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從火車站出來,先是張開雙臂重重的來了一次深呼吸,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聞到了陸婉琪家鄉的味道,雖然陸婉琪因為學習的原因並沒有跟他過來,但周瑾瑜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歸鄉感,在周瑾瑜的心裡,早已將陸婉琪當作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周瑾瑜的心情很糟糕,即使是風景秀麗的蘇州,也無法令他心中的那份屈辱感稍減,之所以來到這裡,恐怕也只是為了彌補前世的一個遺憾罷了,空氣中瀰漫著秋季特有的淡淡甜味,天空藍的像一塊純色的寶石,周瑾瑜就那麼站在火車站外抬頭看著天空很久很久,只是淡淡的歎了口氣,摸了摸胸口的白金項鏈道:「我還會回來的!」
經過半個多月的調養,他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行動與常人無礙,但是還是要小心避免激烈運動,那次的事件實在傷的太深了,即使來蘇州時,蘇玥婷也不斷叮囑著要小心,毫無目的的背著小提琴漫步在蘇州這個城市,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從身邊經過,川流不息的車流在道路上飛馳,周瑾瑜有種恍然若夢的隔離感,似乎這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他的人雖然被迫來到了蘇州,可是心卻沒有跟著離開。
「嘀鈴鈴!」周瑾瑜的手機響起來,貼身的鈴音使得他從迷糊中驚醒,打開手機那頭卻是李思睿的聲音道:「瑾瑜,到了蘇州嗎?錢總的製作費已經打過來了,我們商量過,將你的那份打到了你的銀行卡裡,到蘇州的話,應該也有不少地方花錢,千萬別客氣,記得查收哦!」
「好的,我知道了。」周瑾瑜淡淡的道,他如今多少有點行屍走肉的味道,即使李思睿的身份被卓漫妮發現了,結果卻是怎樣的,他都沒有心情多問上一句半句,但是得到了李思睿的提醒,周瑾瑜摸開錢包,發現裡面只有可憐的十幾塊人民幣了。
「至少應該先取點錢,然後解決住宿問題,蘇州這個地方還要待一陣子」周瑾瑜喃喃道,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走到哪個位置來了,放眼四顧貌似不遠處正好有個農業銀行,緊了緊背起的「天鵝」,這是他唯一隨身攜帶的行李,周瑾瑜朝著那間銀行走去,身上沒錢,即使想打車到目的地也是做不到的。
周瑾瑜在ATM機前排起了長隊,這間銀行不大,大概只是為附近的居民區服務的,只有一台ATM機,銀行裡面有三四個前台窗口,大概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輪到周瑾瑜,周瑾瑜將銀行卡放進去,先是查詢了一下,李思睿他們將錢榮軒承諾的製作費中五成都打了過來,周瑾瑜不由心中一陣感動,他很清楚的知道,除了黎矽和陳謹萱之外,其餘人的經濟狀況都很一般,辛苦參與音樂製作,卻主動讓出屬於自己的部分,這並不是一般的團隊能夠做到的。
周瑾瑜按下「取款」,先是輸入了「2000」的金額,ATM機卻忽然亮起一行字,「餘款不足,取消操作!」,周瑾瑜怔了怔心中暗歎道:「蘇州人這麼有錢麼?居然把ATM機都清空了?怎麼偏偏輪到我才餘款不足呢?難道真是人不走運嗎?」周瑾瑜摁下砸機的衝動,退出了銀行卡,然後先大廳裡的前台窗口走去,機器取不成,總不可能連整個銀行都沒有現金儲蓄了吧?
大廳前台排隊的人數,遠比他想像的要多的多,而且在窗口處理的銀行業務,所耗費的時間也不是一陣子就能結束的,昏昏沉沉的排了好一陣子的隊伍,眼看著自己離窗口越來越近,忽然間聽到一陣騷亂聲,一聲尖銳的爆響在這個空間裡炸開來,隨著幾個陌生的呼喝,整個銀行向炸了鍋一樣,無數人瘋狂的喊叫起來,只不過透出的情緒並非是興奮,而是恐懼,周瑾瑜登時就聽出來,這個聲音是槍聲!他雙眼圓睜的悄然回頭,便見到三名頭戴面具,遮住了臉孔的持械男子分作三個方向舉起了手槍。
周瑾瑜認得出來,那並非是任何型號的槍支,而是在小作坊中自製的土槍,可即使如此,他也絲毫不懷疑這是一把能隨時致人死命的凶器,這三人分別戴著猴子、兔子和豬的面具,其中猴子面具的男子持槍對著大門警戒著,還大喊著讓門口的一些群眾蹲下靠邊,畏懼於他手中的凶器,居然「呼啦啦」的蹲下了一片,沒有一個人有膽子出去報警。
戴兔子面具的呼喊道:「閉嘴,否則我就開槍了!全部蹲下靠著牆角!喂!說你呢,那個背東西的男人,看什麼看,信不信我給你一槍子兒?」他立即用槍指向了周瑾瑜。
周瑾瑜皺了皺眉頭道:「好嘛,人倒霉,連喝水都塞牙!我蹲我蹲!你別開槍!」他張開雙掌平舉過頭,緩緩的蹲下身子,和其他人一樣靠在牆根去了,他自然也看明白了,在祖國大地上,一間銀行發生搶劫事件的概率不超過萬分之零點零三,這麼微乎其微的幾率,居然也被他撞上了,周瑾瑜除了用衰神附體來解釋之外,真不知說什麼好了,他甚至還對其他老百姓點頭道歉道:「真是對不起,讓你們跟著我受累了。」令那些捉不到頭腦的老百姓很是莫名其妙。
「說什麼呢?叫你們閉嘴沒聽見嗎?尤其是你!偷偷摸摸的說話,不許交頭接耳,全部拿起手機放在自己頭頂上,沒有手機的也把雙手放在頭頂上,不許放下來!」兔子面具的男子不斷舉起手槍從各個角度發出這威脅道,或許是正好看到周瑾瑜偷摸著道歉,他當即上前用力的一腳將周瑾瑜踹翻在地。
周瑾瑜痛得嘴角一咧,身上的舊傷被牽動,疼的他冷汗都冒了出來,當即就老實了。豬面男子連續幾槍崩開了防盜門,一腳踹開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呵斥銀行的工作人員全部到大廳中去交給兔面男子看管,緊接著從身上摸出一隻口袋胡亂的打開抽屜,將現金全部裝了進去,兔面男子不斷喊著讓他快點,可猴面男子最後還是喊道:「不好,有警察!」
也許是聲勢太大,即使作案分子有了充分的安排,可在這居民區裡的小銀行卻是眾目睽睽之下,根本無法藏得住,早有離得遠的目擊者報了警,若是豬面男子沒那麼貪心,也許還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出升天,可顯然現在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機會。
在眾人聽聞警察來了而鬆口氣的同時,周瑾瑜卻心裡一緊暗暗叫苦,如果這些劫匪搶劫順利,自己反而不會有什麼事情,反正搶的是銀行,又不是自己,但是警察來了可就不一樣了,在大廳中的這些人立即可以成為人質,而以周瑾瑜近日來的運勢看來,似乎不會有什麼幸運的事情發生,周瑾瑜不由偷偷的縮著頭,漸漸將身影往人群中藏去。
果然,兔面男子大罵了一聲,開始用目光在人群中巡視,很快就聚焦在背著琴的周瑾瑜身上,喝道:「就你不老實!給我站起來!」他衝向周瑾瑜的方向,隨便兩腳踹的其他人仰躺在地,一把抓住周瑾瑜的衣領將他拎起來,周瑾瑜能夠感受到他手臂上狂暴的力量,頓時心中一驚,再結合三人的作案流程,周瑾瑜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次有計劃的搶劫,三人也不是什麼庸手,整個過程,除了警車來得太快外,基本上都算在內了。
可即使警車來的快,也因為劫持人質而投鼠忌器,其中一名女警官端起話筒道:「劫匪們!投降吧!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如果再執迷不悟,我們就要殺進去了!」周瑾瑜幾乎氣的兩眼翻白,這位女警官的談判技巧簡直堪稱經典的反面教材,這個氣勢和態度,簡直就是逼迫劫匪背水一戰。
兔面男子一隻手持槍指著周瑾瑜的腦袋,另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周瑾瑜的衣領往外拽,當他發現外面的警員也都是持槍警戒時,立即將周瑾瑜擋在身前道:「不許動,敢動一下,老子就開槍了!老豬,走人!」這個劫匪顯然是頭腦人物,迅速判斷出這個時候分秒必爭的情況,連商量也不和警方商量,直接在大庭廣眾下想要開溜,女警官皺起眉頭扔掉擴音器,從腰際取出手槍瞄準道:「你們再不停下我就開槍了!」
劫匪們充耳不聞,等猴面、豬面男子上了車後座,兔面男子當即將周瑾瑜塞進了司機位,等周瑾瑜坐上司機位後,立即從後面頂上來兩把手槍,周瑾瑜盡量鎮定道:「不用靠的那麼近,我很怕死的,你們說怎樣就怎樣了」
兔面男子從副駕駛坐上來關上了車門道:「開車!」
周瑾瑜眉頭一挑道:「你確定要我開車?」
「廢話!給我開車!」兔面男子暴喝道,幾乎將槍口都塞到周瑾瑜嘴裡,周瑾瑜只得發動汽車,一踩油門疾馳而去,當然警方投鼠忌器只能收起武器一路尾隨而來,剛剛持擴音器打算威嚇劫匪的女警官一馬當先追了上來,與周瑾瑜的車子不過相差四五米遠,將其他警車遠遠拋在後面,面臨這麼緊迫的追逐,兔面男子緊張道:「開快點!給我加速!」
周瑾瑜想的很明白,這些劫匪將自己駕到司機位上,實際上是很理智的做法,更是證明了他們並非一般的劫匪,如果是平常人,一定會將掌握生死的事情握在手裡,絕不會讓一名人質來開車,但是如果這些劫匪來開車的話,周瑾瑜就必須要坐在後座上,由一名劫匪劫持,這樣很容易讓周瑾瑜玩些小花樣,甚至瞬間踢開車門跳車,反而周瑾瑜來開車的話,隨時都至少有兩名劫匪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按照劫匪的每一步去做,而且對於死亡的畏懼感,周瑾瑜這樣衣冠楚楚的年輕人,怎麼想都會比這些亡命徒要大的多,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去駕車。
周瑾瑜一踩油門立即就明白了,這輛車顯然不像外表那麼破爛,是一台改裝過的高速車型,至於原裝的發動機都零件是什麼型號目前是不得而知的,但車子提速的過程很短,幾乎眨眼間,就飆起了上百碼,周瑾瑜用餘光看了看離自己不足一厘米的槍口,但只是這個眼神遊離也被身邊的兔面男子看在眼裡,他厲聲道:「看什麼看?別給我耍花樣,想活命就給我甩掉那些警察!否則,我們落網了,你得先我們一步下去!」
這個威脅不能說不犀利,即使周瑾瑜這樣三番兩次面臨死亡的人,也不能做到在槍口下無動於衷,至少握住方向盤的手輕微顫抖了一瞬間,他故作鎮定的指了指前方道:「我只是看看路標而已,前面有個急轉彎,你們坐好了,我不會減速的,而且還會一口氣衝過去」話音剛落,他猛然一扭方向盤,車子整個傾斜起來,在外面看,左邊的輪胎幾乎都懸空了,幾乎是貼著前面轉彎處的護欄過去的,周瑾瑜不但沒有減速,在這個急轉彎之後,反而加了一腳油門,隨後猛地踩下剎車,車子以一種極詭異的傾斜角度完全懸空起來,照這個樣子完全是一副要翻車的跡象,而車中的劫匪卻一時間失重,槍口紛紛飄離起來。
在女警官目瞪口呆之下,那絢麗的車技才剛剛開始,因為一開始左輪的側滑懸空,形成了一種慣性,沒有與地面摩擦就沒有靜止狀態,車身以左還是繼續向前的動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整輛車就僅以右前輪著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等車身落定時,三名劫匪紛紛被震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周瑾瑜沒有停下,即使他此刻也是頭暈眼花,可是油門卻越踩越深,方向盤開始不規則的曲線規避,眨眼間就從女警官身邊反衝了回去,原本朝著鬧市區開去的方向成了向遠郊開去。
女警官驚駭之下,連打方向盤,等她調整了好了方向再追過去時,早已沒了那輛車的影子,她不甘心的用力一拍方向盤,一邊用內部通訊聯絡總部協助封鎖,一邊怒氣勃發的狠踩油門,將警車輪胎加速到與地面摩擦起「吱吱」的古怪聲,如同離弦之箭反向繼續追去。
周瑾瑜感覺迎面而來的不是物體,而是一束束各種顏色的光,幾乎沒有時間去看表盤是多少車速了,完全靠著直覺規避迎來的車輛,在這個行道上危險之極的高速反向行駛,一口氣衝到了高速公路收費站路口,這個過程中的扭曲軌跡,令車上的三名劫匪如同滾地葫蘆般顛來蕩去,幾乎沒有能夠穩定身體的一刻,周瑾瑜不知道這些人是否已經喪失了行兇能力,只能趕鴨子上架的繼續高速行駛,衝破了收費站的阻攔,甚至在高速公路上也在做著完全不規則的路線。
開出了好一會兒後,連周瑾瑜都感覺到大腦的嚴重不適,雙目幾乎無法適應迎面而來的光線了,陡然間「轟」的一聲,車身前的發動機炸開來,將車前蓋都炸飛掉,車子頓時以詭異飄忽的形態減速下來,完全不受控制的撞上了高速公路上的護欄,強大的衝擊力將整個車前身都擠壓進去,周瑾瑜即使戴了安全帶,整個人也是用力的往前一栽,幸好安全氣囊瞬間釋放,緩衝了這股衝擊,周瑾瑜僅僅是頭部被破碎的玻璃割出了口子而已,另外三名劫匪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兔面男子直接從前窗飛了出去,掉到高速公路護欄外的未知世界,眼看是活不成了,後座上的兩名劫匪,一名半邊身體都扭斷曲折的擠壓在後座下,另一名更是掛在側窗上,鋒利的玻璃口緣直接割去了小半邊的腦袋,如同破布袋一樣的掛在那裡。
周瑾瑜頭腦一陣發昏靠在了安全氣囊上,好一會兒才清醒了一些,意識到發動機還在燃燒,他不顧身體被切碎般的火辣疼痛,掙扎著爬出了車子,腳踏實地的感覺頓時令他整個人身體一軟,模糊的意識令周瑾瑜強撐著向前走了幾十米,意識到已經是安全距離後,心神一鬆周瑾瑜捂著胸口迷迷濛濛的向前栽倒,在倒下之前他好似看見了一輛警車駛向他不遠處停下,緊接著眼前一黑,只餘下一些雜亂的聽覺,音樂聽見有人喊道:「喂喂!醒醒!能睜開眼睛嗎?我是刑警大隊高級警員林玲,你是被劫持的人質嗎?叫什麼名字?發生了什麼事情?劫匪都怎麼樣了?喂!你還活著嗎?」連珠炮一樣的問題,顯然周瑾瑜是無法回答的,但是意識消失前,周瑾瑜唯獨一個想法就是:「我是不是又要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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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捲開篇了,希望在新的故事裡有一個更好的成績,也希望書友們會繼續支持,基本上會延續第一卷的純愛風格,雖然是不同的女主角,但是請書友們不要太計較後宮、種馬之類的事情,當作一個故事來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