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城沒有正面回答柳鏡曉的問題,反而問道:「你不能掌握得住部隊?」
柳鏡曉心裡估計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四個營裡,至少有兩個營是絕對服從我的,直屬隊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大哥,你看我是不是馬上趕回喜峰口?」
王斌城搖搖頭道:「照我看,你回喜峰口是白跑一趟!禁衛軍既然有這個意思,肯定會把你的部隊調到近京來解決!」
這時候王斌城今天在船上說的話迴響在柳鏡曉的耳邊:「十有八九就是把你架空,派到某個師當副師長或參謀長,然後剔除再原來的軍官,把步兵拆散,再以連為單位補充到各個單位……」
一想到,柳鏡曉就越發著急了,他問道:「那可怎麼辦?」
王斌城倒是不慌不忙地說道:「你放心好了,咱們直軍連整編計劃都能弄來,難道還弄不來一個調動計劃?放心好了,我已經叫人去查你的部隊位置現在在哪裡了。」
直軍的勢力雖僅局限於江蘇和直隸兩省,所屬部隊也只有直隸的兩師兩旅和江蘇的兩師四旅,但其傳統的人脈關係,健全的情報網絡,根本不是柳鏡曉這種小毛頭所能比的。
這份整編命令是總理段鐵民的頭號愛將徐又錚弄出來,這個徐又諍是共和初年名將徐定錚的後人,因崇拜徐定錚當年出塞定邊的舊事,因此特意改名「又錚」,共和軍中人稱「小徐」,最擅長煽風點火挑起事端。
這份文件還在鄂系最高層內部傳閱的時候,就已經落到直軍最高層的手裡。
直繫在震怒之餘,立即把文件轉發給各師各旅的主官,王斌城手裡的這份就是這樣得來的。
既然連這種整編命令都能弄來,所以定軍軍的具體位置很快就被弄清,北平方面的電報將調動命令原文附上:「陸軍部命令:原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即日自喜峰口調往廊坊駐紮。」
廊坊位於平津之間,正是禁衛軍的勢力範圍,也從側面說明了禁衛軍準備吞併定邊軍的確切性。
柳鏡曉再看了命令最後的日期,是大前天下的命令,估計部隊已經出發,喜峰口到廊坊
柳鏡曉一思索,說出一番話:「大哥!我得去廊坊等我的部隊,玉琢先托你照顧了!」
王斌城點點頭:「沒錯!先把部隊掌握住,你放心,有我們幫你遙相呼應,玉琢先在秦皇島呆幾天。」
完顏玉琢卻不肯呆在秦皇島,她拉著柳鏡曉的手硬要跟去:「我和你一起去,你若是嫌我的馬跑得慢,張夫人不是給我們不少好馬,我換一匹就是!」
來秦皇島之前,柳鏡曉特意給完顏玉琢挑了匹溫順的小馬,現在倒成了她硬要跟去的理由。
柳鏡曉和王斌城勸了完顏玉琢一會,完顏玉琢卻固執著要跟去,柳鏡曉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說道:「那好吧!」
跟著,柳鏡曉把隨自己而來的騎兵全部叫醒,四十多號精幹漢子很快就起來了,柳鏡曉訓了一通話,又隱約提了部隊的處境,便宣佈立即赴廊坊和定邊軍主力會合。
跟著柳鏡曉就帶著部隊啟程了,完顏玉琢挑了一匹高大駿馬,跟在他的身後。
一行四十餘人日夜兼程直奔廊坊,軍馬跑得揮汗如雨,柳鏡曉卻也不肯稍做休息。
這條路他十分熟悉,早年他在朱雀軍校的時候,燕傲霜經常率隊到北京附近進行實兵演練,柳鏡曉就專挑捷徑走。
一路上只有遇到少量路警,但這時候的定邊軍全換上新式裝備,路警根本不敢動這支殺氣騰騰的部隊。
那是程慧香的緣故,十分大方將王文豐護衛隊的裝備全給了柳鏡曉,統共有近五十件武器,隨柳鏡曉來的騎兵人手一件,一看到這些裝備,路警就得先掂量掂量對方的來路。
此外剩下五支左輪手槍交給柳鏡曉,柳鏡曉給了完顏玉琢兩支左輪自衛,剩下三支就暫時留給自己。
還好沿路一切平安,只是看著完顏玉琢臉上全是風霜掃過的痕跡,說不出的疲倦,整個身子又瘦了半圈,柳鏡曉打心裡過意不去。
不過這路上快馬加鞭,柳鏡曉帶著這隊騎兵,反而比定邊軍主力先到了廊坊。
不過這也難怪,定邊軍主力全是步兵,雖然早走兩步,還是比不過柳鏡曉的輕騎。
柳鏡曉匆忙找了個旅館住下,又派了幾個可靠的幹部出去打探消息。
當天晚上,完顏玉琢和柳鏡曉都是倒頭就睡,根本沒力氣來個親親蜜蜜。
第二天起來,柳鏡曉就帶著部隊向西搜索,中午時分剛要大休息,就撞到了定邊軍的行軍縱隊。
柳鏡曉仔細看了看眼前的這支隊伍,確認是定邊軍,連忙策馬跑了上去,大聲呼叫:「不要去廊坊!我們上當了!」
走在最前方的是李何一的第一營和李劍霜連,帶隊的也正是他們,他們一見是柳鏡曉,連忙快點跑了過來,大聲問道:「鏡曉!怎麼回事?」
柳鏡曉一甩馬鞭,朝著遠處的行軍隊形看了看,還好定邊軍的主力全在這裡,一顆石頭終於落地了,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第一營和騎兵營的其它幹部,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騎兵營營長陳策大聲問道:「鏡曉!怎麼了?」
完顏玉琢跟在柳鏡曉的背後,這時候搶著說道:「不能去廊坊,是禁衛軍的陰謀!他們想把定邊軍吞併了……」
話還沒說完,幹部已經大聲罵起來了:
「白雀園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嗎?」
「我們與禁衛軍誓不兩立!」
「老子就是回去投奉軍,也不去禁衛軍!」
「死就死,堅決和禁衛軍誓不兩立,這是原則問題……」
看著軍官們怒氣衝天的叫罵,完顏玉琢無法理解這其中的原因,回頭看了看柳鏡曉。
柳鏡曉終於緩過神來,他一揮手,叫道:「把軍官們都叫來開會!」
一群軍官就在大路旁邊的露天下臨時開了一個大會。
對於這種原則問題,定邊軍上下當然是團結一致,絕不願意做刀俎上的肥肉任人斬割。
最後柳鏡曉開口做了總結:「干!讓他們看看我們定邊軍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話一出,軍官們是發出轟雷般的掌聲,就連士兵得到消息也紛紛鼓起掌來。
既然柳鏡曉做了主,定邊軍當然就要大幹一場。
首先部隊展開了戰鬥隊形,接著柳鏡曉就現學現用,學關山河的模樣,先把鐵路的路軌拆除,再把南北交通截斷,但凡有機車過境,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扣下再說。
接著是向全國發通電,柳鏡曉的這封電報當真是妙趣橫生:「鄂奉戰事已然結束,柔然匪寇於林西城下大受挫折,定邊軍實無存在之意義,故此我部上下願意全體退役,此等退役不同於遣散,是我官兵上下意願,為國家著想,是為無上之光榮……」
這裡面的意思很明顯,你想吞併我們定邊軍?老子不幹,集體退役?那當然是在京津之間拚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