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六十八回 綢繆的雲歸 禍亂的龍回 (肆)
    邪月聞言一怔,再見架的自己掌中冰鋒的銀剪只有半副!大驚失色,正待運動周旋,可隱娘腦後長髮已經無風自動,如匹練般甩出,將敵人週身纏了嚴實。人體頭髮雖是單薄,但聚攏做了髮辮便是堅韌的異常,何況隱娘一頭長髮更是極盡洗煉過的,一時間將邪月壓制,不得掙扎。而此刻被縛的邪月身後竟忽地又多出一個隱娘,也是手輪銀芒,直往少女背心要害刺去。邪月大驚失色,可仍舊躲避不開,只見得鋒利異常的半面銀剪實實插進少女脊柱內,隱娘手毒,為求全功,又咬牙將銀剪一圈轉動,當時聽得邪月鬼哭狼嚎,熱血如泉水奔湧,打得隱娘一頭一臉,蒸騰翻滾竟是赤灼無比!

    張入雲此刻才剛剛舉了手中獸神爪青光再犯一布雲童子,聞聲來看,見邪月被隱娘重創正在心喜,不料邪月暴叫過後,又是一陣獸嘯,其勢驚天,直震的地動山搖。諾大一座玉泉山竟也承不住她巨力,如赤身老叟逢霜抖瑟,空氣也彷彿被凝固住了。縱是身在半空的自己也不免被波及。

    再看嘶吼聲中,邪月被是小巧玲瓏的嬌軀,早是膨脹了千百倍,空中寒霧只被她狂燥劇抖的身子攪得個渾水也似。但霧光稍斂,卻見一隻頭生獨角百丈徑深的銀龍顯在當場。一時獸吼聲動,對著艷娘嘶叫道:「你這女人竟敢觸我背下逆鱗!今日我定要踏平你這二雲觀,將你個玉泉山海沸山搖!」說話間巨口一張迎頭便是一道百丈長短數丈徑深冰焰,爛銀砌就一般的巨爪揮動,又將個玉泉山半山一角似糜粉樣抓的個稀爛。

    浮雲子因先時被其打傷,一直端座在觀中養息調氣,抑首見邪月變化這般威力的妖龍,直嚇了神佛出世,七孔流血!忙也顧不得傷重,起了身就走,幸是他還記念自己幾個不經事的徒兒,袖袍展動急裹了四女,縱精光往山下逃去,這是天書上載有的奇門遁術,不比尋常,當時便走了個無影!而一直守護著夜叉石冥兒的屍姬本無心過問二雲觀這多閒事,可如今見邪月化了妖魔要剷平整個玉泉山,她與自己妹妹兩年來在這山上棲居甚是祥和,早習慣這裡的一切,眼前靈境被毀,姐妹受創也不禁的將她怒火發動,撇眼過處只用怨毒的目光打量了邪月上下周正,可到底心關石冥兒安危,也是駕起烏雲走了。

    邪月見走了數人,心上更怒,潑散了漫天毒焰去追,即時間玉泉山山下十餘里範圍內都受了妖龍的毒害,但有冰焰過處,即時冰凍十尺,草木不生,幸得浮雲子老道走時也留了意,只往了山陰荒僻角落逃遁,若是向了鄂州城一面,怕不要害上千百人性命!

    張入雲見邪月發威,想著隱娘正與其正面交鋒,心焦作處,再顧不得身邊的推雲童子,一個倒栽徑往妖龍頭頂灌下,將個左掌獸神爪青光逼的似一面晶瑩剔透的碧玉一般,直插妖龍雙眼。未想冰龍察覺也不作勢,只打了一個響鼻,勁風撲面便將少年人冰封在當場。雖則仗了自己日前曾取了龍陽,一身火性旋即將冰封震退,可經此一擾,張入雲血氣大斂,一身猛性也被打褪了好些!

    正在少年二次振奮欲再往妖龍殺去時,隱娘卻已自少年人身邊現身,體外由數十尾碧絲一樣的蛇靈護持,雖為冰霜包裹,可防護周密並未受傷。張入雲見之大喜,正待上前合了一處,卻見身外又是一道人影晃動,陡然間又現出一個隱娘,音容相貌無不一致,縱是親厚如張入雲也分辨不出誰真誰假。卻又聽得為碧絲環繞的隱娘與自己發話道:「阿雲!你閃過一邊為我掠陣,這冷龍不是你可力敵的!你至今仙術法力難進與其角鬥隨時都有斃命的危險!」

    張入雲聞言笑道:「這我自是知道的,不過你也一樣,我二人合戰,怎樣也多出一線生機!」隱娘聞言搖首苦笑,知按捺不住他,只得又道:「那你就別動手,你雖有混天綾但操控不過圓滿,且又與我忌諱,只在一旁小心戒備就是!」

    邪月此時見憑空多出兩個隱娘,且其中單臂只提了銀剪的那一個,自被灑了自己龍血後卻沒有一點受傷燒灼的痕跡。心上醒悟,冷笑道:「果然你煉了身外化身大法,可是你功力終究差了一線,不夠圓滿,總是以陰魂進身不是大成境界!想要仗此和我決鬥直是妄想!」

    見邪月窺破自己法術,手裡只提了銀剪的隱娘竟也開聲笑道:「想不到你身體變的這麼副巨模樣,可眼力倒還精細,你說的不錯,我這化身大法是未穩固,可要論治不得卻也不見得!」說完便是雙手持倒轉拈花指,口中默頌起經咒來!而同一時刻,另一個隱娘也是持掌抵眉心稱頌經咒,雖是同時起聲,可就便是不通曉法術的張入雲也知道兩人口底念動的完全是兩般咒語,僅只護身的精光便是一金一碧,顯是一正一邪水為不容的法術。

    邪月萬不料隱娘身外化身也可稱頌經咒,一時聽得明白,將個妖龍氣得長身如狂蛇般亂攪,張口又是一道寒焰身出正當中當口兩位隱娘,不想卻和上一次兩樣,只一待冰焰及身便為其護法精光擋住,縱有多餘也是從二人身旁繞過,如遇水油一般的滑走不著一些痕跡。邪月見狀大怒道:「怪不得你敢與我相強,原來你持了商暮雲的天書和《冥王錄》,難不成商暮雲想借你一眾人的手將我除去嗎?哼!就憑你二雲觀這點道行,當真癡心妄想。」說著巨爪按落,再不借火威,純以剛力擒拿。

    果然隱娘為持咒不能騰挪閃避,只能以身體外護法精光強自抵擋,可妖龍剛猛至無以復加,只稍一觸手,隱娘身外精便如迸裂的水晶球一般顯了裂縫。值此一刻張入雲早施了經天身法,只在空中一抖便閃在巨龍眼前,會拳向著對方藍光迸綻的龍眼擊去,意圖圍魏救趙,解了隱娘之危,不想龍首處忽然顯出邪月少女身影,卻是赤身露體,下半身掩在巨龍體內,如游水一般恍惚與巨龍體青。當下一掌便將張入雲獸神爪青光按住,正要作笑譏諷他,誰知掌底劇痛,眼光落處,自己嬌嫩如鮮花一般的手指竟被青光絞碎了兩根,僅聯了一絲皮肉在掌上。肉屑翻飛待落在地上便是冰片也似的銀鱗,直砸的地上塵埃四起,狀勢驚人。

    因被獸神爪所傷,邪月即時將身一抖,爪上的隱娘也得此喘息,躲過一劫。再當邪月定睛看見張入雲掌背上的金鱗不禁大喝道:「這是月魁的巨猙獰,怎麼會落在你手上!難道斗母也想取我性命嗎?」氣性作處,狂嘶亂吼,把個受創的手臂也幻化為了獸爪,又晃出先時所用的冰鋒與張入雲斗做了一處,同時龍爪提動,再次向隱娘按落。

    張入雲拼盡性命也只與邪月法身鬥了個平手,偷眼回顧間,見隱娘又再被被龍爪收攏,心上焦燥,再不顧鬼母告誡,伸手又將另一支獸神爪戴在右腕,也是一聲嘶吼,將上周衣裳盡皆震碎,仗秘法強提功勁,逞動兩道碧光向關邪月法身衝去。因是他功力有限不能盡化獸神爪邪火,雙掌即時也變了如獸爪一般,轉眼鱗片已伸至臂彎前胸,兩眼也射出赤光,正與邪月兩點藍睛鬥了個平分秋色。雙方都是犯下衝天怒火,當時只鬥得個天昏地暗,打的玉泉山愁雲慘霧,如墜了墨缸裡一樣。

    到底少年人精擅技擊鬥法,只待將邪月雙手封住,欲膝頂對方要害卻被邪月憑空又多出一對手臂擋住不果,卻終為張入雲一記頭錘砸了個滿臉開花,護痛之際,又被少年人甩開一對拳腳,倒翻了身子連環開弓打得赤身少女週身如炒豆子一樣的辟叭作響。張入雲技擊手段此刻幾是並世無兩,只一纏住對手便是疊浪一般的打來,縱是邪月掌下有冰鋒神鑽做護擋也一樣被少年打了個落花流水,迭價的倒退,一身似雪玉般白的皮膚生生被其毒山打了個皮開肉濺,血肉模糊。一時痛的邪月狂呼濫吼,只見雲蒙深處有一條長龍在雲中扭絞盤動,直是駭人至心魄骨髓。

    就在同一時刻,張入雲卻聽見耳旁傳來隱娘聲間道:「阿雲!快讓開!」雖則被體內丹火燒灼的幾無意識,可少年人聞聲還是得一警醒,一時回顧見了隱娘已將玉掌散開,各凝了一金一碧兩般晶球,心思還來得及念動,自己身體卻已自然往了一旁退避。

    隱娘見張入雲躲過一旁,忙將各自晶球拋出,一時下地動山搖,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妖龍所在地面竟是沉陷下山腹,做了一片沼澤,其水如墨,只一待妖龍便拔不開身!之後又是天空一聲霹靂,震的天空密雲做了個四散,同一時節便是一粒金雷落下,正打中妖龍長軀,只聽得冷龍嘶吼,背上一片模糊,那龍鱗更是驚散了無數,打的四野如下了冰雹一般。可一雷過去,新雷又生,轉眼又是一粒金雷打下,邪月為身上沼澤所困動彈不得,只能以頭頂獨角相迎,雖當時仍打得她便是電光疾走,可到底好過中在背上皮開肉綻好的多!

    邪月被隱娘正邪兩般蕩魔誅內的法術圍困,真是不能抵對,心頭驚駭知自己命在頃刻,再不能猶豫,抑天一身長嘯,龍項一陣粗擴,晃眼便吐出一方玉珠來。只當那玉珠一顯,所有在場的人物,便俱是心頭一窒,霎時間週遭的一切彷彿都為那玉珠出世凝固住,耳聽得四野辟剝作響,但能回首的略看了看,便見眼力範圍內具是白茫茫一片,原來為那玉珠緣故神州大地竟得冰封千里。位於冰源中心的玉泉山更是化了仙境也似,滿眼的玉樹瓊花,粉雕冰砌。那水中的游魚自被冰封了不差,陸地上的走獸也在頃刻間凍在了地面,最可憐滿天的飛鳥,卻似下了餃子一樣的栽落,運氣好的還能揀回一條性命,命壞的當時跌落在石地上做了個四碎。

    隱娘仙術召來的沼澤也敵不過邪月冰珠,瞬時間上了凍,至於頭頂金雷卻為冰珠所生的雲霧將天際籠住,神雷再不能墜,縱有也難近巨龍身體。而張入雲一身龍陽,犯不得邪月這般冷毒的手段,當時便為冷光制住將半身凝結,好在如此一來獸神爪上邪火也被冷毒浸褻,不得施展,沒要了其性命。

    見眾人耐何自己不得妖龍一陣狂笑,因是最恨張入雲,巨爪落處便欲將少年抓個稀爛,隱娘為施兩般仙術,早鬧的體力不支,有心相救,飛身渡至,可終遲了一線!眼見得張入雲性命不保,卻見得空中神風一渡,待巨龍爪牙落地,少年卻已憑空不見。再待定睛看時,卻見艷娘已提了少年人於空中。

    妖龍見艷娘顯身,想著雪魅還在她身上,當時落掌便來拿,被艷娘慌忙躲避,堪堪從龍爪縫隙間閃過。見兩人狼狽,妖龍甚是暢意,狂吼之際再來擒拿,卻只聽得艷娘一聲九嬌叱,喝罵道:「還不現身!定要我手下婢女殺了你們才肯施為嗎?」話音一落,便聽得玉泉山空頭一陣雜音。邪月心中奇怪,放眼看去,就見得四周閃出十餘人,都是做了兩人並隊立在一處,仔細看時,都是由艷娘手下女鬼挾制了一人處在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隱娘舉目一看,當時大駭,隨又啞然失笑,搖著與艷娘歎息道:「你這丫頭的膽子也是過大了些!」

    艷娘為張入雲尊崇隱娘的緣故,數年來一直尊稱其為姐姐,見隱娘發話,臉上也不由的一紅,可是心繫懷中人安危,縱是再過大膽些也是顧不得的了。又是一聲嬌叱,眾女鬼聞其號令紛紛逼迫手中人物。當下無奈,就見一少女首先鬆了自己腋下一隻布口袋,只得神風呼嘯,即時間巨風陡起,正中巨龍空中冰珠,她這神風雖敵不得冰珠威力,卻可自由操動,使風力將冰珠施放的冰力圍裹,一時間寒氣不再外侵,眾人心頭寒意頓去了不少。隨後又見一中年美婦人同樣將一隻口袋祭出,吹送卻是陣陣春風,又將寒意消減不少。

    至於剩下的諸人也是紛紛扯動自己法寶,當時便見得神雷滿天齊齊打向妖龍,只有兩個身五柳長鬚的一老一少兩個男子,艷娘未命他二人施法。可稍待艷娘又命二人上前化身與妖龍相鬥。父子二人卻是嚇了個魂飛魄散,直打了恭向艷娘討饒,道自己不敢與妖龍相爭!艷娘見老少兩個實嚇的腿軟,知對方當真奈何不了冷龍,只得一聲哼嗤放過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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