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牛得貴重新被提審,見陣勢浩大,還推不知。陶越霞道:「你既然不說,只有找人代你說了。放錄音給他聽聽。」牛得貴聽了錄音帶,心中惑疑,冷笑一聲道:「算你們有本事,死人的話也不放過。錢是我朋友的,我準備暫時借用。」陶越霞道:「你借錢何?」牛得貴道:「給小蘭見廟,我一直就有這個心願。」陶越霞再問道:「你為什麼要給王小蘭建廟?」牛得貴道:「她人好,我願意做善事超渡她。這是我個人的事,你沒權力干涉。」陶越霞就道:「借你錢的是你的那位朋友?」牛得貴聽了又不語。直審到午夜時分,牛得貴見躲不過去,直言承認,在清河大橋工程上收賄之事。
牛得貴說罷,又指將郭詳明咒罵道:「你害我一家老小,以後必有報應,陳平無後,就是一例。你這絕戶頭,一沒兒,二沒女,這是老天懲罰你哩。」郭詳明喝道:「你上誤國家,下害百姓,你卻揚揚不知羞愧,皇皇不顧廉恥,還有何言。」牛得貴怒道:「若死了便罷,若不死,絕不饒你。」郭詳明道:「害你的並不是我,是權力。你利用手中的權力,有負國家重托,並累及家人,禍及親朋。害人害已,你該好好反省了。」郭詳明見牛得貴已招,急令再突審牛金枝等人。牛金枝等人見事已如此,也盡招了,雖數額不同,其罪卻仿。
方冠中聞知牛得貴認罪,在屋裡頓足捶胸不已,大呼庸人。謝月嬌見了,也不敢勸,忙叫了方小凡回來。方小凡道:「爸,丟此不過一卒,有什麼可悲的。」方冠中歎道:「他或是一卒,豈不聞一子錯滿盤皆輸之理。」方小凡道:「現在再歎也晚了。牛氏六卿倒了,各處空額,大都在我們管轄之內,宜早早物色人選,方為先招。」方冠中歎道:「我豈能無心?但是看看左右,都是些阿諛奉承之輩,都不堪使。到頭來,一樣都是郭詳明的兵。」方小凡道:「郭詳明好從高校擇人,還是早早下手,安排知己才好。」方冠中道:「我兒所言極是。」
商議畢,一家人吃了晚飯,吳天梁也到了,方冠中叫再開瓶酒,爺仨喝到十點才散。那吳天梁回到房中,將所結書款,一併交給謝月嬌。謝月嬌心中大喜,吳天梁早又端了熱水,過來燙腳。謝月嬌見其有心親近,也只得給些甜頭,燙過腳,側身上床睡了。吳天梁倒也知趣,沖了澡,上床後面輕輕抱住,軟香依懷,不免一番雲雨,也不細表。
第二天一早,吳天梁喜悠悠下山。方小凡備了節禮年貨,叫趙雅蘭家裡等著,一早送了過去。等中午吃過了飯,趙老實,將方小凡叫進屋去一番叮嚀。方小凡晚上回到小金山上,見了方冠中就道:「中午趙叔給我說起,雅蘭明年是本命年,又屬相相剋,不宜結婚。找算命的的看過了,要破也不難,年前登上記,叫雅蘭搬過來住一陣,明年再結婚就不忌了。」方冠中道:「即是你趙叔信這個,我們家也不講這些,就依著他的法子辦就是。我明天也問一問吉日,多少辦場訂婚酒,也好叫雅蘭出師有名嘛。」方小凡道:「日子也找人看了,年前好日子也不多,十六那天最好。」方冠中道:「那就定在十六。也不用到山下找酒店,我從南郊賓館請幾位大廚上來,地方又有,擺幾桌子也不算張揚。」方小凡道:「也好。」即請人將清江別墅重新收拾,約著趙雅蘭準備傢俱、看衣置被。
錢由基聽說了,先說給李曼兒聽,笑道:「真巧,怎麼就和沈姑娘趕到一天了那。兩頭總要慢待一頭。」李曼兒道:「沈姑娘是我的朋友,方小凡是你的親戚,各是各的,一個也不會慢待。」錢由基笑道:「沈姑娘是你的朋友,難道趙姑娘就不是你的朋友?」李曼兒道:「我何嘗說她不是我的朋友?」錢由基笑道:「依我看,你這是愛屋及烏,恨籠厭鳥罷了。」李曼兒怪道:「即知道,還問什麼?」錢由基笑道:「我這也是怕壞了,生怕一句不周,再惹煩了。不想,越小心,越出錯。」李曼兒笑笑不言。
趙雅蘭偏偏就這時打來手機,約著李曼兒幫著選家俱。李曼兒不好不去,開車見了趙雅蘭,笑道:「恭喜你呀。」趙雅蘭笑道:「喜什麼呀,要上賊船了,你還不拉我一把。」李曼兒笑道:「你想上岸就自己上來吧,你們那船上有水鬼,我可不敢人手牽著手,一連逛了幾個商場,逢著家俱,趙雅蘭就笑問李曼兒道:「這個你看著滿意嗎?」再不就道:「這個你喜歡嗎?」李曼兒見她如此,就笑道:「早知是這樣,該叫你家方公子來。你問了他,不比什麼都強。」趙雅蘭笑道:「你要是喜歡,他一准喜歡。」說了又覺失言,一笑掩過。二人看了一回,選了幾件,一同喝了咖啡,這才各自回去。
趙振先知道牛得貴已招,也是暗中高興,請了崔永年、吳若雪夫妻兩個,到酒店裡飲酒慶賀。吳若雪笑道:「趙市長上午去看他,什麼表情?」趙振先道:「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引頸待死,並不慌張。」吳若雪笑道:「陶越霞也算是能耐,這麼快就叫他認了。」崔永年見二人皆有喜色,冷笑道:「老弟,你為虎驅狼,也未必就是好事。」趙振先道:「也不盡然。方冠中折一臂,先機丟盡,郭詳明少一壽,地位動搖,未必就不是好事。」
崔永年道:「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老弟仕途正旺,非我可比。我木已朽也。」吳若雪嘲笑道:「你若認老,明天就打報告回老家去。怕你也捨不得吧。」崔永年叫他夫人一說,自覺臉上無光,遂低頭不語。趙振先道:「崔老兄,曹孟德有詩云: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獨在天。養怡之福,可以永年。就算是為夫人,豈能無為待斃?」崔永年道:「古人云,為將者,主帥疑之不去當死。郭詳明置我於高閣,是疑我有私心也。」
趙振先道:「郭詳明不過是過路天子,崔老兄何必過憂。我有一計,可令郭詳明與肖鐵龍互鬥。我們坐山觀虎鬥,必定是四方城郭烽火起,陳橋兵變天下寧。」崔永年道:「何計?」趙振先道:「郭詳明與肖鐵龍在農村建設上,已有一搏,然勝負未見分曉。今郭詳明大事初定,必然不肯善罷干休。據我所知,肖鐵龍在鄉下,將試點悄悄增至十餘個。我請幾位記者前往採訪,突然發於報端。郭詳明必定以烽火相見。」吳若雪道:「那幾位記者也不必趙市長出面,我找人方可避嫌。」崔永年道:「老朽無能,只能為二位乾杯了。」稍時,崔永年不勝酒量,先離席去了。
吳若雪道:「湯海龍越發無能。謝月嬌前兩天下山,逛商場、買衣服,天賜的機會,卻不敢動手。」趙振先道:「我叫了他來問。」一時將湯海龍叫到,劈臉怒斥一番。湯海龍辯道:「表舅,不是我不敢下手,只是到處人多,恐事後走不脫。」吳若雪道:「也別再報怨他了。」趙振先就叫湯海龍端幾個菜,拿杯酒,到一旁坐著吃去。
趙振先又問道:「展覽館盜畫案,你知道些什麼?」湯海龍道:「我也正納悶著,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趙振先道:「即是與你們無關,那天何仙壽去又為何事?」湯海龍笑道:「他狗改不了吃屎的性,但凡人多的地方,一准有他們的影。」又喝會子酒,說會子話,湯海龍這才去了。
方冠中趕著時間,又與親家趙老實會了一面,事情又議了議。方小凡忙下帖子請親朋好友來赴席。胡夢蝶見趙雅蘭定婚,在電視台請了二、三十餘桌,獨不請她,心中作氣。原來趙雅蘭深知胡夢蝶同李有才之事,生恐李曼兒再到了,兩下都不好看,故此未請。
胡夢蝶回頭見了李有才,問道:「方市長的公子定婚,你知不知道?」李有才道:「知道,因有前檔子事,他不來請,我們也不好過去。」胡夢蝶卻一早起來,開著車,氣沖沖上了小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