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個冒牌皇帝先笑得樂不可支,對住大國師彎著一雙眼道:「沙展,沙展,沒有想到,事隔十年,這樣個女娃娃也能知道你的大名,十年前她才多大,那時候,你要是遇到她,怎麼沒弄死她。」
「十年前,我好似也見過她。」大國師依舊在研究我的長相,說我是顧連山的野種是為了激將,說我眼熟卻是事實,「還真別說,我越看她越像是我認識的人。」
「那你怎麼不問問她的名字。」冒牌皇帝邊說著話,沒看見他是怎麼動的,腳步一錯,已經從書案前下來,他站的這個位置,好像正好卡制住顧連山的出手之路。
這屋子裡的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反觀之下,倒是正牌的皇帝大人半個字沒有說過,從屋中出現相互對峙的僵局而來,他連眉尖都沒有蹙動半分,臉上也沒有分毫的膽怯之色,看來皇帝也是極其信賴顧連山的護駕能力。
冒牌皇帝衝著我們微微一笑道:「顧大人既然已經不執著於問我是何人,想來心中有了答案,這種小兒科的遊戲,才顯示佈局出來,固然有幾分樂趣,時間一長不過如此。」他低下頭來,用雙手在面孔**,揭下一層薄薄的蟬翼狀物件,這應該是傳聞中的易容人皮面具,不過他的真面目,出乎意料地清雋儒雅,比皇帝的那張臉要耐看地多。
「我曾經千百次想過會不會是你,縱然事態的箭頭都指向你,我還是在心裡為你開脫,只希望不是你,誰料到。」顧連山笑得很無奈,也很冷靜。「十年前是你,十年後依然是你。」
「只不過這次我重出的目的與十年前截然不同。」那人悠悠地問道。「你從何時想到是我的。」
「從她出現起始。」顧連山遙遙一指,他指向的人是我?
我趕緊又將冒牌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個人絕對是沒有見過地,怎麼又和我搭上了干係,莫非是在我轉移開的那些年裡面,想想也不對。似乎,他也不曾見過我的樣子。
我們絕對是陌路人。
「青廷。你是沒有見過他。因為他雖然在你身邊出現過。你卻不曾意識到過。他也是刻意不想讓太多人瞭解他地行蹤。」顧連山一頓之後繼續言道。「但是他與你又有莫大地干係。因為他是你表哥地恩師。也便是前一任影衛地總統令。十年前為了某個原因辭職歸隱地周子雷。周大人。」
表哥地師傅。那個被他形容下如同仙人般能力高地師傅?
明明應該是好人身份地。
怎麼會出現在皇宮中。怎麼又會與大國師一唱一搭。狼狽為奸。
「既然我已經不躲不藏地。顧連山。你也不用假惺惺地裝著要維護你身後那個皇帝了。我不是真皇帝。他也不是。」周子雷揚眉一笑道。「如果是真貨。他早嚇得癱軟在地。還能冷靜如此。興致極好地在這裡聽我們相互對話不成。大家都是明眼人。帶著面具怪累地。脫下來才舒服點。」
「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你。」顧連山對他看出自己地暗棋。沒有半分地訝異。
啊?連顧連山大人請出來的這位皇帝也是冒牌的,那這間屋子裡是不是只有我才是貨真價實地正品。
難怪我說皇帝鎮靜如此。好像天大的事兒也不能驚動聖駕似的。
原來,大國師搬動一個假皇帝,顧連山毫不示弱也請出一個來,那真皇帝又去了哪裡。
「我們好不容易做了這樣一場好戲,你別說皇帝本人都沒有來看過,豈非可惜。」周子雷已經大大方方地在龍椅前坐下來,「站著怪累的,坐下來說好了。」
我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都到這份上,他是太篤定了點。是否有把握穩操勝券才會如此囂張。
「在書架之後看戲的確是聖上本人。不過在我作勢請聖上現身時,已經同原先準備好的人員掉了包。」顧連山瞧一眼沙展。表情有點古怪。
沙展道袍一揮,大大咧咧地問道:「怎麼這般看我。是我方才說這女娃娃是你的野種,你心裡不服氣還是怎麼的。」
不知如何,我心裡咯登一下。
這最後一個脫下面具地人會是哪個,我似乎猜到。
眼前人影一晃,好生清脆的一記大耳刮子,彷彿整個屋子裡頭誰也不曾動彈,慢慢的,慢慢的,沙展的右邊臉頰腫了起來,挨巴掌的人是他,那動手的應該是——
「爹爹。」我脫口而出道,沒辦法,自己的親生老子露出廬山真面目,我除了張大嘴,瞪大眼,然後老老實實喊一聲,心想道,除了洪頎長還有誰會抽沙展這一大嘴巴。
給某個不知悔改盡會亂說話的,一點點教訓。
「洪頎長。」沙展幾乎是和我同時叫出來。
真好,真好,你們每一個都是舊相識,就我一個懵懂不知地參合其中,結果是,我低頭看看自己,衣裙堪比浸過鹹菜鹵的抹布,手腳被牛筋繩綁的結結實實,嘴巴裡的麻團是取出來了,不過舌頭道現在還麻麻的,說話有點不利索。
周子雷單手托頭,側過來看著這邊,還笑著罵道:「沙展,活該被他打,你手裡頭這個是他的寶貝閨女,你當著他的面說是顧連山的野種,要是換我,我也能抽你,一巴掌絕對不夠,最少也打你個腦袋開花。」
他還有閒情打趣?
這會兒,究竟是什麼狀況。
我方,敵方。
誰家的勝算更大一些。
「洪家女娃娃一臉的呆像,我家徒兒明明一副聰明相,怎麼會對你死心塌地這般。」周子雷踱步到了我面前,「你什麼都不知道是吧,看戲看得這樣,也真費心,不如我們從十年前地舊案說起,也好做出一個了斷。」他將單手背在身後,清越地目光從其他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顧連山,洪頎長,沙展,讓我想想看,十年前還有些什麼人,還有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