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推開周瑾瑜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清楚的很!不需要你來教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縱容犯罪分子,你在姑息養奸,你的逃避和妥協意識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只會讓更多的人受傷害!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寧願讓其他人來分擔你的傷害,這就是你想做的嗎?……周瑾瑜!我看錯了你!第一次在高速公路上,你冒死製造車禍挽救了許多人的財產安全,雖然性格軟弱,但我始終認為那只是你太善良,真正在大局面前你會勇敢的站出來!可是我沒想到現在你為了苟且求安連阻擋的勇氣也沒有了!我是喜歡膽小的周瑾瑜,可是我更討厭懦夫!」
周瑾瑜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找不出合理的解釋,難道他能說李志和也參與其中麼?難道他可以說林玲繼續下去,只會逼李志和對她動手麼?好不容易在與李志和的溝通下,讓對方放了自己和林玲一馬,還要這樣一頭撞進去,豈不是找死麼?
林玲雖然罵得凶狠,但是還停留在原地等待著周瑾瑜給自己一份合理的解釋,可是周瑾瑜卻遲遲做不出回應,更是做實了她的想法,當即惱恨起來道:「行!現在我要做一些我必須做的事情,你別跟過來!」她轉身就向著黑面神等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周瑾瑜伸了伸手卻沒拉住林玲,心裡也是萬分憋火,暗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林玲一條小命?這麼不識好歹,我還硬跟過去貼你的冷屁股嗎?反正最後我們也是要分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徹底斷了吧!或許一開始我們的相遇就是個錯誤,你覺得看錯了人,我也覺得陷入了不該有的危險!散吧散吧!最好以後都不要見了,別到發現自己錯的時候,才後悔沒聽我的勸!」
周瑾瑜咬咬牙轉身向林玲相反的方向離開,早上出門的好心情早就消散了,走在陌生的大街上,琳琅滿目的店舖和小商品,周瑾瑜提不起一絲興趣,時不時的向身後看了看,以前還不覺得,當林玲真的離開之後,卻總覺得身邊好像少了點什麼,兩個月來,林玲一直就像個跟屁蟲一樣的隨著自己,儘管口上說著麻煩,可是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之後,剩下一個人的時候就倍覺孤單了。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又在那裡發一些無聊的正義春,長到這麼大還不明白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正義,人家手裡好幾把手槍,你又是在假期,根本沒有武器配備,萬一衝突起來,一個罩面就射成馬蜂窩了!……就算空手搏鬥,你打的贏我,還大的贏六七個魁梧大漢嗎?這些人都是公海上討生活的亡命徒,可不比越南那邊逃難來早就餓的手軟腳軟的廢物!」周瑾瑜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漫無目的的隨著人流閒逛著,當人流漸息時,周瑾瑜才回過神來一瞧,卻是到了陸園。
陸園在西郊本就是吸引人流的目標所在,周瑾瑜並不奇怪自己怎麼會到了這裡,只是舊地重遊,不免又勾起了記憶而已,那個時候周瑾瑜和林玲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周瑾瑜卻也從沒計較過付出和回報,也真心的希望能夠幫助林玲,可是短短兩個月過去了,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卻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回想起來,周瑾瑜驚訝的發現自己面對林玲的「不聽話」時會肝火旺盛,一股莫名的憤怒就會撞上來,甚至會計較與林玲交往中的得失……「我這是怎麼了?」周瑾瑜帶著這樣的疑惑走進了陸園,希望這裡的悠閒氣氛能夠讓自己放鬆下來。
陸園還是像以前一樣人滿為患,在二樓的雅座大部分都打開了窗戶,透過窗戶看著舞台上的蘇州評彈,不時會有人喊了聲「好」,大廳裡二十四張大桌子也圍坐的滿滿的,服務生不時將各色點心和茶水奉上,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各個桌子間走動,周瑾瑜不是第一次來了,他向走過來招呼他的服務生道:「找個空點的位子搭個桌吧!」
服務生當即領著他往角落的方向走,前面幾排便於觀賞的桌子早已坐滿,周瑾瑜也不在意,反正他只是來散心的,可是當周瑾瑜看到那個搭桌的人,不由苦笑道:「歷史還真是會開玩笑,總是重複上演著相同的劇目……洪大哥好啊!想不到今天我們又是這麼撞見了。」
洪淵正剝著花生仁,就著濃濃的茶水有一顆沒一顆的醞釀著,聞言側目一瞧道:「咦?真是有段日子沒見著了!我還以為你將比賽都忘記了,我可是每日下午都來這裡坐坐,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撞見你啊!怎麼了?看見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害怕輸給我了?怎麼沒見著那位林玲警官呢?」
「她……執行任務去了!碰見熟人也好,心裡煩悶,正想找個人聊聊!洪大哥就先別提關於比賽的事情了。」周瑾瑜坐下來道,向服務生要了茶點。
洪淵摸了摸腮下的鬍鬚道:「你先別說,讓我猜猜看……既然不是為了事業,男人麼!能讓你煩心的無非就是家庭和感情了?上次你提到過來到蘇州孑然一身,也沒什麼親戚朋友,那麼想跟我聊的,無非就是個人感情咯?不過你這可找錯了對象,哥哥我到現在還沒娶老婆呢!心動的是不少,行動的就差遠了去了。」
周瑾瑜給自己倒了杯濃茶,沿著茶杯的邊緣輕抿著道:「那是世俗的女人不入洪哥的法眼,難得有值得洪哥行動的女人,卻又不滿意洪哥田園避世的消極生活,所以才耽擱到現在吧?憑著洪哥的才華,哪怕是張了張豬臉,排著隊等嫁給你的女人都可以繞著西湖排一圈了。」稍微調侃了兩句洪淵,心裡的壓抑也總算減輕了一些。
洪淵卻笑道:「我就覺著奇怪了,照理說我洪淵長得又並非『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佐王之相,你怎麼就一定認為我很有能力呢?難道就因為我是華僑?雖然我一點也不謙虛的接受了你的奉承,但是這份疑問我卻始終猜不到答案,原本打算等比賽結束了才問你的,可是居然遇上了,你能給我個答案嗎?」
周瑾瑜抬起頭鄭重無比的看著洪淵道:「好啊!我告訴你!……因為我能夠預知未來!」
洪淵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無比,好一會兒才爽朗的笑起來道:「你這個人啊!就是不正經!要不然林玲警官也不會背地裡恨得你牙癢癢的,不樂意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外傳的秘密嘛,就像我也從來不告訴別人我家財萬貫一樣。」
周瑾瑜如同痛飲美酒般將一杯濃茶喝了下去才道:「不相信就算了,我可是說的大實話,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可笑,越是說實話,反而越是沒有人會去相信,林玲那麼愚蠢深陷其中也就算了,像洪哥這麼睿智的人也跳不出這個怪圈,是否整天用謊言來偽飾,才會令人覺得可靠呢?」
洪淵給周瑾瑜斟茶道:「還真是不少煩心事兒呢?給我說說唄?到了我這個年齡,最喜歡聽的就是小年輕們愛來愛去的故事了。」
周瑾瑜不由瞪了他一眼,好似在示意「你這個死變態!」,口上卻歎道:「有這麼一個人……我說的是我朋友啊!真的是我朋友!」
「哎呀!行了行了,知道是你朋友,我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認為,在你特別強調是你朋友的時候,就直觀的認為就是你本人的!我這個非常可觀,你說是你朋友,我就相信,就是你朋友,接著說!」洪淵揮手道。
周瑾瑜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道:「我一個朋友在一場銀行劫案中捲入了一場麻煩……然後,又在一場意外中跟監控他的女警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可是,他明知道這名女警可能會遭遇到生命危險,卻忽然犯傻了,為了所謂從來不存在的自尊,居然對她棄之不顧,我這個朋友是不是特別該死?」
「該死!太該死了!……你就一直沒有做過安全措施?怎麼能夠這麼隨性?都是成年人了,多少應該懂得照顧自己呀!」洪淵一副悲憤莫名的樣子拍著桌子道。
周瑾瑜臉色一紅,挑了挑眉毛道:「咳……洪大哥,請你聽重點好嗎?我再重申一遍,那是我朋友!」
洪淵緩過神來道:「哦,抱歉,你講的太入戲了,我一下忘記了是你朋友,對對對!你朋友太該死了!除了忘記做安全措施外,居然還對可愛的同居女警進行猥褻,完事之後就想抹嘴溜人,這種人還能叫男人嗎?一點責任感都沒有,應該說良心都被狗吃了!如果女警官出了意外,更不用說他下半生都會受到道德層面的譴責,也許老天爺會罰他一輩子再也找不到老婆!哎呀,真是個可怕的詛咒啊!」
周瑾瑜臉色鐵青道:「莫非洪大哥就是應咒了,所以到現在也找不到伴侶嗎?找你聊這些,並不是讓你罵得那麼過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啊,就算怎麼去努力阻攔,堅持自己理念的女警也聽不進去,反而還要誤會他,可是內情又不能告訴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我這朋友怎麼做?放棄就被罵死,堅持就被氣死,如果是你,你要選哪一個?」
「如果是我的話當然會選第二個,氣死就被氣死了吧,至少兩個人還都能活著,死皮賴臉也好,被罵沒用自尊也好,懦弱、膽怯都好!至少這樣那個為我付出,真心愛我的女人可以活下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我,至少我最心愛的女人能夠陪在我身邊……真正讓你矛盾而無法做出正確選擇的恐怕只是你的朋友想逃走吧?不是嗎?害怕越靠近越無法坦然離開,害怕以淚洗面的最後結局,但是,你覺得你朋友所做的選擇最後真的不會哭泣嗎?有時候遺憾和懊悔,會比任何記憶都要深刻的令你記住一個人啊!」洪淵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一瞬,好似勾起了某些塵封已久的回憶,一顆花生仁被他在手掌中搓來搓去。
伴隨著洪淵的回憶,周瑾瑜卻沉默了,洪淵的話如同暮鼓晨鐘一般敲打在他的心頭,對於林玲的種種複雜情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這一刻,他真的開始後悔了,為什麼不堅持要跟著林玲,即使要走,也要等到對方安全無事才好啊!在林玲可能面對人生最大危機的時候,他就這麼兩手空空的離開,真的是灑脫和無奈的表現嗎?難道不是每次接聽陸婉琪的電話時深懷的歉疚感造成的嗎?原本一切罪過就在自己身上,卻要將他借口推向無辜的林玲,周瑾瑜開始有些討厭自己了,什麼時候起,他也變得會找些理由來維護自己了呢?繼續這樣的話,他跟莫懷又有什麼區別呢?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句話說的非常好,讓我想起了一句評論資本家的名言,『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他們會趨之若鶩,如果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他們就會毫無畏懼,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哪怕是要違抗法律,他們也會捨生忘死!』,人性本來就是這樣簡單,想要的和得到的過程總是充滿了誘惑,周瑾瑜,你是我平生見過最為聰明的年輕人,從第一天我們開始比賽的時候,我就時刻關注了你的賬戶,雖然操盤上有著很多瑕疵,可是預見性卻相當準確,很多次經過推測和預算才得到結果的時候,你卻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頭,我問一句話給你聽,你不要覺得不高興,你是真的手足無措不知如何解決難題嗎?還是你覺得是非太多,不想捲入太深呢?……我記得導師跟我們講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名阿拉伯商人習慣了沙漠,可是當他要漂洋過海去做生意的時候又害怕大海,所以他在整艘船上鋪滿了沙子,始終看著腳下的沙地而不去觀望大海不斷的在船上繞著圈子走著,認為這樣就能夠平心靜氣的到達大洋彼岸……很可笑吧?你難道不是在做同樣的事情嗎?真正可以幫助你自己,可以做些什麼的你,為什麼不肯操帆掌舵呢?默默的等待下去,只會想阿拉伯商人一樣,被海嘯吞沒怕了,大自然運行的規律不會因為你的遲疑而等待的!」洪淵淡淡的道,彷彿訴說著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
周瑾瑜抬頭深深看了洪淵一眼道:「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洪大哥,改天再約你喝茶!我現在有點急事……」
「去吧!向你朋友問好啊!」洪淵彷彿從深夢中醒來,咧開嘴笑道。
周瑾瑜臉色微紅道:「我懂得……他……他會感激不盡的!服務生,過來把這些全都打包帶走!」洪淵不禁翻了翻白眼,早知如此他就不特地說話來調侃周瑾瑜了,否則還能得些實惠。……
周瑾瑜不知道林玲會追到哪裡去,但是他卻知道林玲絕不是一個不守約定的人,從下午開始,他已經在別墅胡影院門口等待了,從陸園打包過來的點心已經涼透了,周瑾瑜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晚八點,他中午雖然吃得很撐,但是到現在卻又餓了,周瑾瑜甚至不敢離開,擔心這個空當林玲來了,沒有看見他,兩個人最後的相遇的機會也失去了,他只能這樣繼續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時針走向十一點半時,周瑾瑜已經歎了又歎,《心跳》已經開始了,但是林玲卻依然沒有出現,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這個時候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拍,周瑾瑜轉過身,卻見到林玲欲言又止的站在他身後,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幾乎要掀翻了周瑾瑜的腦殼。
「對不起!」「對不起!」異口同聲的,林玲與周瑾瑜都沒由來的喊了這麼一句,周瑾瑜先回過神來笑道:「沒關係,我等了沒多久,你能來就最好了!你等等,先替我拿著,餓了就自己吃一點,我剛剛在旁邊的麵包店用微波爐熱鍋了,我先去上個廁所……」為了等林玲,他連廁所都沒敢去上,整整憋了幾個小時,差點憋出了膀胱炎。
林玲接過兩大包的點心,心情說不出的輕鬆愜意起來,原本壓抑在心頭的一絲不快也隨著周瑾瑜的等待而煙消雲散,難得乖巧的點頭,坐在影院門口的長凳上吃著點心,周瑾瑜估計的沒錯,一心追蹤罪犯的林玲直到這個時候也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等到了與他相約的時間,這才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周瑾瑜輕鬆過後,遞過來張電影票道:「請你看電影,進去吧!都已經開場了。」
「沒關係,第一輯我已經看過了,重點是第二輯嘛!名震大江南北的天使影視的收山之作怎麼能錯過呢?」林玲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笑道,站起身的時候,卻意識到了什麼,主動伸手挽住了周瑾瑜道:「你買的是情侶專座的特價票,是不是要這樣我們才能進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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