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輕身功夫本就要比老漢來的迅捷,當下只一個箭步便已來到老漢身前,卻又把老漢嚇了個心膽皆寒,忙扭動腰身,再施故計,仗自己根骨靈巧,以求趨避。
未知張入雲此時已是憤怒到了極點,決意要治老人於死地,當下再無顧忌,一個探手抓來,便將左臂膀內所有骨骼全部脫開,只如一條靈動之極的鞭子一般向老人抽去,待一觸及老人的身體,便是凝掌一收,一時已將老人捉在手裡。縱是此時的急怒攻心的張入雲,也因左臂膀使出遠超自己身體負荷的功力而劇痛難擋,但當下他卻也是顧不得了。
再看老漢見自己一招就已成擒,心驚之下,知張入雲要取自己性命。到底他數十年的江湖紅歷不是輕與,臨危之機,也是功力全開,趁著張入雲左掌還未拿住自己身上穴道,仍是強自扭動身子,以求掙脫得一二分束縛。跟著使左手並二指,直取張入雲的一對眸子。
張入雲見此,知他心底歹毒,又皆根骨有異,最擅與人纏鬥,竟想依仗此能為與自己決鬥。他自出道以來,從未如此像今日這般憤恨過一個敵人。但先時見老漢竟要借香丘來要脅自己,卻是觸怒他平生最大痛處,當下的他只如深海蛟龍被觸逆鱗,一時雙目泛赤,實如修羅惡鬼一般。
再見老漢在這當兒還想傷自己,卻是暴喝一聲道:「找死!」
當下他右臂上揚斜插在自己臉前,只微手臂一抬,便已將老漢陰毒的一擊破解。可如此還沒完,就見張入雲又趁勢將老漢左臂向外掃去,跟著右臂一顫,也是放開骨節將對方手臂纏住。
待張入雲將臂膀上各個骨骼再結回時,老漢卻只見自己小臂骨已是在對方肘下,一時他明白張入雲要做些什麼,卻是大驚道:「不要!」
但為時已完,就見張入雲上臂一緊,下肘一壓,便聽得兩記極清脆的響聲傳出,再展眼看時,老漢左臂卻已是斷成了四截,跟著就是傳來他淒厲的慘叫聲。
此時張入雲一腔憤恨,滿腹的殺氣,見老漢厲聲呼痛,不但不生憐憫,且還十分快意,只是如此還覺不夠,只為自己雙手已將對方纏住,一時卻不得掙開,當下還欲懲戒對方,卻不得力。心下惱處,卻是將頭擺動,一記頭錘,直將對方打了個血流滿面,如此一擊已將老漢打的連呼痛的力氣也沒有了。
張入雲見老漢險些昏死過去,卻仍不足意,又將他搖了幾搖,方在老耳旁一字字道:「老牲畜!你給我記住!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我張入雲的家人,今日你觸我大怒,受死吧!」
說完正欲抬腳將他踢死,卻見面前的老漢血流滿面,臉頰上的血肉正不住抖動,面目之猙獰依舊如先時扯動香丘衣裳時一般。
張入雲見此眼前一黑,憤怒之極下,卻是張開大口,一口下去便將老漢左臉連皮咬下大半。
老漢本已是被張入雲打的半昏半死,此時半張面孔被張入雲嘶咬下來,卻是立時驚醒,一時發出驚天似的厲吼。
張入雲惱他厲聲刺耳,卻是將雙臂一放,跟著左足運全身之力,一個穿心腳踢出去。只將老漢身上二十多根肋骨悉數踢斷,如斷了線的風聲一般,撞在了牆上。待落地時,已如一灘爛泥一般,散落在了地上,口中的厲吼聲,也是隨之嘎然而止。
一旁的智深長老本已將自己玄牝劍祭出,只為二人纏在了一處,不好運動劍光上前。不想才只這一二個招面,張入雲卻已將呂老漢活生生的踢死。他也是欺霸一方的奸雄,但也從未見過眼前少年這般毒辣心狠的手段,一時也被對方氣勢逼住,到後來竟眼睜睜的看著老漢身死,卻是忘了救援。
誰知待張入雲將老漢打死,卻是轉過身子,一時眼中望著自己,口內卻仍在不住咀嚼。智深雖是平日裡殺人無數無數,但此時見了如惡鬼一般的少年,脊樑骨中也是一陣冰亮。雖是強掙將雙眼望著對方,但少年眼中的殺氣,卻直刺的自己雙眼不住眨動。
再見得此時,張入雲卻將口一張,吐出了一團血肉,一時恨聲道:「果然是惡人的血肉,真臭死了!!」待將話說完,卻是將身往智深處走去。
智深一時見對方竟還要來殺自己,心裡一陣驚愕,卻是不敢相信,驚懼之下忙將劍光放落,直向張入雲掃去,滿以為對方已沒有了流星指,只憑著一副肉身,卻無論如何也無力與自己鋒銳無比的劍光相抗。
未知張入雲見劍光飛來,當下一個虛影晃動已將劍光閃過。待他頓住身形後,卻又一步一步向智深走來。
智深雖也知峨嵋派有流雲術這一項絕世輕功,但未想眼前少年竟是可將此身法施展到如斯地步。一時心生恐懼卻是連連將劍光揮動,未想張入雲卻是虛影連晃,瞬時已是避過了五次殺著。
到此時智深才知道對方實是深負絕頂輕功,並不是一時只靠幸運躲過自己飛劍,且眼前少年如此盛怒之下,還能刻守理智,不敢將身形展起,只在地面拖行,畢竟他身法再快也快不過自己飛劍,如若飛身起來,卻是斷逃不得自己飛動的劍光。
可是二人本只隔了三丈不到的距離,張入雲幾步下來,已是逼近智深身前七尺範圍。
智深雖也是一身橫練功夫,近身功夫極高,但自見了張入雲方才與老漢的較量,卻是怎麼也提不起膽氣與其近身纏鬥。何況自己最高強的本領,還是空中的飛劍,捨長取短,卻是武家大忌。只是這地窖終是窄小,劍光不好施展,對方一身技擊本事如此強悍,卻是怎生抵擋。
一時急中生智,就見他眼中一亮,已是打定了主意,一時忙將身一晃,已是向後避去。跟著空中的劍光又落了下來,這一次,卻不是向著張入雲斬去的。
張入雲見智深眼中一亮,即已知對方心理,忙急展身形化作一道長虹,向一旁香丘飛去。只一個照面,已是將繩索割斷,再將香丘捧在懷中落下地來。而此時智深的玄牝劍,卻是剛剛飛來,終是慢了一步。
智深見張入雲瞬間就將吊在空中的香丘解下,卻是不信,要知那繩索是自己用了牛筋和了金絲猴背後金毛所製,張入雲身無長物,卻如何能一舉將其切斷。
正在此刻,卻見張入雲已是轉過身來怒視著自己,口裡還銜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刀片,再見他將舌一捲,卻已將那刀片收回口內,又聽他開口道:「你這淫僧也敢欺人!今日斷饒你不得。」說完竟是懷抱著香丘向自己襲來。
智深見張入雲到了此時,竟還想抱著香丘殺了自己,不可思議之下,卻又是頭皮一陣發麻,終是心裡害怕,忙又運劍光護在自己身前。
未想張入雲只將身往前一移,卻是迅即又將足一點,已是上了窖頂,當下一個落足,在窖頂上突出的石頭上用足力氣一蹬,已是貼著壁角,自智深身旁閃過,閃身出了地窖,向外逃去。
智深見張入雲逃了,一時恍然大悟,急拍了一下自己肥大的腦門,大罵該死,忙引聲作嘯示警。
原來張入雲知道自己此時身上負了香丘一人,卻是萬不能再使動一身絕頂輕功與智深相抗。他連番受老漢毒打,又因剛才力斃老漢,使身上傷勢加重,外表雖是強悍,內裡卻是知道自己氣力已是不繼,趁智深還為自己膽氣逼住時,卻是趕緊奪路而逃,到底在他看來,香丘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待張入雲衝出地窖時,卻是一陣叫苦,原來眼前竟是一片縱橫寬廣的地道。不想這普濟寺這般大的手筆,竟將這地底挖的如此四通八達。再側耳聽去,已有寺內僧眾得了智深的嘯聲,只往自己存身之處趕來。
張入雲知智深轉眼就要從自己身後掩殺而來,卻是不敢耽擱,一時擇了傳來僧人響動最少所在衝去。因他知道,唯有有響動處,才會有出口。果然只自己這麼稍稍猶豫的功夫,就聽身後已是腳步逼近,當下他再也顧不得,忙往前趕去。
中途張入雲懷抱著香丘時,欲將她額前符紙摘去,不想那黃符紙粘得竟是極為牢固,手下略用些力,即聽出香丘傳來隱隱呼痛聲,當下心一軟,卻是再不敢去揭那符紙,只抱了香丘疾走。
再說智深此時雖已跟了上來,但他輕功較張入雲遜了不只一籌,雖是張入雲傷重之下,依然是追不上。他劍術只得皮毛,不免靈動,卻是不能架起劍光在這地道中穿行。只是他對著地下通道瞭若指掌。當下見張入雲已走的遠了,卻是忙再大聲示警以調度自己的徒子徒孫,一面又瞧定了張入雲所去的方向,自己抄了近路前去攔截。
張入雲尋聲前去,果然不久就發現了數位僧人,幸是對方武藝都遠不及自己,一時只幾個起落就已將人拋開。只是他此時腹內被老人擊打的傷勢,在自己這一陣運勁狂奔之下漸漸發作。雙臂也為剛才力斃老人,筋骨受到了暗傷,時間長了,只覺懷中香丘越來越重,漸漸兩臂竟無力將其抱起。
好在再閃得一二人,眼前卻是一片開闊,已是到了一座地底大堂前。再往前看,見有一條出口已是露出了一絲天光,看情形卻是再過得不久即可出得地面。
哪知正在張入雲稍稍欣慰之際,卻見大堂內十數根立柱之後竟是閃出十餘位僧人,皆是一身赤紅色的僧袍,卻與自己先時見得僧人大不相同,再後又見僧眾內走出兩人,不想竟是智深和智通兩名惡僧。
此時智深糾集了自己門下各大弟子,心膽大增,一時又恢復了往日氣象,只對著張入雲大聲道:「少年人,貧僧這普濟寺內藏龍臥虎,你絕逃不得出去,你若自願受縛,我也不難為你與這位姑娘,只將你二人帶到我主人處,由她老人家發落如何!如此你也少受好多活罪,此實是貧僧一念仁慈,卻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卻又要讓你懷中的小姑娘受得好多驚嚇!」
張入雲見他說話時,眼中產閃爍不定,知是對方滿口胡言,當下他也不答話,只冷哼一聲,便向眾僧前欺去。
此時智深見此,卻是未有放出自己飛劍,只立定當場,自有門下子弟上前替自己送死。當下大手一揮,就見十餘名僧人衝向前去,欲近身動手將張入雲拿下。
卻不想智深狡詐異常,知張入雲近身本事高絕,卻開口提醒眾弟子道:「不要和這小子貼身搏鬥,只用暗器將二人拿下就是了!」
眾弟子得了令,頃刻間便見從數十隻手中,如飛蝗一般,放出了百多件暗器去。因都是清一色的僧人,所放暗皆是如飛刀一般的剛猛沉得的暗器。那大堂又高又闊,一時間就見滿天的銀光飛舞,倒也是好看非常。
張入雲本因身上受了內傷,輕功已打了折扣,此時懷中又多了一個香丘,一時身法更不比平日。雖是幾近生死,頃力之下,但到後來也為護得香丘中了兩柄飛刀,一柄傷在肩處,一柄卻是打在手臂上。
他手臂本已是酸痛難當,此時再中得一刀更是支撐不住,一個踉蹌竟險些將香丘跌出懷中。可是滿天的暗器卻是不為自己有一絲停歇,仍是刀刀致命。
張入雲見此,鋼牙一咬,腦後一運勁,瞬時自己被頭巾包裹的一頭長髮,便已瀑天似的漲起,當下只見他將脖頸一搖,那披天似的長髮便如天魔亂舞一般,將身前大半飛刀掃落。緊接著就見張入雲足下一點,已是衝至眾僧身前,游魚似的在人群裡一個穿行。未待群僧反應過來,其人已是閃過眾僧,奔至眾人身後的通道上。
智深不想他還有這般本事,一時竟被張入雲逃得生天,只是那通頭又長又窄,不好多人並行,眼看著張入雲一馬當先卻是無人可追得上。
智深本想將張入雲生擒後再獻給鬼母,但此時見無法活著擒獲,心中也只得一聲歎息。當下只見他向其師弟打了一個手式,即見智通探手將牆壁上一盞油燈扳動。
只聽得一陣吱嘎作響,張入雲腳下那般長的通道,地面竟是盡數陷下,原來那通道底部竟是用鐵板所制,張入雲就是輕功再怎麼高強也不得一步將那般長的通道縱過。一時間身子止不住的向地底落了下去。雖還有心尋找牆上縫隙借力上躍,但他此時雙臂無力,懷裡又多了一個香丘,實是再無力施展,當下他腳底一空,心中一沉,終是落了下去。
智深見張入雲落下深潭,口內也是不由一陣唏噓,雖說如此終於除得張入雲。但他與香丘二人俱是主人極看得上的人物,一時兩人卻如此便送了性命,如何讓他不痛惜。
一旁智通見他如此,忙上前勸道:「師兄,我看這後生一身本事又怪又強。這地底又是深潭,卻不一定就死,雖說內裡毒蟲甚多,但也不見得就能耐何得了他二人。不如我倆趁此時機,趕緊將信香燒了,引主人前來,若能趕在二人活著前趕到,那固然好。如不能就假推之前二人已是受了重傷,至此時終是傷重不救,多少也可遮掩一些。如這兩人真的正合主人所用,我二人也可借此立功,聞鄭州尹壇主月前剛剛生死,如這一次能使得主人歡心令師兄得此升任,卻是師兄千載難逢的大機運啊!」
智深本也有此想法,此時再得師弟煽動,想著那做壇主的好處,卻是再也抵擋不了誘惑,一時打定了主意,很是點了點頭,當下只領著師弟前往禪房內焚香不表。
再說張入雲落得地下,早已運勁於全身,只為落地時做萬一之想。不想那地底儘是極深,一時落了有百十丈,方始墜至地面。幸得地下是一座深潭,雖還是將張入雲跌了個七昏八素,但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只是他水性不佳,懷抱著香丘,幾近掙扎方才掙得上岸來。待張入雲將香丘安排妥當,幾度創傷加傾力勞頓之下,卻是再也支撐不住,當下他身上一軟,已是癱倒在了地上。
只在張入雲剛剛想調息打理一下週身散亂不堪的真氣時,卻聽見周圍傳來鋪天蓋地似的唏唆聲,只聞得張入雲週身毛孔盡皆豎起。一時心上發毛,竟是腰間忽然有了力氣立時便得坐起,再運動夜眼往身旁望去,卻是膽大如張入雲,也是嚇了個膽戰心驚,頭皮發麻!
原來張入雲此時見身邊竟有無數的毒蟲向自己躺臥處爬來,其中蜈蚣、蠍子無數,均及長大。且都與平日裡所見毒蟲迥異,除顏色鱗甲不同外,口內還不時發出絲絲聲,一旦口涎落地,便俱是一團赤火。更有甚者,便只足下走過的地方也是一串焦黑,黑暗之中,那多的毒蟲,便如一條鋪天蓋地的毛毯一般,向二人湧來,其中還不時閃爍出赤光毒火。只瞧的張入雲面色張厲,縱是英雄虎膽,也已驚了個兩腋生涼,週身冷汗止不住的落將下來。
一時張入雲再展眼望去,見周圍三面俱是無邊無際的毒蟲沒有一絲的可落腳的地方,自己又不會飛遁,實是無路可去。身後是深潭,自己水性不佳,又是週身無力,帶了香丘重返水裡,多半也是個死。惶惶無計之際,終是要拚一拚。當下一咬牙,便欲提了香丘起來,重往水潭裡行去。
未想此時的香丘經他這一拉,卻是悠悠醒了過來,原來她額上的符紙早已被潭水浸濕,雖粘的極牢,但時間久了,符紙上的符印已是變的模糊不堪,失了法力,她本就未受的什麼傷害,一時再被張入雲牽動,便已是身醒了過來。
待香丘睜開眼,見了身前這般景象,也是嚇了一跳,當下便是一陣尖叫。
張入雲聞了,心下又是焦燥不安,此時香丘醒了過來,只能是令她愈加害怕。
誰知張入雲正在做此之想,欲攜了香丘一同入水時,卻忽見香丘用力掙脫了自己,猛地一聲嬌叱。忽然間,那一地傳來的毒蟲嘶叫聲,竟是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回身看去,那般多的蟲子竟是才眨眼間全都頓住了身形,再不敢向二人欺進。
未知香丘見此還不甚滿意,又猛喝道:「退下去!」
張入雲聽得怪異,卻不料那多毒蟲如得了聖旨一般,均急速往身後退去,且還不敢扭回身子落跑,竟都是一步一退,倒著足往來路退去。
一時那些毒蟲來的雖快,去的也快,轉眼間便猶如潮水一般落了下去。待張入雲恍過神來,眼前毒蟲已是全都消失無蹤。雖仍有十餘隻極長大,背有七星,頭頂朱丹的藍鱗蜈蚣心有不甘。但也只敢對香丘稍稍伸了伸了爪牙,意似不滿,卻又被香丘一唬,已是嚇得瞬時便鑽入地穴中去了。
張入雲早已是氣衰力竭,一時見眾毒蟲全都退走,心下一鬆,當即便是坐倒在了地上,再也無力爬起。半晌之後,雖是體力稍稍恢復,但他心中疑問,卻想問一問香丘怎會有此異能?
可眼見香丘自叱退毒蟲後,卻是一直蹙了眉頭,不說一語,心裡已知香丘不願自己相問。張入雲自幼即是這般的心性,當下知如問了會觸及香丘的隱痛,卻是閉口不語。
又過了一刻鐘,張入雲終將週身氣息調理完,知自己二人身處險地,多耽擱一會兒便多一分危險。當下卻是容不得自己長時間休息,忙即站起身來,未想如此卻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一時口裡悶哼了一聲。
香丘自喝退毒蟲之後,一直怕張入雲聞她根底,只坐在一旁心生忐忑。此時忽聞得張入雲呼痛,卻忙轉過身來查看,見張入雲肩動手臂俱是鮮血,臉上也早已是青腫的厲害。這時才發覺他傷的很重。忙驚叫了一聲,心裡自責一時只顧著自己,卻忘了照顧張入雲。
一時間她忙上前替其打理傷口,欲為張入雲包紮傷口。只是自己一身衣裳是崑崙派門下女弟子所贈,不是俗物,一時卻是撕不動。只好又挨至張入雲身前,將他本已破損的衣擺撕下一幅,再行至水潭邊洗淨了,將張入雲一身傷口細細擦拭。
張入雲欲待推辭,卻被香丘按住,一時口裡首度開言道:「別動,小心又崩了傷口,你若再動,我可要生氣了!」
張入雲聞言卻是一笑,香丘見他笑的古怪,忙又問他笑些什麼?張入雲遲疑了半晌方笑道:「不想你才脫得險,卻又鬧起小性來。」
香丘疑道:「哦!是嗎?方纔我和你遇著很危險的事嗎?先時那個賊老頭真真可惡,手底又陰毒,出手就用迷藥迷倒了你,後來我又不甚中了他的暗算。算來這都怪阿雲你!一開始我就和你說了那老頭不是好人,你偏不信,還要回去知會春香姐姐一聲。這會可好,不但我倆落到這般田地,便是春香姐姐也受了那老頭的責打,卻不知她現在還在受些什麼罪呢!」她說的這話時,甚是理直氣壯,卻忘了自己當時也是一力煽動張入雲孤身來這普濟寺的。
張入雲見才只這一兩句話的功夫,香丘的精神便已是恢復如初。一時雖被她責備,但心裡卻甚欣慰。此時香丘正挨著他,替其將眼角額頭上的血跡擦去,一時香丘週身奇香已是將張入雲籠住,端地是奇香撲鼻。尤其她脖頸白晰之極,領口內傳來的異香和一身女兒家的處子幽香合在了一處,更是熏得張入雲如癡如醉。
到了此刻,縱是平日極守男女禮防的張入雲,也不由的有些心動,當下面目也跟著漲紅了起來。未知香丘見他如此,卻以為張入雲傷勢加重,一時口裡哎喲一聲,卻忙關心的問他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又有哪裡不舒服了!
卻不想張入雲此刻卻是目注著香丘衣領,只一意的聞著自香丘體內傳出的奇香,他此刻已是筋疲力盡之下,平日裡的定力削減了好多,再聞得香丘週身異香,竟是愈發心動,漸漸控制不住自己。臂上傷口雖然痛的厲害,但不知怎地,卻極想把香丘摟在懷裡,直將她週身香氣聞個通透。
香丘雖是心地純淨,不染一物,但終是年紀有些大了,漸知男女之事。此刻忽見張入雲與平日迥異,竟紅了臉面露浮笑,卻是大有垂涎自己的意思。一時又聯想到上一年張入雲也曾在十方巖上欲吻自己的劣跡,卻是眉頭微皺,當下即將張入雲輕推至一旁嬌嗔道:「怎麼都過了一年,阿雲反倒愈發不長進了,去年與你在一處時,就要人小心提妨,等到了今年,卻越發的要讓人擔心你意圖不軌呢!」
張入雲只是一時失了心智,為香丘所迷。此時得她一推,已是猛然驚醒,當即便是一身的冷汗的落下。幸是他這一年以來,與眾女子相處日久,雖是仍未經得人事,但多少也知道些女兒家的心思,當下只得老著臉嘿嘿一笑,只讓在一旁默默不語。
未想香丘聽了他這一笑,反倒越發惱了,又罵道:「怎麼連那些浮浪登徒子的奸笑都學會了!這一年裡,你到底都學了什麼,竟越來越不正經了!」
張入雲聞得此言心裡又是一陣驚慌,他素來就怕為人誤會,此時聽得純真如香丘也罵起自己來,卻是上了心,一時卻是在一旁反省自責,心下仔細思索,到底是不是這一年來,真的如香丘所言,竟真的變的好色奸滑起來。
一時偷眼向香丘望去,所見她面上雖有些嬌嗔,但害羞玩笑的意思更重,知道她並不是真的惱了,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未想香丘見張入雲半日不語,卻以為自己口裡說重了,一時若反是自己誤會張入雲,惹他生氣了可不好。當下忙湊了過去道:「阿雲,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半日不說話,我若是說錯了,你趁早快說嘛!別在一旁生悶氣,你這個樣子,卻我讓害怕!」
張入雲見她臉上嗔色忽地轉為憂急,知香丘是真的關心自己,心裡也是一陣感動。再見香丘已取手撫在自己額頭,探自己是否又不舒服。一時只覺香丘手掌白晰,臉上憂急,卻又正透著她心裡純淨真誠。
想著先時呂老漢竟要扯動其衣裳時的醜態,心裡不覺一痛。幸是當時香丘神智不醒,不曾有一絲察覺,且老漢已被自己踢死,小香丘卻是於無知無識之中,避過了這一場大禍。一時張入雲心下只覺一片安慰,想到出神之際,卻是不由開口道了聲:「真好!」
香丘忽聞他開口說了這一句古怪的話,心裡疑惑,卻是忙問道:「阿雲你剛才說了些什麼!什麼『真好』?」
當下卻見張入雲長吐了一口氣,只站起身來對自己道:「沒什麼,是我自己在胡言亂語呢!剛才我見你生的美,一時忘情,是我不對,香丘你卻別放在心上!我二人已被困在這裡不少時間了,還是快快上路吧!」說完已是伸出手掌,欲拉了香丘同行。
香丘聞言雖有些疑惑,但仍是在一片猶豫中,將自己的手交在張入雲掌中。
二人步出百十丈遠後,即發現已無路可去,細察之下竟是處在一天然形成的溶洞之中,彷彿一隻覆碗倒扣在地面,雖是這溶洞大廳佔地極高極廣,但除洞頂似有一二處天光外,卻是再無有出口。
張入雲僥倖之下,試了試那溶洞的的巖壁,發現濕滑異常,縱是自己這般高的輕身功夫也是上不得十餘丈高下。且越往上巖壁向內凹陷,越發的難行,若是平日裡有清靈羽在手,自己倒是可以拼著一股內勁,飛身縱上洞頂。但此刻卻早已被智深等人將一身寶物盡皆搜去,已是沒有一絲辦法。
二人花了個多時辰將那巖洞又走了一會,仍是一無所獲,只好又回到原地。兩人此時已是多時不曾進食,又是重力勞頓之下,肚子均都有些餓了。張入雲受傷甚重,又流了不少血,卻是越發厲害些,當下只得走到了深潭邊略飲了些潭水,聊作充飢。
那溶洞又濕又寒,此時二人腹中空空,時間長了愈發經受不住。至後來,張入雲只得勸香丘與自己覓了一較乾燥的地方坐下。一時二人都是抬頭看著洞頂百十丈高處的出口,均是一個心思,恨不能肋插雙翅,飛出生天。
張入雲自與香丘挨著坐下之後,卻發現日常極喜說話的小姑娘,到了此時竟是半日不曾言語,心中怕她處在這陰森寒冷的巖洞中害怕,卻是拿話與她分憂。不想香丘卻是始終沒有精神與自己相談,只抬著頭看著那洞頂的出口入了神。
二人不知在洞底待了多少時日,雖是張入雲幾番將真氣在體內運轉,但時日長了終是體力不支,精神漸漸萎頓了下去。反觀香丘卻要好的多,她平日裡雖是一時半會就要嚷餓,但到了此時卻變得極為乖覺,再不開口向張入雲提出任性無禮的要求,只與張入雲背靠背坐著,卻是將自己背上的體溫暖著張入雲。
到了這時,張入雲思量了半日之後,終是無法可上了洞頂,當下一咬牙便即站起身來,卻是往了那水潭中走去。
香丘見他如此舉止,卻忙阻止他道:「阿雲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潭水那麼冷,你下的水去一會兒功夫怕就要被凍死了!你快給我上來。」
張入雲聞言卻未有停留,只口裡答道:「我想了半日,自己也無法上的洞頂,舊聞深潭之下恐有水路出口,我想下到這水底試著找找看。」
香丘聽了急道:「你快給我上來,平日裡就知道你水性不好,此時再受傷下水,卻不要命了嗎?」
張入雲笑答道:「就是因為我水性不好,此時才要多練練啊!你且在岸上等我一會兒,真個要是沒有出路,指不定卻能被捉上幾尾魚來呢?到時也好填填肚子,只是都是生的,卻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下。」
香丘聞言自然知道張入雲是在與自己說笑,她二人耳目均極靈巧,自己與張入雲在此枯坐半日,卻是未有聞得一聲魚兒在水中划動的聲音,何況就是真有。以張入雲的水性,也是無力捕的上來。這水潭深不見底,張入雲此去實是已下了死志,欲完最後一份心力罷了。
香丘見張入雲漸行漸遠,眼看就要一個猛子扎入水底,卻是再也堅持不住,一時大聲說道:「阿雲你快上來,快別下水送死去了,我有法子帶我二人出這巖洞去!」
張入雲聞言忽地收住了身勢,略帶疑惑的看了看香丘。
香丘見他仍是不信,卻是忙急聲道:「你快上來,我真有法子將我倆送出洞去,不騙你!」說這話時,嗓音之中竟已帶了哭腔,一時聽的張入雲不得不上了岸來。
待張入雲上得岸後,果見香丘已是流下了眼淚,當下忙安慰她道:「傻丫頭,哭什麼!我只是下水試一試,又沒遇個什麼不測,怎麼這會兒功夫就哭出來了,卻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你了!」
香丘聽了,卻是不答話,只上前替張入雲將身上擦乾,見張入雲已是被潭水凍的直抖卻是再無氣力運動功力將週身的水濕烘乾,當下瞧的心痛,卻是只睜著眼看著張入雲半日不語。
張入雲只覺得她小手溫曖之極,卻偏偏在此時卻又有些微微發顫,顯是心裡極為焦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入雲知她有話要對自己說,卻不好打攪勸慰她,只得在旁靜候,等她自個打定了主意再說與自己聽。
果然過了半晌,就見香丘忽然眼中含著淚水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沒有引你去春香姐姐的擂,便不會碰上這多事。」
張入雲見她流淚,心內痛惜,忙分辯道:「沒有啊!這和你有什麼關係!若我今次不是我上的擂去,也不得在事後將她父親除去。只怕以後他還要害得更多的人,你不要這般責怪自己,引我前去,實是做了一件好事。再說我二人到了這步田地和你一絲也沒有關係,要怪卻要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醜惡奸滑的壞人。只要有他們在的一天,自然還要有人受其傷害。何況我二人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也未出的什麼大事,趁現在我還有些力氣,卻是早早想法出去才好。到時我和你再好好大吃他一頓,等身上安怡暖和了,再談這些事也不遲。」
香丘仍是堅持道:「不是的,阿雲!是我給你添了好些麻煩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小姐平日裡雖也待我很好,但卻又與你不同。平日裡我雖也是一樣的不聽話不講理的性子。但卻只有與你在一起時,才是真正放了性子的開心。你知道我有好多隱秘的事,不但從不過問,還事事替我隱匿,只拿我當一般人待,我心裡其實非常感激!」
張入雲聽了此話,只覺香丘語氣不對,知道她要對自己說其身世,但見香丘卻是在如此悲傷的情形下告訴自己,卻不是他所心願,一時只安慰香丘道:「你快別說這些了,我不喜歡看見你這般難過的樣子,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當下你我二人還是先逃出這裡再說!」
未知香丘卻搖了搖頭,又欲開口與他訴說,不想卻被張入雲按住了她的嘴唇道:「不要這樣,此地不益久留,你若有法子,就先帶我出去。倘若你是真的想和我說些什麼,那我也寧願你在陽光明媚的草地上和我說說你心底的秘密,卻不想你是在這裡潮濕寒冷的石洞內說些你自己不願意說的話。」
香丘不想張入雲竟會有如此的心境,聞言只直直地看了他半日,才好似打定了主意,開口道:「那好,只是我要阿雲你閉上眼睛,不管有什麼發生什麼事情,未經我出聲答應,你都不得睜開眼睛,你可做不做的到!」
張入雲聽了,當下忙笑著點了點頭。
香丘見他如此,臉色反更莊重了一些,一時嘴裡促聲道:「你可別騙我!若是辦不到,你可趁早和我說!」
張入雲本意只是想讓香丘不要那麼悲傷放輕鬆些,此時見自己弄巧反拙,知香丘心裡實是憂急的緊,忙又改了臉色,鎮重的點了點頭。
如此這般,才見香丘面上略定了一些。當下走到張入雲的身後輕聲道:「現在你快閉上眼睛罷!」
張入雲聞言忙將眼睛閉上,過後不久,卻聽見身後香丘傳來一陣解衣裳的聲音。當下卻把張入雲驚了個不輕,只是隱然間已有所悟,只遵著香丘先時的指教,卻終是沒有睜開眼睛。
一時卻又覺香丘將週身衣履裹成一團交在自己手裡,並在他耳旁說道:「阿雲你先幫我拿一下,可一定不要睜開眼睛啊!」
張入雲聽了自是趕緊點了點頭,只為香丘說的此話時,他已覺得香丘週身的體香比平日裡濃了許多,當下已知道她已將週身衣裳盡去,卻是赤著身子與自己說話的。
跟著就覺身後一片光華爆出,腰間再一緊,香丘竟是已從身後將自己抱緊。雖是香丘身體生的的嬌弱,但張入雲感覺異常敏銳,當下已覺其一雙淑乳正緊貼著自己背後。突如其來之下,只把張入雲鬧了個滿臉通紅。
而香丘更早已是嬌羞不堪,只俯在張入雲背後止不住的一陣嬌喘。
片刻間,張入雲只覺身後一陣抖動,腳下一輕,自己竟已是起在了空中,仔細分辨,只覺身後的香丘,竟是傳來了一串羽翼急速拍打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