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張入雲為艷娘又得了一件寶物,以後本領越發大了心上有些不安,未想艷娘卻順手將石英交與了一旁的沈綺霞,少女力主不收,艷娘卻道:「臨來之際,入雲便說了你身上少有防身法寶,如今即得了一件奇寶正該由你取了,我已有冥河沙和遐觀玉兩般護身重寶,再多一件也是無意,難不成真得了奇寶被我一人獨佔,卻叫入雲怪我貪心嗎?」沈綺霞臉上一紅,又待推辭,艷娘再道:「說些難聽的,今日你在這島上也吃了些虧,正好叫島主賠你一件寶物,也是應當,再若推辭的話,顯見你今日倒是不在乎走島上這一遭,又沒甚虧損的地方了!」沈綺霞聽對方口鋒利害,知道再往下說艷娘只怕還要說出些更好的來,當時不敢推辭只得伸手受了。
那石英是地底數十萬年精石蘊煉的玉髓清華,氣質清潔,又兼穩重,正合沈綺霞平日氣質,當時入手,心裡也自歡喜,她與此物有些夙緣,稍加運動,便已可運用自如,繞在掌中如添了一道隨意驅使的綵帶一般,沈綺霞雖無私心,可到底修道人重寶難尋,一時為得了這彩練石英,心裡也自高興。
事後夕陽子本想款留眾人在白雁島上小歇,無奈沈綺霞為先時自己好些尷尬被島主人看在眼裡,此時留坐島上當真如坐針氈,一刻也不願多留,當時便待起行,張入雲與她見此,也只得起身與主人告辭,本待說日後將幻海瓶與《內景元宗》送來,不想夕陽子倒是樂得往二雲觀一遭只說自己日後登門拜訪,順便取寶。
一時被艷娘笑他放心不下二雲觀一眾人,艷娘深智,看出夕陽子雖已幾近修至通天狐境界,可到底根基不固,少有良朋庇護,欲趁機結納觀中眾兄弟,以為日後便宜。夕陽子心思被艷娘看穿,臉上也有些訕訕的,他修行不易,直修煉了一千三百多年才有今日成就,雖說外表是一副少年人的舉止,可內裡錦繡卻是透著老狐的精明,好在他生性與世無爭,只想自己天仙位業,艷娘倒也不曾猜忌他。
三人腳步匆匆,轉眼便飛出白雁島近百里的雲路,張入雲與沈綺霞來時只商量著尋幻海瓶,此刻得了手,已沒了方向,欲待回轉可想起艷娘心境,怕是到了這天外天絕不會入寶山而只取一幻海瓶歸返的。只是兩人天性與寶物一路上有些疏懶,並無多少心意於此上。而艷娘也看似猶豫,一時登在雲頭,到底該往東西哪一面也是舉棋不定。
超塵與龍牙一個心貪寶物,一個一意的四海閒遊,都是攛掇著艷娘再往東深海游去。不想它兩個這一慫勇,反使艷娘下了決心,冷聲道:「還是不要了!我三人只不過行的著天外天不過三千里路程,碰上一隻得了氣候的狐狸便是舉了諾大的力氣。再往前行只怕更是堅險,若論採藥有入雲和你這猴子便足夠了,我無事陪你們四處撒什麼野!且我這一路來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怕是觀中有些不妥,既然入雲和沈妹子都得不恙,便該及早回去,此刻觀中就一個老不正經的雜毛老道還有不問事的石家姐妹,確是叫人放不下心!」說著便率眾人歸返。張入雲與沈綺霞可有可無,自是沒有反對,無奈超塵與龍牙一腔的熱鬧卻被艷娘這一番冷話打滅了個乾淨。
自有了艷娘的遐觀玉與冥河沙,當時只再由超塵將四星輪略略施展,一行人便從容渡得子午磁光,折了來路,逕往中原歸去。一路無話,轉眼到了沈綺霞沙舟島,稍事休息,艷娘本待再欲上路,沈綺霞卻是紅了臉稱自己還是留在沙舟島上,待異日再往二雲觀拜望。
艷娘聞言自是知道少女害羞見不得島上眾人,只是到底也擔心張入雲為此心寄兩地,日後不巧恐還要鬧出些不必要的閒氣來,口中雖未說些什麼,秀眉卻是微微皺起。好在沈綺霞也是百般玲瓏的女兒家,一見之下便已料到對方猜度,當下連忙取出日前收自阮香竹的定珠與梨山老人的纏魔金缽,有道自己一時得了數般重寶,至今不得空化煉,如今閒下心來正該在島上將兩件寶物磨煉。何況還有幻海瓶水底淘金,彩練石英化煉兩件事要做,當真分不得身,以示艷娘不用擔心。
當時兩位女子心照,便不再言眼,只是二人又都性強,為自己一流人物,反要做出這些做作,心中不忿不約而同都是望了身旁張入雲一眼。艷娘故是滿眼的惱憤,沈綺霞也是目生憂怨,少年人縱是有些精細,卻哪能猜到女兒家的心細如髮。當時見兩人惡了色,反倒心上有些不惑,無奈起來。二女見男子反倒一臉的無故舉態,沈綺霞尚好,艷娘則已是罵出聲道:「得了便宜賣乖,無恥到無知的極至,怕也就是你這番模樣了!」說的少年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旁的峨嵋少女則是掩了唇微笑不語。
待艷娘起程,也不問張入雲是否同行,便逕自領了超塵與龍牙先行。少年人知她性氣,也不急著追趕,卻與沈綺霞道:「你別在意艷娘……。」
哪知他這裡才剛開口,佳人已擺手阻了他笑道:「你不用說了,艷娘很照拂我,且她一番舉止都是由口不由心的,絕沒有一些過犯的地方,我哪裡談到多心!說來她能如此,也該都是你的原因呢!」
聽沈綺霞一言,少年人心裡直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當時也稱道:「不錯,我也就是這意思,任她罵一罵也就好了,她也就是口裡剛強,心裡還是很在意二雲觀眾同門的,就是心思高些,不願被人瞧出心意,所以才容易讓人誤會!」
見張入雲小心為艷娘辯護,佳人不禁道:「唉,在你眼裡終是她比我親厚些!」說著已覺得自己言語有失,又趕忙止了口。
張入雲聞言皺了眉,隱隱間只覺男子三心二意的煩惱已經來了,只口裡仍道:「怎會……。」
未及沈綺霞已是二次止住了他,面帶羞愧道:「不用多說了,是我不好,多猜疑了。你快些去吧!免得夏姐姐擔心!」
沈綺霞這般溫柔體貼,反叫少年越發的不安心,當時不知該如何處置,只得行前趁其不備攬了對方的腰身,略略溫存。一時惹得沈綺霞耳又紅了,連掙了力將其甩脫,直催少年上路,待到底將對方打發了,佳人直望得張入雲身影去的遠了,方幽幽一歎,心中多少惆悵也盡這一氣洩走。
張入雲不料艷娘去的好快,自己連趕了近千里,直待近了中原地界,這才將艷娘追上。可此刻的艷娘卻是面若冰霜,並不與他搭一句話,龍牙與超塵都是機警的,見之忙識相的告艷娘先行一步往二雲觀,也好觀中人物行前迎接。見艷娘不置可否,一旁的男主子則是點頭應允,忙一道煙的去了,至此才留了兩人一路並肩飛行。
張入雲一路跟隨艷娘,半日裡想的都是怎麼引逗著對方說話消氣的主意,可越是心焦,越是沒有一些主意,無奈中想著自己本是一意安心修行問道的心思,如今卻要在兩位女子間周旋,當真好不麻煩,正在一陣苦笑,卻聽得艷娘罵道:「好了,如今終是遂了你的心願了,你儘管開心的笑吧!」
少年又是一陣無奈道:「這話如何說法?」
「怎是如何說法?你如今得了一個嬌滴滴的正教仙子,自然是志得意滿了!看你臉色就快要樂上天去了!」艷娘狠狠道。
不想與艷娘鬥口,少年人倒是越加的有了經驗來,當時不分辯反笑了道:「呵,你這是在嫉妒嗎?」
女子聞言大怒:「胡說八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說我!」
張入雲則低了頭,皺了眉苦聲道:「這事思來想去,總無善法,我自己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總怕行錯了什麼,誤了你二人終身!」
艷娘啐聲道:「呸!你別在這裡放刁,得了便宜賣什麼乖!你當我不知?能得不錯那就已是對的。說這麼多還不是想我為你打氣,好說些讓你寬心的話,你這點巧心腸,如何能逃的我算計去!」雖是佳人薄怒微嗔,但一時間罵得對方爽利,臉上也總露出些媚態。只是得意間心頭到底多添一層憤惱,又喜又嗔終是拿張入雲無法,只得忍了性子將少年一陣喝罵。
艷娘本就明艷,一時發了蠻,俏立當場,當真豐資卓越,又是天生一雙媚眼,佯怒間直盯著眼前少年,眼角留情處只看的少年心潮一陣湧動,偶有憂怨時又看的少年渙然若失,當時不自禁道「艷娘,我……。」
「我什麼?說起話來像是鋸了嘴的葫蘆!」
張入雲笑道:「呵呵,不知為什麼,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你現在的樣子當真好看!」
一句話頓時叫艷娘紅了臉,笑罵道:「收了小老婆,便瘋顛了!越說越不成話了!」猶豫之間,又得憤憤道:「只不過幾日功夫,便學會了甜言密語、油腔滑調,會哄逗起人來了!」
少年人笑道:「這麼說你已是以先進自居了?先時不是說了姐妹相稱的嗎?」
艷娘臉又紅了,先還忍耐,只當未聽見,可轉念思忖不服氣道:「話是這般說過,不過當時只是一時無意,如今我已反悔了!沈丫頭處處都好,我卻看在眼裡處處不舒服,雖是她合色,可我還是忍不住要給她些氣受,你要是想我二人如世間俗村的愚婦那樣相敬,就別妄想了!日後有你受罪的時候。」
張入雲初聞言時也自著了一慌,可他目光深堪,見的對方眼底一抹狡黠的快意,知道艷娘只是在逗弄自己,一時心意上來,不禁止不住手腳,在雲路間便伸掌將艷娘玉手握住。果然嚇了艷娘一跳,掙扎著問道:「做什麼?想死了!」
少年人笑道:「沒什麼,我說不過你,所以只好動手了。」
艷娘見掙脫不開,只得任由他捉住自己手臂,取笑道:「想動手嗎?就憑現在的你,你只望真能勝過我嗎?」
張入雲笑稱:「就輸又何妨?無論輸贏總是我二人中有一個勝了!終也沒被外人佔了便宜去。」說著撇眼看了腳下飛至一片石林,怪石林立,均是直如雲際一般的筍石,當下便牽了艷娘小手擇地落了一座。因是從無人跡,鳥獸不到的地方,極是清雅清潔,遂又圈起了手臂將艷攬在懷裡。
艷娘不意,只以為對方欲輕薄自己,她雖是喜歡享樂,可數年來與張入雲相處,氣質不比先時,也起了些羞漸,一時罵道:「怎麼?當真說你好色了,便要做些猥瑣的事來嗎?」
少年人不理將佳人摟在懷裡,滿滿的吻了又吻,只染的自己和艷娘二人臉上都蘊了紅霞,正在艷娘意動,探手摸索少年胸膛時,卻見張入雲已指了日落夕陽道:「好了,馬上就要落日了,我和你擇了此處觀這暮日豈不有趣。」
艷娘聞的張入雲原來只是與自己一同看夕陽,心裡不免有些喪氣,口中不由自道了一聲怨,待見得滿天紅霞,遲陽暮色,淒惋絕麗,霎時間感同身世,心裡不由軟了。當下抱起少年手臂又半扶了對方寬肩,眼神寂寂望了夕陽半晌,方猶豫道:「阿雲,你當真不怪我當日壞了你法體!」
張入雲笑道:「這算什麼,男子與女子在一處,難道還能說是我被你算計不成?我本為的就是一口氣,想求個劍客耍耍,如今劍又不是煉不成,只是多繞些彎路而已。你和我即成了夫妻,往日這些反成了笑談了?」
艷娘聞言不語,幽幽歎息,忽地嬌聲問道:「那我問你一件事,你不能騙我!」
見艷娘狀重,少年人不由一驚,生怕她問出些隱娘或是無雙的事來,當時一陣緊張,可到底點了點頭。
艷娘歎道:「若是當日我不逼迫你,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張入雲聽得呆了,苦想猶豫了半日,到底搖了搖頭。「那好,我再問你,若是換了別位女子也如我那樣做的話,你會不會也娶她做妻子?」
張入雲又呆怔了,笑道:「這要看如何說,要是位長的特別醜陋的女孩或是個老太婆,我可不幹!」
艷娘氣道:「不許胡說,我問的就是你日向親近的,比如小雅,你的香丘,或是那位峨嵋的什麼葉秋兒!」
聽艷娘說出這些不根由的話來,少年人起先便笑了,可待見佳人咬了唇臉上也掛了莊重,張入雲這才知逃避不過,只得啞聲道:「哪!」半晌間才點了點頭,但又怕艷娘聽了傷心,忙安慰道:「不過也不一定,這總要兩人都願意才成。」
尚幸艷娘並未顯哀色,而是口中慎怒道:「哼,在你這一面,終是願意的!」
雲以為艷娘高性,聞此言定要生氣,正待說些話分其神,不想艷娘卻狠狠咬著牙,轉了身與雲對視,冷笑道:所以還是要先下手為強,若被旁人早一步,得了去,可要多好些麻煩雲不想艷變化這般快,心裡一個突,暗道:果是艷娘,倒真是惡娘子的氣派,看來自己一番擔心,倒是多慮了!
誰想思忖間,艷娘又換了怒色道:你先前說什麼老太婆,是在譏笑我嗎?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惡我化身神魔時的醜陋模樣。說著舉了掌便往雲身上招呼,一時雲苦自遮攔可是心上愛惜,卻又哪裡攔得住當夕陽落盡,雲本要回去,可因先時將艷性子挑起,一時只摩了雲在石峰上親膩,艷娘本是絕艷,此刻放出手段,淫聲與少年狎膩,只叫的少年三魂不見了七魄,雖為艷娘愛潔到底未能在石峰上成事,可一番纏摩也是極盡香艷,張入雲嘗盡了玉山肉海也是醉迷其中。之後只惱的艷一心要搬家,再不願往那二雲觀與老道人做一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