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紅 正文 第五卷 52:權衡
    顧連山卻是吝嗇到沒有將目光轉移過來,他踏前一步,將皇帝掩在自己身後,將所有的攻擊在揮袖揚步間封殺,他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問的是那個冒牌的皇帝。

    那個偽裝得幾乎天衣無縫的人。

    那個人很替我委屈似的多看了我兩眼,才慢吞吞地回答顧連山的話:「你這會兒才想到要問我是誰,是不是有點晚?」在三人同台演出的時候,顧連山怎麼沒有過問,那時候不問是因為想讓皇帝看到事實的真相,能夠替他洗去莫須有的罪名,一個臣子僅僅有赤忱衷心是不夠用的,他要的是皇帝重新聚集起來的對他的信任,只有獲得了這天底下最大的一份信任,他才能夠做成大事,他才能剷除奸臣逆黨。

    身為一介臣子的悲哀便是必須要依附在君王之下。

    「顧連山,你不是一直一直都在調查我的動向,你不是想找出我來嗎,怎麼,我真正出現在你面前時,你反而要疑惑,要問我究竟是什麼人。」那個冒牌皇帝輕輕踏上一步,只有很小的一步,我已經感覺到莫大的壓力推至而來,幾乎令人窒息,在旁邊的一個人都能感覺到的壓力,被迎面頂住的顧連山會是怎麼樣的感覺,被壓得透不過氣來嗎。

    大國師已經站到我的後,這種時候,他預備做什麼,拿我做要挾顧連山的人質,用我這樣一個身世單薄的女子同皇帝來做權衡,不知怎麼,這樣緊要的時刻,我有想笑的衝動。

    我還真的是有點低估了自己,因為顧連山移步了,一個眨眼,從皇帝身前移到我面前,他低下頭來看著樣子有點糟糕的我。笑容暖暖的:「青廷,辛苦你了。」

    「還好了。」關在天牢裡,還算三餐準時,也沒有加刑,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我不會在那裡待太長時間,雖然三天好像已經有點長。

    他好似要探出手來摸我的頭,被眼疾手快地大國師隔開,兩個人的出手都異常地快,眼睛根本來不及看。

    那邊的人反而有些沉不住氣了:「你不是口口聲聲想知道我是誰嗎,怎麼不要答案了。」

    顧連山地右手已經扣住大國師地頸側。大國師也不甘示弱。左手搭在我地天靈蓋之上。五爪相扣。沉聲道:「最好大家都不要動。」

    你這個膽小鬼。懦弱胚。人家是名正言順同你交手。你卻用個手無縛雞之力地女子做人質。所以說人比人真地是不能比。一眼看看就知道誰是正角。誰是反角。

    「顧大人。我真榮幸。」淡淡地笑開來。我是看不見腦袋上頭那只熱氣騰騰地手掌。

    「我真沒有看錯你。」顧連山完全明白我在說什麼。「不要擔心。」

    「不擔心。」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地。」

    「好。」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話,果然有人沉不住氣對著我腦袋施壓:「顧連山。難道你連皇帝的安危都不顧了嗎,這個小丫頭有那麼重要。」大國師邪笑著,湊過來看我,「我第一次見著她時,就覺得她地臉兒有點熟,莫非是你在外頭生的種?」

    我臉上一熱,有點怒了,這話說的太過分了,怎麼著你也是一國堂堂的大國師,作惡多端也是奸臣本色。但是說話如此輕佻。有違身份常理。

    像是想到了很要緊的部分,那個一直與顧連山周旋地大國師。兩個人鬥智鬥勇怕不是一天兩天,僅憑眼前這個角色。我看早不是顧大人的對手,不過,大國師有沒有可能並不止是一個人,如果連皇帝都可以假扮得這樣惟妙惟肖,那還有什麼人是不能假裝的。

    易容,只要不是太過於親密的人,下手就會方便許多,只要求各形似比神似要少花很多精力,皇帝,大國師都是容易下手的對象,偌大的皇宮裡有幾個人能夠描述地出大國師的真正長相,難道是那個假冒皇帝的才是這一切地幕後黑手。

    顧連山的賭約,顧連山請動皇帝來配合一起演戲,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引出這個幕後的人,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顧連山真是收放自如,微微側身,已經將對於大國師的致命攻勢收起來,直視著另一邊,緩緩言道:「有些答案,在沒有揭開前固然誘人芬芳,但是一旦露出內裡,會得現其實芯子已經腐朽,不值得再去看去想,所以,你的籌碼沒有你想像得大。」再轉身,又對準大國師,「而你的,同樣如此。」

    我在心裡已經默默念出這個還不肯將爪子從我頭上放棄開的男人地名字,我聽過這個名字,我看過這個人殺人,不止一次殺人,他當著我地面殺死那個無辜的小宮女,他當著我地面,殺死更加無辜的陳平兒,那時候,他穿著夜行衣,儘管那張臉看起來有所不同,但我知道那是同樣一個人。

    同樣能夠殺手無寸鐵之人於無形,同樣心狠手辣到極點。

    那個早應該在十年前就被諸多捕頭聯手結網,捉拿歸案地江洋大盜,他十年前就該死於非命的,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司馬塗的眼睛沒有花,任何人的記憶都沒有出現偏差。

    沙展沒有死。

    沙展沒有死。

    沙展沒有死。

    因為他在哪裡蟄伏十年後,再次出現,換了一張人皮出現,裡面包裹的依舊是禽獸不如的內殼。

    「青廷,你果然悟到了。」微微的那聲歎息是從哪裡出的已經不重要。

    我大聲地將這個惡魔的名字喊了出來:「沙展,你怎麼躲過十年前的極刑!」

    難怪,那次我在他面前提及這個名字時,他的神情這樣古怪不堪,那時候他還不太方便透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只得繼續隱忍,是什麼讓他們沒有其他的顧忌了。

    此時。

    此刻。

    此情。

    此景。

    是否該是做出一個了斷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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