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四十三回 施仁聚眾雲 重義集群英 (三)
    正在他嘴角含笑間,卻忽聽得自己腦後傳來一聲嬌笑道:「怎麼!只昨晚上喊了那麼一會子,就把你累的瘦成這樣?今夜卻又鬼鬼祟祟的一個人跑到這後花院來做些什麼壞事?」

    張入雲此時功行已是大造,十數丈方圓裡便是一草一木的聲響也是盡收耳底,周圍數丈內因其一身特質的靈感,便是針尖毛髮拂動也是瞞不過他。此刻那聲音只在自己耳後上方不過三四丈處響起,如何令得他不驚,一時忙轉身回頭,卻又將他嚇了一跳。

    但見身後樹梢上正有一女子正輕若無物的仰臥於枝頭,身上一襲長綾只從四五丈高下的桂樹冠上直拖至地下,其白勝雪,卻又見一副蕭煞清寒氣緊繞其上,猶似活物一般只在白綾上翻滾。那眼前女子雖美,卻是眼角隱蘊張厲,月下看來更是嚇人,即是張入雲膽大一時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張入雲初看那女子生的絕美,又是氣質潔雅,除有些寒煞氣外,顏貌之秀麗隱有勝出葉秋兒,沈綺霞諸女子之上,且此刻她一襲白衣如披霜戴雪,月下看來佳人好似熠熠生輝,如個透明人一樣。尤其女子雖是長衣加身,但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卻又露於服外,只在樹梢間勾搭,任月光拋散,輕風揉搓,更顯得肌理晶瑩,膚似玉屑,微微勾動之下只撩撥的月兒也見羞澀。身駐樹梢,隨風輕舞,更似桂中仙子,哪有一些人間鬼氣。張入雲縱是年來道力精進,見得如此夜下美人,也是不由的心上浮動。

    幾眼看了下來,才發現原來竟是小雅醉臥樹上,想是心意闌姍,正在樹冠上小憩。小雅此刻見張入雲難得半日間還在打量自己,不由盈盈作笑,譏諷他道:「怎麼?平日裡於人前你不敢露出這般色狼模樣,到了夜裡卻終是露出猥瑣的本性了嗎?」

    張入雲確是為她美色所惑,當下聞言也不羞惱,只輕笑道:「我又不是和尚,美色當前怎會視而不見。再說你確是生的美,一時才多看了兩眼,你若是生氣不高興的話,我先向你告罪了!」說完便是一揖到地。

    小雅難得見張入雲竟會說出這般言語,倒有些不知怎生應對,只得又嬌聲笑道:「哦!這話說的倒是有些真心的模樣,如此說來,你也是有七情六慾的了!難得見你也服一次低。唉!可惜艷娘不在,不然的話,倒是可以氣氣她!」

    小雅這句話一出口,張入雲才發覺,雖是她姐妹二人生性不合,但平日必在小雅身邊的艷娘竟不在院中。不由心上大是緊張,只恐她外出生事,忙問道:「咦!艷娘怎會不在?她人呢?哪裡去了?」

    樹上佳人聞聲掩唇笑道:「我看你這兩日當真是練功夫練的傻了,自兩日前你半夜裡一番窮叫喚,把她惹惱了!當夜早就回扇子裡枯守,再不肯外出了?

    張入雲不解,忙問道:「哦,有這般事,這是為何?」

    「還是不因為見你這幾日本事大了,她不樂意,所以回扇子裡生悶氣去了!」小雅答道。再又聽她慎惱道:「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她!你這人又小氣,又心胸狹窄,就這麼一點本事平日裡一絲也不在人前施展。如今你忽地一抖落,我姐妹二人知敵不過你,都怕了你了!艷娘是氣不過,所以才不見你!」

    張入雲不料還有這般緣幫,當下又笑道:「正如你所言,只這麼一點本事,我雖臉皮老厚,但也明白人貴在自知的道理,是以越發不敢在人前賣弄了,你姐妹二人只怕是錯怪我了!」

    小雅顯是對張入雲作此回答甚不滿意,只冷笑道:「由你說去!誰耐煩和你無事鬥口,只是難得你今天會說話了!怎樣?有沒有膽量上來?」說話間小雅秀眉輕佻,嘴角滿是嘲諷逗弄之意。

    張入雲一見,搖頭輕笑,兩袖拂動,身影已是沖天而起,如盤雲也似直落在小雅身旁。果是樹上視野開曠,眼界為之一寬。一時下但覺清風徐徐,身旁佳人白衣勝雪,如此情景好似生平也曾經歷過,只是時日長久的恍若隔世,陡然間張入雲沉吟不已,只閉著口垂望蒼天星月。

    小雅見他臉上神色如浮雲變幻,知他心頭翻滾,卻假意道:「哎喲喲!只一上了樹,近了我身,反倒不知所措,不敢說話了不成?」

    張入雲聞聲輕笑,當下低了頭與她目光相視,凝望她許久,如此反把小雅看了個心驚肉跳,倒不是張入雲目光輕佻,而是對方目光深湛,好似能看透自己心底秘密一般。心慌之下忙啐聲道:「你這人怎這般不知臉面,當真到了夜靜無人處時便變了性,成了色中惡鬼不成?」

    張入雲笑道:「美人娛目,此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平日你不時瘋顛,難道你今夜反倒怕被人看不成?呵呵,只是……。」話說到一半,張入雲又換了臉色道,端色柔聲道:「只是你與艷娘不同,這一年來,你精神氣色改變不少,這玉泉山上你住的倒很是自在!照這般下去,再過幾年淘制,你一身陰煞氣許得洗脫。到時或可轉劫重生,再歷人生!」

    小雅被張入雲說出自己這一年來變化,心下很是不好意思,再又聽到張入雲許她轉世,先得眼中一亮,但隨之卻又黯淡無光。過了半晌方駐了色冷聲道:「所以才說你這人心胸狹窄,雖是萬事不由心的樣子,卻又事事心底有數。唉!我看以你這般心境的修行,縱是下了苦力,成道之日恐還是遠的很呢!」

    張入雲被她一語說動,心底一觸,不由澀聲道:「誰說不是呢!你這般話,當年也有人和我說過,只是我卻也有不得不修行的理由,這般下去只得勉為其難,總要試一試再說!」

    小雅聞他語音雖然堅澀但口氣卻又堅持,知張入雲心意堅定,只回道:「由你,你只管窮自瞎折騰吧!只別連累我就成!」說完玉臂輕舒,懶洋洋地倒臥在樹枝上遙望漫天星辰,再不理張入雲。而張入雲也為心事所感,歎息之下只目注四野幽深處一味的默默不語。

    二人駐立在樹冠上,只為微風拂動,星光拋漏,卻是好生受用,雖只相處一刻,卻好似多年老友一般,一時兩人都覺不可思議,但又知道這確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也許只因為二人皆是滿腹心事的緣故吧!

    「小雅!」

    「什麼事?」

    「要是你不願意轉劫為人的話,待你以後精魂凝聚,二雲觀與百花谷兩處由你挑選,只管安心居住就是!」

    「…………,謝謝!」

    第二日,張入雲便與兄長與眾弟子們辭行,因是五位弟子皆未離觀,便是阿蠻也在其列,張入雲見連她也來了,心中倒有些安慰。當下卻又避了人與浮雲子道:「阿蠻日後修行還望兄長加意照拂,只是她近來功行進步甚快,兄長日後有暇只請教授其識書知禮好了。至於每日裡增添其負累卻不用再相加了!這孩子到底年幼,又是長身體之際,如此負累,反礙其骨骼增長,且這般只用些粗蠢的法子苦煉也與上乘心法不類。我又不在旁指點,如此反倒易走冤枉路。至於她腿腳,待我日後行走,但能能將萬年斷續取到手才好!」

    浮雲子知張入雲為了三娘子一句話,便已著意上心,想著他這般多的俗務,卻還要為這孩子奔忙,不由解慰他道:「你也不用將那丑狐狸的一句話放在心上,這萬年斷續幾是上代仙祖們的神藥,當今世上能留存的已是極少極少,且此丹藥都是起死回生仙道一流的寶物,人家縱是有,也定不會輕捨,你也別太為難自己了!」

    張入雲聞言輕笑道:「小弟只盡人事罷了!確如兄長所說這一趟,事由只怕甚多,但能盡心處且盡心吧!」

    浮雲子見兄弟絲毫不嫌煩難,只得輕歎一聲道:「唉!我看你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只望你這二年多奔波些,待日後卻能落個清靜吧!」說話間,已從懷中取出一筒卷軸鎮重交與張入雲道:「此時我與玉柔連日來趕製的《內景元宗》精要,其上多有註釋我師徒二人這一年多來各自領悟,我知你與這些法術上多有些不靈便,但內裡吐綱吞息的功夫卻不要耽擱下。」

    張入雲接在手裡,但見那軸卷只見不過七八寸長短,極易攜帶,抽動開來,其上滿紙娟秀的蠅頭小字。知這是兄長師徒二人一番苦心,不由深揖一禮,便是道人身旁的女弟子,也是盈盈作禮。祝玉柔見師叔與自己答禮,心上驚慌,趕忙伏地回禮,眾女弟子見大師姐施禮,趕忙也跟著伏身,唯阿蠻不知人間禮數,徒然立在一旁,瞪著眼,只以怪異的目光看著眾人。

    當下裡眾弟子一直遠送張入雲至玉泉山下,浮雲子與祝玉柔位尊,一時上又相送了一二里,臨行前,老道人終是沒忍住,只在張入雲耳邊秘語道:「兄弟一路上諸事小心,便是你這身上所藏的桃花二女,也許小心提防,不瞞兄弟,連日來我細心觀察,我看那小雅還好,只是艷娘這幾日卻是有些變化,你一路上可要多有些計較才成。」

    張入雲知自己這位兄長年來功力精深,又是與自己修行不同,見底不容小視,當下諾諾受教,再又深揖一禮,轉身即走。他此一時功力大造,幾可比當日天鷂子一般的陸地神行本領。師徒二人但見眼前灰影流動,轉瞬間已是只剩下一點星光逍失於天地。

    張入雲自辭的浮雲子師徒二人,反又至鄂州城內一遊,原來他與前日一嘯,卻又想起久為將江海石老人所授的琴藝拾起。此番自己又得多日一人獨身趕路,若有一琴相伴,倒好掃旅途寂寞。

    入得城中後張入雲找到一間琴鋪,他對胡琴也只是粗知其中深淺而已,萬般皆不明白個仔細,卻只知道定要一柄羅漢竹製就的胡琴,並不曉得這般琴難得。幸是那店家認出他是祝家府上貴賓,當下不敢怠慢,雖是匆忙些倒終是找到一把。張入雲自從致遠鏢局周家辭行,所賜的金銀多未用完,倒不在乎些銀兩,一時取善價將店老闆打發了,倒讓琴店老闆以為他到底是祝府上賓,出手氣度究竟是與常人不一樣。

    當下張入雲一意趕路,只不過兩三日功夫即已到的師父傅金風的遺塚前,但見其師墓塚已然修繕一新,只是左近卻又不見師叔申美奴的下落。張入雲只以為師叔恐嫌此地世俗氣過重,會在近地擇址隱居,不料師傅過去留得一兩件小屋內卻滿是近來有人動用過的痕跡,且還收整完好,顯見申美奴師徒二人臨走時也是有所準備,不見匆忙之意。

    為此上張入雲雖覺有些蹊蹺,但還是安生留在傅金風墳前住了六七日以相候她二人回轉。未想卻終是未見師叔歸來,他這一路上尚有許多事要辦,不能再此舊歇,不得已只得再住一晚,便留得書信簡要提及自己行蹤,於第二日在其師墳前又得一番禮敬便飄身而去。

    張入雲此一番出遊原本有意至洞庭白沙幫一行,因其中顏九利與何勁舉多年未見,十五弟南宮璞此番將玉屏與珠珠二女數千里的管帶,至今還未當面言謝,心上很有些不安,是以決意盤轉路程,直往洞庭湖東南白沙幫駐地趕去。

    張入雲腳程迅速,日出舉步,只過午便得到了洞庭湖東南一角,長途奔波之下略有些口乾舌燥,正巧路遇一座村落,便止了步,先至村中討一杯酒吃,再順便向店家問路。

    不想那村子倒是甚大,單人口怕有一百來戶,幾可算是一座小鎮,諸物倒是豐潤,村中青石鋪就的小路旁店舖甚多,便是酒館竟也有兩家。張入雲本欲在村北首較大的一家店中落坐,未想行的近前卻發現店中酒肉香氣四溢,人聲暄嘩,不免有些嫌那店裡吵鬧,便多移了兩步進了村南小酒肆中。

    當張入雲一入得酒店內,便先聽得店旁馬棚裡傳來駿馬的嘶鳴,其聲宏亮之極,竟惹得張入雲也是為之側耳。眼角掃處,就見棚中竟有一匹渾身如披錦緞的烏難馬倨立於棚中,一遇的張入雲神光相對,竟不避讓,且隱隱還有些爭勝之意。

    張入雲於三年前也曾見過沈、葉諸女跨下寶駒,也算是有些經歷的,眼前這匹高頭大馬雖不一定就比銀螭赤虎神駿,但這馬一身如流水般滾動的黑色毛髮不見一絲雜色,又於馬棚內如惡獸一般巡走,其氣勢卻比得赤虎等神駒猛惡的多,一時心上也是生了些異動,倒是想早些看見這馬兒的主人是怎生氣派。

    果然待張入雲行至酒店中後,只見一位身形魁偉的漢子正倨在酒店當中的吃酒,說他是個漢子卻又有些不稱,只為那人身形雖巨,但生的面如敷粉,瞧年紀還只少年模樣,竟比張入雲還要年輕上好幾歲。只是那少年又得猿背蜂腰,一身上下筋肉虯結,便是塞外漠北的漢子也不定有其威勢,卻又哪有一些少年的稚嫩氣。

    那少年本只在店中取一火爐,其上用一面銀網鋪就,正在熏烤了鮮肉大嚼,待張入雲一踏入室內,便是不由舉頭與其對視。只一觸之下,二人都是心神一晃,眼光有些倦怠,當下兩人都是心驚不已,只為這般驚動都是自己長久以來未曾經歷的。

    那少年見張入雲移至店中一角坐下,正欲與老闆要酒,當下雖是有些驚疑,但眼見張入雲如此人物,卻又不忍錯過,不由已開口道:「這位兄台,即能得遇便是有緣,兄台若不嫌棄,便與在下同席共飲如何?」

    張入雲見少年開口相邀,倒不好推辭,只得開口道:「仁兄所言正在小弟所想,山野荒村能就閣下這樣氣宇的英雄,當真有幸有幸!」

    那少年倒不謙遜,聞言只輕笑一聲,便舉手請張入雲與自己身前落坐,待張入雲坐定,也不叫店家上酒,只取過自己腰間一酒囊為張入雲斟滿淡青色的烈酒,又抿嘴打了個響亮的忽哨,遠遠的傳了開去。再聽那少年與張入雲道:「還請兄台先進一碗酒,酒菜稍後就有人送到。」說罷即已端起海碗,道了一聲「請!」卻已是先乾為敬。

    張入雲雖是酒量不錯,但也未經得這般模樣的豪飲,一時推辭不過,只得仰頭也將一碗酒乾了,果然那酒甚烈,只一如腹便是一道火線一般,直從喉頭燒到腹底。一時張入雲面上變幻三四次才得將酒勁壓服。反觀那對面少年,卻只臉上紅了一紅便已是面色恢復如初,當下知自己酒量無論如何也不能及對方。張入雲從來喝酒只圖個興趣,一時見了,便打定主意不能多飲,免得耽誤事。之後那少年再為自己斟酒,卻只略為應對,好在對方也不介意,只以張入雲隨性飲酒,而自己卻是一碗一碗連著喝個頃盡。

    時間不大,張入雲便聽得遠處酒店中又傳來一番喧嘩聲,他此刻耳力驚人,一時只聽得眾人哄鬧聲中,似有自己熟悉的嗓音在內,只是時隔久遠,當下幾番思索,卻是想不起到底是何人。

    正在張入雲遲疑時分,卻聽得店外小巷傳來人物行走的輕微響動,張入雲是輕功行家,只略一分辨,便知來人輕身功夫極佳,落腳抬足極有法度,且好似身上還載有重物,不然的話足下只怕是連一絲聲響露不出。一時又聞那人竟是直奔自己存身的酒店而來,正欲傳身時,來人卻已是進了店中。但聞那人道:「十八弟要取有酒水嗎?」

    對面少年道:「有勞九哥!今日有幸巧遇這位壯士,不由勾動酒興,倒讓九哥勞煩了!還請九哥也來與這位兄台喝杯酒如何?」那人片刻下已是近至張入雲二人身前,一時將手中端提的一大盤酒菜放至桌上,又將背上提的兩隻重有十餘斤酒囊的擱下方與張入雲見禮。

    而張入雲此刻也早已放下杯盞起身與來人相敬。一時打量之下卻見那作九哥的漢子,怕有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身高幾有八尺,不在張入雲之下,滿面的虯鬚,好似個刺蝟,當真儀表不凡,且那人兩隻睛睛竟是藍色的,像個塞外胡人的模樣,可偏又一口流利的漢語,不見一些阻滯。

    當下那九哥聞十八弟提點,已是端起一海碗與張入雲敬酒,只是他雖與那十八弟兄弟相稱,卻似有上下之別,一時卻不落坐,只直立在當地與張入雲對飲,如此張入雲也得起身與來人相敬。至二人飲罷,那九哥也不滯留,已拾了食盤,先行告退。

    如此下張入雲已知對面少年定是位江湖幫派中的統領,雖是年幼,卻得位尊,想是守著身份,又為安全計,卻與自己兄弟分兩地落座。那少年確有氣概,與張入雲相對只是一番豪飲,言語中也只談及一些過往趣事佳聞,全不問張入雲身世來歷,便是張入雲名姓也不見問。

    如此倒依了張入雲的心性,他也不想理來人到底是何人物,只想圖旅程上一番快飲,只是二人交談下,那少年所言俱都極有見底,一肚子的學問卻比張入雲強得太多。若不是言語中那少年殺伐爭強好勝之意甚濃,張入雲倒真的是想與對方結一良友。

    不知覺中二人已將兩囊酒喝得只得一小半,菜餚也只剩下一點,那作十八弟的少年,見張入雲酒量不錯,食量更是寬廣,如此舉動不是能裝出來的,當下亦是心喜張入雲為人,正欲再打忽哨,喚自家兄弟相送酒菜時,卻聽得店外小巷上已是傳來幾記高聲。就聞內裡有人大聲說道:「我就不信就會子功夫,能有這般巧法,來的什麼個少年英雄,還得蒙十八弟抬舉!」

    旁邊一人卻是那做九哥的人,只聽他勸慰那高聲人道:「五哥,你別趁酒興爭鬧,十八弟未有傳喚不便相擾的!」

    那五哥又嚷道:「你懂個屁,真要是個英雄!十八弟怎不讓我兄弟等往見?就怕你剛才胡吹大氣,爭些口采,此刻怕被我戳穿了,才有這些話嘮叨!」那五哥的聲間至為宏亮,雖是兄弟二人還在小巷北角,但一時已是傳至在座的兩位酒客耳中。

    張入雲對面少年此刻已知張入雲定是聽得二人喧嘩,當下卻是輕笑道:「在下兄長生性粗曠,一時言動中有怠慢兄台的地方還望見諒一二!」

    不想張入雲反作笑擺手道:「仁兄說哪裡話來,小弟此一行本就為拜訪兄台,不想卻在此地巧遇,說來當真是一場幸事。」原來張入雲此刻已聽出那做五哥的嗓音正是白沙幫統領何勁舉,而身前這位少年,此時猜想也定是其結義兄弟!

    少年聞得張入雲所言當下略顯驚訝道:「哦!有這等事!如此說來,小弟倒是要討教兄台尊姓大名了!」說話間,店門外已是傳來粗重的腳步聲,張入雲自知是何勁舉二人已是到了門外,轉身看時,就見何勁舉寬大的身子幾是擠著才自那小酒館的門首進來。

    一時還聽得他口裡嘟囔著不信定要看看的話語,未想只與張入雲雙目交接便是旋即怔住。他人生的粗壯,識人卻是甚準,雖是張入雲與四年前形像氣質變化巨大,但只稍一猶豫還是被大漢認了出來。當下喜極,忙上前將張入雲拉過歡聲笑道:「你是金燕門張兄弟吧!我的老天爺!才幾年不見,你怎麼變的這副模樣。」說著話,已是取巨掌掄手背在張入雲擂擊了兩下,但聽兩聲脆響,雖是張入雲仍比他矮了一尺有多,但卻未能被何勁舉推動分毫。

    何勁舉這數年來也是得武藝大進,只是若與張入雲卻不能相提並論,當下張入雲被他試出一身本領高至不可思議,只聽他伸出大拇指高聲稱讚道:「哈哈!張兄弟,你不但個長了!連本事也是變的這麼大了!當真是了不起!」說完即對二人身後的少年道:「十八弟,這就是我這幾年老和你提起的金燕門朋友!當年他連敗東方家兄弟當真是了不起,可給咱白沙幫出了口惡氣!」說著又向著張入雲問道:「可是入雲兄弟你這兩年都到哪去了?上二年我還和二哥取道沅江時上你們門派裡找過一回,雖說當年有傳聞你被逐出師門了,可我還不信!哪有這樣瞎了眼的師傅啊!」

    張入雲聽他論起自己為師傅李志遠逐出師門一事,不由臉上略紅了紅,正待解釋,卻又聽何勁舉已是高聲與自己道:「前番我聽說你好多事跡,又是鬧昆明府又是鬧玉陽山的,還當真有些不信,要不是一年前聽十五弟說起你在蒼龍島的經歷和今日老哥我親眼所見,怎麼也想不到兄弟你會做這樣的事!呵呵!真是痛快!今兒遇見你可得好好在咱白沙幫玩上年把再走!」

    說到這裡忽又想起什麼,卻又轉身與十八弟說道:「十八弟!我看張兄弟也是自己人,正好這兩天寨裡有事,就請張兄弟也幫幫忙怎麼樣?」

    那作十八弟的少年也曾從自家兄弟與江湖傳聞知道些張入雲的事跡,雖說言頌口傳不能當得真,但今日一見,卻知張入雲一身本領當真是不同凡俗,且與自己相處多時,自己也查看不出對方的短長,一時下也不由的有些動容。此刻見自己這位向來心粗的兄長,竟是一開口便要問張入雲願不願意幫自家兄弟出力,卻未免有些讓他難堪。何況這樁事裡,多有些事關自己的隱秘,怎能求助外人幫忙。

    當下卻是輕笑了一聲,方與何勁舉開口道:「五哥你也別性急,入雲兄與我等兄弟不期而遇,正是有緣,何況入雲兄先時還說過此來就是專為訪我等山寨而來。此刻入雲兄已是到了咱家門口,還是先他迎回我寨上招待才是道理,如此還沒請人吃坐下吃杯酒,卻叫人幫忙,可不是咱待客禮數啊!」

    何勁舉聞言有些不得意,當下想了想,又晃了晃腦袋才道:「這樣啊!十八弟說的也對!是我心粗,一上來只顧亂說話,卻忘了正事。」說罷已擎著張入雲的臂膀道:「走!張兄弟,咱先回寨子裡再好好喝!」一時下卻是自管自顧拉著張入雲便門外行走。

    身旁九哥見何勁舉在十八弟面前不守兄弟統領禮儀只顧由著性子拽奪著張入雲外行,忙上前阻攔道:「五哥!你且等一下,你這一走自己也該與八哥和十弟他們說一聲,才好回呢!」

    何勁舉聞言恍悟道:「哦!說的對,那我這就去……,噯!我是你哥,你自己有腿怎不自己不去?怎叫我去!快!你去把兄弟們叫過來。哦,對了,還有我的馬也順便給牽過來。」說完卻是拉過張入雲又坐下,因見桌上還有殘酒,卻是老實不客氣的自顧開動先滿上了一碗便要與張入雲吃酒。

    他白沙幫兄弟十八人當日創的這山寨,雖是十八弟年紀最幼小,但一身本領智慧卻是眾人之長,當年十八弟年只弱冠,便已做了山寨之主,五六年功夫下來,卻將個白沙幫整頓的好生興旺,雖仍只佔倨洞庭湖一角,卻已隱隱有與萬柳山莊分亭抗禮之勢。寨下律法極嚴,十八弟威望也極是隆裕,只除何勁舉天性憨厚,不以小節為意,才在人間多有失檢點。此刻九哥未得十八弟開口自是不好前往命眾家兄弟回寨。只待的十八弟發話點首示意,這才邁動步子離去。

    再說何勁舉才剛將海碗端起正要與十八弟與張入雲敬酒時,卻忽聽得室外傳來一記尖銳的嘯叫聲,其聲悠揚直傳出老遠。不料聞聲之下白沙幫兄弟二人便是隨即變了臉色,縱是平日只見嘻笑的何勁舉,一張紫膛膛的面孔,此刻也是將濃眉堅起,落手已將酒碗丟下,跟著便立了身,往門外搶去。就在他才剛起身之間,卻見身倨最裡的十八弟此時已是晃身到了戶外,一揚手,便是一道橘色的旗花信箭射出,直衝天際,劃破空氣的聲間卻於方纔的忽嘯聲一模一樣。

    張入雲此刻已知曉他兄弟一行定是出了甚善,見二兄弟連話也來不及與自己說,更能猜到事關重大,當下也忙跟著出了店外。再定睛看時,那十八弟的少年人已是將馬牽出,當下便翻身上馬,便與自己兄長說道:「五哥!你的馬慢些,且與入雲兄從後慢趕,我先行一步,等八哥他們來了,就說我先去了!」說話間,也未等何勁舉作答,便已是策馬疾行。

    至此時張入雲才見得他八尺五六的身材,一副腰跨好似斷金砌玉的柱子一般,背上左右各負了一柄厚背彎刀,各與雙肩並齊,只露出烏金色的刀柄,行走其間極顯威勢。一時身後裹著黑色紅底的大灑披風,配著跨下一匹烏騅馬,撒開四蹄好似一朵烏雲向前翻滾,疾風似的去了,當真是英雄氣概,世所罕見。

    而才剛十八弟跨馬向前馳動,但聽得小巷內又是各色駿馬奔騰,還不待何勁舉與眾兄弟們交待,便是五六位漢子各跨良駒向前奔去了。行得二人身旁時,想是已得了那九哥指教,紛紛於馬上抱拳與張入雲行禮,都是一身優良騎術,當下就見數十隻馬蹄上下翻滾,直將那小巷至村外踩出一條黃龍潑刺刺的齊皆去了!

    張入雲見這白沙幫眾兄弟都是一群龍精虎猛,血氣十足的漢子,不由心上也是稱羨,再轉身看時,只見何勁舉已是將眾兄弟行走身旁是丟下的馬匹牽在手裡,一時只招呼張入雲上前與自己共乘一騎從後趕路。

    待張入雲問起其中緣故時,何勁舉卻是略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方纔那是我白沙幫最緊急的積火箭,只一放出便是有要緊的事情發生。」說話時,張入雲卻見何勁舉已是臉上閃過一些憂色,再聽他道:「唉!直望莫有兄弟們性命上的傷損。可是按道理說也不會啊!雖說我七位兄弟今天出來行獵,但寨子裡還有八位兄弟呢!何況還有七弟在,他本事老大,該不會出這等子事啊!」

    張入雲見何勁舉難得煩惱,當下不願他在多想耽擱時辰,雖是方才為十八弟吩咐二人從後慢趕,但若能早些趕到,出得些力,卻才是自己心願。當下忙與何勁舉道:「何五哥且莫想這些,我二人還是從後急趕才好,即如五哥你說的寨中防守嚴密,不當生事,可如今卻有求救的信箭射出,顯是出了非常事,說不準來的對頭本領很大,寨中兄弟們此刻怕是更加的危險呢?」一句話卻將何勁舉提醒,忙拍了一下腦門道:「張兄弟說的正是,唉!我怎麼還在這裡亂琢磨,耽誤功夫!」說完已是上馬,再伸手將張入雲拽了上來。

    尚幸何勁舉雖生的長大,但他跨下的寶駒卻也是生的高大之極,一時兩人共乘一匹馬倒也不嫌捅擠。只是那馬雖生的好大,但速度卻比眾兄弟的良駒差得一些,但即此也是千中選一的良馬,若與尋常馬匹相較,依舊是快的好些。

    轉眼功夫,二人已是行時二十餘地,張入雲見那跨下馬雖快,但若以速度而論,卻只比自己輕身而行還要慢得不少,當下雖有心想展開身法疾行。但終究守著門派分別,未敢造次。再過的兩炷香的功夫,終是見得遠處有沖天的火光傳來,張入雲定睛看時,就見那生火處原來還在遠處湖中一小島上。

    何勁舉雖生的粗壯,但眼力卻佳,一時看見島上火光所在驚叫道:「好賊子!竟燒起我十六弟藏書閣來了,這要是讓十六弟看見可不把他給心痛死!」說話間,卻又猛地一驚,又是一番驚怒道:「不對!十六弟這幾日寸步不離藏經閣裡譯書,這會子定還在書閣裡!不怪七弟要放積火箭。這,這可如何是好!」巨漢當下心焦如焚,由不得又將跨下本已是拚命疾行的愛駒催了幾鞭。

    張入雲見有白沙幫兄弟性命之憂,事關重大,雖是先守著門派禮數,但此刻仍是忍不住開口道:「何五哥,小弟自信比你這愛駒還要馳的快些,若真個白沙幫兄弟有些危難,小弟先走一步,免得這馬負了我二人行的更慢!」

    何勁舉初聞張入雲開口只急道:「張兄弟馬上莫開口,你是南方人乘不慣馬,小心馬上行走說話咬了舌頭!」待又見張入雲於馬背上字正腔圓,雖任跨下馬兒顛簸也不見一些阻礙,才知張入雲不畏如此,又忙答道:「那趕情好!只是……。」何勁舉話還未說完就覺背後一輕,耳旁嗖的一聲,眼角間就見一抹虛影沖天而起,張入雲身影好似一陣烏風似的去了。

    張入雲此時已是內外兼修,輕身本領比一年前還要強得許多,只憑一口純陽真氣,即可於空中奔飛許久,此時只一晃身,便是置身十數丈外,正待展開身形向前疾奔,卻聞得身後有傳來貫耳的勁風聲,一時間置身於空中,揚臂輕舒已將一團物事接在手裡,當眼看下,原來是一面朱紅色的漆牌。再聽身後何勁舉大聲喊道:「張兄弟,這兩天我白沙幫有非常事,幫內戒備森嚴,你拿我這令牌去才無人阻你,還有前方尚有渡口,要乘了船才能進寨!」

    張入雲於空中回身沖何勁舉點了點頭,即是按落身子墜至地面,只為他終不慣空中奔走,反是落在地面疾行才是他生平最得意的身法。

    何勁舉見他只一落地便是快步疾奔,只不過五六丈境地便在地面上一點,雖不如先時空中飛遁飄逸靈秀,但速度卻幾乎快了一倍,當下就見一條黃龍直往湖邊碼頭滾去。張入雲奔行於龍首,兩袖擺動,直如一尾驚鴻掠地飛渡,任是何勁舉跨下良駒怎生賣力急趕,前方一點人影也終是漸行漸遠再見不得一些痕跡。何勁舉也曾聞得世間俠客有這一般陸地神行的本領,卻不料張入雲才剛三四年不見,一身功力便已進身至此等境界,心上高興,卻是開懷大笑。

    張入雲一氣奔出十餘里後,但見前方湖岸邊多出一碼頭,十八弟眾人馬匹也正駐留在岸邊。巖上幾位白沙幫幫眾,見張入雲飛身奔近,因是寨中正遭敵人偷襲深以為懼,忙迎著張入雲抽動兵刃叫喊道:「什麼人!竟敢擅闖我白沙幫重地!」

    張入雲聞言已將何勁舉交給他的漆版取出招攬道:「在下是何五哥的朋友張入雲,因聞貴幫生有小事,特比何五哥先來一步,還望諸位放在下過去。」

    不料那一群幫眾早得十八弟諸位寨主交待,聞是張入雲獨身前來,忙恭聲道:「原來是寨主交待的張少俠,您老稍待,小的們這就為你備船上島。」說話間已是招呼幫眾將岸邊停靠的快船駛了過來。

    張入雲見那小船造的精緻,且又備了四位精裝的漢子划槳,但意料其只怕在水面上划行再怎生快也仍是不趁自己心意。張入雲此刻加意催力奔騰良久,體內真氣洶湧,幾有收不住勢子之意,只在此間稍一耽擱便已有些氣浮。當下聞言見狀只道了聲不用,已是一個箭步直衝湖面,足尖一點,雙腳邁動,便已是得在水面上凌波而渡。只將一岸的白沙幫眾瞧了個目瞪口呆,而在這當兒,張入雲已是在湖面上快逾奔馬的去了。

    張入雲於一年前蒼老島時就已有這般能耐,此番踏浪而行,功力精進更是揮灑如意。那湖心小島距岸邊也不過五六里的水程,在他頃力之下只半炷香的功夫便已是到了小島岸邊。正待他翻身上岸之際,卻忽覺得水底有數物在來回躥動,當下留了意,卻趕忙提了一口真氣於水面上駐了足,只凝神留意水下動靜。

    果然,只剎那間功夫,便見得距自己身前三四丈水面處,陡地一聲炸響,水花四濺,白浪翻滾,已是從浪花中躍出三四個人影來。當先一個是個遍地魚鱗的怪物,正背負著一人在前逃遁,身後則緊跟著一赤身男子與一位週身著了緊身水靠的女子。

    張入雲目光銳利,見當先一個裹帶著人逃躥的怪物,正是已化身為魚怪的鬧海銀蛟的孫聖,而身後追他的赤身男子卻是白沙幫南宮璞,至於再後的一位細身女子卻是不識,只是她一身水性本領堪稱高絕竟不在南宮璞之下。

    張入雲注目一時,就知他二人水性及不上孫聖許多,但好在孫聖肩上還負了一男子,為其受累不少,南宮璞這面又是兩人合力追擊,分合配守,一時上孫聖也是難以脫身。且那女子脅下配了不少尺許長的精鋼魚刺,每逢有孫聖欲急逃之意,卻使分水刺將其去路截住。可那女子到底為孫聖手上扣有人質,心生忌憚,終不敢用長刺直擊孫聖本人。

    張入雲見此有心相助二人將孫聖拿下,一時已自懷中取出兩粒碎銀,只瞅準孫聖身形,度量著時機將暗器甩出。而此刻南宮璞與百忙之中已是分辨出是張入雲臨水而立,一時心上大喜,忙高聲叫道:「原來是入雲兄,真太好了!這孫聖賊子偷擄了我十六弟,還請入雲兄伸手相助,再多你一人,這孫聖定是跑不了!」

    張入雲聞言只將頭一點,卻不動身與南宮璞二人合圍,而是瞧定孫聖身形一動不動,又過了一時量度準確,才忽地連將兩枚碎銀先後向孫聖打去。張入雲瞧的真切,自己兩枚銀子打出,乃是直取孫聖腳下穴道而去。那孫聖此刻將白沙幫十六弟負在肩頭,說什麼也來不及用其做肉盾抵擋。

    但見得一陣銀花四濺,張入雲當先一枚疾飛的碎銀已是砸中孫聖腳背,只是一來孫聖腳步迅速,二來他腳背上也生有鱗甲,雖是正中但只打得一溜火星,卻沒能使其受傷。但到底張入雲手力沉重,為此上孫聖也得腳下大痛,全身不由的就是一顫。未想張入雲卻是預先謀劃好的,只將他身子打得頓住,後一枚碎銀才是用了十成力道,當下正打中孫聖腳後跟崑崙穴,一時聽得孫聖慘叫一聲,週身一陣亂抖再也抱不定肩上十六弟已是翻身甩倒在水面上。

    並肩於南宮璞身旁的女子見此,忙將身一衝,已是將十六弟拉進懷裡。南宮璞卻瞧出便宜,已自腦後長髮中取出一柄只尺許長的彎刀,當胸就是向著孫聖心中刺下。張入雲在一旁看出孫聖雖是栽倒在水面,但卻仍有反擊之力,一時他身下青光掩蘊,忙喝聲道:「南宮兄小心!」

    可是為時已晚,就見南宮璞身前青光大作,接著又得一陣白光炸做一團,南宮璞掌上那把吹毛利斷的彎月匕首已是化為鐵屑,被孫聖一柄奪精劍生生震碎。幸得南宮璞一把利刃也是得自西域的寶刀,終是將孫聖飛劍劍光擋了一擋。南宮璞這半年來因得庶葉仙子所賜道書功力也是大進,一時稍得空隙,手腳並用便已是合身而退。孫聖連番遇敵,空中劍光不免慢了一步,終未能將南宮璞重傷。但只這般南宮璞也為自己手中匕首的飛屑將身上劃傷十多處,鮮血流了好些,傷勢也自不輕。

    南宮璞身後女子見狀,防孫聖趁隙祭出飛劍傷其性命,忙奮不顧身腋下尚夾攜著十六弟上前迎敵護持。果然孫聖才一得勢,便將空中奪精劍展招,逕往女子迎去。那女子見狀,忙將雙肋下的魚刺盡數擊出,無奈到底難擋孫聖飛劍鋒銳,就見一根根飛刺飛奔而出,卻也只能將孫聖劍光略微阻動,不到片刻功夫,空中飛刺便已悉數為奪精劍斬作兩段。

    眼看劍光就將向白沙幫三人當頭罩落,就聽得空中一道白光乍現,當下只聞得一聲金銀交鳴的雷動聲,孫聖飛劍已為其砸飛。那女子甚是靈巧,見裝忙扯帶著十六弟與南宮璞飛身而退。而張入雲此刻也飄身至三人身前。因他方才施動手底彈指神通已濁了氣,此刻無力再浮於水上,一時落了身,下身已是浸在水中。

    再說此刻南宮璞得二人解救已是晃過神來,略將身上傷勢打理,好在自己方才退得甚快,倒不曾受的重傷,當下打點精神,卻又欲與眾人上前合力圍斗孫聖。不想張入雲見狀卻忙開口道:「南宮兄此刻身上略帶了點小傷,尊十六弟好像也受傷不輕,還請兄長先移駕一步。這怪物且由小弟來應對。兄長知道這孫聖與小弟有師門大仇,今番於此地相見,小弟定要除此一害,為師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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