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似乎很冷,狂風夾雜著碎雪不斷的敲打著窗欞,厚重的狐裘竟抵擋不住那入骨的寒意,阿雪靜靜的坐在桌前看著面前的紅燭呆,渺小的燭火一跳一跳的好似她那顆隨時會破裂的心。她在等,等房門被一個人打開,但它卻一直悄無聲響。
「呼!」寂靜的窗欞猛地被打開,陣陣寒意湧進室內,阿雪一驚,看去卻是窗子被風吹開了,縮縮脖子,她起身走到窗前伸手yu將兩扇窗子合上,卻在抬眸間看到對面的屋子有人影在晃動。
那是白天掛滿紅燈籠的院子,而此時被那在風中搖曳的火紅映的分外刺眼。
「咯登」一聲關上窗戶,阿雪的背緊緊的靠在窗戶上,絲毫感覺不到刺骨的寒意,身子慢慢滑坐在地,心裡莫名的委屈起來,淚撲簌簌的落下來。這世上再也沒有疼愛自己的親人了麼?要是爹娘在就好了,大哥,我一定要救你,阿雪在心中默默誓。
順王爺很寵愛新娶的小妾如意,與她在房裡三天三夜沒有出來,這在王府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連下人們送飯食時都忍不住竊笑。
而阿雪也在暖日閣的閣樓裡呆了整整三天三夜,白天她看著僕人們在那所院子裡進進出出,晚上她就從窗子上看那兩條身影,心從痛到不能再痛,到後來的漸漸麻木。
見慣了眉高眼低的僕人們很快又將阿諛奉承的對象換成了如意,對阿雪雖有禮卻不再像以往的謙卑。阿雪反倒不以為意,已破碎不堪的心哪裡還有縫隙裝的下這些?
再見到如意,阿雪很驚訝,卻不能再像以前與她學鼓時那樣自在,直跳起來拖住她就走。最後,索性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姐姐,在生我的氣麼?」倒是如意,滿面桃紅,笑意盈盈。
「沒有。」轉過頭去,阿雪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如意倒是不以為意,似是冷了,將披風攏緊了些,回罵道,「這些奴才怎麼做事的?姐姐的屋子裡這樣冷,若是凍壞了姐姐,你們擔待的起嗎?還不去多添些炭火來。」
秋竹看了阿雪一眼,有些擔憂,這些女人爭寵的伎倆她看多了,如果她不走,那倒霉的只有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扔下阿雪一個人,藉著添炭的機會獨自走了。
「姐姐,本該早些來看你的,可是當初王爺所急,後來等過了三天,妹妹我累的連床都下不了了,這才又拖了兩天帶著這些奴才們給你見禮,你不會怪我吧?」如意的臉上既是嬌羞又是歉疚。
看著立於她身後那一大幫的丫環婆子,呼呼喝喝,好不威風,阿雪自嘲的笑了笑,想自己直到現在也只有一個秋竹相陪,看來龍天偌確是很喜歡她了,也是,這樣的美人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動心,更何況是個男人呢?
「姐姐,你不會是生我氣了吧?」如意有些不確定的問到,隨即淚水佈滿了她的眼,「我知道姐姐一定是生我氣了。可是你也要體諒體諒我啊,王爺他是主子,手握生殺大權,他說要我,我一介弱小女子又能怎麼樣?若是惹了他不高興,那我還有命在麼?」
是啊,他若說要,一介弱小女子又能如何?當初,他不也是這樣強要了自己嗎?抗爭的結果換來的就是痛徹心扉的凌辱,明知錯不在她,又為什麼要生她的氣呢?
「再說。」如意哭哭啼啼的繼續說道,「我現在在這世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好不容易有人願意接納我,這樣好的機會我又怎能放棄?同為女人,難不成你忍心要我一輩子呆在那裡麼?嗚∼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姐姐,可是,我願來世做牛做馬來贖罪,求求你了,姐姐,原諒我吧!」
撲通一聲,如意淚流滿面的跪了下來。
聽著如意訴說她的身世,阿雪不由想到了自己,現在不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了麼,淚竟也隨著流了下來。
伸手扶起如意,「你起來吧。」阿雪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姐姐,你仍在生氣麼?」看到阿雪仍掛在臉上的淚水,如意不免有些忐忑。
阿雪搖了搖頭,「沒有,如你所說,同為女人,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要生也是生那個人的氣。
「那你……」如意看著她仍舊濕濕的臉頰,有些不解。
「我只是想起自己僅有的親人就要死了自己卻無能為力,不免有些難過。」半真半假的,阿雪有些有些艱難的笑了笑。
如意有些意外,也有些遲疑,「親,人?」
「是啊,我拜的義兄,現在卻惹了官司。」阿雪簡單的說道。
「我好像聽說過,是反臣沈少奇吧,他現在不是已被下到大獄裡去了麼?」如意緊盯著阿雪問道。
阿雪感覺她的話有些刺耳,「不可能,大哥絕不會謀反,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大哥不會是這樣的人。」
「唉!」如意似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若說謀反,我也不敢相信吶。來飛燕坊的客人可謂是來自五湖四海,可卻從沒聽哪一個客人說過沈相爺和沈大人的壞話,人人都說他們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聽到她這樣說,阿雪不由有些感激。
「可是,姐姐。」如意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們再怎樣認為也沒用啊,皇上已經定了他們的罪,而你現在已經是王爺的人了,再與他們有來往的話王爺會不高興的。」
「如意。」阿雪很嚴肅的看著她說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感受,如果要你眼睜睜的看著關愛你的人死在你面前而卻無法救護,會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半晌不語,如意的眼間閃過一絲驚訝,一絲瞭然,更多的卻是算計,「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算了嗎?」她試控性的問道。
「不,我要救大哥!」阿雪堅定的答道。
「好,那如意也在這裡預祝姐姐成功!若有用的到妹妹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了。」如意說的豪氣干雲。
接下來的幾天,阿雪也果真的在為沈少奇的事奔走,所謂奔走,就是到處去找龍天偌,求他幫忙,但她失望了,不是見不到他的人,就是偶爾見到人,他卻根本就不聽你說話。就這樣拖了幾天,眼看著到了元宵燈會,她卻不經意得知了一個天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