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之後,劉嫣然問表哥:「表哥,聽說你這次過來,是想狩獵,是不是真的?」
狩獵是假,來看表妹才是真的——陸劍鳴笑道:「對呀,天天悶在省城,煩悶的很,現在秋高氣爽,正是打獵的好時侯,表妹要不要去?」
劉嫣然笑道:「我很想陪表哥去打獵,就是身子受了點風寒,怕騎坐在馬背,加重了病情,嗯,這樣,表哥,你騎馬,我乘坐馬車,也不比你慢慢,你打獵的成果,咱們就放在我的馬車,你看可好?」
陸劍鳴當然大喜,說:「好,好,好。舅父,舅母,你們要不要來?」
劉員外和劉夫人當然不會不識趣,瞇縫著雙眼說:「我們還有事,就不去了,你和嫣然去,別走遠了,就到東邊的『一劍峰員外是外甥跑到西邊的煙霞洞,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陸劍鳴高興的答應了。
劉嫣然說:「我現在吩咐家丁去套馬車,表哥先和我爹爹去客廳喝茶。」
劉嫣然走到馬廓,吩咐家丁套好馬車,兩匹健馬拉著一輛馬,寬敞的車廂。劉嫣然牽著馬車,轉到後院。
她把馬車停在院門口,很快回到繡樓臥室,換了一身勁裝,背插了把寶劍,又把傻愣著的無花橫抱著,抱到車廂裡,蓋遮帷,牽著馬車,向前面的客廳走去。
陸劍鳴在表妹走了之後,就和舅舅來到客廳。
劉員外問外甥:「劍鳴,這次千年火鯉出現在煙霞洞,何等轟動,你父親怎麼沒來看熱鬧?」
陸劍鳴說:「前幾天我和父親去了一趟外地,沒聽說這件消息,前天剛剛回到家裡,昨天早才聽到散會之後的江湖朋說的。聽說千年火鯉出現了一次,就沒再出現,火鯉丹也沒有人得到,是不是真的?」
劉員外道:「是呀,沒人得到火鯉丹。對了,你和姐夫去外地幹什麼了?」
陸劍鳴看了看四周,沒有別人在場,這才低聲說道:「不瞞舅舅,前幾天我爹爹得到消息,有一隻暗鏢極為珍貴。我就和爹爹跟蹤保鏢的人,跟蹤了兩天兩夜,終於得手了。」說到這裡,眼睛中閃過一絲凶殘光芒。
劉員外皺了皺眉頭,說:「你爹爹和我,以前是合夥人,做了不少大事,現在我都金盆洗手了,你爹爹怎麼還幹這等勾當?」
陸劍鳴嘿嘿笑道:「舅舅有所不知,省城的消費不比鄉鎮,什麼都講究派場,銀子花起來像流水一樣快,要是不弄點外財,怎麼維持龐大的開銷?」
劉員外說道:「這倒也是。不過,夜路走多了,總是要遇到鬼的。你雖然武功不錯,但江湖比你高強的人,多了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能放心把女兒嫁給你?」
陸劍鳴連忙笑道:「這個還請舅舅放心,外甥現在只不過是權宜之權,賺點外財。家父已經在省城撫府那裡,花錢為我謀個了一官半職,用不到三個月,我就是國家官員了,不會再幹那種刀頭舔血的勾當了。」
劉員外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正說到這兒,劉嫣然拉著馬車,來到客廳前。
劉員外笑道:「劍鳴,你陪表妹去打獵。」
陸劍鳴應聲是,興奮的站起身,向院子走去,只見陽光下,表妹一身綠色貼身勁裝,顯得英姿颯爽,倍添嬌艷,不由心中一蕩,在腦子中想像著表妹衣服下面的身子。
陸劍鳴在省城吃喝嫖賭,無所不會,原可以在省城討房媳婦,只不過他的名聲太差,好人家的女兒不願嫁給他,差一點的他又看,所以才把眼光盯在表妹身,一來是看中了表妹的美貌和清純,二來嘛,就是舅父舅母的家財。
「表妹,你今天真美!」陸劍鳴發出由中的讚歎。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男人的讚美,劉嫣然雖然說不喜歡表哥,但並不討厭表哥,表哥偉岸的身影有時還會在她腦海中閃現,現在知道她會嫁給表哥,所以又對表哥多了一層好感,聽到表哥的讚美,心中甜絲絲的,臉色更紅了,嬌羞的瞟了表哥一眼,嗔道:「表哥又來取笑人家。」
美人一瞟,陸劍鳴的魂兒差點飛了,雙眼發直,恨不得馬把表妹摟在懷裡,親熱一番。
劉嫣然被陸劍鳴的眼光看的全身發熱,感到一種異樣的燥熱,不由輕輕跺了跺了跺腳,一扭小蠻腰,撒嬌的說:「你還去不去打獵,你要不去,我一個人去了。」
陸劍鳴這才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笑道:「去,去,去,怎麼不去?我這就去牽馬。」
劉嫣然道:「那好,咱們門前再見。」
劉嫣然說著,拉著馬車,從偏門行了出來。陸劍鳴騎了自己的寶馬「千里踏雪」,等候在外。這匹「千里踏雪」,全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雪團一般,而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所以才叫「千里踏雪」。
陸劍鳴看到表妹出來了,賣弄自己的騎術,大叫一聲「駕」,一拍馬屁股,千里踏雪嘶聽一聲,絕塵而去。
劉嫣然也不甘示弱,坐在馬車前面,一揚馬鞭,抖了個鞭花,輕喝一聲,兩匹健馬奔馳而行,向千里踏雪追趕而去。
陸劍鳴知道到「一劍峰」的路途,所以一騎當先,快馬加鞭,把劉嫣然甩在後面,卻又不離太遠,炫耀著自己的馬匹比表妹快。
劉嫣然原想一出莊院,就讓表哥想辦法解救坐在車廂裡面的無花,卻被表姐拋在後面追趕不,不禁大急,想策馬追表哥,但表哥的千里踏雪,確是匹寶馬,她這兩匹健馬雖然不錯,但腳程卻差了很多,一直都追趕不。
莊院離「一劍峰」只不過五十多里,千里踏雪奔馳之下,只不過用了三柱香的時間,就已經趕到山峰之下。
一峰如筆,直插雲霄。
山峰之下,就是廣闊的草地,綠草成蔭,間雜五彩繽紛的鮮花,雖然是秋天,但處處揚溢著花香。
藍藍天空的下面,飄散著幾朵白雲,白雲下面,一行大雁排成一條直線,由北向南飛去。
「嗖」的一聲,一枝羽箭勁速射了去,正中一隻大雁的身子,那隻大雁陡然發出一聲高亢的哀鳴,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直直從空中落了下來,翻了個身,落在地,一動也不動了。
一匹白色健馬長嘶而來,馬騎士馬不停蹄,在馬背俯下身來,探手抓起地被射死的大雁,隨即一勒馬韁,健馬長嘶一聲,前蹄揚起,人立起來。
馬騎士一手拿著一把鐵胎長弓,一手拿起被他射死的雁,放在眼前,看著手中的勝利果實,仰天長笑,笑聲清越,聲震長空。
這名騎士,當然就是陸劍鳴。
「表哥,好箭法!」隨著一聲嬌嫩清脆的聲音,一輛雙馬帶動的馬車,奔馳而來,馬車之,黑髮如雲,坐著一位年約一十八歲的美貌小姐。她就是劉嫣然。
馬車馳到近前,在陸劍鳴的面前停了下來。
劉嫣然因為健馬奔馳的太急,她又縱馬狂奔,所以停下之後,臉頰緋紅,如同熟透的蘋果,櫻桃一般的小嘴微微張開,氣喘甚急,看來嬌媚可愛。
陸劍鳴在表妹面前賣弄手段,聽到表妹誇獎,心中得意,又笑了起來。
劉嫣然的心中卻一直掛念著車廂中的無花。這倒不是說她喜歡了無花,而是因為她感到無花是被爹爹害成這樣,她是在替爹爹贖罪,對無花有愧疚心理,所以才想快點救治好無花,把無花放走,免得自己一直和一個男人糾纏下去。
劉嫣然向表哥一笑,招了招手,說:「表哥,你過來一下。」
陸劍鳴被表妹玉手一招,魂都勾過來了,笑嘻嘻的策馬過來,笑道:「什麼事,表妹?」
劉嫣然眼波流轉,巧笑嫣然,說道:「表哥,我讓你幫我一個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陸劍鳴一拍胸膛,大義凜然的說:「表妹這是什麼話?你的事就是表哥的事,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劉嫣然笑道:「我就知道表哥對我最好,一定會幫忙的。不過,我還有一事,那就是,你幫我忙的事,千萬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更不能對我爹娘說起。」
陸劍鳴愣了愣,不知道表妹要搞什麼鬼,但還是很仗義的說:「好,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到底是什麼事?」
劉嫣然說:「我有一個朋,也不知中了什麼邪,變得癡癡呆呆,你能幫我治治嗎?」
陸劍鳴皺了皺眉頭,說:「表哥不是大夫,雖然略通一些跌打損傷,不一定能治得好。不過,表妹說了,我一定會盡力而為。你的朋在哪裡?」劉嫣然一撩車廂的簾子,笑道:「這就是我朋。」
陸劍鳴一看到車廂中端坐著一位「美貌」小姐,心說:「好漂亮的小妞!」
陸劍鳴仔細一看,這小妞果然和劉嫣然說的一樣,雖然唇紅齒白相貌俊俏,但表情癡呆,目光迷茫。
劉嫣然說:「她不會說話,不能自主,我開始以為她被灌了啞藥,我就給她喝了解藥,還是不管用。你說,她這是怎麼了?」
陸劍鳴說:「不好說,我先看看……」跳馬車,伸手去看了看無花的眼瞳,又摸了摸無花的脈搏,皺了皺眉頭,說:「你這位朋,好像是中了一種江湖下三流的,又稱為拍花。你看她,只有眼神癡呆,但可以自己行動,而且脈搏也沒有問題,正好和江湖傳言的拍花的症狀一樣。」
劉嫣然這才恍然大悟,說:「怪不得我治不好。還是表哥厲害,一下子就識破了。這拍花,能解嗎?」
陸劍鳴臉色微紅,搖搖頭說:「這種拍花,是下三流的,我一向不屑,所以,一時之間,還真解不了,不過,如果能帶到省城去,你姑夫一定可以解。要不要把你朋送到我家去,你順便也去我家玩玩。表妹,你可有好久沒到我家去了。」
劉嫣然皺了皺柳眉,救治無花是可以,但一直和無花這樣的假女人在一起,遲早出事,而且真的到了省城姑媽家裡,肯定會被瞧出破綻,到那時侯,自己的臉面何存?還不如現在就把無花扔下,一了百了,自己也盡心盡力了。不過,能把這人扔到哪裡去哪?他癡癡呆呆,不行自主,萬一被人殺了,我的良心如何能過的去?
就在劉嫣然患得患失的時侯,旁邊的一片小樹林中,忽然傳來嘎嘎一陣怪笑:「劉長富和陸一夫生了一對好兒女!」
陸劍鳴和劉嫣然大吃一驚,齊道:「什麼人?」
隨著一陣刺人耳膜的怪笑,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健壯中年人走了出來。這個人頭頂光禿,臉有三道深深的刀疤,扭曲了他的臉孔五官,看起來猙獰可怖,他的目光兇惡殘暴,獰笑著走出來,背後垂下來一把血紅色的刀纓。
陸劍鳴一看到這個人怪異的裝飾和兇惡的相貌,腦海中忽然想到一個凶人,不由大驚,說道:「來者可是『血魔』前輩?」
那中年人怪笑道:「老子正是血魔,算你小子有眼光。」
陸劍鳴陪笑道:「血魔前輩一向在西域出沒俠蹤,今天怎麼在中原出現?」
「俠蹤?」血魔一陣聲震長天的嘎嘎怪笑,「老子出沒的地方,一向是血流成河,寸草不留,怎麼叫俠蹤?魔蹤還差不多。」
陸劍鳴臉像被打了一巴掌,很是難看,但他知道血魔不但功法高深,而且兇惡殘忍,不是他能得罪起的魔道人物,只好強笑道:「前輩真會開玩笑。」
「開玩笑?」血魔一瞪眼,罵道:「開你娘拉個皮的玩笑。老子一向都是大魔頭,你說老子是俠蹤,就是不給老子面子。你當老子像你老爹和你舅舅那一對禽獸一樣,喜歡以俠客自居嗎?」
陸俠鳴臉難看之至,張了兩下嘴巴,不敢還嘴。
劉嫣然卻凜然不懼,她不知道血魔的大名的手段,一聽罵到她爹爹和姑夫頭,勃然大怒,嬌喝道:「禿驢,住口!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辱罵我爹爹?」
「我是什麼東西?」血魔冷冷一哼,兩道冰冷殘暴的目光,盯在劉嫣然臉,一指自己臉的刀疤,森然說道:「二十年前,老子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是一個只知道種田的農夫。那一年,老子剛剛娶了媳婦……你別看老子現在臉有刀疤,那時侯可是很帥的一個小伙子,老子娶的媳婦,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是鎮劉裁縫的女兒。老子和媳婦,恩恩愛愛的過日子,有一天……」
說到這裡,血魔的臉,更冰冷了,目光中說出不出來的惡毒,緩慢的說道:「有一天,老子夜裡去鄰村朋家喝酒,回家的時侯,已經是半夜了。老子回到家裡,還沒進門,就聽到俺媳婦淒慘的大叫,還有兩個男人的狂笑。老子一聽,血都衝到腦子了,知道是有人在糟蹋俺媳婦。老子大叫一聲,從院子中抄起一把鐵叉,一腳踹開屋門,就衝了進去,看到兩個臉戴著面具的男人,一個在旁邊提著褲子,一個正壓在俺媳婦身……老子快瘋了,大叫著就衝去,那個提著褲子的男人,一腳就踢在老子的肚子,老子腦子一黑,就飛了出去,撞在牆壁,昏死過去……等老子醒過來,兩個男人跑了,俺媳婦光著身子躺在床……沒氣了……」
這個血魔雖然一口一個老子,顯得粗魯無文,但可以從他的述說中,聽出他對媳婦深深的愛意,和對兩個強輪了他媳婦的兩個男人的強烈的恨意,這種愛和恨,強烈的可以感染到每一個人。
劉嫣然忘記了對這個血魔的恨意,忽然感到這個男人很可憐,她在心中暗罵那兩個禽獸男人。
陸劍鳴卻在心中七八下,隱隱感到了什麼,目光閃爍不定。
血魔看到陸劍鳴目光閃爍,他又冷笑一聲,接下來說道:「老子的媳婦沒了,呆在那個家還有什麼意思?於是老子就瘋子一樣的跑出去了,見人就瘋子一樣的問別人:誰殺俺媳婦?人人都當老子是瘋子一樣,直到有一天,老子遇到了一個西藏的和尚,把老子帶到大雪山,教老子武功。老子只不過是一個農夫,二十多歲才開始練武,你知道老子受的什麼罪嗎?那真不是人能受的!老子一心要找殺俺媳婦的仇人,什麼苦都受的住。老子練了十八年,終於成功了,在西域一帶先打了名堂,又回來中原,到處找殺俺媳婦的兇手,終於讓老子找到了那個禽獸——」
說到這裡,血魔森冷的目光,盯在劉嫣然的臉,冷冷問道:「小丫頭,你知道老子找到那個禽獸,會怎麼樣嗎?」
劉嫣然被血魔的目光盯的心中打了個寒戰,顫抖了一下,說:「當然是殺掉他倆個。」
血魔冷冷一笑,眼睛中露出殘忍瘋狂之意,說道:「只殺掉他們,太便宜了這兩個禽獸。這兩個禽獸輪干了俺媳婦,活活把俺媳婦折騰死。老子找到這兩個禽獸,不知要殺掉他們,在殺死他們之前,還要把他們的妻子,在他們面前,干死他們的妻子和女兒,讓他們嘗嘗老子當年嘗到的滋味,然後,再殺掉他們。記住,老子一定會在他們面前,干他們的妻女!」
血魔的聲音表情和目光中,透露出來的強烈的惡毒和怨恨,讓劉嫣然打了個寒戰,吃吃的說道:「你,你也太殘忍了,只殺掉他們兩人就行了,何必還要殺掉他們的妻女哪?」
血魔盯著劉嫣然的眼睛,邪惡的說道:「你知道這兩個禽獸,是誰嗎?」
劉嫣然望到血魔眼中的不懷好意的惡毒,強打精神,問道:「是誰?」
「這兩個禽獸,就是你的好父親和好姑夫:劉長夫,陸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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