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段驚霆約定一日為期,張入雲到了月上中天時分,便自墓道內走了出來,雖是時間傖促,但到底已將體內龍陽盡歸入丹田內收用,自負便是段驚霆比自己行功的時間久些,又有龍臂精氣相助,也不定就比自己收穫的更多。
待他行至墓道外,卻見紫祥天母女二人自臥在草地仰望星空,二人雖是母子關係,但俱都不通世事,做一處行止,反倒更像是一對姐妹。當張入雲行出墓道外,紫祥天第一個察覺,心上關切,忙走近張入雲近前探視,她於世俗情理不同,可一身的修為卻是驚世駭俗,見張入雲氣色已知將體內純陽化解,但再一端詳,卻又眉前皺動,略有些埋怨道:「怎不在泉水中多浸一晚,你不是說明早就要劇鬥,這麼早就出來到底少些益處。」
張入雲笑道:「我在這寒暖泉水中修煉已是佔了不上便宜,大半日功夫已是很有些進益,而且不知怎地,今日總有些心上不寧,想外出走一走,戰前氣浮是武者大忌,雖是在墓道內多些時間修行功力提升的多一些,但相較之下反不如將心氣收斂來的更有些用處!」
紫祥天可算的上是當世高手,深知修行的難處,聽張入雲這一說自不好阻他,又見對方相邀自己行出這墓城,到萬香園中走一走,她到底在這靈園中待的久了,此刻忽然要她在十多年後立時行出這園子,終究有些膽怯。只是她心底純淨,擅觀人心理變化,總覺張入雲似有心事,如此反出人意料道:「張入雲!你好像有些心事,要是覺得待在這裡氣悶的話,就一個人出去走走吧!不過在你離開這墓園中回家之前,卻要知會我一聲!」
張入雲不料紫祥天竟能覺出自己心上煩惱,但又見對方誤會自己是為想家的緣故,連忙安慰道:「我確是有些心事,想外出見一個人,本想讓你也見見她的!」
紫祥天道:「哪你可以把她帶到這裡來啊!」
張入雲笑道:「我倒沒想到這一點,這倒好,我猜她也會喜歡這裡的?」
紫祥天問道:「哪你還不快去,再過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張入雲笑了笑,便縱身遁在空中,往坐望峰山腳下飛去,臨行前祥草見他飛縱在空中,本想跟了去,幸得一日下來她與紫祥天已是片刻不捨得分離,還有這園內各處境致尚未玩的盡興,所以才沒有跟得去。
少年人飛遁在空中,與四下裡各方巡視,他只是心存一念,並無十分把握,於空中飛行許久不見蹤影,心上不由漸漸冷落。正在猶豫時分,忽得見密林中有紫光驚顯,心中一喜,忙飛縱身子落了下去。待行的近前,果然沈綺霞正在一參天古樹下休息,見張入雲飛近,一時想要站起,卻又有些掙扎不動。見此,張入雲連忙飛身將其撫穩坐下,一言不發,已然取手抵在姚花影掌心上,內力催動瞬時已將其一身傷勢探了個明白。
沈綺霞本就精擅醫術,見張入雲替自己診治時手法獨特,內力巡走更是匪夷所思的迅捷。不由誇讚道:「我初以為你只是得了些指點,不想確真的得了高人傳授,當真該恭喜你了!」
張入雲聞沈綺霞言語中有隱瞞自己的意思,事出關心,任就直言道:「沈師姐心思太亂,妄自運功療傷,反岔了氣,你連日勞頓,今時幾行功走了火,還是不要再言語,且由小弟先替你將散亂的真氣收正才是正經。」言罷,已將沈綺霞一掌捉住,又取三指抵在其腦後玉枕穴上。
沈綺霞是峨嵋高弟,如何不知道張入雲如行此舉極為耗費內力,雖則一日不見,對方功行好似大進,但如此艱舉的行功實不是往常張入雲能夠做到的,當下心焦,忙開口阻道:「不可!這樣你要……。」未想張入雲已在其耳畔答道:「無妨,我自有餘力,沈師姐不用為小弟擔心!」說話間勁力已然催出,沈綺霞見阻不得他,又知自己若再開口,對兩人都有傷害,深憂之下,忙禁口,將週身經絡放動,她本是心亂如麻,此刻為保張入雲不在為打通自己諸穴多受負累,反倒心志專一,一念不生起來。
原來當日姚花影將沈綺霞帶出險地後,兩人都是一肚子的心事,姚花影只一待將沈綺霞送回峨嵋眾弟子身邊,便轉身離去,也不在坐望峰留戀,只往東方飛走。至於峨嵋眾人雖經了一番災劫,但名門之下到底不同,由劉乘風出手並佐以靈丹,沈綺霞一身重傷便已恢得的一多半。崑崙董開陽早已在脫得雷陣後離去,峨嵋眾人此刻集起,自也要上路。不料沈綺霞卻一反平日柔順,決意留在山腳下等張入雲消息,縱是劉乘風也阻攔不住。葉秋兒本想留在師姐身邊,但卻被沈綺霞勸止,無奈眾人只好商議回得峨嵋後只與掌門稟報沈綺霞是暫在坐望峰療傷,並不提及其它,眾弟子不想頗為頑固的劉乘風此刻也能和眾人附合,意出望外,待將平日裡對這位師叔的惡映像改了七八分。
待眾位同門走後,沒成想,沈綺霞因關切張入雲半日不曾出的地穴,怕他遭遇不測,又為自己傷勢未癒著急,心焦之下,不合妄動真氣療傷,下半身已漸失去知覺,再待得張入雲遁於空中尋找自己時,早已無力氣起身,無奈只得將紫炎劍抽出,縱劍光將他引了下來。
再說二人於當地療傷,沈綺霞天資聰穎,悟性絕高,論功行為峨嵋二代弟子中第一人,如張入雲這一般行功為旁人療傷,實在只有功力高過對方甚多才能為之,為此也正是沈綺霞所擔心的,只怕張入雲功行不到,救不得人反害了自己。
可事實卻是大出她意料之外,張入雲修行深厚與人體經絡秘穴知之極深,並不出多少精力,一般得可長驅直入,將沈綺霞諸穴打通,不過盞功夫便將她病體收整,氣血重新凝聚,正在沈綺霞以為體內諸穴暢通,張入雲可收轉功力之際。陡然間竟覺查對方至此時才顯出真力,正在她驚訝時分,少年人已催動內力,如真氣如驚濤駭浪一般沖洗著自己每一處經絡,且氣息狂燥,剛猛之極。沈綺霞善忍,初尚能,直到張入雲真氣掃蕩自己身驅第三回上時才得堅持不住,心頭意識晃動,終告無力支撐。而身旁少年人也及時查覺,忙將真氣收回,雙掌撤下。
而至此時,沈綺霞就覺自己每一寸皮膚都欲作癢開裂,丹田下真氣雖然充沛至極,但為張入雲純陽內力催動經絡,身體卻越來越來燥熱,本是慣常裡一副冰清玉潔的面孔,此刻卻是摸了濃濃一層胭脂,連耳根都已燥的紅了。沈綺霞素日持重,此刻失態反不知如何處置,因在張入雲面前尷尬,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幸得張入雲及時開口道:「小弟雖得龍陽,但還未能妥善運用,因這丹氣過於剛猛狂放,才使得師姐有些不適,真是對不住。好在沈姐姐你現在已然痊癒,我想你也在這裡坐的久了,不如與我在這林中走走,散散心,這山腳下甚是清涼,想來不用過得多少時候,沈姐姐體內真氣便能盡數收轉了!」
沈綺霞正在尷尬,見張入雲開口解圍當即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說話間已然移步前行,邊又回首笑與張入雲道:「你哪有什麼對不住我的,我得你將傷勢平復,又借力真力提煉功力,謝你還來不及呢!」說著話,便已取掌凝神聚氣,但見十根玉蔥一樣的手指,俱得籠了一層玉光,屈指彈扣,便聞一陣哨聲。沈綺霞雖並不十分在意自己的功力進退,但多年苦修,今得張入雲相助再上一層樓,心中仍舊止不住的有些高興。
可回首之際,卻又皺了眉似有疑惑道:「我本來以為以你心性,是絕不會做出索取龍陽的事情來的,不想你倒是真的做成功了!」
張入雲知道沈綺霞如此這般說話,是在照顧自己臉面,只搖首笑歎道:「我修行有疏漏,該受這般懲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又有好些人情要還,不得不大舉提升自己功力,出此下策,非我心願,但也是不得不去做的事!好在我自負今後功行已有小成,但不用再做這些有干天和的事了!」
沈綺霞點了點頭,低頭想了想又道:「哪你今後有何打算?」
張入雲笑著將自己與段驚霆賭鬥一事告之,倒換了沈綺霞有些擔心,不免問他此一戰可有把握。少年人思量半日方抬起頭朗聲道:「我和他都各有遭遇,段驚霆資質在我之上,人有聰明機智,還有一條古怪的臂膀,實在難以對付。好在我也不弱,並沒有什麼不敵他的地方,大家此次公平相鬥,無論如何總能分個高下,但我此刻卻從沒想過會輸,不知怎地,總有些自信滿滿,想來他此刻也是和我一樣的心境吧!」
沈綺霞知道張入雲內外兼修,根底打的極牢,縱敗了也不會受得多大傷害,但心上關切到底不同,在旁憂道:「不過他又自神龍得了的臂膀為助,你到時只得空手,怎樣也吃了點虧!」
張入雲見沈綺霞已猜到自己到時絕不會用乾坤鐲與混天綾,心上頓時一熱,心道果然沈綺霞對自己知之甚深,低頭思過,自己平日裡縱有些查覺,卻還是對她不聞不問,縱然是做的對,但於人情上還是叫佳人心冷。想到這裡不由脫口而出道:「那沈姐姐你呢!你今後又打算去哪裡?」
聽得張入雲這句話,沈綺霞不由變了色,再見對方面色平常,並不見一些心意,秀眉蹙動,勉強笑道:「你眼光倒毒,我確是不打算回峨嵋師傅門下長持了,好在我自負修行已有些根底,師傅和掌門該當會放我下山,我看姚姐姐臨去時好像也是這個意思,他日我也想擇良山秀地獨自修行!」
張入雲笑道:「一個人修行有什麼意思,不如和小弟回百花谷或二雲觀去,那裡人多,又都是我的良朋益友,還有好些女孩子,沈姐姐去了也有姐妹在一起玩,不比一人來的好嗎?」
沈綺霞未想到張入雲會有這樣的提議,面色變幻,半晌才得搖首道:「你說的太傖促了一些,我都從沒有想過,且讓我再想一想可好!」
張入雲道:「這是自然,反正我還要再這裡待上一陣子!」說話間,便又邀沈綺霞與自己一同前往御靈園,態底甚是緊決,沈綺霞性子柔和,竟不能拒絕。
可待二人起身排雲馭氣飛縱時,佳人到底忍耐不住開口道:「張入雲!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當日金頂一戰出現的那位雙兒姑娘,對你來說真的是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