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聞言回首,目射寒光直打太行夫人顏面。
太行夫人生來性高,見後輩弟子對自己如此無禮,反姿意的嘲諷道:「段驚霆自負聰明,只望危急時刻仗我膩玉珠逃生,那女娃子恐也是想著會回我身邊躲避,遍尋你不見望風似的朝我這裡奔來,後想與段小賊聯手闖進我珠光內,被我用雷光鏡擊走。不過還是你這師姐精細些,放出佛光又躲在我身後與段驚霆一道施法,不過玉音心毒,又放出落雷擊我,我只用膩玉珠將雷火解走,他二人自然得要急縱逃生,雖到底被他二人渡過一劫,卻已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副樣子了!」
張入雲聞罷驚怒,倒提劍眉質問段驚霆道:「怎麼同是受傷,我師姐卻比你傷重的多!」
段驚霆見張入雲改了聲氣,一雙俊面幾成了赤色,目露猙獰竟似要與自己動手,見狀心中一驚卻並不畏懼,只冷笑道:「她放佛光,我施鬥氣,一家一半誰也沒欠著,不過你這師姐運氣不好,老巫婆解走的雷火倒有一多半砸在她身上,她又心焦妄動真氣,自然傷的更重!」段驚霆天生一副高性情,見張入雲犯了大怒,也不願將事後是自己提著沈綺霞避走一事相告。
果然張入雲又犯了惡性,一掌伸出已將段驚霆週身是血的身體提在手裡,怒聲道:「她是女子,你又一身銅皮鐵骨,怎不多擔待一些?」
段驚霆此刻傷重無力,任由張入雲牽扯,但口氣仍一絲不改,嘲諷他道:「我是人,她也是人,有什麼要多擔待的?我沒你那麼多噁心的心思,只自顧自憐,卻害了別的女子一生一世。再說她沈綺霞即沒戀著我,又沒與我相好,我憑什麼要多顧著她?你呢!在你師姐不敵受傷的時候,你倒在哪裡?」言罷冷少年便與張入雲雙目對視,一分不讓,良久,身上一鬆,才被對方摔落在地。
張入雲聽明白其中根由,當時懷中抱了沈綺霞回首怒視玉音師太,雖見對方面色輕鬆,但臉上笑容卻多少有些生硬。少年人見狀心中一觸,掌中加勁為沈綺霞連催了幾番力道,好使其人盡速回復。與玉音好一番對視,方將佳人放落在地,手中金鐲旋也收攏至碗口大小,一番掂量,即往老師太身前行去。
玉音見張入雲犯了真怒直往自己逼來,她為方才引發地爆已生的好些隱患,見張入雲面露惡色顯是要與自己一拼生死的意思,兩廂要顧,雖是面上輕色,但心中不免一陣憂急。
未料張入雲近得身前十丈境地,本還在好好行走的身影,竟忽然憑空不見,以玉音法眼也看不出一些痕跡,心中驚懼,忙急將傷恙劍劍光放開,以期能照映其身形,復又行功強運目力,布袖底青光於身前,兩面觀察防護,誓要將張入雲找出來。
可過了好些時候,也不見有一些少年的形跡,時久不見對方發難,玉音又尋不出對方蹤跡,難免臉色有些難看。遠處太行夫人見平日裡自傲素靜的玉音此刻也變了色,想著其心中狼狽,不由面上一陣獰笑。不想她笑聲未止,忽心頭閃念,面上一陣蒼白,忙將懷中玉鋒摸出,還未待將赤光,便見身後數丈忽生的一點烏光,起初並不見有何奇異,但隨著一聲震天價的霹靂,只見得空中烏雲翻滾,銀紅二色的閃電疾走,直往太行夫人躥來。
太行夫人欲將膩玉珠珠光放縱,可已然來不及,雷雲陣陣,一個山崩海裂,太行夫人連人帶寶物竟已被砸出三丈開外,可她祖上遺寶到底不凡,如此一擊雖將老夫人砸的銳氣盡失,腑肺震盪傷了內息,但周圍玉光仍在,那般聲勢的驚雷竟也被能將其重創。可正待太行夫人欲翻身立起時刻,就聽得頭頂上方一陣虎吼,張入雲已是手捧一團赤火,如天神一般的縱身落下,還不待紫夫人運珠光回護,少年手中赤火也是砸了下來。
就見得風捲殘雲,夫人一聲慘呼,身影飄搖已是被張入雲擊飛了出去,還未她落地,眼前人影一閃,太行夫人衣襟已被少年提起,一把將其護身玉珠奪過,手底用勁便將夫人摔落在地。掌中擎著那放出數尺潤光的膩玉珠,一陣細看,臉色卻是幾番變化,至後怒不可遏,直嘶吼道:「這樣的石頭留在你這老乞婆身上也是害人,無用之物留它做什麼!」
太行夫人見少年面孔一片猙獰,眉頭擠在一處,眼中盡顯凶光,忽然察覺得對方要做什麼,心痛自家祖上遺寶,忙面露驚恐委屈叫道:「你想要做什麼!不要這樣……。」話音未落就見張入雲已是提起手中銀輪,奮起神力端端正正砸那膩玉珠上,只覺得眼前瑞彩千條,香風呼嘯,一陣精光過後,那護身奇寶膩玉珠已被少年砸成靡粉。太行夫人本就被張入雲兩番奇襲,擊至內傷,此刻見他毀了先祖遺留的重寶,心上劇痛,再不能禁,哇的一聲便將一團鮮血嘔了出來,精神不支,身體虧虛,已是匍匐在地,再無力起來。
張入雲見她這般狼狽,心上才得快意,只是思度之下還覺不妥,趁其無力反擊,上前將老夫人身體翻過,手裡一探便將其腰間所繫的七彩百寶囊取了下來,重縛在自己腰上。到了這一時方冷聲嘲諷道:「你心思不正,徒有這些寶物也是無益,我現在剪了你這多手腳,你今後一世還是安份做個老乞婆,靜渡餘生吧!」
言罷,再不回顧,已是邁步向玉音行去,路過段驚霆身旁時,只與其喝道:「段驚霆你還想休息到什麼時候,先與你說好,若是你傷重不能為助力,無論金精還是神龍,都不要想染指!」
聞言,段驚霆反倒哈哈一笑,即時人立而起笑道:「不想你倒這時才露了真性,當真奸猾狡詐,只是算來還是為了女人才得這般,不見氣性,縱是真怒也叫人替你害臊。」
張入雲腳下不停,只冷聲道:「你若是只還剩下嘴巴上這點本事,就不要跟過來了!」復又側首與玉音道:「怎麼了?老師太,你最向擅偷襲,到了這時候怎麼不再施故計了?」
玉音冷笑道:「論偷襲的手段,你方纔已是盡顯了極致,如何倒要向貧尼討教其來!」
「住口!」張入雲叫道。「我知道你腳下奇石就是金精,這石頭阻塞著地下火山,內藏神龍,此刻你沒有趁機暗算我師姐制肘於我,便是為你自顧不暇的道理。老尼姑,你妄自發動埋伏,不想卻沒有制我重傷,此刻只怕正痛惜後悔的很呢?」
玉音至此時,臉上才得變化,垂首冷聲道:「你倒眼毒的很,看出這地下禁制行將要破!若說痛惜倒是不假,不過卻不為你!」言動之際,老師太只望著剛剛從石縫中鑽出的徒兒。
張入雲見狀,也不回身,反暴起縱至,手中金輪再度驚起,直夾了萬道砸了下來。玉音見狀無奈,只得運傷恙劍光繞來。
不想張入雲這一縱只是虛招,身勢還未得縱出一半,便忽如流星也似的栽落至地下,因與玉音還間隔五丈有多,老師太不知他又要出的什麼招數,手指點動,只將劍光身前護住,謹防變故。
可就見張入雲身落一半,竟二次將金輪掙動,精光泛起,並不前擊玉音,而是縱平生勁力只砸腳下堅石。玉音見狀先猶不解,忽得回過意來,忙手掐法訣,就見腳下玉石跟著赤光暴漲,似要穩住地利。可無奈張入雲這一回旨在必得,乾坤鐲又是崑崙奇寶,威力至大,傾力之下,一個地震山搖,石浪疾捲而起,接連波及玉音腳下玉石根本,其身體十丈方圓已是盡數龜裂,本就為玉音先時埋伏擊至岌岌可危的腳下巨岩,此刻再也堅持不住,分崩瓦解,陡然間陷落了下去。
玉音至此一時,才得顯了驚怒,怒聲喝於張入雲道:「你這無知的小輩,你都知道做了些什麼嗎?這樣縱神龍出得火穴,我就不能得手,你指望這點微末道行就能成功嗎?」
張入雲嘴角一揚,蔑視玉音一眼道:「這有什麼,我本來還欲再耽擱一些時日再去尋你清算你我之間的久賬,可今日想是機緣巧合,定教我二人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穴中決個生死。相較之下死在你的手上與妄死在龍口又有何區別!不如索性大鬧他一場,就看你我誰更有些手段!老尼姑別以為我會上你的當!你身上藏有香丘身體治煉的秘藥,出手便可制服神龍,在場上所慮的只我一人,今日生死,且看你我造化,你多年來苦思心計,連番暗算毒手,才得今日成就,怎麼到了今時今日反倒變的這般膽小起來了!」說罷,好似知玉音此一時顧不得自己,也不看顧,卻是腳下運力,縱回沈綺霞身邊。
待伏身細看時,就見佳人還在昏睡,好在臉上還有一線紅潤,知性命終究無礙,也不避諱,上前便將沈綺霞抱起,轉了身即向姚花影處行去。不想略有一些行動,便將沈綺霞驚醒,懷中人見自己為少年抱起,臉上不由一陣羞紅,但見張入雲面上嗔厲,心上關切,忙問道:「張師弟,你怎麼了?怎得這大的怒火!」
張入雲聞聲輕笑道:「沒什麼?只是我剛為太行夫人臨危不救懲戒了她一番,所以有些心浮氣燥。倒是你,你受的傷很重,需要趕緊離開這兒妥善安置。」
話音一落,沈綺霞心裡震驚,忙欲翻身下地。張入雲察覺,忙掌心催勁,將其經絡震動,不令其起身。沈綺霞分辯道:「不用你這樣,我的傷勢並沒你說的這般厲害!實有再戰的餘力,你不要急著將我送走!」
未知張入雲卻皺著眉答道:「我知道!但我還是不想你在這裡!你留在這裡只能叫我分心,不得全力施展!雷音洞一般的結果,我今生是再也不想遭遇了!沈姐姐,你已經為我做了好多事,你且先回得安全地界,有什麼事,我待此地事完,再來尋你!唉!我平生實在連累了太多人,絕不想再見到有關心我的人受到傷害。」
沈綺霞心細如髮,聞言已多少體恤的張入雲心境,面色略作愁苦,只輕歎了一聲:「我倒覺得我已經很幸運了!姚姐姐呢,她,她有對你說她喜歡你?」
張入雲見沈綺霞竟在這當口直言相告自己,心上亂作一團,連番掙扎到底說破道:「我只是凡人一個,從沒有過多妄念,以沈姐姐和姚師姐這樣的人物,今生今世只能得一人,便是夢中也求不到的,可是我自幼有些遭遇,奉承家母遺訓,做人不可三心二意,沈姐姐或有垂青之意,小弟也只能是無言以對,至於姚師姐,她更是為其師傅所累,我看她今後恐要有自傷的舉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