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笑答道:「那也得看是什麼人!」
沈綺霞譏笑道:「那艷娘就一定可以了。」
少年聞言一陣緊張,眼珠轉動又說道:「你也可以啊!師姐向來人前端重,從未和小弟言笑活潑過,如今能得你數落,顯見你我情份不比其餘同門呢!」
沈綺霞聞言騰地漲紅了臉,羞惱道:「你這般不正經的舉止變化地倒快,我何時曾說過與你情份不同了,自說自話不知羞,當真好厚的臉皮!」
少年人樂道:「師姐雖未這般說,但小弟心裡已是省的!」看著眼前不甚嬌羞的少女,想起先時二人墜入魔障中的舉止,張入雲心思活動再不能抑,上前便將攬在臂彎裡,實實在在的抱了個滿懷。慌的沈綺霞以為他色心萌動,又要做些不規矩的事來,嚇得佳人連連阻拒,忙著掙了身子想逃出少年臂膀。
數年前二人初遇時分,沈綺霞與葉秋兒一對玉蓮花,少年張入雲驚如天人,當日沈綺霞慵容華貴,葉秋兒則更清俊些。可今日少年將自己師姐攬入懷中,卻發覺女子腰瘦的不堪一把,俏臉也是懨懨的,雖是仙子氣質總是多了一絲病容。此時回顧,不由歎了一氣道:「想不到,你竟瘦成這般樣子?」
沈綺霞正為他將腰肢搓揉滿面嗔紅,聞言更是羞慚,不敢則聲,只是用力分解少年雙臂。正在二人糾纏時分,張入雲忽然驚聲道:「該死,還有一樁事忘了問師姐!」
少女疑惑道:「什麼事?」
張入雲猶豫半晌方澀聲道:「就是艷娘一事,我雖有心和師姐在一起,可艷娘卻是不敢拋棄的!」
沈綺霞聞言瞪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當真狡猾的有些過分了,難不成這等事還要我親口答應你不成?唉!遇上你當真是我的魔障!」張入雲見對方應允,大喜,忙將艷娘事前也曾與自己有過交待的話告與沈綺霞。又惱的佳人粉面含嗔道:「說你狡猾還不足夠,你這樣兩面討好,幾乎就是無恥了!」
少年人嘻笑道:「就無恥些若能勸得你開心,這無恥也就並不是沒有一分好處的!」
沈綺霞指點著他道:「越是說你反倒越加上臉了,這般嘴臉迥不似你平常!」
張入雲展臂摟住少女的腰,細細摸索,笑道:「只怕普天下的男子,到此地步都是一般的喪了銳氣,若真還是一副雄赳赳的氣質,哪個女孩子不生厭!」
見對方還是一副嘻笑的嘴臉,少女無奈歎道:「這話一出口卻又做了浮浪子了,唉!」
不想少年人並不放過她,又在耳邊追問道:「我記得先時才將探你衣襟,便被夕陽子道長喚醒,方沒做出些淫猥的舉止。可怎麼自我離了開去後,你仍和前番一樣昏迷,好似我還在你身邊一樣呢?
張入雲這番話甚是無禮邪穢,沈綺霞羞愧無地,氣的很了,一把推開了少年,嗔怒道「不和你說這些,你這人好沒正經,我沒斥責你,你卻越來越發肆了,這樣的話怎也能問的出口!」
沈綺霞雖是面嗔薄怒,但卻又是一副嬌怯怯的模樣,神色間羞慚倒勝過氣惱,臉上燒得紅雲也似,如染了胭脂,本就是人間絕色,如此一番裝點,張入雲少年氣盛,心動之下終忍不住吻了女子櫻唇,沈綺霞臉上一陣青紅,當時沒了主意,再待少年抱起她欲仔細溫存,佳人本是一心寄在他身上的,此時二人得在一處,心上喜悅,只得略略籌謀,可見張入雲至後越發起了性,終是舉力將男子雙臂擱開。
沈綺霞這面一舉了真力,少年人忽得警醒,連忙收拾了心思,一發的起身止住了手腳。一時自醒,想起剛才無禮,也漲紅了臉。沈綺霞知張入雲臉面本薄,待見他臉上露了愧色自責,心裡反而添了些欠疚,當時為免兩人尷尬,羞紅了臉說道:「你先前問的倒也沒什麼,當時我只覺得你陡然間抽身立起,正在奇怪,可隨後便又湊近了過來,現下仔細想想該都是這牢什子幻海瓶的魔障吧!」
張入雲見師姐並沒真怒,舒心之下忙笑道:「這你可瞞不了我,這般法器雖說能牽動人心意,但到頭來卻都是事主自己一人的心魔,你能有那般深墜其中,顯是……。」
沈綺霞聽得對方越說越不成話,驚急之間忙堵住少年的口道:「不許你胡說!」
張入雲見狀大笑,再不多言,但指頭卻是大逞威風,沈綺霞也正在羞愧,又是清清淨淨不事一點人事的少女,當下防不勝防,終只得任他輕薄,張入雲從未想過自己這位師姐也能有今日這般舉態,想著平日神女一般的人物今時竟做了自己掌間璧玉,動情之下,愈是心喜若狂。
未知正在兩人得趣之際穹頂忽地傳來一聲驚雷,滿眼皆是慘綠碧光,如水銀一樣的灑在雲路中,泊泊蕩蕩半日不散。這一次的雷光再不是二人墜於魔障中的幻像,而是實實在在的艷娘陰雷。當時將少年男女驚醒,張入雲故是慌了神,連忙提了步欲往外間飛間,沈綺霞也是理了理裙角,羞聲道「當真我二人變了禽獸了,連洞外人廝殺也沒有放一些在心上。」張入雲本就為艷娘驚雷心上心慌,聽了沈綺霞一言,越發羞愧,忙急急攜少女出了洞。
待兩人置身洞外,就見超塵與龍牙正領了桃花扇八女合驚起數十丈高下的水幕,正環伺著小小的白雁島,而艷娘與夕陽子正斗在一處,但見十四柄修羅刀上下翻飛,直殺得道人兩口青白二色的仙劍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幸是道人出身靈昧,飛行遁跡的本事高強無比,就鬥不過艷娘,可艷娘要想傷他也是難之又難。
久鬥不勝艷娘犯了火性,當時一個陰雷自玉掌間劈出,便悄無聲息的將懷中遐觀玉展了出來,白光驚現,所到之處,便是一片玉屑寒冰,當時打在了白雁上自不必說,便是落在海面上的光束也旋即將個濤天白浪凍成了冰峰,竟如一隻巨筆在海上策劃,轉眼間便迸現出數十徑冰路顯於海上。
眼看著凶險萬分,夕陽子耳目聰辨,當時瞧見少年,忙高聲道:「張公子快來,你這位妻子太過厲害,公子若慢些,小道性命可要不保!」
張入雲聞言連忙高聲止了艷娘,又命龍牙、超塵將海水驅退,這才近身與道人陪禮,又與艷娘直道一場誤會不想艷娘只一眼間的功夫,便查出張入雲二人有異,嬌哼道:「我就說怎麼半日不見消息,原來是在島上快活的很呢!」少年人心中有鬼聞言自是心驚,便是沈綺霞也是擔了憂,只怕張入雲先時與自己交待的有些防漏。
夕了子看出三人氣氛大是尷尬,先脫身道:「貴客遠臨,島上無物奉持,且請三位與足下門人先往白雁島洞中安坐,貧道先去島上採些石茸回來與三位嘗嘗鮮。」
艷娘聰明,當時答道:「倒是討擾道長了,先前一場冒犯還請主人恕罪。」說著便是一揖,換了一副斯文舉止。夕陽子見了自然答禮,又聽艷娘道:「只還請主人先回島上,我這祭起的一方海水,中還設了海水三藏,若要盡行消解還需費不少時辰!」
夕陽子聞言大驚,艷娘所言實是正經玄門少清法術,他本只以為對面這女子只是仗了法寶威力,與週身陰火與自己交斗佔了好些便宜,不想對方手裡竟還握有天書秘典,如此看來,眼前三對男女實不是自己先時那般度量輕視的後進仙人!
待夕陽子走了,艷娘旋回過頭,目放寒光,只盯了張入雲週身上下半天,方冷聲道:「你還記得你先前拒絕我時曾說過些什麼?」張入雲聞言大驚,跟著又是一紅。見張入雲變了臉色,沈綺霞也是擔上了心,不想艷娘卻與其笑道:「妹子不用擔心,我只治他,和妹子你並不無關係,這禽獸越來越發肆,倘若再不管教,只當我二人可為他玩弄於股掌中的世間村婦呢?」
被罵的難堪,張入雲左右也想不出什麼話回來她,只得佯裝不解,轉過話題與艷娘道:「你怎麼能進得這白雁島的,先間不是說有罄聲噪耳不能抗拒嗎?」
「這有何難,我祭起海水,對那小道士說若再搖罄聲我便將海水發動,淹了他這破島,他有顧忌,自然得聽我的!怎麼?你問這話是怪我來的太早了嗎?」艷娘嘲笑道。
一句話說的對面男女臉上又是一陣青紅,張入雲遮掩道:「那是人家心善,遇上你這樣手狠的,當真是有理也說不得了,只是你祭起這多海水就沒有一點顧忌嗎?我當時可也在島上啊!」
哪知一句話卻換來艷娘咬牙切齒恨聲道:「淹死了倒清靜!省得我多費這多手腳!」說完艷娘立覺不妥,果見沈綺霞聞言變色,便又換了口氣與少年道:「我知道你水底本領高強,就是遇上也無妨,怎會有事?倒只恨這水淹你不死才最討厭。」說著也不待少年回答,便命了超塵與八女將水收了,自己卻牽了沈綺霞的手一同登了白雁島,只留得張入雲一人呆立在當場好是尷尬。
龍牙與超塵性靈,一時裡超塵還能謹守,龍牙卻仗艷娘恩寵只在一旁放肆大笑。其餘八艷自得艷娘煉化,前番又為得了千百怨魂功力大增,陰魂越發堅凝,已是有了智慧的,當時也查覺一些,俱圍攏了來看熱鬧,好在眾女只能行動,卻還張不來口大聲說話,不然光這十六片嘴皮上下翻飛便可將少年淹死了。鬧的張入雲窘了,只得任群鬼與龍牙譏笑,他雖是平日裡不將別人刺諷放在心上的性子,可如今也不由的生出些怪責艷娘這般縱容門下的心思來。
當張入雲也入得洞中,就見艷娘正與夕陽子一番談價還價,原來三人這一行來雖是相求道人將幻海瓶借來一用,可夕陽子在得知二雲觀中藏有《內景元宗》後也是極力相請借閱。算計起來,這本是兩不吃虧的事,卻不料艷娘挾夕陽子欲將《內景元宗》是異類修天仙的奇書這一樁好處,還想要得到夕陽子白雁島上的萬年石英,此寶是夕陽子看守寶島數百年才好容易自地心抽取的防身法寶。夕陽子雖不小氣,但也十分看重,不免兩人有些說不到一塊去。
張入雲想著道人脾氣甚是合宜,不該如此要挾,有心想勸說艷娘不要乘機佔人便宜不著,反失了兩家合氣,至後連幻海瓶也相借不到。不料艷娘看出夕陽子通天狐路徑,法力並不高強,能依仗的只有島上那尊海天同心罄與一氣幻海瓶,且《內景元宗》與自己雖無大用,可對方身為靈昧,又是正經狐仙,得此書後可再進一步,不再只做個通天閣中小小的筆錄文書的仙吏,艷娘仗此可謂是奇貨可居,自然是想賣個好價錢。
且她雖是事先明言容張入雲將沈綺霞收入房中,可不想張入雲竟做的這般快法。何況艷娘女子心境究竟善妒,事先縱有分曉,事臨時也總有些脾氣,正想借人洩些火氣,想著張入雲與沈綺霞成事,總是賴了他島上法器的磨累,這一口氣不向道人身上出,卻又往哪兒出息?事後鬧的無法,正在雙方僵持中,張入雲忽想起觀中還有毒龍丸,總是異類修行換形的無上妙藥,當時允了道人一粒,兩家終告了個公平。
艷娘張入見雲自作主張當然不甚開心只是事已做成,自己也是無奈更改。好在觀中眾家姐妹,無一人窺伺那天仙位業,有無這毒龍丸也是無意,至多超塵一隻猿猴志向遠大,但觀中尚存一粒也儘夠用了,如此一想,這才作罷。
夕陽子人甚慷慨,一旦言定便是將幻海瓶交於艷娘手中,又引眾人到了島心汲取靈氣的根本重地取石英,行動時分因夕陽子是男子,故與張入雲甚為合洽,當少年人得知那同心罄竟是五十年前夕陽子得自青海癩大師處的法寶時。這才連道怪不得這一尊銅罄竟能有如此威力,夕陽子聞得張入雲也曾得癩大師青眼,愈加敬重,一時又多了好幾番禮數攀交起來,若不是艷娘恨二人話多,出言譏諷,兩人險些便在當地擺了榻案席地相談起來。
張入雲於石英僅是初見,初還以為定是玉石一類的寶物,不想觸的眼前時,卻是飄飄散散如煙光煙的薄霧一條,仔細看著直似那畫上攏在仙人身外的霞嵐一般。艷娘一時起興將其披在身上,果真有些仙家氣象,且是紫盈盈的,光彩異常,襲在身上好似流光披灑,極是閱人耳目。可偏又沉重之極,張入雲稍一上手直如握了鋼筋在掌中,憑自己神力竟不能運用自如。反是艷娘氣性陰柔甚是合宜,換做沈綺霞提了,也是處子修身不曾一絲多讓。至此張入雲知這石英是女兒家擅用的法器,於自己男子輩卻是無多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