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方冠中恰好下山去的晚,還在小金山上。大個黃遠遠見是胡夢蝶上了山,大喜,忙迎出多遠,笑道:「我的親娘,現在只能在電視上常見著你了,多長時間沒親近了吧。」胡夢蝶道:「老大可在樓上?」大個黃道:「你找他什麼事?」胡夢蝶道:「你們這幫子爺們,成心不將我放在眼裡。電視台裡,連個掃地的都請了,偏偏不請我。難道老娘妨礙你們黑天白日搗鼓了。」
這二人聲大,早把方冠中驚了下來,笑嘻嘻迎進胡夢蝶,問了原因,笑道:「這都是孩子們想的不周到,我代他們陪罪了。」二人陪著不是,胡夢蝶這才消氣,道:「好好歹歹,我也是當姑的,還能虧待了他們?」封了五千的紅包,叫方冠中收了。方冠中謝了。胡夢蝶又道:「老大,今年的春節晚會,郭市長來不來的我管不著,你無論如何,也要請幾個老頭子來給我捧場。」方冠中低頭笑道:「我再和郭市長商量。」胡夢蝶道:「你敢不去,看我不鬧上山來。」站起來,扭著腰肢下山去了。
大個黃屁股後頭跟出多遠。胡夢蝶回頭啐道:「你屬狗的?我又不是那剩菜剩飯,由著你打主意。」大個黃這才搓著手回去。
胡夢蝶前腳下山,穆艷如後腳就到了,送了賀禮,客氣了一回。方冠中笑道:「上次因事有意外,賞梅未能盡興。穆經理還有興致否?」穆艷如笑道:「正有此意。」二人遂起身下樓,往百花山莊賞梅。方冠中道:「穆經理準備什麼上班?」穆艷如道:「我不打算回去了。」方冠中道:「為什麼?」穆艷如就道:「方市長您是知道的,在巨業,都說是『李家兵、黃家將,老婆孩子一起上。』這關係本就複雜,閒言碎語比比皆是。黃婉玲處處代管著公司,大事小情都是她說了算,與其說她是工聯副主任,倒不如說是巨業的董事長。她早有遂我之心,我何必再回去做繭自縛那?」
方冠中道:「你說的情況,市裡也有反映,只是巨業的情況比較複雜,一時還難以解決。穆經理,對教育感興趣嗎?」穆艷如道:「我現在那還談得上興趣不興趣,能有飯碗端著,就心滿意足了。」方冠中道:「是呀,現在僧多米少,一個人坐著,十個人看著,即要照顧關係,又要考慮特長,找個合適的位置不易,得一人才更難那。」穆艷如道:「方市長若覺得我還有用武之地,我不敢推辭辛苦。」方冠中道:「中州學院最近要調整,急需社會實踐性人才。教務處處長之職,到現在還空著。雖說是處長,也享受副局級待遇。穆經理若有意,我當盡力推薦。」穆艷如含笑道:「如此,就有勞方市長了。」二人看了一陣梅花,穆艷如即起身告辭。方冠中送至樓下,二人握手,穆艷如道:「請方市長暫時保密,容我幾天時間處理雜務。」方冠中點頭,目送穆艷如下了山,才叫了大個黃下山辦公。
穆艷如回到家中,心道:「李有才是個混人,若鬧起來,兩下都不好看。」正想著心事,其夫馮大立進來,因見穆艷如久不上班,那有好臉色,進門就叫道:「晚上的飯可準備好了?」廚房裡一看,湯菜全無,罵道:「你這娘們,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廷屍。不會生蛋也就罷了,飯也不能做了?」
穆艷如現在也不讓他,回道:「有本事,你婊子家吃去,少在家裡叫我心煩。」馮大立走過來,揚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穆艷如臉額痛紅。穆艷如順手抄起遙控器,揚手就砸。那馮大立閃身躲過,唱著曲兒出門去了。穆艷如回到廚房,不分貴賤,亂砸了一通,氣沖沖回娘家去了。
晚上吃過飯,穆艷如見孩子睡了,拎了包想去酒店休息。李有才因春節在即,福利操辦,往年都是穆艷如一手料理,因此愈發思念。這天晚上托著腮,悶悶不樂。胡夢蝶見了笑道:「你要是想姐姐了,就回去看看,回頭再來,我不是那吃醋的人。」又冷冷一笑道:「你要是想那個狐狸精了,最好先抽自己兩巴掌。再拍拍心窩子問一問,我虧待過你一分鐘沒有。」李有才道:「你也知道,我也不是那無情之人。」
胡夢蝶道:「好笑,難道我是那無情之人?她幫著你四面樹敵,八面埋雷,把你好好的一個老總折騰的象猴似的。依著我,早該斬立決。」李有才長出一口氣,半晌不語。胡夢蝶因晚上加排節目,一會開車去了。李有才一人無味,叫了車往酒店去,準備邀人打牌過夜。進了門,卻見穆艷如在,不由大喜,上前一把抱住。
穆艷如掙開他手道:「發什麼神經?」李有才道:「不是發神經,是要驗一驗包裝盒。」穆艷如道:「我正煩著那,沒心思和你胡鬧。」李有才笑道:「你以前沒少驗我,光是涼水,叫我喝了不下一缸,弄得我折了一半的威風。如今我不成了,驗一驗你,有什麼要緊?」也不管穆艷如答應不答應,伸手就摸,又叫穆艷如伸開。
李有才這才發現,穆艷如左臉紅赤,問道:「又是那忘八龜婿打的?為什麼?」穆艷如道:「我不能給他掙錢包小老婆,挨打有什麼奇怪。」李有才道:「那婆子也是一時之氣,過了年也就消氣了。」穆艷如道:「她倒是能消氣,我這氣卻消不了。我那還有臉再回去。」李有才道:「老親親,你不回去,要去那裡?」穆艷如道:「出去打工。」李有才笑道:「你走了,我要想時,那就一步能到的。」上前抱著,又是偎腮,又是貼臉。
二人正鬧著,卻聽門敲的大響,李有才開門一看,外頭站著胡夢蝶。胡夢蝶因回來取東西,不見了李有才,知道是會穆艷如去了,那肯讓步,隨後趕來。穆艷如見是胡夢蝶,轉過身去不理她。胡夢蝶拉著李有才,是又哭又鬧,穆艷如聽了心煩,道:「要鬧回你家鬧去,不要在我眼前撤潑。」
胡夢蝶聽了,跳起來道:「我們的家事,要你這狐狸精來管。你勾引我男人,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找起罵來了。」穆艷如冷笑道:「就怕你忘了自己姓什麼了。」胡夢蝶嚷道:「明白告訴你,我就是李有才明著在外頭包的二房老婆。你是那房的,告訴我,明天一起看大姐去。」李有才見二人聲大,暗暗叫哭,勸了這個,止不住那個。穆艷如見胡夢蝶說話如同罵街,起身氣沖沖而去。
李有才歎道:「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吵架那。」說著,又打手機勸穆艷如。穆艷如正中下懷,回道:「你就跟這個正娶的二房老婆過吧。」說罷掛了電話。第二天一早,打了個報告給李有才,將手續一併提走了。
方冠中從關錦萍處得了信,即往中州學院推薦。晚上回到小金山,關錦萍又送了賀禮上來。方冠中因和關錦萍多長時間未得親近,不免急切,問道:「你一個人來的?」關錦萍道:「他還能不來,在山下等著哩。」方冠中時見左右沒人,即拉著關錦萍上了三樓。
那大個黃見了,知二人必行好事,悄悄上樓來聽。但聽關錦萍道:「不是『虎哥』,就是『豹妹』,弄的象塊木肉似的。我勸他別用,他還不聽。」方冠中道:「水滿船高,這不是光吃藥就能成的。我自幼就得異人傳授,近來又有成,不信,你就拿出來看看。」關錦萍道:「頭先只是大,怎麼倒成了這個色了。這一看,倒叫我想起應化子的笑話了。」一時但聞關錦萍驚驚吃吃,儘是肚裡皮外敲鑼打鼓之聲。
大個黃正聽著,一轉頭見謝月嬌從一側下樓來,見要進大廳,忙上前截住笑道:「方市長正忙著,我倒是沒事。是不是想上去看看,取取經?」謝月嬌還不理他,轉身就要回樓。那大個黃淫心正熾,後面一把抱起,奔上樓來,翻倒床上,用起強來。謝月嬌那是大個黃的對手,週身衣服叫扒扯下來,霸王硬上了弓,只得拿拳捶道:「你這廝怎麼這麼會纏人那。」俞婆早得了方冠中的令,見大個黃又討謝月嬌的便宜,走上樓來,手執鐵勺,朝著大個黃後腦揮過去。大個黃應聲掉下床來,雙手抱著後腦,嗷嗷叫疼。
俞婆道:「公子吩咐過,他再敢亂來,就朝死裡打。」大個黃忙穿上衣服,指俞婆道:「你這婆,下手好重。」回到樓下,敷了點藥,還依在門框旁吸煙。多時,才見關錦萍下樓,臉色紅赤,面帶尷尬。大個黃笑道:「關局長,多少到我屋裡洗把臉下去,才好遮臉。」關錦萍素知大個黃用心,那敢依他,往臉上撲點粉,還是下山去了。
方冠中稍時也下了樓,見了大個黃,不由連歎兩聲。因方小凡的定婚之日臨近,來往賓客甚多。方冠中就將方小凡叫來道:「來往賓客太多,俞婆不大明白事理,月嬌也沒什麼主意,我有意請個人上來幫忙,你看可好?」方小凡道:「當然好。」方冠中因有心續娶穆艷如,故有此舉。第二天果將穆艷如請上山來,讓進書房,笑道:「中州學院那邊我已安排,手續由裴秘書去辦,年後就可上班。」穆艷如忙謝了。方冠中又道:「十六號小凡定婚。他母親去逝,我又忙,裡裡外外沒個人操辦。我想請穆經理代勞一下,當個執事,給他們倆個操辦操辦。不知穆經理意下如何?」
穆艷如本就是聰明人,暗笑道:「這分明要我以母代之,何不明言。」笑道:「只恐我年青,行事有所不周,反招來賓笑話。」方冠中道:「要是穆經理辦事還招人笑話,世上那還有不可笑之人。」執意相勸,穆艷如這才含笑應充。打此,穆艷如一早上山,天黑才歸,將一切料理的井井有條。方冠中也是言聽計從,待為上賓。趙雅蘭見了甚是高興,方小凡卻是不悅。趙雅蘭私下問何故。方小凡道:「以後再說。」趙雅蘭遂不再問。
余招招同時接了沈勤勤和趙雅蘭的請柬,見是同日,忙打電話給趙雅蘭道:「怎麼都選同一天那,讓我兩下作難,不能改改?」趙雅蘭道:「沈姑娘先定的,我本想往後推,可我爸認死理,說不動他。我只是定婚,你們先去沈姑娘那邊,有空再來就是了。」余招招備了喜禮都送了過去。晚上,同著沈勤勤一道吃了飯才回來。
潘金龍正因師父之事煩惱,見了余招招,也無情致,到院子裡練了兩趟拳,回到屋裡又睡不覺,就叫了孫小武,騎了馬往鐵峰山而去。到了鐵峰山,上了星月洞,見洞口已封,四處荒涼,不由歎息。正歎息間,卻聽一女子聲音道:「事過景遷,你有何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