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曉得板板在想什麼。
看他們疑惑。
板板笑哈哈的坐了那裡:「這個主意也是很早就想了的,只是一直沒時間理會。就在今天想起來了。」
羅世傑看不得他買關子似的,直接罵了:「有屁就放。」
左證然相對文雅點,對了板板揚起了頭:「我很忙的。」
板板苦笑著感慨自己的地位低下。
直截了當的道:「老爺子那裡的資金來去,將來總要走賬之類的。我覺得掛在集團,或者聯合公司上,並不是很恰當。」
「那你的意思是?」
板板看著左證然:「銀行利息一年才多少。放貸出去利息是多少。這個差距在,我想幹點事情。」
「高利?」羅世傑壞笑起來。
左證然也樂了;「民間放貸公司。」
「是啊。說小的,叫當鋪,說大的,叫投資公司。周轉資金不是每個人都很方便的,太多的人看著機會,就差一步便失去了。我想,這種公司出來後。別人要來借錢,肯定要有點信息主動透露下的。我們賺錢的同時也是商機的彙集嘛。」
「擔保呢?」
「當然要,房產,車輛,乃至公務員等,全可以。利息也不想高,長久的就行。總數大,但是具體個人則分散。我們不要多,比銀行利息高二倍,我們就賺了。不是麼?」板板在那裡老神在在的反問著。
沒有人愚蠢的問,錢收不回怎麼辦。
這種情況在現在,根本就不會存在的。
羅世傑倒是提醒了一點:「板板,賭場什麼的你也參加了?據說漢江還是賭場不少的。」
「不,賭徒是堅決不借的。要借可以,擔保必須實在。這筆錢出去,我們就要肯定。」板板說出了底線。
很簡單,賭錢的能有什麼人品?
凡在賭場上到最後借錢借的狗急跳牆的,已經一隻腳踏進了棺材裡。他的資金鏈已經快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那麼最後一個借錢給他的人,則要為賭徒之前的一大部分,乃至全部債務買單。
這個時候,就看賭徒的擔保了。
板板的意思很簡單。
直接來借錢的,什麼吸毒的,賭錢的,少來。
來可以,擔保值錢十萬的,給他二萬夠了。
「利息怎麼定呢?」左證然問道。
他是個商人,他關心這個。
板板看著他:「我不是說了麼,銀行利息的三倍就足夠我們賺錢了。我現在看上了信用卡這一塊。很多的人錢在手上控制不住,問題是,他們又必須講信用。因為能辦到信用卡的,一般的都是有根的人。單是幫人轉信用卡,打信用這一塊,我們如果能把城市裡的業務做出來,一年的收入也是很龐大的,而且沒有任何風險。至於。」
說到這裡。
板板咳嗽了下,拿出了香煙點上,然後才道:「至於錢嘛,我們看人。有的人瞭解後知道是快死的人了。一萬一個月二千利息,賺一筆就請滾蛋。有的人長期需要的。一萬一個月伍佰,我也干。」
「你準備出多少資金?」左證然問道。
他已經帶了點笑意。
這種小兒科似的打鬧,必須要是生活在這個城市,觸角能到方方面面角落的人才可以做的。
板板很合適。或者說,他的兄弟們很合適。
左證然和羅世傑都是人精。
自然也知道,板板不完全是看上了這些業務,而是覺得這樣的業務可以把兄弟們用起來。
「你要記得,收錢的時候不要做的過火啊。」羅世傑意味深長的道。
板板點點頭:「擔保嘛。合同,官司。我怕什麼?左哥你看呢?」
他之所以問左證然,那是因為之前的一句話,老連長洗錢走這裡走。
「你干吧。我派個財務在那裡就是了。我們有專門的等級放貸信用,結合國內的收入以及消費,我們制定一個相對規範的標準吧。」
左證然看著板板。
板板已經看到了他的內心。
左證然的手下,或者說老連長的手下幹過這個的。而且早就系統化了。
左證然對這個非常的感興趣。
因為他非常敏感的發覺了國內的消費和收入其實完全的不對等。
那天價的房子就不說了。
現在城市裡吃飯,出行,衣服,等等必備的消費和人情往來,往往超過了一個正常的工薪階層的收入。
沒錢怎麼辦?
借。中國人要面子,家裡只有三百了,朋友結婚,丟不起那個人,當然要給二百。因為周圍的人全是給二百的。
小孩子上學。
除了必要的教學師資力量考慮。名校不去的話,家長在周圍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來。
這個世界。大部分人是活給別人看的。表面的風光而已。
所以,這一塊的市場是很大的。
之前楊四之類的人,在這個城市裡也搞過這種行為。就是俗稱的高利貸。
問題是,沒有專業的公司和隊伍。
全是面上橫肉滾滾的人。
一般的人那裡肯去借錢,或者說敢去借錢呢?
所以,這樣流失了太多的業務。
遙想一個窗明几淨的信貸公司。電話可以聯繫業務。不要和熟悉的人接觸,不要低聲下氣。
相信還是很多的人願意來的。
羅世傑和左證然完全贊同板板的想法。
這個社會,沒點暴力不行,沒點人馬不行。就這樣的行為是最好的。籠絡著人,賺著錢。
而且,還能光明正大的。
一舉幾得的事情,為什麼不做呢?
「那就這麼定了?」
板板看著左證然:「定了。放五百萬啟動好了吧,再多也沒必要。一萬一個月平均利息一千,十萬就是一萬。一百萬就是十萬,上了軌道五十萬的月純收入,足夠養著人了。」
「老爺子那裡我說下。公司的法人你考慮下,找個誰。這樣有事情也好脫身。」
板板點頭。
其實他已經有人選了。
劉逼!
兄弟久在外地也不是個辦法,隨著事情的慢慢明朗化,高層的交鋒裡,劉逼這邊已經牽扯不到什麼問題。
劉逼和豆腐兩個。
只要他們個名。然後帶著他們,主事的未必是他們。有專門的財務總管。不過放他們在那裡接觸著點真正的人物。
對自己,對將來都有好處的。
剛剛他從左證然的心裡還是看到了點防範,隨即是過去了。
不過板板知道,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外人。對大圈來說。自己可能算是他們的合作夥伴,可能算他們的朋友。但是絕對不是兄弟。
兄弟兩個字,不經歷過共同對外的血火,不是一脈相傳的骨肉,他們是不會輕易的那麼認為的。
趙鐵可能到自己是兄弟了。
不過前面要加一個小字。
正如老爺子對自己。長輩對晚輩的一種而已。
也許會縱容,也許會容忍,會寵著,會照顧著。
不過,不聽話了要打PP的。
大圈打一個人的PP,可不是鬧著玩的。
江湖人翻臉了就是徹底的翻臉。
那絕對是死去活來呼天搶地的事情。
板板知道。
到時候,之前發生的一切就不再是演習了。
這些事情也就放了心裡電光火石之間的一個念頭。
隨即,板板就和左證然走出了羅世傑的辦公室。
一個事情告了一個段落。
現在要面對的,是八號的開張了。
武城已經把請帖全部發了出去。
左證然也是。
兩個公司的開張,一個大廈的將起。
三足鼎立著,撐起了板板完美的事業。
不純粹。
因為不全部是他的力量。
可是這個社會,誰能斷絕了一切外援幹任何的事情呢?沒有。
有的時候,包容下吸收下外邊的資源。一切自然會是更好的發展的。
當鞭炮響起的時候。
西裝革履的板板站在那裡。
聽著電話那頭,左證然的笑聲。客氣的和面前的人招呼了下。
已經是八號的上午八點零八分了。
武城在那裡也在忙活著。
這裡就看出了板板和武城的區別。
到底是土生土長的漢江人。
武城在人頭上比板板熟悉的太多了。
家庭的不同在這種場合就展現出了具體的東西。
不過鑒於板板現在的身價和身份。
大家也理所當然的認為武城該是接待著的總經理。董事長當然傲然的在那裡客氣客氣而已。
武城看著一個個的領導,朋友,乃至手下。
板板和居然到了現場的李書記握手之後,恭送他們去了左證然那裡。
他知道,在李書記心裡,左證然那裡才是重頭戲。
能來自己這裡,當然是李天成的功勞。還有自己最近的鵲起,左證然那邊對自己的親密,以及聯合的關係。
才讓堂堂的市委書記,來自己這個緩刑犯的身邊的。
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不知趣的人提及什麼影響,什麼板板之前的事情。
可是不代表人不在心裡想。
問題是想這些有如何?
小人物的齷齪影響不了任何的事情。
中國這個社會裡,太多的東西只集中在少數人的手裡。
板板看到的是,官員們因為李書記的到來,而對自己態度的細微變化。
本來就已經風頭無二的他,似乎又多了一個保護傘了。
雖然之前大家都知道李天成的背後是他的叔叔李書記,但是這是板板背後的背後第一次明朗化的出現在大眾面前。
板板跟著他們走著。
幹部在前他在後。
堂而皇之的和李天成一路說笑著。藏青色的西服下擺迎著風微微的飄著。年輕的臉色器宇軒昂。
身邊是一些習慣性和上位者卑躬屈膝的官員們奉承的笑容,還有著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思。
李書記忽然的轉了頭來:「板板,來。你也是那邊的主人啊。能不參加麼?這次招商引資工作,你可是幫了大忙了。這個城市注入了上億的資金。城市建設離不了你們這些商人啊。」
隨即是一大把的官話套話。
板板也不怯場,笑著講著客套的話。然後引著左證然和李書記彷彿初次相會。
閃光燈耀眼著。
主席台上坐了這個城市裡一流的人物們。其中雖然沒有板板。
可是人人知道。
他已經坐在了上面。一切是注定的。實力說話。有了實力才有形式出來。
板板笑瞇瞇的仰望著上面的人。
左證然在那裡慷慨激昂著。李書記在那裡大力的鼓掌。隨即山呼海嘯一般的的掌聲響了起來。
板板心裡微微的笑著。
這就是社會,這就是遊戲。
誰能想到那個文質彬彬的左證然,他的父親身上的青龍白虎,他的叔叔叱詫縱橫,他的兄弟們身上刀痕槍傷?
誰又知道這筆一個億的資金後面,是多少的冤魂?
毒品,賭場,女人,偽鈔,地盤,夜總會,軍火…
等等,等等。
太多太多的東西在那裡。
誰知道?小人物們不知道,大人物們知道裝不知道。
這就是遊戲規則。
隨著再次的掌聲。
開張儀式算是完成了。
公司金碧輝煌的大門前,一地的鞭炮花硝,無數雪亮的皮鞋在上面走過。一個個腳印越來越遠。
直到一切歸於了安靜。
左證然和板板的手握在了一起:「走。」
車隊魚貫而出。
華海的大廈矗立在那裡。
一部分沒完工的,以及沒有美化的原因,讓風吹雨打過的華海如同戰爭後的廢墟一般。
難看。
可是在板板和左證然的眼裡,這裡卻是世界上最最美麗的地方。
藍圖!
百分之七十的藍圖就在眼前了。
左證然手下的經理人們在那裡匯報著工作。
板板聽了聽。
隨即走到了閻良他們那邊。
閻良笑著:「板哥。你看,奠基了。我們過來也這麼長時間了,一切終於真正的啟動了。」
「是啊,今天還是個好兆頭,上午開工,下午去銀行拿錢。」板板笑著,回頭。
卻看到了錢春的車子開了過來。
「這只打不死的蒼蠅。」
板板心裡嘀咕了一聲。
卻趕緊走了過去。
表面工作不能不做的。
錢春那招牌式的微笑露出來了。車門打開了。
讓板板有點意外的是阿軍在後面。
錢春看著板板微笑著,板板當然也自然的微笑著。錢春的心思流水似的從他心裡走過。
你認識阿軍麼?
這是他對阿軍和板板的最後一次試探。
在這個場合,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
板板微笑著:「錢處,歡迎光臨啊,怎麼之前不出現,少了你可是少了不少顏色。」
錢春哈哈大笑著:「怎麼,這裡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知道麼?張總馬上也到。阿軍,你們認識的吧。」
「嗯?」板板疑惑的看著阿軍。
阿軍心裡微微的緊張了下,但是社會的閱歷讓他什麼也沒說。
板板笑道:「錢處的朋友吧。介紹下。」
錢春呵呵著:「這位是阿軍,帝豪集團的老總。我的朋友。」
「哦,我聽四哥說起來過。呃。」
板板說著一個猶豫,彷彿提到了通緝犯楊四怎麼著也有點不好意思。
阿軍也笑了:「阿四說我什麼的,這個傢伙。」
板板這才自然了:「來,來,一起坐。」
隨即他招呼著武城:「來,武城啊,這位是軍哥,是四哥的朋友,更是錢處的朋友。」
他這麼大聲一說。白癡不知道麼?
所有的兄弟全在那裡點頭著:「軍哥好。」
大家客客氣氣禮節性的問好,彷彿很陌生。
當然大部分的人是陌生的。
這就足夠了。
遠遠的看到張正的車子也來了。
板板站了那裡,聽著李天成明智的拖了錢春在一邊扯淡。然後撇了下左證然還有武城。
武城正和阿軍在說著點沒營養的話。
他心裡暗自的笑著。
錢春的心思還放著這裡,他對阿軍還是有點疑惑的。
今天算是證明了沒事情。
想到阿軍之前把資產處理了,他也就釋疑了。阿軍和他在那邊大談特談投資計劃,以及自己的想法等等。
並且聲聲切的要求錢春的大力。
省城太難混了啊。生意到了一定的規模,又是江湖飯出身的,實在要洗洗白才對。
張正下了車。
非常風度翩翩的和板板握手,恭喜。
程序化的,板板懶得再怎麼敷衍了。
奠基完成了。
他也不廢話:「吃飯去吧,人是鐵飯是剛,一頓不吃日不動。」
爆笑一片裡。
大家向著集團而去。
今天是開張的日子。而且是三個事業一起開始的日子。中午,衛生系統,公安系統,以及區政府,市委市政府,招商引資工作辦公室等等。
包括該死的李志鋒。
全都來了。
到了現在這個層次,板板怎麼會上去日他?
還非常親熱感激的握住了李志鋒的手:「李書記,不是你沒有我今天啊。不是你當年的照顧,哎,我中午要好好敬你。」
板板才二十多。
李志鋒五十了。
板板之前是打棺材的鄉下小子,然後做的是全市公廁的打掃工頭。
而李志鋒是政法委副書記。
地位曾經天上地下。
如今,依舊這樣。
只不過,是地下天上。
板板站在自己的主場,氣勢奪人。一路走來是無數的人在點頭招呼,在微笑奉承。
就是市委一把手,看到自己真正看重的左證然對板板的態度,也知道了板板真實的份量。
自己城市出了這個人物,他自然開心。
何況還和自己家的天成是好兄弟?
在這些情況下。
板板,俯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