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確是好茶,才沏出來已經是滿室飄香,伺候在旁邊的小童子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我,嘴角輕抿好似在笑,白老爺子其實真會享福,家裡頭的丫鬟小童都是挑選得好模樣,一個一個和年畫上頭的金童玉女似的,看著都覺得舒服,童子將茶盞放下,立在我身前,還捨不得離開。
莫孤煙有心逗他:「你年紀還小,這般看著人家姑娘可不好。」
童子臉上一紅,啐道:「才不是,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什麼你啊,我啊的,真是沒規矩,他是都城總捕司的莫大人。」白老爺子也不氣惱,揮揮手笑道,「倒個水都這麼多話,我平日裡太慣著你們。」
童子眼睛一亮問道:「是和我們家少爺在一處的?」
莫孤煙覺得他純真地可愛,點點頭道:「你家少爺是我的師兄。」
童子一副歡喜的樣子:「那我,那我再去給大人添點茶。」小莫壓根連茶盞還沒有端起來,還添什麼添。
一杯是品,兩杯為飲,三杯四杯是什麼,我忍俊不已先笑起來。
「洪丫頭,過來這邊坐。」
我看著白老爺子的手勢,坐到他對面:「老爺子,其實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不用再另外麻煩。
「我才是富陽縣最好的大夫,富陽縣雖說不是大地方,但我們白家一脈單傳已經行醫五代人,絕對不會比都城裡頭那些太醫的技術差,你說你好得差不多,是不是許仵作給你看的病,他要是算個大夫,也最多算半吊子大夫,我看活人,他瞧死人,能同日而語嗎。」
原來他口口聲聲說地不肖子地源頭在這裡。一脈單傳五代行醫。兒子忽然放棄了這份看起來又賺錢又賺名聲地好工作。去做了一個打打殺殺地捕頭。老人家已經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白老爺子家好東西真不少。這個脈枕。手腕擱上去。不知裡頭裝著什麼。軟軟地。暖暖地。心神一下子定下來。
「你方才走過來時。我瞧著臉色倒是不錯。」白老爺子一手摸鬍鬚。一手搭在我地脈搏上頭。「倒像是吃過些補品地樣子。脈相跳動有力。看來那個許仵作也有兩下子。嗯。你地內功也不錯啊。洪丫頭。」老爺子雙眼瞪得好大。「你地內功。我明明記得你沒有武功。那體內這一股清醇之氣又是什麼書道」
莫孤煙也看出些門道。順過來看我。將顆青豆子拋在嘴裡頭:「青廷。你有武功了?」他哪裡弄來地小食。我怎麼沒見他買過。等我轉過頭一看。怪怪。小莫方才坐地座位前地小几上頭。堆放了六個還是八個小碟子。裡面裝了各式喝茶時用地小零嘴。小點
「先拿一塊那糕過來我吃。」我不客氣地指揮他。
莫孤煙很是配合將那碟子粉紅地軟糕遞給我:「這碟子我還沒有動過。」
「那更好,都歸我。」我一手拿起和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軟糕,放進嘴裡,「這些都是哪裡來的。」
「剛才那個童子,七手八腳,來來回回跑幾回了。你在和白大夫說話,沒有注意到。」莫孤煙又抓兩粒豆子,在口中咬的嘎巴脆,「你也試試這炒香的豆子。」
白老爺子盯著我手裡的軟糕,我笑著問道:「老爺子也吃一塊嘗嘗,很好吃。」
「白芷,白芷。」白老爺子高聲喊道,那小童慌裡慌張跑進來,他一指桌上的小碟子道。「你怎麼拿這些給客人吃。」
「他們不是少爺的客人嗎。我送些茶點招待。」童子還敢回嘴,膽子真不小。
「可你怎麼能拿桃花糕給莫大人食用。」原來他氣地是這個。我就說白老爺子哪裡能這麼小氣,我吃過他多少值錢的補藥,他連白眉毛都沒有動過一下,何況是這些小零嘴,桃花糕,難道是我手上拿的這種,入口即化,濃香四溢,我在王爺府裡都沒有吃過這樣地美味,還想著問問白老爺子怎麼做的,回去也給自己做點。
「老爺子這桃花糕還有特別講究的嗎。」我明明吃了也沒事,老爺子也沒阻止我吃的意思,桃花糕,桃花糕,莫非是,我望著莫孤煙,忍不住笑起來,「我明白了,老爺子,不用再氣惱,不是被我吃了,正好,剛剛好呢。」不用再解釋,這桃花糕應該是專門做個女子吃的,或者有滋陰生津之功效,倒不是說男子吃了會有大不妥,只是用來招待男性客人總是不體面,老爺子才會氣得這般。
他被我一笑一說的,壓下了怒氣來:「還是洪丫頭聰慧,不用刨根問底的,你要是喜歡,我讓他們給你多做,送到府上去。」
不知為啥,我一聽到他說要到我家裡去,心裡頭就抽抽:「老爺子,我想吃的時候過來吃就好,這樣子比堆在家裡頭吃起來更有味道。」
「行,只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白老爺子猛地卡了一下,「我們適才診脈說到哪裡?」
「說到她有了內功。」莫孤煙插嘴道,「她哪裡來的武功,真是奇了。」
「我原本就有,是生病耽誤地。」我抗議道,小莫,你也太小瞧我了,好歹我是富陽縣的捕頭,要不是中間出點意外,我也是個中好手,否則豈非是徒有虛名。
「年紀大了,記性也會變壞,才一會兒功夫前的事情,居然都想不起來,不服老都不行了。」白老爺子索性重新替我把脈,開出琳琳琅琅一張藥方,「白芷,你快去將這十貼都抓來,洪姑娘要帶走的。」
「老爺子,我喝藥都喝怕了。」怎麼好不容易出來轉一圈,還得抗幾大包藥回去,人家不要。
「家裡頭喝的那些暫時都可以停下,藥方我讓你一同帶回去,你只管給許仵作看,他心裡頭會明白,喝藥不在多而在於精,你如今最需要培元固本才是。」
等童子將藥包送過來,我們起身告辭,白老爺子直將我們送到鋪子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