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可熱鬧了,直軍各部紛紛發電響應:「近聞定邊軍柳司令鏡曉屢立奇功,中央非但無寸許之賞,反意將此等奇男兒投置閒散,軍民不由群情激憤,各部惟有自由行動……如無持平辦法,必生激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南方各省肯定是有這種想法的,無不跟著遙相呼應。
柳鏡曉收到的電文如同雪片一般,無不是把柳鏡曉捧到天上去,拚命和北政府搗亂,南方各省稱讚柳鏡曉「……素識大局,堪稱國之干城……必為君上討一公道」。
接著王斌城在榆關前線發表通電和柳鏡曉遙相呼應:「戰事終結,我部已無存在之義務,懇請總理閣下下令就地解散,不再負就地治安之職……」
鄂系內部也有不少支援柳鏡曉通電,但凡坐地分贓,總有分不到骨頭的狗,這時候不能不拚命叫幾聲。
而大家看了王斌城的通電都是茅塞頓開,先發了一堆的辭職通電,跟在後面大聲呼叫:「唯有放棄治安……」
這個辭職、放棄治安云云,說白了就是準備自由行動。
此外張步雲的通電更絕,竟有:「執戈待命……聲罪致討」之語,似乎中央政府不給柳鏡曉一個公道,他就要率部進京討伐段鐵民。
這真是天大的笑語,幾天前他還大罵柳鏡曉:「素無信義,為人朝秦暮楚,為共和軍人之恥……」
聲勢如此之大,氣焰如此之高,讓北政府不得三思而後行。
此外尚有新任的台灣第二艦隊司令蕭迪吉,發電邀柳鏡曉率部南下,願意將他的部隊改編為台灣行署步兵第一旅,一切人事安排都由柳鏡曉自己全權負責,還給補充全套新式裝備。
原來這位新任的台灣王對閩省也頗有興致,他手裡又有廈門特別市這個一個據點,因此心裡早有席捲閩浙的雄圖大略
但台灣雖然富庶,人口卻不多,招募的兵員連陸戰第一師連不能足編,而閩中民軍素來羸弱,所以蕭吉迪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知他是從哪得來的消息,說定邊軍戰力頗佳,現在又在困境之中。
他便打上這支部隊的主意,柳鏡曉卻念著燕傲霜的叮囑:「我可不想我的學生成為賭鬼!」
所以回電謝絕了,不過買賣不成交情在,雙方電文來往,倒打得十分火熱。
不過等了兩天,中央政府終於有了回應:「查原東北暫編保安二支隊柳鏡曉……種種作為,實為大逆不道,背叛國家,立將其撤職查辦……」
至於王斌城,他在北政府高層有的是故友新知,手裡又掌握重兵,後面又有直系這座大靠山,段鐵民只是電報中訓誡一番了事,而柳鏡曉兵不多,所以段鐵民首先拿他開刀。
俗話說朝中無人莫做官,實際這個道理拿到造反這方面也是一樣的,朝中有人,造反也不一定掉腦袋。
不過既然是「大逆不道」,怎麼只能來個「撤職查辦」就能草草了事,所以柳鏡曉就主動要求加重懲罰,他當天以定邊軍全體官兵名義向全國發的通電裡說:「軍心皇皇,危險萬狀。我司令心懷坦蕩,毫無留怨。然職等處於千釣一發之際,為生死存亡攸關,為國家計,為總理計,為定邊軍計,寧願與司令俱死,決不敢任其獨去也。伏乞我大總理俯簽衷忱,收回成命,以安軍心。否則,即請將我部三千官兵一律槍斃,以謝天下……」
接著又以連營軍官的名義集體通電,恐嚇中央政府收回成命:「我等誓與柳司令鏡曉共進退,請將我部三千將士集體槍斃!」
這兩封通電態度強硬無比,果然北京方面被這態勢嚇倒了,連個回音都沒有了,只有在暗地裡疏通。
天下事就是如此,你讓人一尺,人家進攻得越厲害。
柳鏡曉想起那日王斌城的教訓,便下令加緊備戰。
身穿奉軍軍服的游騎斥候四出偵察,柳鏡曉又放出風聲,一會說定邊軍準備殺回關外,重新投靠張步雲,一會又說定邊軍南下投靠第二艦隊,第二艦隊的艦隊已在塘沽港外等候,就等柳鏡曉的部隊殺到。
後來又說定邊軍南下直隸投直,廊坊一帶頓時戰雲密佈,物價狂漲。
至於預定收編定邊軍的禁衛軍,這時候一聲不吭,忙著朝廊坊調集兵力,雙方的斥怪屢屢發生肉體衝突,隨時有發生交火的可能。
柳鏡曉也不放鬆,日夜帶著一隊官兵在前方巡查。
這天他和郭俊卿、蕭如浪、慕容雪海三人出營巡視的時候,就聽見前方有人大聲喊叫道「有奸細……」
一行人一齊快馬加鞭趕了上來,只見七八十名官兵圍住了一支車隊,這個車隊由十餘輛膠輪大車組成,一個老頭帶著幾個傢伙大聲交涉起來。
蕭如浪沒等衝到跟前,就大聲叫道:「奸細在哪裡?」
那領頭的老頭大聲說道:「不是奸細!我們不是奸細!」
正在那處理的胡博連長見到上級來了,敬個禮然後報告情況:「這個車隊,還有這些人形跡都十分可疑,還不讓人家上車檢查,十有八九是禁衛軍派來打探消息的奸細!」
柳鏡曉瞄了這領頭的老頭,這老頭仍是滿頭黑髮,皮膚保養得相當好,滿面紅光,衣著華貴,平時肯定養尊處優,所以有一種從容的氣度,分明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天下哪有這樣的奸細?柳鏡曉正在暗自思量這老頭的來歷。
這時候,老頭後面的馬車衝到一陣搏鬥的聲音,不一會就有個人衝了出來「他們是綁匪!快快救我們!」
只是他話沒說完,兩個大漢就立即按住他,然後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後就準備把他拖回車內。
蕭如浪這時候大叫道:「好一群綁匪!」
他手已經按到軍刀上,就準備拔刀而出,柳鏡曉卻搖了搖頭,揮揮手讓蕭如浪住手。
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所以才把這事給辦砸。
別看剛才兩漢子看起身材高大,實際全是虛的,沒有什麼力氣,還好剛才那傢伙同樣沒力氣。
這些人沒半點凶悍的頭,真要去幹綁票,保證干一筆賠一筆,如果不賠得只剩下內褲,他柳鏡曉就把名字倒過來來寫。
蕭如浪很快也想到這一點,卻依然大聲罵道:「鏡曉,這些綁匪全處理乾淨算了,省得以後放出又是禍害!」
柳鏡曉和他一唱一和,應道:「一刺刀挑一個就行,然後肉票咱們就收下,在他們的價碼打個半折就是,若是有女肉票……」
他作了個「嘻嘻」的陰笑,讓人回味無窮,那老頭終於急了,他說道:「我們不是綁匪!」
柳鏡曉立即板起臉孔訓道:「瞧你們,這十幾車的肉票,不是綁匪是什麼?」
那老頭在原地想了半天,只能開口道:「各位幫個忙吧……日後必有重謝!」
別看柳鏡曉相貌俊俏,可這時候卻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大聲說道:「弟兄們,準備……」
那老頭終於說了實情:「我是國會的吳議長啊……」
國會吳議長?大家都嚇了一跳?堂堂國會議長,怎麼幹起綁肉票的買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