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答應與段驚霆同行,行走幾步,於沈綺霞三人身前將自己已墜落一旁的乾坤鐲收了回來。復又上前與董開陽抱拳道:「晚輩張入雲有禮,恕弟子冒昧,以弟子愚見,董前輩與各位門下弟子,還是早些離開這坐望峰險地才好!」
董開陽為崑崙長老,與師兄天磯道人至後,往是張入雲獨闖玉陽山,為崑崙年輕弟子恨之入骨,獨他與天磯道人對眼前少年頗有好感,且他少年時也是任性胡為的性子,對張入雲膽色心性更為欣賞。因聽得眾人一番對答,已知坐望峰究裡,今再得張入雲進言,明白其苦心,手捋白鬚笑道:「你這孩子的心意我已知道了!雖是有些膽大,倒也是年輕人方有的膽色,我為天磯師兄差遣此行只為周全人事,既然與主人鬧僵,我又不希罕她坐望峰什麼異寶,稍時待玉琛回了氣,我便率他與靜松離開,至於小伙子裡,且看你命中造化吧!」
張入雲見這位老前輩極明事理,不怒自威,主語的當,當真前輩風範,心中敬服忙又持禮一揖。卻聽得董開陽再道:「你且等一等,前番我聞的沈師侄有道玉音師太潛行匿跡,不料卻是真的,她已深墜煩惱***,一身本領又是絕高,你此一去可得多加小心才是!雖說機緣難尋,到底性命才最重要,『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可明白嗎?」
張入雲答道:「多謝前輩指教,玉音的功力晚輩深有體會,此一去一定多加小心,謹慎從事!」董開陽見他口中說的從容,但目光卻又是一番躍躍欲試,心料張入雲此刻也犯了嗔癡,自己言盡於此,只得一笑作罷。待與董開陽道完話後,張入雲便又行至沈綺霞身旁,邊將掌中紫炎劍交還於她,邊也告誡她及早離開此間險地。
沈綺霞此刻正為張入雲一去煩惱,她心思靈慧,心事又重,見今次眼前男子言語行止與平常好些不同,多料道對方已明白自己心跡。雖羞的素頸也作了赤色,但幾番猶豫掙扎,仍開口道:「待會兒劉師叔來了,我便勸他與師弟師妹離去,不過……,不過我想與你一同前去,會一會玉音師叔與姚師姐!」
張入雲不料她竟會要與自己同行,臉色一變,便與開口拒絕,不料對方已搶先說道:「今一回,我查覺姚師姐好些變化,我此次與你同行,便是想前往勸阻她,不要為其師傅野心所累,害了自己終生!」
無論如何作想,張入雲都不願將沈綺霞攜在身邊犯險,只是看著佳人滿面羞紅,卻又堅定不移的目光時,拒絕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想著姚花影為玉音所累,雖則沈綺霞此番前往未必便能說勸的什麼,但該來的終需要來,自己一味心存僥倖躲避也不是辦法,幾番思量終是點了點頭。
沈綺霞不料張入雲竟得如此輕鬆答應自己,喜出望外立時站起身來。如此在側眾人都是一驚,就連最不曉事,於一旁護痛的陳靜松也看出些不尋常來。其中猶以段驚霆最愛惹是生非,見佳人變色,忍不住嘻嘻一笑道:「張老弟好福氣啊!此一去好些驚險,卻有佳人搶著與你作伴,看的哥哥我真個是好羨慕啊!」
張入雲聞言不樂,反唇相譏道:「段兄休胡說,倒是兄現在身負佳人,可要好生管帶,莫為疏忽生出些煩惱來!」
見對方取笑,段驚霆也笑道:「你這話說的倒對!」說著又回首與太行夫人道:「不想我倒忘了夫人也是一般的天生麗質,不讓年輕女弟子分毫,剛才胡言,倒是薄了夫人面子了!」
太行夫人聞言變色,但她知段驚霆手段毒辣,雖則此刻嘻笑,但翻其臉來,比要為其加害,心中只想著祖上遺寶,到底沒有與他爭辯作對。
說話間,就見殿外竺十八抱著劉乘風精瘦的身子行了進來,一見張入雲便滿臉急色道:「張大哥且來看看,劉師叔中了這惡人的禁制,小弟想盡了辦法也是解不開!」
張入雲聞言,上前細探,知劉乘風是被段驚霆用重手法封了腰間穴道,自己雖能解,但要耗費時間精神,此刻事急,不得耽擱,為此便回首看了段驚霆一眼。
年輕男子見對方投來目光,哈哈一笑,也不顧竺十八懷抱劉乘風在手,上前便是一掌打在峨嵋長老腰間,方又對竺十八道:「你這長輩我瞧著生厭,這穴道我已給他解了一半,剩下的,你只要用力在他腰間戳個一千下就可自解!」
劉乘風雖受制,但神智還在,見對方此法擺明了是在捉弄自己,只氣的一張老臉煞白。可為此耽誤,段驚霆已是連聲催促張入雲上路。
張入雲此刻也是不欲再和這位峨嵋長老嘮叨,一時上討過自己借與二人的流星指,又想起一事,請沈綺霞在太行夫人行囊裡一陣摸索,果然找出眾人被繳去的法寶。諸事齊備,又慎重交待竺十八會合葉秋兒一行盡速離開坐望峰,方隨了段驚霆奔出室外。
太行夫人一路交行,只帶得的眾人離開大殿,落至殿側一角草地,便命眾人住了身。段驚霆見那草地平平無奇,便待問她究裡,不想這老太婆此刻卻已拿大起來。真對其說大聲道:「快將我繩索解去,我要運功行法,施展法器!你將這我般捆綁,我手裡結不起印,怎將我四人度入地穴!」
段驚霆見她臉色掙的痛紅,雖看不出什麼,但卻絕不願輕易鬆解其束縛,當時只將其身上龍筋鬆了一道,便按動太行夫人臂膀上骨節,將她雙臂置於身前,雙手可得鬆開,但手腕還是用龍筋緊緊的綁在了一處!
太行夫人見他未將自己繩索盡除,不甘心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驚霆笑道:「我這也是為你好,你現在雙手可自由結印,已可施展,若是你再出張智,想要將束縛盡解,那我又要防你暴起傷人,無奈只得分神一路上按住你身上要害。你雖年紀老,但外表卻是少女,一路上我手不離你要害,男女有別,兩廂廝摩,你是年老無慾,我可是年輕男子,萬一不甚做出些沒顛沒倒的事來,可不好看。再說我還沒那麼老,不想做張老弟丈人,你說我這般煞費苦心為你一家人著想,難道你還不滿意嗎?」
太行夫人聞言險些氣暈了過去,她雖得上了年歲,但一路上段驚霆卻並無一些尊重,往往還要趁背負對方緣故,做得些手腳,此時對方一番胡說八道,但眼色卻真現了些涎色,心頭震動,倒真不敢再多要求什麼,為此只得探手欲取囊中物事。
不料段驚霆見狀,忙道:「不勞老人家動手,夫人有甚請教,全由小子代勞即可。」說完一陣摸索,過了好半日才依太行夫人所言,取出一件如風車也似的器物來。
張入雲在一旁見段驚霆多有對太行夫人不敬,雖說自己也深恨這老太婆可惡,但到底年長為尊,不欲段驚霆過分羞辱她,便道:「段兄也該鬧夠了,雖說紫夫人可惡,但到底也是長輩,何況你我二人志在取寶,多與此地耽誤也無異!」
段驚霆得他教訓,搖頭道:「你這人就只會爛充好人,這老太婆上一回給你吃了什麼苦頭我不知道,但我二人當日被她囚在那又髒又臭的水牢裡確是實實在在,我不似你這人好了傷疤忘了痛,以我氣性,若不是這老太婆還有些用處,我早將她功行廢了,打斷她四肢扔入青樓紅館都是有的!也世間俗男子享受一下這雲霄外仙子到底是什麼回事?」
張入雲見他說的離譜,忙喝止道:「夠了!段兄越說越不成話!你若惱她,將她一掌擊死就是!徒自折辱對方,於你有何益處!我二人此行另有謀處,還是快些上路才是正經!」說話間就覺沈綺霞拽了拽自己衣袂,也朗聲與段驚霆道:「我師弟所言不錯,段公子!為人為己都不該如此執迷,紫老夫人怎說也是前輩,能修積處總多該修積才是,段公子將此行如此看重,自然知道孰輕孰重,在沒有成功之前與我二人口角,總不是善處吧!」
段驚霆聞聲大笑,直指著沈綺霞道:「我就知你放心不下這小子,趕著前來看顧,你放心,你二人心齊,我自不敢相犯。我最怕與你這樣的女子鬥口,即如沈大姐開口,小弟聽吩咐就是了!」說著,又笑對太行夫人道:「還請紫夫人施法,我四人早入地穴,也早好完事,你不用看著我生氣,我也不用瞧著可憎!」
太行夫人為張入雲二人相助,正一臉狐疑,見問,便將好紫金色的風車抖開,瞬時就見其化為一方巨大的車輪,上有十三倒齒,週身的精光掩蘊,老夫人口頌真訣,手結法印,就那紫金色巨大的法輪便已運動起倒齒在地上鑽出一巨大的孔穴。那車輪才得在地上鑽下七尺境地,太行夫人便已率先跳下,段驚霆見狀自是起身跟隨。
不想那車輪古怪,才得入土不過一丈光境,地面便已開始恢復原狀。段驚霆見機,忙向地上二人催促道:「還不快進來?」
沈綺霞反應較快,立時便拉了張入雲同落地徑,剛一入內便得身後一黑,取目回視,只見地面已盡恢復平常。張入雲見狀已知用意,急忙移動兩步,跟緊前方二人。如此四人便在那法輪精光護衛下,逕往地底行去。
段驚霆見這地行用的法器竟有這般神效,前方無論多麼堅硬的山石都可在瞬間消融,但轉眼又在後首恢復原狀,止不住樂道:「這寶貝倒好,以後穿牆入室,盜人墓穴,指望這寶貝,不只得來容易,事後還不留一些痕跡,當真不錯!」
沈綺霞聞言也笑道:「老夫人這件法器,與我峨嵋上代長老持有的碧磷衝倒是很相似,用來入地行走最為相宜!」
太行夫人鄙夷道:「峨嵋碧磷沖便很了不起嗎?雖也威力無比,卻是你上代長老自別人手裡奪來的,竟也敢與我祖上舊有故物相比!」
沈綺霞大度,聞對方口出不遜,只一笑了之,不想反惹來段驚霆一陣嘲笑。
張入雲心上正亂,見幾人嘴上計較,甚沒意思,又見沈綺霞雖與自己並肩而立,但卻很有些拘謹。那法輪威力只能將四周堆開一丈方圓,其中存了四人,前後有序,雖還不見狹窄,但也算不得寬鬆。沈綺霞行走其間,又要照顧不與身旁少年衝撞,不由顯得有些小心。
張入雲見狀,略一思忖,反倒出其不意,將沈綺霞玉掌捉住,正在佳人驚惶之際,卻覺對方掌中傳來細緻平和,源源不絕的純陽內力,頓時間精神大振,多日疲乏一掃而空。再抬頭時,卻見少年人輕聲說道:「稍後還有好一番陣仗,沈師姐還是快些恢復體力精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