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 龍騰四海 第四十回 驚雲龍攜手 歎神僧解危 (三)
    果然艷娘這一去,笑羅漢大驚失色,分心照顧下手底修羅刀失控,旋即少了好些威力,張入雲方才為少年施法緣故,獨立承擔著自己與少年兩人的防護,體力消耗巨大,此刻身上忽得輕松竟是一個不住,已然一跤坐倒在地。

    少年見狀忙將手底劍光拼命掙起,先代張入雲接下群刀,一時才得停當,便又回身與小雅道:“怎樣!可還想好了沒有!答不答應雖由不得你!但到底也不慣勉強人的!”

    小雅見張入雲雖是坐倒在地,卻故意不將眼光朝向自己這邊,知他不欲看自己原身,一聲輕歎之下,只得將長袖一灑,但見也是一陣烏雲翻滾,小雅也自顯出形跡來。只是她此刻的年紀卻比艷娘來的年輕的太多,甚或比為自己顯形跡前還要年輕些,也是一般的赤身露體,只是只是身上遍布青痕,顯是為人責打慣了的,頭頂顱骨深陷,卻將她如花一般的面孔砸至變形,右目竟被砸得幾欲跳出眼眶,雖不似艷娘那般丑怪,但如此形象也是不承多讓。

    待小雅正要飛身縱起也向笑羅漢撲去時,卻反被少年喝住道:“無需!你只在這裡守定你家主人,你那姐妹自能支撐一會兒。”說完也不待小雅答應,便已是提起長劍,周身紫氣升騰,已是飛身往空中孫聖處縱去。

    小雅見少年離去忙搶身至張入雲身前替其護衛,她不似艷娘,因是純陰之身修煉魔體,靈性卻比艷娘要靈慧的多。此刻那修羅刀所眾,但少了笑羅漢用心把持,她自己一雙爪牙也自對付得了,只是蕭山君一柄烏金刀要比其余飛刀靈動的多,小雅見其惹厭,卻將自己腹內玉津丹吐出,一時二人倒斗了個旗鼓相當。

    笑羅漢不想只一轉眼間,本是占得上風的局面,此刻卻又是顛倒過來,自己一時被艷娘絆住不得用的全力,而張入雲也由小雅護定毫無危險,最可恨那少年竟似不懼冰精凍人心魄的寒氣,全憑左臂在空中追逐。

    此一回將孫聖化身為獸人有大半緣故便是為了孫聖可借魚人陰體擒奪那冰魄,要知那冰魄其寒無比實非常人所能接近,縱是自己多年修為也是難以把持。

    只不想少年竟也有如此異能近得那冰精,一時間孫聖因已是化為獸類,靈性大減,那少年這般刁鑽古怪,又得飛行絕跡,只傾刻間便將孫聖擺脫,直取那冰魄而走,如此看來,不過一時三刻,許要為其得手。想至此笑羅漢大是擔心,一時計較張入雲暫不能威脅自己,卻將修羅刀收回,盡數施動在艷娘身上,如此一來艷娘雖是化為陰魔後威力增長,但也難待其鋒銳,只是她此刻已犯凶性,卻是一味的不顧生死上前疾撲。

    張入雲在地上看的分明,忙與小雅說道:“你且快去相助艷娘,這妖道一柄飛刀我自忖還能對付!”

    小雅見其到這般田地卻還要分顧他人,眉頭卻是一皺,待欲起身勢,又見張入雲命其將玉丹收起,卻對她囑咐道:“那冰精我無意染指,你此番去只保得艷娘性命即可,也莫生出去貪心,那秋暮蟬此刻未展全力,便是你僥幸將那冰精到手,也必要被其傾力奪去,反更得危險!”

    秋暮蟬此一回收回修羅刀只為能偷施妖術相敵少年,未想此時又得小雅參戰卻將他計劃打亂,她姐妹二人此時化為神魔實是凶頑的厲害,縱是秋暮蟬手底大乙神雷也只能將姐妹二人打得在空中一陣翻滾,而那修羅刀也與二女精氣相類,威力在兩女子周身烏雲卷帶之下打了折扣。尤其艷娘此刻已犯狠性,因被周身業火熾烤,心底燥熱無比,只欲飲笑羅漢這修道的精血將周身火氣鎮壓,越發的不顧性命上前向擊。

    笑羅漢本日行事沉穩,此刻見眼見男女實力遠超過自己度量,且艷娘二女又是陰魔與自己道術相近難以傷害。想著那冰精必得,當下心中幾番思量,再不顧後果,卻反手將囊中受創的八柄飛刀復又取出,一個狠心又將自己舌尖咬下一截,合煉魔咒便是一口漫天的血霧噴出,當時那四十九口修羅刀受其精血哺喂,即是精光大作,刀氣沖天,竟將個大半邊天空都映成銀色。

    張入雲與那少年不想秋暮蟬竟還有此絕大的法力,二人一時見那刀光便布寒氣,其中竟隱有惡鬼咆嘯之聲,立知不妙,正待兩廂會合,合劍支撐,卻不想笑羅漢揚手一記陰雷打落,那修羅刀竟是恍眼便多了一倍,再一記神雷之下又是多了一倍。如此往還三四記神雷落下,竟將那空中盤舞的修羅刀倍增了十倍,縱是小雅與艷娘化身陰魔心智有失,見了這漫天的刀影也是將其陰魂嚇得心驚膽顫。

    笑羅漢見此心上大快,只口底寒聲道:“無知狗男女,今日卻叫你等嘗嘗被這修羅刀剜骨削魂的滋味。”他此時語聲陰寒尖銳與平日迥異,細觀面上竟也籠了一層黑煞氣,當下再取出一指,就見撲天的刀光便已得落下,好似疾雨般,瞬間便要將二女淹沒。

    張入雲見狀大駭,忙在地上大聲催促小雅道:“快帶艷娘下來!”

    小雅此時已是六神無主,但聽得張入雲號令,卻似汪洋中得了一枚救命稻草一般,忙扯帶著艷娘回身下落,也幸得她二人身為陰魔,飛行絕速,一時卻未被群刀追上絞殺。

    張入雲在地上算得真切,早將周身毛孔全力放開,只為臨敵一擊,因為刀勢來的太過凶猛,為使自己功力提至最高境界,卻是有嫌身有衣裳遮體呼吸不夠順暢,激動之下,反手便將上衣扯去,一個極速提力,周身竟隱顯赤光,雙目也在這一剎那如注血水,渾身勁氣充盈直欲透體而出,心中燥熱,只鼓動的自己胸膛好似要炸了開來一般。

    只待艷娘二人一至身旁,張入雲便將寒月劍朝腳下雪地一插,一時取右臂持著左腕,立將全身勁力注入,便見流星指已是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銀盾將三人裹在盾下,隨就聽見千百口銀刀如落雷一般的灑下,只炸的張入雲三人深陷數丈方圓的地底。

    待笑羅漢收刀細看,本以為三人已成肉糜,未想見張入雲竟能護持的二女不死,只是他受此重擊,卻已是吐血成升頹然倒地,笑羅漢不想自己如此絕大威誅神刀陣竟也不能一擊成功。心底只駭異至不敢相信,深恐張入雲這般根骨如再修煉到精深,日後定成心腹大患。為趕盡殺絕計,忙再將刀陣運動,又是二次降落,他心計深重,當下只先將張入雲三人圍在刀陣當中,再欲仗群刀數目眾多,威力至大先外而內將三人逼至毫無退路一舉消滅。

    未想正待他再行殺手時,本已倒地的張入雲竟得二次翻身而起,反手探過,竟又自背囊內取出三尺青鋒,其光皎潔無比,一時竟有幾道碧絲游走於劍外,好似活物靈動已極。而那空中的群刀竟也感其威力,卻不敢分路進逼,而是籠至一處與其相持。笑羅漢不想張入雲手底還有如此神兵,心下立時大為慌張,只是再見那碧劍劍尖亂顫,張入雲臉色難看,才知其還不善操控此劍,心底當時一輕。

    而張入雲手中原本已是掩息的盾光此刻竟得又被他再次提起,雖是遠不及先時那般氣勢,但此一回那盾光卻又比先時凝煉了許多,顯是有了上一次垂死經驗,他已可小心分配靈力,將每一分盾光都用在抵擋笑羅漢的刀光上。如此悟性又令笑羅漢一凜,正要再趁張入雲勢弱時,將刀陣落下。未想頭頂卻傳來孫聖啞聲示警,回頭看去,卻見少年此刻竟已排身至冰精身後,一時左臂已擒住其芒尾,正拼命往懷中收奪,如此只把個秋暮蟬驚得險些跳起,要知這冰精若為少年持有,立成其仙兵利刃,憑添其許多威力。

    這且還好,只是秋暮蟬以己度人,生怕這少年刁滑,一但將冰精倨為己有,卻是空身棄了張入雲一眾不顧而逃。笑羅漢狴犴劍已受重創,難憑飛劍疾奔,眼見少年飛行絕速,自忖如這少年逃跑自己一點排雲馭氣的功夫卻是絕追趕不少他。心中害怕,忙將一記太乙神雷擊出擾那少年手腳,旋即棄了張入雲三人,分動刀光急向少年射去。此刻他已殺紅了眼,使動刀陣前卻連孫聖也沒有留心叮囑。

    張入雲待群刀一去,當即便已力盡跪倒在地,他方才實已是強弩之末。秋暮蟬的修羅刀陣實在太過強橫,只一擊之下,便將他震的五髒移位身受重傷。雖是勉力將化蛇劍抽出,但那劍上靈蛇想是感應至空中冰精威力,竟是極力向游走與其相斗。如此反把張入雲累得進退兩難,知這化蛇劍與那冰精都是靈物,且相互沖撞竟有較斗之意,自己此刻已是重創境地,且還不是這劍的正主人,更是難以驅動,想著一定要將這柄仙劍帶回與隱娘身邊,張入雲方才強撐著內力將其操控,此時修羅刀一去,他趕忙還劍回鞘,只防劍上碧絲游出,即如此也仍是將他累得跪倒在地,口吐鮮血,幾欲昏迷過去。

    再說笑羅漢一記太乙神雷擊在那冰精上,頓時將少年連同那冰精打得在空中一陣翻滾。只如此之下少年依舊是眼觀六路,知笑羅漢刀陣一來,自己絕無生理,為今之計只有將冰精奪為己用許有一線生機。他素來膽大妄為,雖是至後見那刀陣近在身前咫尺也是不管不顧,只欲將那神兵收歸己有,在他眼裡,倘若今日不得成功,便是葬身此地也是無怨無悔。

    可是那冰魄確是地底寒冰千萬年凝聚的精氣,少年道行尚淺,如何能有本領在這瞬息之內將其收伏。雖在此刻為少年死死拽住芒尾,但始終難以令其屈負,眼看刀光近得身前,便是強如那少年有服輸的心性,也只的在那刀鋒加身的一瞬暗歎一聲閉目待死。

    笑羅漢見少年行將待斃,欣喜若狂,正待手底施動運刀陣將少年絞成糜粉,未知就在這一剎那,空中忽得起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白光,其勢勁暴無比,擊在那刀陣之內頓時間將少年人眼前數十柄的飛刀沖散。

    笑羅漢驚異莫名,見狀忙將刀陣復又合上以防少年逃遁。不想自己飛刀才敢變化,那白光又得再現,此次竟得兩記同時出擊,立時又將刀陣沖亂,還未能等笑羅漢及時反應,又得一道又至,終將那刀陣打出一個豁口。

    少年精乖,見此忙趁機逃出這群刀合圍的險地,只是那冰精的芒尾終究在自己疏神之下趁亂溜掉,為此又是一陣大恨,忙又重新飛身相奪。

    而笑羅漢此刻卻是瞪大了眼睛,滿臉迷惘,眼見自己這般威力的刀陣竟被人施法打破,臉色又驚又怕。心膽皆寒之下,卻又急欲知來敵究竟是何人。舉目向那白光射出的方向望去,卻正見天石道人與一位白衣僧人立在不遠處。他知天石道人無論如何不能有此法力,當下只聲嘶力吼地與僧人咆哮道:“你是那裡來的妖僧,竟敢到此壞本座的好事?”說話間,復又將修羅刀陣結起,意圖與來敵再斗。

    那僧人中等身量,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一張面孔生的甚是清秀,雖在著苦寒之地,身上卻只著了一領月白色的僧袍,腳下赤足蹬了一雙麻鞋,衣袖飄飄,更顯來人清雅。當下聞笑羅漢出言不遜,卻並不著惱,反倒展顏笑道:“在下長白山秋練峰煉氣術士無色和尚,天石道長是我師長,為其相喚才到的此間,因方才見尊駕刀光猛惡,這位小兄弟性命堪憂,方才出拳相救,這些飛刀想是與尊駕氣血相練,一時情急魯莽,還請不要怪罪。”說話間已是一揖作禮。

    這無色和尚雖是相貌清雅,但口氣卻是俗家子弟口氣,並沒以出家人自居。笑羅漢一時不明所以,只又覺此人來歷不明,莫測高深,尤其自己這般強橫的刀陣近在其身前,竟是無有一絲畏懼,語氣身形雖是祥和,只說話間舉重若輕,卻顯是未將自己這修羅刀放在眼裡。

    笑羅漢今次為得那冰精已是施了莫大的妖法驅動這修羅刀陣,未想卻在這要緊的檔口來了這麼一位法力高強的不知名和尚。此一回為奪得那冰精,他本錢下的太大,已不容自己臨陣退縮。為此上竟一改往日沉穩,當下也未答言,卻是將雙掌一按,傾力將刀陣壓下。

    那和尚未想他說翻臉就翻臉,且刀光來的猛惡,明是一副要將自己與天石道人致置死地的意思。因見笑羅漢這般輕賤他人性命,不由便是眉頭一皺,雖只一瞬,卻是臉上已顯一抹晦氣,殺閥之意大起。當下他見笑羅漢刀光威力絕大,為防照顧不周,只一推手便將天石道人送出數十丈處,旋即再將雙掌齊推,就見一陣冰霧自其掌中噴湧而出,瞬時便將那群刀阻住,只瞬間群刀便都結了一層冰凌,一時失了靈動只滯在空中,任其怎樣掙扎也是難得激進。

    笑羅漢只在無色和尚一將雙掌推出,便覺心頭壓力大增,身體好似落入了萬丈冰窟之內,周身氣血險些被對方掌底寒勁凍僵,也幸是對方掌力柔和,並不強橫,笑羅漢雖知這乃是無色手下留情,但他此刻犯了凶性也是顧不得了。一時猛將全身功力提至十二分,四肢上肌肉虯結,須發皆張,那修羅刀光竟又得漲了數倍,頃刻間抖開刀身上的冰晶,旋又沖破無色和尚手底氣障,直向其殺去。

    無色和尚見秋暮蟬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眉頭又是一皺,只是那修羅刀此刻已掙脫自己寒氣,威力太過強大,就連自己也不敢正面相應,只得足尖一點,身勢便已快如驚鴻的向一旁掠去,只一瞬間便從刀陣中跳了出去。張入雲與那少年從來也是自負身法一流,但為今一見,卻是心頭震驚不已,只感自己只是井底之蛙,未知天地間的廣闊。

    秋暮蟬見無色和尚終是在刀光威力之下奔逃,立時欣喜萬狀,忙趁勢再將刀陣合攏,欲施故計,也是一般的將無色裹在群刀中絞死。他本以為無色身法再快,也無論如何比不得自己飛刀迅捷,未想十余個回下來,那和尚始終從容自在,雖一樣被自己修羅刀趕的四處奔逃,但卻始終沒見一絲疲態。且在空中但有余暇,便是一掌含著冰霧推出。只每出一掌,那修羅刀陣便是隨之一震,時間不大,卻見空中已是為其掌底寒氣所布,已是青朦朦一團白色雲氣,無色和尚雖是在其內無所阻礙,但那群刀往巡其間,卻是刀光漸黯。

    為此上秋暮蟬只得一個勁鼓起真力將刀光縱起,只欲盡速將無色圈在修羅刀陣中絞死。

    不想時間長了,卻將無色和尚惹惱,一時間已是慎起面孔,縱起雙拳相迎,但見拳勁縱橫,立時便又得十余道沖天而起的白光顯出,當下便將那修羅刀陣打亂。只是此刻秋暮蟬確是用了全力,那修羅刀又是魔教異寶,縱是無色拳勢強勁也只能將其阻在身前一丈開外,不令其再逼近而已。如此一來二人僵持不下,時過不久便是一向從容的無色和尚也已是額角上見了汗水。

    而秋暮蟬見對方只空身施法,連個飛劍也不曾取用使與自己斗個平手,心中更是驚惶不已,此刻早已是汗流浹背。正在他再鼓余勇,欲催生出些法力施動修羅刀陣時,卻忽聞無色開口道:“你這人怎麼這般不識好歹,我雖無力將你這刀陣擊退,但自負取你性命卻是易如翻掌。只為我已有二十年沒有再傷人性命,如此才一再留手與你僵持。看你模樣也定是個奸滑之輩,怎到得此時還不知進退?再不見機,若還與我歪纏,卻休怪我手底無情了!”

    笑羅漢見他在這般境地竟還能從容開口說話,心頭更驚,雖知對方許有可能說的是實話,但此刻自己騎虎難下,卻是說什麼也不願就此撒手。因得了無色和尚訊息,防其暴起發難,反倒又將舌尖咬破,再施得一次天魔解體大法,那修羅刀受起精血,又是一番刀光大作,得力之下,旋即又向無色和尚身前近了數尺。

    如此這般,無色身遭壓力頓時大增,身前好似泰山壓頂,胸腹之間為之一堵,幾將體內真氣逼。他知對方已是犯了凶性,當下與自己已成不死不休之勢。一時間敵人這般凶惡卻將他年少時殺心激起,右拳一引,便得整個臂膀骨節勁爆之聲陡起,跟著周身一陣晃動,本是祥和的臉色也是蒙了一層殺氣,腳底一跺,整個人影已是化為疾風,身裹護身神光直迎著那刀陣向前躥出。

    只見其人影所過之外竟得拖動起長長的芒尾,還未待眾人看得真切,便已是勢如破竹穿過修羅刀光,直搗笑羅漢身近。一個驚雷過後,塵埃落定,刀光掩息,再看笑羅漢已被年輕的僧人一拳擊倒,搖晃著就要摔落空中。見此僧人忙伸手將對方提在掌上,當時緩緩落下,將秋暮蟬放倒在地上。而那漫天的刀光也因主人神智昏迷,失了主宰,紛紛落下,只插得遍地皆是,一時間寶光掩息,復又恢復只剩得數十柄尖刀。

    正在這時,眾人又聽得頭頂一聲驚爆,跟著便是白光迸濺。留神看處,原來是那少年趁機又將那冰精芒尾收住,只是此一次他更過激進,見無笑羅漢阻攔,竟是合身將那冰魄抱在懷裡,意圖強將寶物收入體內。未想那冰精實是威力無比,只一挨進少年體內龍陽剛勁,便是陡地一聲雷暴,竟將少年震開,一時精光燦爛,反將少年人凍至半邊身子為堅冰裹住,腳下累贅,當下無力掙扎,已從空中墜了下來。

    無色和尚見此,趕忙迎上前將少年接在手裡。未想少年即使被寒冰凍住依舊往顧著那冰魄,眼見孫聖趁少年與冰精相斗兩廂勢弱之際,竟得亂揀漏,將那冰精取在手裡,他體內陰寒與少年不同,一時冰精為其相奪,卻並不怎樣掙扎。當下見此卻是急得少年不顧自己身體,反對著僧人吼道:“先別顧我!且防那畜牲趁亂將冰精搶走!”

    無色和尚聞言略皺了皺眉,但仍是掌底發勁,一時白光迸出即將孫聖手中冰精擊飛。為此上那冰魄得空,只在空中一個翻滾,竟是看出笑羅漢不在,一聲呼哨便欲從那玄天陣破損的天幕處逃走。

    少年見此,又得大驚失色,一時又大聲道:“快!別讓那冰精逃走了!”他身旁並無旁人,一番話,顯是對著眼前的無色和尚說的。

    僧人聞言,卻是搖頭苦笑,他早已是無欲無求,對這類修道人爭奪仙寶一類的勾當,從來只做兩不相幫的道理。因聞得天石長老先時說的受這少年諸多攜力,當下不好推辭,只得身化長虹向那冰精撲去,不想仍是慢了一步,那冰精已然逃出幕外,正在少年見狀焦急不已之際,卻聞無色和尚一聲清嘯,當下身勢竟是快了十倍,身影一虛,立時便得搶過頭裡,擋住了冰精的去路。

    不料了那冰魄此時逃躥正急,雖見僧人擋在面前,卻也來不及收勢。無色見此防其轉身逃走,卻只得將掌在身前一布,勁氣陡出欲將其截下。但見空中一陣寒光爆起,僧人竟與冰精合在一處,一時驚爆過後卻空余滿眼迷惘的無色和尚駐留在當空中。旋又見他將身一顫,右掌震處竟從臂上鑽出三尺來長的冰鋒,其上滿是寒星包裹,游走其間,更顯那冰鋒神奇。此物即連久居冰原的無色和尚一時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當下只取在手底卻皺著眉細看,一時間雖不知其如何運用,但竟從氣象上已知這冰鋒幾可做飛劍一並施用。

    少年此刻在地下看的清楚,不想自己久經辛苦欲得之物,卻是被無色和尚舉手就給收走,想至此心下大恨,卻只以怨毒的目光打量著仍駐留在空中的僧人。

    未想無色只將那冰鋒略一打量,即飄身而下,落在少年人近前,只一伸手便將少年人身上堅冰收去。再將少年扶起,右臂一振,又將那冰鋒顯出,遞在少年面前道:“此寶想來定是你久欲得之物,還請尊駕收走,只是就算它如何身具靈性,到底也是身外之物,不比人的性命珍貴,還請兄台不要以寶為念才好!”

    哪知少年見僧人將冰鋒遞過,反倒潑然大怒,一時將臂一揮,已是將那夢寐以求的寒冰打落在一旁雪地上,口中斷喝道:“你當我是什麼人?需要人乞憐的乞丐嗎?這寒光劍確是我久欲得的寶物,今即被你收去,自然是歸你所有,他日若是我想謀到手,自會從你手中奪去,只恨我現在的功力差得你太遠,沒有這樣的本領,只是你且等著,異日總有我從你手中奪走此寶的一天!”

    天石道人見二人一照面即是翻臉,怕二人誤會生出閒隙,正欲上前勸慰。未想無色和尚卻將手一擺,將其阻住,只為他見得少年如此倔強高傲的心性,仿佛卻是看到昔日自己的身影,一時感同身受,已是盡知少年此時的心境,當下笑著回道:“如此確是我的不是,還請兄台勿怪,我長年只在距此地西北百裡外的秋練峰修行,兄若是他日有暇,無論是登門造訪或是安心奪劍,在下只在山中恭候大駕!”

    如此少年面色才得轉和了一些,只是到底心怡已久的寒光已為人奪去,心灰意懶,已無意留在此地。正欲啟行時,一旁天石道人卻忽指著一旁的張入雲道:“兩位快看!這!這該怎處?”原來此時張入雲已被艷娘與小雅撲倒在地,且二女還各自張開滿口白牙只在張入雲周身撕咬,只是看情形卻又不像是為奪其性命,反倒是在相互嬉戲求歡之意。

    無色和尚一見,只皺眉不語。少年見了卻是冷笑道:“這自是他自己的魔障!我三人只是外人,還是不要管的好!”說完卻又提起手中赤月劍,將其一番招展後方道:“我本意要取了這寶劍才走,只是不想他此刻卻為兩個魔女所累,如此一來,我反不得機會奪他的仙劍,卻倒真是便宜了他!”

    說完將手底長劍一送,當時卻化為一道赤虹向張入雲存身處貫去,待落地時恰恰斜插在張入雲先時已布放在雪地上的寒月劍身旁,當下雌雄雙劍一遇,立時便得一聲金鳴,施即更見一團金光向外蕩去。兩位魔女本已將張入雲克制住,此時卻為這劍光所逼,周身一抖。而張入雲卻是趁此回過氣,趕忙將她二人推開,可是他體內失血太多,臉色蒼白的厲害,拼盡一身的力氣將二女推開後,氣吁之下已是跌坐在地,半日不得起身。

    少年見他尚有力量二女震開,也暗境佩服其功力精純,見次再又將腰間桃花扇解下,加將扇兒晃動,不見那扇內升起黑白兩色煙嵐,旋即便將二女收在扇內。一時又見他拋還於張入雲道:“當真沒見過做的如你這般辛苦的主人,且將寶劍宮扇還你,今日我也算是欠了你一樁人情,他人有緣我定將這人情還你!”說完卻是不理天石道長二人,已是起身飛遁,他飛行絕速,只片刻功夫便已走得無影無蹤。

    天石道長師徒為其相助,好幾次死裡逃生,此時見少年卻是徑自去了,連個致謝的機會也沒能落下,卻讓老道人好生過意不去,只搖著望著少年的行去的方向歎道:“當真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孩子才只這般年紀,竟有如此身手,日後前途定當不可限量,只可惜生性太過執拗了一些,恐還有些災劫要應。”

    無色聞言只在旁輕笑道:“這也是個人的緣法,弟子看這位小兄弟這樣的心性倒好,異日或可大造,真若要是折了銳氣,方倒不得造就了!”

    天石道長聽了無色這一番話也是笑道:“如你這般說來,倒是與你昔日差不太多,萬幸你這幾年功行大進,不然今日我雖邀你前來相助,只怕反倒害了你。”說話間卻又搖頭歎道:“不想這笑羅漢竟會得這般異教的邪術,這刀陣當真厲害的可怕!”心上驚恐,卻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尚在地上昏睡的秋暮蟬。

    無色為人古怪,雖是剛剛才將過手,卻也佩勝笑羅漢一身功夫真有過人之處,當下卻是搖手對著尚在空中駐留的孫聖道:“你且將你師傅帶走,放心!天石道長與我絕不留難!”說話間卻又回身與身旁道人恭身道:“因這惡人竟能接得下弟子全力一擊,其一身功力當真不差,所以才放其性命,弟子這般專擅還望前輩見諒。”

    天石哈哈一笑道:“罷了,不想十多年不見,你還是往日一般的心性,我這長輩只比你我活了幾年而已,真論起功行卻是好生叫我慚愧。只是秋暮蟬這修羅刀太過猛惡,不能為其帶走,以免這惡人日後再仗此寶傷人!。”

    無色和尚聞言自是點首稱是,當下即將笑羅漢抱起,拋於孫聖,一時孫聖接過笑羅漢,師徒二人便已是從空中遁走。而一旁的蕭山君此時見兩人被無色放走,心下惴惴也是試圖趁亂開溜,未想卻被無色和尚指點道:“這位道友還請慢走!在下還有些大事要與道友相商。”說話間已是一指點來,立時便將蕭山君半邊身子凍住,卻是想走也走不脫了。蕭山君不知待會不知對方會有什麼法子來折磨自己,卻是苦著臉,惶恐之下滿面皆是冷汗。

    至此時天石道長二人方走近張入雲身前,相問方才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待走近張入雲身前,天石道人這才發現他傷勢極重,一時忙掏出懷中靈丹為其料理傷勢。

    原來自笑羅漢為無色和尚敵住,刀陣再不能相擾,空中的少年也是一味的追逐那冰魄不顧,如此反倒令桃花扇二女空下身形,無有往顧的對象。二女此時已化為陰魔,周身為業火熾烤,急欲覓得血食撲滅心頭業火,只為空中數人要麼功力高強,要麼飛行神速,均不得便宜計較,反倒不約而同回顧其身後的張入雲來。

    張入雲此時沒有桃花扇在手,已是無力轄制二人,又為方才防得修羅刀陣重擊,胸腑之內受創傷極重,已是不得提氣與二人相斗,正欲拾起一旁寒月劍時,卻早被艷娘一個躍身檔住。她此時乃是一副丑怪的老嫗模樣,張入雲身上無力與其相抗,一見之下也自心驚。只是想到她化身成魔,確是要飽飲人血方才能消減身上業火,當下一番思索也自釋然,心氣一松,方倒將手坦開,不做防范。

    艷娘見此已知其心意,她與張入雲相處一時,已略沾染了一些人性,見此刻張入雲這般坦然相對,反倒猶豫了一下,只是她到底生性凶殘,即得善念也只一瞬,旋即便是張開森森白牙,即刻便得咬落在張入雲的胸膛上,大廝吸食張入雲生血。小雅在旁見獨自艷娘享受美食,也是躍躍欲試,只是她心智還在,卻是守著欲火在一旁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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