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成都府顯出一片空靈靜謐。湛藍的天空中,淡淡的雲朵,如同絲絲縷縷的棉絮,不時的隨著風兒變幻著形狀,恍如善變的精靈。
日光照射下的成都城內,卻是一片繁華喧鬧之像。處處皆是芙蓉花開,如雲錦燦霞,光輝洵爛。高大的銀杏樹,舒枝展葉,一顆顆金色的果實,在扇形的綠葉下,探頭探腦,如同頑皮的孩童。
肖遙一聲寶藍色長袍,腰繫同色寬寶帶,中間尚自綴著一顆白玉。飄然瀟灑的漫步在喧器的街頭。身後尚自跟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僮兒,只是此時,卻是滿面的苦色。
兩邊商舖鱗次櫛比,各式貨物琳琅滿目。小販們扯著嗓子,不知疲倦的向過路的人們,兜售著自家貨物,聲音是一個賽過一個。
鋪子多為錦緞莊,花花綠綠的掛滿店面。天馬、流水飛魚、百花孔雀、如意牡丹等等花樣,在陽光的照射下,燦然生輝,讓人目不暇接。
街上到處瀰漫著各種小吃的香味,糖油果子、葉兒耙、韓包子各式香味兒混在一起,引得人肚內饞蟲翻湧。
「二郎,您倒是要去什麼所在啊?還是早回吧,若是被大郎知曉,定是不肯繞過小的。」一聲童音響起,卻正是那隨在肖遙身邊的小僮兒。
這僮兒喚作墨硯,卻是郭盛特意去為逍遙選得書僮。因著肖遙與郭盛兄弟相稱,便被喚作二郎了。肖遙雖是每每聽到這叫法,總是覺的彆扭,但眼見此時的稱謂就是如此,也只得無奈接受了。
因著肖遙當日身體受創太重,故而郭盛囑咐墨硯,定要好生侍候,莫使肖遙累著。雖說這是郭盛一片好意,卻讓肖遙整日如同坐牢一般,憋得難受。眼見天光明媚,自己又已大好,便不管不顧的出了門。墨硯百般勸阻,卻哪裡攔得住,只得苦著臉跟著。此時卻是怕回去被罵,便又出聲相勸。
肖遙回頭睇了他一眼,笑道「到不知你是大郎的僮兒還是我的僮兒了,如何只聽他的,卻不聽我的?若是你不耐呆在我身邊,可自去就是,卻也莫要再來刮燥,二郎我自是有事要辦,你這小廝卻又怎麼知曉。」
說著,回頭自去,竟是不再管他。墨硯呆了呆,哪裡敢離開,慌忙跟上,只是臉上的苦色卻是愈加濃了。】
肖遙瞥見搖頭道「你也不要這個臉子了。回去後,萬事自有我來擔待,定不讓你跟著受罰就是。」頓了頓,又問道「你可知這裡的金石鋪子在何處?」
墨硯聽著肖遙承諾,只得應了。聞聽肖遙打聽金石鋪子,便指著前面不遠處道「再往前一個街口,整條街都是了。二郎去哪裡作甚?」
肖遙神秘的一笑,低聲道「我有個物件,且去看看能值得多少銀錢?」墨硯一愣道「二郎要估價物值,何不去當鋪問?」
肖遙氣道「你是豬啊!當鋪裡如何能給出好價錢,便是我有再好的寶貝,到了他們嘴裡,怕也是破破爛爛的。」墨硯被他罵的一窘,卻是不敢回嘴,只是腹中暗自腹誹,那金石鋪子淘換寶貝,還不是跟當鋪一樣,看人下菜碟。若是見了那外行之人,怕是比之當鋪還黑呢。只是被肖遙一罵,卻是不敢再說。
肖遙卻是自有打算。他每日居於郭盛家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自己感覺頗不是個事兒。便打算著將身上的水晶印章換些銀錢,看看能不能尋到些營生做做,好過每日裡吃白食。
只是這個想法卻是不能給郭盛知曉,否則定會惹得他不高興,這才留了封書簡,溜了出來。此時即是知道了地方,肖遙也不再閒逛,抬步便往那金石一條街而去。
二人走到近處,肖遙細細打量。終是選了個門臉最大的,走了進去。進的店中,但見四壁懸掛各式字幅畫軸,屋中央豎著幾個大架子,上面擺滿了各式筆硯刻石。一個四十餘歲的文人模樣的,正端坐在櫃上,低頭研究著一副畫軸。
此時聞聽腳步聲響,抬頭看到肖遙和墨硯二人,見主僕二人衣著光鮮,眼中不由得一亮,連忙起身招呼。肖遙擺擺手,並不說話,卻先自顧打量店中的物品。
他精於書畫,自是對這些滿壁懸掛的字幅畫軸感興趣。只是一看之下,卻甚是失望。其中並無什麼名人之作不說,很多卻都是平淡無奇。便有幾個不錯的,卻又少了一份意境。
心中失望之餘,臉上便自帶了出來。那掌櫃的甚有眼色,見肖遙這般模樣,知道定是遇上行家了。當下微微一笑道「這位官人,這上面掛的不過是些充店面的而已,皆是些新人放在小店換些銀錢罷了。若是官人想要好貨,只要出得起價錢,自當取出讓官人過目。」
肖遙一愣,道「哦?你這還幹這營生?。」抬頭指著一副翠竹圖問道「且不說其他,這幅畫,店家卻要多少銀錢?」他此時指的正是滿壁上最好的一副。
那掌櫃的抬頭看了一眼,讚道「官人當是識貨之人。這卻是外面最好的一副了。乃是城東金秀才所作,只需五貫錢便可。」
肖遙暗自一乍舌,乖乖,這般畫便要五貫錢。這北宋之時,一貫錢便可以買到一石米,五貫錢足能買上千餘斤,可夠普通人家滋滋潤潤的活上三個月了。這樣說來,若是自己也畫上幾幅畫,自然能換來不少錢財,卻比去變賣自己的水晶印章好多了。
心下想定,便向那掌櫃道「這般畫能出到五貫錢,不若在下也塗鴉一副,看看能值得幾何。掌櫃的可願成全?」
那掌櫃的聞聽肖遙不買,卻是要賣,頓時失了興趣。只是上門都是客,卻不好丟什麼臉色,只得強作歡顏,道「方纔便覺得官人乃是行家,卻不知非為眼力不凡,竟自身也是雅擅丹青。既是如此,便請官人留下墨寶,小店自會按質給出公道價錢。」說著,已是返身自櫃後取出紙墨筆硯等物。
卻又回頭看著肖遙道「有一事,卻要官人知曉。小店這裡卻是只能等您這墨寶售出,才能結算銀錢,還要扣除這紙墨之資的。莫要到時候官人不知,徒生些事端。」
肖遙暗樂,這可不就是後世的代賣嗎。知道自己並非什麼大家,也不計較。當下點頭應了。
那掌櫃的這才鋪開紙張,將筆墨遞給一旁的墨硯。墨硯見自家主人並不取出物事問價,卻要潑墨作畫,也是興致盎然。歡喜的接過,細細的將墨磨好。
肖遙立於桌前,微瞌雙目,腦中細細勾勒。半響,霍然睜目,伸手接過墨硯手中毛筆,就著那宣紙右側便是畫下。
但見起筆便如同用力刮鑿什麼堅硬之物一般,厚重的一道,卻是自下向上而起,及至頂端便向右一折,隨即提筆輕順,直拖向下。竟是如同寫了個大大的歪斜「幾」字。
旁邊店掌櫃看的大是搖頭,從未見過這般作畫的。眼看著肖遙筆勢不停,彎彎延延,筆走龍蛇,左一筆,右一劃的全然不成圖案,不由的暗暗心疼自己的上好宣紙。旁邊墨硯見自家主人這般胡亂塗鴉,亦是滿面通紅,手足竟不知往哪裡放才好。待見了掌櫃的只是搖頭,更是大窘,暗暗責怪這位主子,實是丟人丟到家了。
肖遙此時卻是早已沉入畫境之中,提筆收筆,如同斧刻刀鑿。用墨或濃或淡,或依法皴,或不依法皴,或整或碎,或完或不完。筆勢勾勒之下,及至收筆,紙上已是霍然一塊崖峻的大石顯現。那石層巒疊嶂,溝壑宛然,凌凌然如使人身登高出,但覺似有狂風透出。
那掌櫃的此時已是看呆了眼,雙目直勾勾的瞪視著,滿面的震撼之色。墨硯亦是陷入癡呆之狀,渾不知自家主人這大石竟是如何畫成的。
肖遙卻哪裡去管二人想法,那大石才剛畫完,已是換過一支小號狼毫。揮腕沾滿濃墨,便就左側空白處,直直的便是一道,筆跡淋漓之處,隱現飛白。墨硯驚呼一聲,只當是肖遙畫壞了,心中暗自擔憂。
卻見肖遙雙目放光,對他之呼聲如若未聞,手中狼毫卻不稍停。筆筆連下,段段相接。那墨色初時極淡,及至下方,卻又突轉濃厚。如此數筆之後,右側紙上,已是霍然數道或粗或細的筆畫。只是每筆之間,卻是以濃墨相連。
肖遙畫到此處,筆勢又變。但見筆鋒飄忽,左右揮灑。便在那數道豎直的筆畫間,左描一筆,右拖一道,只是那每筆俱是輕逸靈動。幾筆過後,墨硯已是看出,肖遙所畫的竟是一蓬竹子。
只見那竹葉沉著秀峭,天趣盎然。細葉、小葉攢攢如劍,肥葉、大葉卻如鋒刀。那濃密竹葉,層層疊裹,著墨濃淡不一,竟似分有遠近。襯得那竹竿,瘦勁挺拔,粗細相間。淡影重墨之間,疏密有致,似有一股勃勃生氣貫注其間。高低錯落,濃淡枯榮.點染揮毫,盡透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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