等你這句話多久了嗎?以前你總覺得自己窮,需要賺更多的錢才承擔的起這個責任,現在你很富有了嗎?怎麼敢說出這種話來?」
「錢是賺不完的,曾經的我因為貪婪的慾望吞沒了靈魂,早就不知什麼才是個盡頭,固然我現在也很窮,買不起房子,沒有車子,鑽戒也拿不出來,甚至連約會的經費也要周總掏腰包……可是我已經想明白了,我不需要在乎這些,這些不能成為我拒絕愛你、想要照顧你、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理由,這是因為這樣的我,我才更要把握住你這份愛……因為除了你,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全部的精神與靈魂都將融入在這最後的財產中!」尚明傑道。
戴蓉心裡如同吃了蜜一樣的甜,可是口上卻道:「別這麼大聲的說話啊!這些話私下裡我們說說就行了,你在這樣的公眾場合說這些,我……我……何苦周總那麼難過著的,你作為合作夥伴怎麼可以落井下石的說出這些話來呢?」
「如果換做是周總,恐怕早就剖腹搜腸的找些迷人話來說服你了,我嘴笨的很,沒有趙君傑那樣會強詞奪理逼迫人就範的言辭,也沒有周總那樣的巧手可以借動聽的音樂來抒發感情,更不如洪爺那從容不迫,謀劃之中乖乖讓你按照我想的方向走的智謀,我有的只有跟你在一起的回憶,和一顆因想你而跳動的心罷了!」尚明傑忽然站起來繞過桌子,在他面前單膝跪下,驚得戴蓉忙拉他起來道:「喂!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別這樣呀!」
尚明傑舉起三指道:「我發誓,我要娶你!我會用這輩子最誠摯的心陪著你,無論風吹雨打,無論地動山搖,我會一直想著你、念著你,除了你,我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除了你,我不會聽其他女人的一句話,除了你,我不會讓任何女人參與我的生活,戴蓉,跟我結婚,首先你不用擔心十幾年後,當我們容顏衰老,我會對你的心改變,一直像今天這樣愛著你,是我今生對你唯一的承諾!……雖然我沒有鑽戒套住你的手指,但我會用手緊緊的牽著他,雖然我沒有房子讓你住的舒適,可我會時時刻刻的抱著你讓你覺得溫暖,雖然我沒有車子載著你世界各地,可是如果你累了,我願意背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尚明傑這一生說過無數的謊話,可是這有這一分鐘內說的話不摻和一絲水分,我保證我會做到一切你想要我做到的!」
戴蓉紅著臉拉他起來道:「都答應你了,還要做這麼誇張的事情……你執拗的性子就沒有改過,說的那麼動聽,脾氣若是上來了,還不是我依著你……只要你別想曾經那樣為了賺錢,連靈魂都出賣,不管你有沒有錢,是什麼背景,我都會跟著你的。」……
在無數情侶因為動聽琴聲而深情相擁的時候,周瑾瑜卻收到了服務生的一個邀請,周瑾瑜抬頭看了看二樓的包廂道:「有人想要和我喝一杯?還說他姓莫?」
「是的,先生!他說你聽到他的姓氏就一定會去的,因為整個上海你認識的莫姓可能就他一個人會讓你這輩子都無法忘記。」服務生回答道。
周瑾瑜皺眉揮手道:「的確是無法忘記的,你招待一下我帶來的朋友們,需要什麼都算在我賬上,我去會會這位令人難以忘懷的老朋友!」
包房裡坐著的幾人都是周瑾瑜認識的,不僅僅有莫懷,還有在蘇州有過一面之緣的方文海,最令周瑾瑜意外的是,林玲和她的大隊長也在此處,互相看到對方都感到很錯愕,但在莫懷面前周瑾瑜都會盡量保持表面上的沉著,不讓他看出情緒上的波動。
莫懷依舊是那副英俊瀟灑的模樣,只是臉色更顯白皙,人也清瘦了一些,筆挺的西服和臉上的黑框眼鏡,一眼望去就是一副商業成功人士的打扮,只不過他的官方背景經過一次政治運動而被消除了,這卻沒有讓他本是在商業圈中的地位有所下降,連在蘇州見過的方文海都對他畢恭畢敬的感覺。
莫懷笑道:「周瑾瑜!沒想到還真能在上海看見你,該說你膽大包天呢,還是說你的死期到了呢?……呵!跟你開個玩笑,跟你介紹一下吧,這兩位想必你都認識了,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和副隊長,我身邊的這位據說也有過接觸,他現在在幫我打理幾家服裝廠,樹倒猢猻散,再怎麼狂妄的人,一旦窮途末路的時候,都要夾起尾巴來做人,你說是嗎?周先生!」
「夾起尾巴只是讓藏著鋒利毒牙的頭顱可以低下來罷了,莫總連方先生這樣的人也敢重用,想必是對自己的手段相當有信心了……也是,聽說大毒梟鄭東一也和莫總有所牽連,莫總還真是如同古時的孟嘗君,什麼雞鳴狗盜之輩都能聚在一起。」周瑾瑜不假辭色的坐下來自斟自飲。
莫懷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方文海,這個男人卻似乎沒聽到周瑾瑜是在辱罵他們,或者是根本就沒往心裡去,還主動跟周瑾瑜邀酒,莫懷這才向林玲和大隊長道:「剛才說的事情就拜託了,雖然我也知道你們很大的壓力,可是對我來說的確有些麻煩,我也不想總是用壓迫的方式來達到目的。」
大隊長臉色不變道:「作為警務人員,我們會服從上面的一切安排,至於讓我們自己網開一面之類的……很抱歉,本人的字典裡還找不到相關詞條,看來今天讓莫總白白破費了,鄭東一或許是我們錯手抓錯了,既然上頭有了這樣的命令,我們只能照辦,但是方文海涉嫌槍支走私的案件還沒有了結,雖然證據都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了李志和身上,可是監獄裡的李志和每次審訊都咬著方文海沒有鬆口,相關的調查在蘇州警方將手續移交過來後會繼續進行的,林玲,我們走吧!沒什麼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莫懷皺眉冷冷的看著大隊長和林玲的離開,微微抬頭示意方文海也離去道:「沒想到這根老骨頭這麼硬,太不懂上道兒了,本想著在下面花點錢糊弄過去,看來還是不行,回頭我會給你安排的,你放心,既然鄭東一那麼大的罪都被遮掩過去了,你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想要處理掉很容易的……先去忙你的事吧,我跟這位周先生好好聚聚。很久沒有見面了,有很多話要說呢!」
「我倒是沒什麼好跟你說的!看來我們的確很不對盤,我一出現就黃了莫總一出疏通關係的好戲,令莫總的臉都拉不下來,儘管莫總臉上笑著,心裡不知道多麼討厭,我還是要感謝一下莫總,你的酒喝起來似乎特別有味道!」周瑾瑜勾起嘴角惡意的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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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熱起來了,晚上吹空調的時候似乎沒注意,好像有點著涼了,人不舒服,頭暈腦脹的,還總是肚子疼……書友們也要注意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