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雖是仍有些疑惑,但此時已從春香口裡證實自己先前的猜疑,反倒鬆了一口氣。又想起香丘曾說過討厭老漢,但卻挺喜歡春香的話來。
他不知怎地,總覺得有時候如隱娘一類的女性,料事總是比自己要來的準些,當下雖仍是有些擔心,但即已如此,反倒不如相信香丘的判斷還來的安心些。
一時間二人奔出梧桐樹林,春香才與張入雲作別,並手指山道對他說道:「從此方向再去得五六里,便可脫離這普濟寺險地。只是公子要盡量行的快些,只數十里的往返,我爹爹卻有神行之術,只片刻即至。公子裡靈氣逼人,極容易找尋,到時還請斂氣寧神,小心些才好。」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事,卻是眉間一皺,口裡罵了聲道:「該死,一時匆忙,卻將一件要緊事忘了!」
說話間,就見她在張入雲肩頭上一拍,不知怎的竟在她手裡多了一隻彈丸大小的小猴子,縱跳翻飛,極為神駿。
哪知春香卻是不留情面,一時雙掌一合,已是將那猴子拍死,再取開手來看,卻只是一枚棗核,再聽她道:「我父親即是用此物困住公子,此刻除了它,卻是好讓公子上路。」說完即刻又催張入雲速逃。
張入雲臨行之前,忍不住道:「姑娘即先時幫你父親害的如此多人,卻怎麼又相救在下呢?」
春香聞言苦笑道:「我年前已得父親答應,自擇了一位夫婿,他是位不懂一絲江湖習氣的書生。雖生的文弱,但自幼讀的是聖賢書,明的是大道理。我助公子,一是為略嘗近年所犯的惡行,二來我隨父親行惡多年,又學的一身幾近邪門的異術,他年下場多半極慘,到時不但肉身不保,便是元神也可能無幸。公子是一身的正宗內家功夫。若到時有緣,還請略助小女子一二,便足感大情了,此是我的私心,卻非只單單為了公子著想呢!」
張入雲為人豪義,雖覺自己本事不濟,當下卻向春香要她日後歸隱的地址。
不想春香仍是苦笑道:「我與公子只想結一點善緣,真要是將住處相告,卻也就著了相了,但憑天意安排吧。只要公子有此善心,春香總會有救的。」
一時話已說盡,張入雲再不耽擱,卻是一抱拳,即往南方奔去。
因是怕擔心香丘見自己半日未歸,前來找尋自己,再生出事來,張入雲當下卻是施了全速趕路。
未想只行的數里,就聽空中一陣呼哨聲,張入雲聞得此聲響,幾乎和當日隱娘持甲馬攜帶自己的飛行時一樣,當下心裡已是明瞭。心驚之下,見前方有一處密林,正待撥動身子往林中投去,卻猛覺背後一道疾風,已知是來了暗器,當下不敢大意,忙閃身避過。
一時回過頭了看了一眼,卻不想竟是一柄灰不灰藍不藍的雜色飛劍,劍質雖是低劣,但自己於此術全無知曉,終是大意不得。
當下他被飛劍阻住,再向逃避時,卻又聽拍的一聲,自空中又墜下一物。仔細看去,竟是先時相送自己的春香,當下她披頭散髮,雙臂背負,已為數股金絲將雙手綁住。
再接下來,卻是又自空中落下三人,共是兩個僧人和春香的父親,那老漢不曾習得劍術,卻是身上拴的甲馬。
只一到了地上,便見他一陣獰笑,當先卻是罵自己女兒道:「騷丫頭真不要臉,竟敢私縱這後生逃跑,也不知他給了你什麼好處,竟得這般不顧性命的救他!」
春香墜地時摔的甚重,雖是人小身輕,但還是將一條左臂摔折。張入雲最見不得世間的父親冷淡虐待自己的孩兒,此時見那老漢竟是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喝罵侮辱自己的女兒,倒是觸怒他一顆赤心,當下再不逃跑,反是站起身來將春香扶起。
一時見她被兩股金線將手背負住,卻是奮起神力想將其拉斷,未知,自己一身純陽剛氣使盡了,卻也是拉不動它。
一時知是樣寶物,便也不再作強,心機一動,卻是手腕一翻,當時就將那金絲線切開,卻又扶住春香的手臂,幫她接回臂骨。
這金絲乃是老漢用洞庭湖中成形的金鯉龍鬚所制,端地是堅韌無比。先見張入雲拉扯不動,還在一旁不住冷笑。未想只一刻間,金絲便以被張入雲所毀,心中不由大怒,正待大罵張入雲時,卻只聽的對方一聲炸雷般的斷喝。
只聽張入雲向自己喝道:「不知春香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女兒,你卻能下得如此狠心!」
老漢聽了,哈哈大笑道:「她自是我親身女兒,只是這丫頭吃裡扒外,我苦心教練她這麼多年卻還是個養不大的貨。不但年前就生了離心,今日竟還要二度再放了你,這樣的女兒要與不要,又有何妨!」
未想張入雲聽了這句話,反倒展顏笑道:「你即能說的此話,反倒讓我少了一層煩惱,多謝了!」
他一個「了」字還未落地,右手一翻便是三朵銀花疾射而出,分了個品字,照著老漢頭顱和雙胸打到。
老漢見張入雲竟敢偷襲自己,也是心內一驚,但他慣走江湖,身上也實有驚人的異術,當下也不放在心上,只取出一方戒尺在手,意欲抵擋。
哪知一旁的一個胖大和尚卻看出張入雲這三枚銀燕鏢的厲害,當下忙放聲道:「小心!」一時已將一道黃光祭起,直往銀燕鏢迎去。
老漢手裡一方戒尺才遇上第一枚銀燕鏢,便是立時被飛鏢打折。老漢瞧著手裡的百煉精鋼的鐵尺,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心下大驚。他也實是武功高強,那麼大的年紀,到了此臨危一刻,半截身子竟在這頃刻間如被人斬斷了一般,一個鐵板橋已是將上身折下。
滿以為就此即刻躲過,不想對方暗器竟是在劃過自己身後,又是一個弧線飛了回來,依舊是打向自己身上要害,當下卻把個老漢驚了神佛出世,滿以為自己眼看著就要無幸中鏢了。
幸是那胖大和尚的飛劍在此時已然趕到,一時將兩枚銀燕鏢砸飛,不想銀鏢上力道深沉,鋼質又是極佳,竟將自己飛劍也是震的一陣亂顫。
但如此總算是將老人救下,可就在老人欲松的一口心氣時,卻將見眼前一黑,空中已是飛起一形如大鳥般的黑影,再放眼看時,卻見張入雲已是左手中帶著流星指,化做一幕光盾,凌空就是向著自己砸了下來。
其勢至猛,竟如山嶽一般的向老人壓來。
老漢才得生路,此刻見得這般威勢,又是嚇了個魂飛魄散。到底多年功夫不是白練,此時也顧不得起身,只雙足連蹬,卻是身子貼了地的向後劃去。
可張入雲頃力之下那容他逃跑,一時一雙神目直逼出兩道毫光將老漢照了個膽戰心驚,週身盡皆筋肉酸痛,竟是十分本事只施出不到三分來。當下去勢極緩,張入雲一雙拳頭仍是照樣可以打的中他。
就在此刻,另一僧人也祭出自己的藍灰色的飛劍過來攔截張入雲。
未想,張入雲手裡流星指威力非同小可,他飛劍又是質劣,一時竟擋不下張入雲,只是略阻了一阻,自己飛劍便被彈開。
如此張入雲氣勢絕倫的拳勁依然是砸在了地下,直激起濤天般的氣勁。
只可惜老漢終是靠的那飛劍阻擋的這當兒,脫得張入雲的神目定光,一下子得以飛退,險險的避過這殺身一擊。
待塵埃落定,卻見張入雲一雙鷹目仍是射定自己。此時的老漢,已是心膽皆顫,再無勇力與張入雲對視了。
卻又聽張入雲放聲道:「怎麼!你方纔的氣魄都到哪裡去了!你不是要教訓你的女兒嗎?她就在這裡,你只給我出手試一試看!!」
老漢本也知道張入雲一身內力極高,但卻未料到對方竟是高到如斯境地,且本是看著極溫和的性子,卻在瞬間發了狂,如一頭戰獅一般,招招致命,不留一絲後手。今日若不是有兩位高手在旁護持,縱是不被他三招兩式打死,也定要落個重傷而逃。
心驚膽戰之下,過了好一會兒,自己才將一口氣喘平。再看眼前少年竟是再不肯走,彷彿不把自己幾個料理,絕不肯抽身離去似的。
一時他心裡一陣獰笑,知對方雖勇但臨場經驗卻不夠豐富,性子雖狠但卻不知與敵相鬥時的狡詐。
當下有了算計,卻是冷笑道:「少年人,你一身功夫雖是極俊,但要與我三人相鬥,卻是作夢。」
說完只對一旁的胖大和尚道:「智深長老,這少年一身本事如此高強,內功尤其深湛、純厚,若把拿下,進獻給主人,確是大功一件。照此算來不但今年的定例可以交差,只怕主人還要嘉賞。依老夫看來就我一個人也吃不下,不如我三人一同將他拿下,到時所獲功勞,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那叫智深的長老早有如此打算,此時得老人提出,更合自己心理,當下只合掌道:「呂師兄即有如此美意,小僧怎好推辭。如此就依師兄所言,我與智通師弟一同相助師兄將這後生擒下吧!」
言畢,將手一指,本就浮在空中的黃色劍光,一時更得劍光大盛,如疾電一般的向張入雲掃去。
他身旁的師弟自是以師兄的馬首是瞻,一時竟師兄放出劍光,自己的青灰劍光也是跟著而上。
呂老漢見已得強助,卻是將已毀的鐵尺扔落一旁,當下將長衣一掙,露出內裡十二柄一尺三寸長的飛刀。
他陰險狡詐也不做進擊,卻是只在一旁抽冷子放暗器,且手法極是奸滑,每一枚飛刀都是趁張入雲避讓飛劍時,露出的無防備且又必救之處。
張入雲只一會功夫即落了下風,雖然他僅武力而言,高過場上每一位對手,但對手使的是飛劍,自己一身絕頂的輕功,再快也快不過飛劍去,一時平日遇敵相鬥的優勢卻是大喪。
對方此時仗著飛劍已是立於不敗之地,卻是只站定一旁,將劍運成數道光幕,一點點向張入雲壓來。
幸是張入雲手有流星指,不畏對方飛劍鋒利,且三人又怕若將他打死打殘,不好交差,出手間卻是總是留有一些餘地。
只是那老人實是手下卑劣,放出的飛刀總是無聲無息。張入雲左臂流星已為應對飛劍無暇,幸是自己日前右手二指得靈犬感恩,舔舐過後已是頭皮鐵骨,一時也能將那飛刀接下,但那飛刀刀身很是厚重,每接得老漢一刀,張入雲卻都是將身一顫。
當下六七枚飛刀接下,他右臂已是酸痛不堪,身上也被牽累的動作放緩,一時更顯危急。
如此不過一時三刻功夫,張入雲已是不得抵擋,他雖往日也曾有過與飛劍相鬥的經驗,但其時若不是有的強助,便是敵人為情勢所限,不得盡量施展。
此一回不想自己卻一時要抵擋兩柄飛劍,真是始料他所不及,連番遭挫之下,氣勢漸餒,越來越是抵擋不住。
當下就在危急當口,眼看自己就要把老漢一柄飛刀將左腿打穿,卻聽得空中一聲忽哨,跟著一團銀光含著一點紅星,已是飛至張入雲身前,只一卷就將那精鋼所製的飛刀攪成鐵屑。
一時眾人都是大驚,閃身看時,卻見張入雲身後已是多了一位少女,一襲如霜雪般白衣,更是襯得來人清麗可人,秀美絕倫,卻將身旁也是一般美麗的春香給壓了下去。
就在這當口,卻見來人將手一伸,指著呂老漢的鼻子罵道:「昨天在席上我就覺得你這老頭兒一雙賊眼滴滴溜溜的亂轉,不是個正經東西。果然到了今天,便露出狐狸尾巴來了。還虧我家阿雲臨別前,特意要來知會你和春香姐姐一聲呢!」
說話間,卻是將在一旁仍是皺著眉扶痛的春香找得一地坐下,一時因身上沒有刀創藥,只得掌心運出內力,替對方療傷。
老漢萬不料昨日這滿身稚氣的少女,竟是比眼前的張入雲本領還大,並還練有兩柄飛刀,此時雙恨雖只凌空頓住,瞧不出個路道,但其刀光之華麗,卻是遠在智深二僧劍光之上。
當下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卻是心意皆通一時,一時又是合三人之力,二次再上。
不想香丘竟是仍扶著春香的斷臂,連頭未抬,智通以為她分心可欺,卻是將自己劍光放出偷襲。
不想香丘的雙刀,竟是好似可由心意指揮一般,一時也不見她作勢點撥,卻是那兩柄飛刀自動翻飛而上,將智通的飛劍敵住。
只片刻間,智通就已是累的滿頭大汗,自己一柄蒼狼劍週身劍光也已是被對方壓的只剩一點星火。
智通在旁瞧出厲害,知道再如這般下去,自己師弟的飛劍必要被眼前這少女飛刀攪個粉碎,當下卻是顧不得老漢,一時劍光一分,已是來救自己師弟。
不想香丘飛刀凌厲無比,縱是智通的飛劍加入戰圈,也只是勉強鬥成個平手。
時間一久,卻連智通也感吃力。看情形,再過的一刻功夫,自己師兄弟二人,竟是要敗在一個妙齡少女的手下。
再說張入雲,此時少了兩柄飛劍的夾擊,身上大是輕鬆,一時到看了看彷徨無計的老人,卻是冷笑一聲,腳底浮動,卻是如一縷清煙般的縱至老漢身前,當胸就是一掌打下。
那老漢實是刁滑,明知自己無法與張入雲強鬥,卻是不敢有一絲招架,只是展開身形逃避。
未想他輕功別有一功,一時只做閃避,竟如一條沾了泥的泥鰍一般,滑不溜手,強似張入雲的一身輕身本事,竟也一時耐何不了他。
當下二人你追我逃,竟是周旋了好一會兒。張入雲年輕心傲,此時又是鬥得正酣,力要用輕功佔得上風將老人拿下。
一時二人身法使到極處,卻是如一道烏雲裹著一道黑雲四處奔襲。張入雲勝在年輕力盛,速度略快的一分。老漢卻是精在身勢刁鑽,一身的骨頭如被折開一般,可任意的扭曲彎動,做出最不可思議的動作避讓。
此是老漢天賦異稟,強如張入雲也是比不了的。
張入雲鬥到興發,施動全身功力,到得最後,竟隱隱生出風雷之聲。身法之快,已是幾近當日他在白鹿堂上施出地經天身法,到了此時老漢再也不能抵擋,卻是屢屢被張入雲掌風擊中。
幸是二人身法太快,張入雲的拳勁卻不曾在對方身上著過實力,不然的話老漢只怕是早已一掌成擒。
但就如此,呂老漢在連中的數掌拳風之下,也是胸內氣血翻滾的厲害,一腔的熱血彷彿都擠到了胸膛裡,恨不得盡數吐了出來才痛快。
到的最後他終是被張入雲結結實實打中了一掌,幸是老漢雙臂及時回護,只打在了臂膀上,但就如此,張入雲剛猛的拳勁也已將他震出兩丈開外,兩臂幾斷,且還就地滾了七尺。
哪知老漢竟是根骨不凡,只一頓住身勢,便是一個旋子將身翻起。口角間雖是被張入雲震出血來,竟還是一絲不懼,當下卻是從腰間掏出一把精細巧的小弩,一時口裡大聲嘶叫道:「小狗找死,竟把老夫傷成這樣!納命來吧!」
說話間已是扣動機刮,一粒綠色彈丸已是向張入雲打來。
張入雲本是想將那彈丸彈開,但因看見那彈丸顏色古怪,驚異之下卻是將頭一偏,意圖閃身讓過。
未想那彈丸到了張入雲身前,卻是先行自爆,瞬即就見一團綠霧已將自己裹住。
此時的張入雲已知對方施了下九流的手段,雖是強自屏住了氣,但蒼促之間,仍是將藥信吸進了一點,旋即便是覺得天眩地轉,腦子裡沉重之極。
當下張入雲知道自己不能倖免,一陣眩暈之下,卻又瞥見那老漢又將藥丸向香丘打去。
當下他氣急攻心,強打著精神,翻手將剩餘的八枚銀燕鏢悉數打出,只求將那老漢殺死,好出得心頭一口惡氣。
待張入雲將飛鏢放出,已是將身上最後一點精力都使盡了,瞬時間他再也不住,已是翻身栽倒。神智不清之際,卻聽見老漢似是中了自己的暗器,正傳來一聲聲的慘叫聲。
只是不知香丘有沒有也中了迷藥,心中雖是擔心,但到後來藥力發作,終還是暈了過去。
張入雲醒來時,卻見自己已是背負重枷被吊在半空中,且歹人好似怕自己還有能力終脫,卻是又將兩層繩索,將自己手腳縛住。待他略試著將繩索掙了掙,竟是不能動得分毫,知是用油浸水煮過的牛筋所制,自己此時週身又都被重枷將週身要害鎖住,卻是絕掙不得脫。
再查看自己身上,又見週身物事已都被摘去,手上的流星指套更是已被對方解下,萬幸惡人還不曾細搜自己衣服裡面,那貼身收藏的紅巾卻還在身上。
正在張入雲欲再相試那繩枷的時候,卻忽覺的一陣勁風拂面,來下就聽得「啪」的一聲,自己的臉頰上已是重重被擊了一掌。雖是自己經過苦練得了極強健的筋骨,但也被打的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尚幸牙齒未被打落,但舌頭卻被自己不甚咬破了。
再掙眼看時,卻見那呂老漢正立在自己面前。其左耳和右手上都已纏了白布。顯是被自己先前銀燕鏢所傷的樣子。耳上的傷勢被布包裹還看不出個所以,但右手卻是看的明白,那老漢已是被先時自己銀燕鏢將右手三根指頭打斷,只空留下拇指和食指。
呂老漢好容易才將自己傷勢料理停當,不料張入雲內功純厚,竟是醒的如此快法,心下惱恨對方將自己打成殘廢,上前便是一拳,聊洩自己心頭惡氣。
未知張入雲見對方受得重傷,雖自己已是無力反抗,但還是挑釁他到道:「怎麼?老先生只剩下七根手指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射你那藥弩?」說完又佯裝醒悟道:「哦,對了,老先生還有左手好使,只不知手法準頭可還比得了先前的右手?」
那老漢本就急痛攻心,自己右手被廢,已是好些本事再不能施展。此時見眼前小伙,被擒之後竟是一絲不曾跌軟,竟還敢觸怒自己,一時為洩私憤,上前便是一陣拳打足踢。他手下陰毒,拳拳均是擊在張入雲的軟肋不當力處。
一時直震的張入雲五臟六腑翻流,氣血逆流,知老漢欲下陰手,將自己震成內傷。自己雖是外門苦手,一身骨骼肌肉皆是可操控自如,但當下卻怕被地方看出自己還有餘力,不敢施展。只內裡運氣,將內臟略移開一線,已求避得過老漢最深沉的重擊。
即如此,張入雲也在一會兒功夫內被老漢打斷了兩根肋骨,至後看看自己已是遍體鱗傷,對方因無防備了,這才作勢吐出一口鮮血來。
而在旁的智深到此時,見張入雲實被老漢打的厲害了,為防老漢一個不小心將張入雲打死打殘,卻又不好將他進獻給主人,便忙上前阻止道:「師兄何必如此動怒!如今師兄身上有傷,還是靜養為佳,為個臭小子耽擱了傷勢,卻是不值得。」
呂老漢此時打的久了,身上又有傷,一時也有些疲累,再聽智深言語,知對方是怕自己將張入雲打殘,不好與主人交待。老漢是個極狡猾的奸惡之輩,他好不容易打來的獵物,為此自己又受的重傷,若是此時將張入雲打死,不但對自己一絲好處沒有,還要為此與同樣出了力的智深和尚結怨,卻是自己絕不會幹的事。
當下啐了張入雲一口,又故意賣弄情面道:「今日若不是智深大師為了你求情,絕要把你這小牲畜生生打死!」
不想張入雲聞言,卻只一笑,絲毫沒有將他的言語放在眼裡。老漢看了心中一怒,又要上前,卻又被一旁的智深和尚抱住。
當下老漢眼珠一轉,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個經打的,一時為使他屈服,卻又行至已被綁縛在一旁的香丘面前,口中卻問智深和尚道:「素知大師是個喜歡修歡喜禪的,怎麼到了今日得了如此美貌的女娃子,卻是不肯上手,真個可惜了!」說罷卻是眼望張入雲,一臉的獰笑。
果然張入雲聞得此話,便是週身一抖,他方纔如此挑逗老漢,有一半卻是為了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等老漢將自己打的累了,眾人一時退走,自己卻好掙脫繩枷,再救了香丘一同逃走。
未想智深聞得此言,卻是尷尬的笑道:「不瞞呂師兄,這女娃子,貧僧看著實是有些古怪,許是能得主人大用,貧僧見她還是個處子身,卻防如是被破了純陰的話,只怕要減了用處。所以才只好作罷。
老漢聽了此話,雖覺驚訝,心下卻很不滿意,一時又道:「即如此,卻少不得要將娘兒的臉畫劃了。她先前於倒地之前已將令師弟的蒼狼劍絞碎,我若弄花了她的臉,也好與令師弟解解氣!」說完又欲動手。
哪知智深又阻止道:「師兄萬勿如此,你也是知道的,主人行事高深莫測,若到時見女娃娃滿臉傷口問將起來,一個不當心,你我二人不但無功,恐還要獲罪,這可萬萬使不得。」
老漢聞言卻是打了個激令,他害怕鬼母之極,當時卻是把自己一多半的怒火沖了回去。只是眼望著張入雲一臉的驕橫,終是心有不甘,當下又道:「只如此一來,卻太便宜他二人了!這樣吧,我看這女娃子大師既然碰不得,但容貌這般嬌好,想來一身皮肉也是極白極嫩。我向無此好,但今日卻願和大師一同開開眼界。」說完只對著智深一陣獰笑。
那智深本就是個淫徒,知道香丘碰不得,但此刻得老漢提醒,不免淫心浮動,雖是只能乾瞪眼過一過眼癮。但如此終是好過一絲不得沾手要來的好,當下二人一時相視過後,卻又得一陣陰笑。
一時就見那呂老漢滿面得意,一面目注著張入雲,看起神形變化,一面卻又上前欲扯動香丘的衣裳。
而香丘此時頭頂被蒙了一張黃符紙,似是被鎮住一般,半日裡都在昏迷之中,於現在也還沒有醒轉過來。
果然張入雲見此,當即雙目充血,瞬間已是漲成血紅,當下面色猙獰暴喝道:「老淫狗,你敢!」
未想,那呂老漢聞言卻是笑了,只嘲笑張入道:「哈哈哈,小牲畜,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身份,竟敢向我吆五喝六。實告訴你,老夫向不喜這般勾當,只為今日小牲畜你,才做的這頭一回,你若是想我二人不動這女娃子,只大聲叫我三聲『親爺爺』,我就將這放過你二人,再直接將你二人投到『仙人洞』內,好少受許多活罪!」
說完這話,卻又是一陣獰笑,彷彿見到張入雲這般擔心香丘,心下快意之極。
哪知張入雲聞得他這番話,知他這等奸惡之徒,此時作為卻是只求報復自己,卻絕不會放過自己和香丘。一時打定了主意也是一陣大笑,其聲竟遠比老漢為高為強。再聽他道:「老淫狗,你若有膽,儘管再動手,信不信我立時就把你搓骨揚灰,活拆了你!」
老漢一生佔得上風無數,見慣了這等臨危強口的人物,此時又聽得這般話,卻是一絲也不放在心上。只又笑道:「你若有本事,卻儘管施展出來,強說大話,可救不了你和這女娃娃。」
只是他再看張入雲面色,卻是無有一絲晦色,不知怎地竟是有些氣虛起來。他終是年老的狐狸熬成精。當下為防萬一,卻又行至張入雲身邊,將他一身繩枷上細細查看,見仍是好好的,這才鬆了一口氣,放落了一顆心。
誰知被張入雲看在眼裡,卻笑他道:「怎麼?害怕了?原來你這老狗,不但淫賤,且還是個無膽之輩!」
這話一出口,卻是將那老漢氣的七竅生煙,當下忙轉身探手,已是拉動香丘的衣領,正在他要將香丘身上衣裳撕下的時候。卻聽見腦後一陣響動,一時只驚得他通體的皆涼,他實不信張入雲竟有本事可以脫得自己嚴加妨范的繩枷。
但此刻聽得異動卻是不容他不防,忙回頭查看,卻見張入雲竟在片刻裡,已是將週身收縮得又細又長,只如一條怪蛇一般,從繩枷上掙下。
當下就見他足一點地,已是向自己撲來,其速之快,竟是彷彿沒有一點身上傷勢的影響。
老漢見此,卻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不想張入雲竟有如此本領。
一時見張入雲竟如惡鬼一般的向自己撲來,不知怎地,他只覺眼前這少年竟如自己命中剋星一般,自己雖狠但卻始終狠不過對方。當下只嚇了他個魂飛魄散,忙爬起身來就跑,卻硬是忘了自己也有一身本事,而身旁還有一個會得劍術的智深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