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以為艷娘性高,聞得佳人這般言語定要與自己爭執多進,想到這裡正待說些話安慰,不想艷娘卻已是冷了白森森的細牙冷笑道:「所以還是要先下手為強,若被旁人早一步得了去,終要多出好些麻煩!」
少年人不想艷娘心思變化這般快法,當時心下打一個突,暗道:「果是艷娘心境,倒真是惡娘子的氣派,看來自己一番擔心倒是多慮了!」
誰想正在他思忖間,艷娘又換了怒色道:「你先前說了什麼老太婆,是在譏笑我嗎?我就知道你心裡終還在惡我化身神魔時的醜怪模樣!」說著舉了掌便往張入雲身上招呼,不意間少年人險險被她扇到,又為心上愛惜,總是放了些手腳由艷娘施威逞怒。
當夕陽落盡,張入云云本要起身回觀,可因先時將艷娘性子挑起,一時只摩了雲在石峰上親膩,艷娘本是絕艷,此刻放出手段,淫聲與少年人狎膩,只叫的少經人事的張入雲三魂不見了七魄。雖到底為艷娘愛潔到底未能在石峰上成事,但一番纏摩也是極盡香艷,而少年人也是嘗盡了玉山肉海深醉其中。之後兩人上路時分艷娘氣惱間一心想要搬家,再不願往那二雲觀與老道人做一處住了。
可他二人這邊廂才上路,就見前方一道火影飛渡,張入雲一眼看出來者是龍牙,見它飛的如此慌張,心裡不由一沉。果然待赤鴉才與艷娘稟報,佳人便急拉了他往二雲觀上躥行,張入雲見連艷娘也露了憂色,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且說說,我也好多做準備!」
艷娘皺了眉頭道:「就是當日太莽山那個什麼貪狼手下邪月前來作亂,她本領好大已先後將浮雲子和石冥兒打傷,此刻還兀自不肯去,想來定要是與我見了陣仗才肯罷休呢?」
張入雲聽聞自己兄長和夜叉女受傷,兄弟義重,連忙振身加急飛縱,艷娘見了安慰道:「你且別急!你師兄做事小心,事發時已向百花谷求救,此刻隱娘也在觀中,她這兩年來得天書和《冥王錄》兩般造化,真論修行比我還要精深些,何況還有超塵四星輪,一時半會兒……。」
艷娘不料一提的隱娘也在觀中,少年人更是惶恐了十倍,當下也顧不得再與她一路,瞬時裡腳登風火,一道火光也似的去了。此是張入雲獨有的神行本領,非一人空身不能施展,艷娘被其甩得老遠當時追趕不上。見此艷娘自是憤恨,可她深智時下緊急自不能與張入雲一般見識,當時先與龍牙問明白了敵人佈置,便吩咐龍牙率手下赤羽在觀外結陣設置,至於自己也是暗中預備去了。
再說張入雲知道艷娘也在二雲觀上抵擋貪狼座下授使邪月,心中記念隱娘安危,一路風馳電掣般的趕到了二雲觀前。還不待少年人落觀,便早察覺有異,就見原本滿山蔥鬱的靈山此刻竟已做了冰雪結晶一般的玉峰。遍山的寒霧將個整座山峰纏了密密實實,雲動深處隱隱有電光流火耀動,少年人意氣提起,也不顧的危險,將身一縱便已投入至冰霧之中。
果不出其所料,那寒霧儘是徹骨透寒,冷的出奇,縱是張入雲數年來功行大長,當時也不由激令令打了個寒戰。且越往下投身,那寒霧越加的厲害,至後無形無狀的煙霧幾如化了黏稠的膠質一般,少年縱有神功護體,四肢關結也被凍的有些僵硬。張入雲身經百戰,見地利與自己如此不相宜,還沒與人角鬥便已輸了一半,心下吒舌,縱落的身影也不由的慢了一步。因是自己練有神眼,如今見了古怪,趕忙四下打探,果然不久便發現不遠處有一素裝赤足的小道童正背一隻一人高下的玉瓶立在空中,涓涓不息的冰霧正是源自其肩後碩大的瓶甕中。
張入雲一見之下,連忙提足上前,便欲將道童擒下,誰知還不到童子身前三丈,便遇得無形無色的幕牆阻住自己去路。少年人此刻焦燥,見對方有禁法護身,也不多想便舉了桃木玄金玄來斬,誰知護得道童的竟是數丈堅深的玄冰,因是透明清潔之極,自己慌忙中卻沒有發覺,而說起來也怪,那瓶中寒霧卻又能透過的冰幕自內源源不絕流出。張入雲想著觀底下人安危,不敢再作耽擱,瞬時裡戴上了獸神爪,放起沖天也似的青光,體力怒火燥動終耐不住一聲虎吼便往童子護身冰牆揮去,果是獸神爪神鋒無比,縱是萬載寒冰也是擋不住其鋒銳。
只是未料的對方冰幕隨生隨有,縱是被削減了好些也是即時又生了出來。可此刻的張入雲已被獸神爪操動的體內丹火燒身,激怒之下再作了全力,便是那寒冰再多也盡不住他威能。轉眼間消光了道童護身玄冰,一揚手便將對方抽出了冰陣。少年人此刻為丹火催逼,心火極盛,見捕獲對方,獸爪揮動便已了結了對方的性命。總算是他多看玄門正宗修持不是平凡,殺敵最後一瞬靈台清光一現,這才將那童子放過,一把扯下其身後玉瓶,也不問那寶瓶有多珍貴,只拋於空中,神爪揮動便將其切作了兩半,跟著又是一聲虎吼,右掌排雲,將個寶瓶內炸起的寒露生生震至玉泉山腳下靈犀潭內,只苦了一潭的魚蝦,瞬時裡給凍了個結結實實。
被自己破了道童的冰陣,頓時玉泉山一角寒霧退散,現出觀中形跡來,可就此張入雲察覺施放寒霧的道童不只自己所破的一個,而是分了四角齊齊將二雲觀圍困。見敵人佈置的這般謹慎,少年人又是一陣心頭火氣,正待再趕往驅破其餘三處,不想手掌下卻聞得一陣嬌嫩嫩地呼痛聲,低頭看時,原來是自己心急時指間用力將那被擒的道童捏痛,且聞的對方聲音有異,張入雲仔細分辨不由道了一聲「慚愧」,原來自己手下提的竟是一個女孩子,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只是身披了道童的衣裝,又是挽了兩個童子丫髻這才先入為主以為是個男童。略略猶豫,只得伸指將點了女童的秘穴將對方放置在山道一角,便重又飛身向另外三名童子襲去。
怎料張入雲腳下才剛提動,便將二雲觀前一道寒光閃動,認得是隱娘化蛇劍的光芒,張入雲心繫隱娘安危,當時也再顧不得冰霧,足下一跺便往那寒光閃耀處飛去。及至近了身看時,果然是隱娘與一個少女斗作了一氣。至於觀中也正跌座了浮雲子與石冥兒兩人,觀氣色,老道人還好,石冥兒則是青白了臉由姐姐棲霞兒護持了抵得後心,將真氣不絕的渡入其體內,只是半時不見效果。
張入雲見隱娘與邪月角鬥間只能勉強鬥個平手,想著對方相犯傷了自己同門,也顧不得江湖規矩,當時便覷了空子揚起獸神爪青光向著邪月背心要害襲去。不料邪月耳聽八方,心間玲瓏,早有準備,只待張入雲躍起半空便已移形換位讓過其攻勢,且手指彈處便是一徑寒光透出,反打來襲者的要害。
邪月這裡準備的萬全,卻不知張入雲與隱娘有半師之份,兩人外門功法路數好些默洽,邪月這裡才剛點指,隱娘揮指也是一柄藍熒熒的鋼刺渡空專打邪月下三路要害。同時待對方心顧兩頭,右掌也是跟著將化蛇劍蛇靈飛渡如扯了絲線一樣的來纏邪月脖項間要害。兩處都是少女不得不顧的險處,不由的將個妖女激的柳眉深蹙。可事猶未完,只在她稍一遲疑,張入雲便已揮動獸神爪表光將邪月冰光如實物般擊飛了出去,繞身如靈燕啣泥,一味的又向著少女頭頂栽了下來,眼看著她三面圍困,岌岌可危,再逃不得張入雲與隱娘二人夾擊。
正在張入雲以為可致勝的一霎,就見得眼前邪月一陣晃動,週身俱冒得銀光,跟著便是一聲沉悶之極的獸吼,炸的少年人雙耳欲聾,精神止不住的一片恍惚,便是掌背上一直凶狠頑劣異常的神獸金鱗一時間氣性也被其蒙蔽,失了剛性。也幸虧張入雲自戴了獸神爪體內氣血噪動劇烈,邪月這一嘯之威才沒將他心神渙散。奮力之下仍就前探,青光渡處依然向著少女俏首斬落。
可不待張入雲神爪按落,自己胸腹間便多得一層禁制,痛徹骨髓,剎那間一身的力道消失無蹤,低頭看時,原來是邪月已伸了一隻佈滿銀鱗的巨爪一把將自己胸腹間扣住,鐵爪勾動之間,已是深深嵌入肌膚下,萬幸胸腹要害被混天綾密裹了,邪月似對混天綾有些忌憚,雖是少年人多處受傷,可要害處總沒遭毒手。
邪月一將少年人擒住,便待冷笑間發問,不想隱娘的化蛇劍二次來投,宛延過少女手臂間卻又往其腋下軟肋鑽去,一時不慎,邪月手臂一麻指掌間鬆動,張入雲已栽落空中,再得隱娘招手一引及時將少年扯回自己一面。
被隱娘將人質救去,邪月不由一陣激惱,只是待看清了隱娘也自氣定神閒的望著她時,眼珠轉動,又去了些小覷的心思,開口讚道:「你是什麼人?竟能兩次從我手下救人,沒想到你的本事竟比這張入雲還要強些,你剛才一手好俊,世間修行人物能有你這一般手法功勁,已算是了不得的本事了!要知我已有兩百未能被凡人激出真身呢?」
隱娘聞言不禁笑了,又指了指身邊張入雲道:「怎麼?他很有名氣嗎?張入雲不過是我弟子,什麼時候也不能強過我啊!」一番話說的少年人臉上一紅,只是見隱娘氣色不改,心裡又是一陣寬慰。
邪月聞言有些不信,可見兩人氣色這才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倒是有些道理了!好了,我今日來便是為了逃回雪魅與洩一洩上回太莽山的閒氣,就便也試一試食香的授使到底有多少本領。如今打傷了你二雲觀數人這氣也算是消了些,至於這授使的本領嘛?呵呵!也不必再提,就只等你們將雪魅交出,此事便一筆勾消,須知我也不耐煩多惹仇怨的!」
說話間少女將自己左肩變化出的巨臂一陣收攏,即時間四五丈長短的獸臂復又變了平常大小,只是銀鱗閃爍仍叫人見了觸目驚心,邪月再將手臂一晃動便見得銀鱗也盡都不盡,重又做了欺霜賽雪,粉削玉揉一樣的女兒家手臂。張入雲眼光過處,總覺得此般異像自己似曾見過一樣,一時醒悟,當時罵道:「我當你是什麼東西,原來不過是條孽龍而已,看來五祖座下授使當真出類不同,我先時以為商暮雲與我同是人類,貪狼座下想來也該是如此,不想連你這一鱗介走獸也能入選,倒真是天地廣大,無物不能包容呢!」
隱娘聞言數落他道:「唉!你還是這般愛揭人短的習性,幾年下來也是不改!」說話時分隱娘卻在暗自搖頭,她知道張入雲義氣深重,為見同門受傷便不顧了性命,可眼前這叫邪月的妖人法力實是驚人的高強,以張入雲現在本領還不能擋,此刻口出狂言,實在是不妥當。
果然一句話將邪月激怒,冷笑道:「哦!看來你是很以自己人類出身為容嗎?鱗介輩即然看不在你眼裡,稍時我便將你殺了,讓你投身做個無鱗的泥鰍,且看你到時還能不能逞口舌威風!」說著舉天將雙掌一擊,但見空中三面布放寒霧的道童移形換位,分派好位置仍自將瓶中冰霧拋散了下來,雖是缺了一人卻仍能成陣,只是速度略慢了一些而已。
隱娘見機連忙與張入雲沉聲道:「我在這裡與這女子糾纏,你去將那三名童子除去!」說完也不待少年回答,便已振臂將化蛇劍祭出,往邪月一面殺去。
見隱娘主動索戰,邪月冷笑道:「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便真能和我正面交敵嗎?」她久與隱娘廝鬥都是空手,言動之間卻是屏口吹出一支冰鋒,當時與化蛇劍絞在一處,竟是那般鋒銳的神劍也不能傷。見邪月動用了兵刃,隱娘臉色也是一寒,化蛇劍絞動時分也敵人戰在一處。自己則是探手取了了腦後銀剪向著敵人潛去。
哪知邪月目光高強,雖則隱娘飛縱神速,潛行斂跡,可回首間仍將背後襲來的隱娘抵擋住,一時手指點出將半臂籠成了堅冰,火光迸濺,將隱娘銀剪直架的吱吱作響。並笑道:「怎麼?難道你以為只有你一人行動神速嗎?我知道你近戰高強,可你功力比我差的太多,如今被我架住卻不思逃遁,難不成你指望我會手下留情嗎?」
隱娘不耐對方神力,俏臉卻依然作笑道:「自然比不過你這一身牛力氣,只是殺人並不只有力氣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