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第二部 第十七章 無力回天 下
    第11小節

    治療的工作開始了。

    )

    蒼眠月、東方尋彩、白銀、玄影、利爪、飛奔、獠牙與吼各站一方。他們手上(爪、口)抓(咬)著棉繩,一顆真元玉則系在每一個人(狼)的身前。病人星語鶯則處於八人中間。

    而季行雲則站在白銀身旁,立在綿繩圈內。本來他想要待在蒼眠月身旁,不過一方面怕自己會因而分心,另一方面則是白銀帶著監視意味的目光,好像不時在警告他“保持距離以測安全”。讓他乖乖地站到白銀身邊以示清白。

    當所有就定位後季行雲道:“各位,請不要管身前的真元玉。那個東西我另有所用。”

    “咕嘎咕…”

    “利爪問他們不會只是需要拿著繩子站著不動吧?”蒼眠月翻譯道。

    “當然不是,若只是需要你們呆呆地站著,那找八根架子不還更方便。好,廢話不多說,現在正式開始了。請個位慢慢地放出真氣,慢慢地、不要帶有任何攻擊性的意志,延著繩子向右傳出。”

    “…對就是這樣…”

    狼、與人聽從季行雲的指示,八種性質各異的真氣不停地流出。緩慢地以順時針方向流動,隨著真氣含量的增加,速度漸行漸快。然後真氣流到下一個身邊。

    “不要抗拒…讓別人的真氣自在地流過你身邊,若能借道你的身體更好。”

    季行雲繼續解說道:“順便調整一下你們的真氣流量,配合前一個人的真氣流量…”

    季行雲說得簡單,但做得可難。要完全不抗拒外來的真氣,甚至讓它們通過身體借道而行。這正好違反了體內真氣運行的准則,而且如此一來不豈是門戶洞開,要左方的人起了異心,暗動手腳不是全無反抗之力。

    東方尋彩下意識地抗拒著。她最多只能做動讓真氣由她身邊通過,要她讓一頭狼的真氣流過身體,這可是惡夢中也不會出現的可怕情節。

    事實上除了蒼眠月與白銀外,其它的蒼狼與那一頭影狼也碰上了麻煩。雖然他們不會去抗拒前一個人的真氣,但是真氣流入身體,體內的真氣很自然地就群起反抗,讓流出身體的真氣不到流入的一半。

    這個情況似乎沒能改善。這一個人(狼)的真氣根本走不了一圈,路幾四、五個人後就消彌殆盡。

    “果然…與夜俱人不一樣…”

    季行雲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便又說道:“請各位努的,不要去磨耗其他人的真氣。”

    說話的同時,季行雲也射出了八道真氣,分別打向八顆真元玉,活化這八顆真元玉,讓他們開始自動釋放出無所屬的真元氣。借由真元氣與眾人真氣的結合,補充被磨損的真氣。

    在真元玉的補給之下,回圈終於形成。

    東方尋彩收到了,自己的真氣走了一圈回到自己的身體時,好像變得不一樣子。雖然還是自己的真氣卻好像有了某種改變,卻又說不出是什麼改變。而她很自然地讓自己的真氣收到體內,這股真氣卻不完全由意志所控制,沒有依照她平日運氣所行的氣脈而行,直接尋找最近的路線,由她的左手流入,然後再再隨著她不停放出的真氣一同由右手流出。

    這個情況讓她覺得怪異,這股真氣在通過眾人之後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然後,另一個變化又讓她嚇了一跳。其他七人(狼)的真氣竟然也跟著自己放出的真氣,一同流入自己的身體,然後借道走出。而且原本會對外來真氣加以對抗的自然機制竟然消失了。好像那些真氣也是自己的真氣似地,居然在身內通行無阻!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其他七人身上。這下子放出的真氣不再受到磨損,自然而然真氣也就越聚越多,流動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好,可以進行第二階段。”

    季行雲看到回圈嚴然形成,也就把自己放入這個真氣的回圈中。雖然他沒有將自己的真氣溶入,不過靠著對真氣的靈活控制,外來的真氣也很順利地借道而行。更甚者,他還能運用流氣訣的原理略為控制真氣的流動。

    他只做了一件事。讓這個真氣的漩渦不時地將部分的真氣甩出去。讓這個包含了八種性質各異的真氣流漸漸擴散。

    真氣不停地放出,而身體好像停在激流之中。東方尋彩雖然功力不淺,卻也漸感不支。真氣流好像不停地在沖刷著,而她的真氣也跟著不停地被卷走。她不用刻意去釋放真氣,真氣流就會不停地將她的真氣給帶走。簡單的說,就是她已經對自身的真氣失去控制。這個情形讓她升起恐懼的情緒。

    由其是七種外來的真氣在她的體內流動,讓她覺得自己被侵犯了。本來這些真氣只是借道而行,隨著自己的真氣漸漸被帶走,各種異質的真氣越來越多時,回圈中的真氣不再只是借道而行,而是把她當成一個據點。各種真氣在她體內運行,甚至流過丹田,在八人(狼)構成的大回圈下,又建立一個小回路。

    突然,真氣流好似轟地震了一下。東方尋彩還沒清楚是怎麼回事,真氣宏流而來。

    如果原先的真氣似涓涓小溪般地流動,現在就變成如長江黃河般地波瀾壯闊。身處其中的八人變成真氣宏流中的八顆小石,淹沒在真氣的浪濤之中。

    東方尋彩只覺得各種不同的真氣不停地焠煉著自己。各不同的真氣不停地在體內擠壓、有的造成破壞,有個形成保護,有的則溫柔地治療著…

    漸漸的,她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覺得好像置身在迷光之中。也不知道要抗拒,當然也沒有能力要抗拒。意識好像容入這個巨大的宏流之中。

    身體不再是自己的,迷迷惘惘…在無限的能量意識中、滾滾光塵中隨波蕩漾…

    季行雲並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經驗。他與東方尋彩不一樣。

    他心中有著一點清明。雖然他也放棄對自己身體運做的控制。但他的意識卻又凌駕這一切。好像是高高在上俯瞰這一切的,又似一名旁觀著冷眼觀看。

    不論是那一種情形,反正他的意識已經溶入這股鴻大的真氣流中,但也超脫這股漩流。

    真氣的宏流似乎是自順應自然地法則在運轉著,但季行雲的意識卻其中。由他的意念,這道強大的氣流好像變成他自身真氣的一部份,又不是他自身真氣的一部份。能夠自在的運用,卻不能隨心而動。

    季行雲知道只要順應真氣流自然的活動法則,就能用自己溶入的真氣影響整個真氣流的運做。

    真氣流漸漸向內填滿。越內圈轉動地越快。然而到了一個極限,最中心的部位卻像台台眼一樣,是最平靜的部份。

    真氣在那之中不再高速回轉。平靜安詳的真氣,卻成季行雲的觸手。最為精焠的真氣在他的意念下往星語鶯丹田部位移動。

    由她丹田上方流入。這種自然力量篩選出來的能量精華,流入她的丹田,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經過她的丹田溶入一分雜質-星語鶯的精元。流出丹田,碰上守候在丹田下方的“幽噬”。

    幽噬碰上這種精焠的真氣,當然馬上加以吞噬。季行雲有耐心的等著,就像一位小釣手,耐心地等待,等著大魚把餌吞盡。

    幽噬貪婪地噬咬這種是真氣又不似真氣的精焠能量。慢慢地移動,在季行雲有心的牽引下,幽噬漸漸遠離丹田,而這精焠的能量也將幽噬互相交纏,就像兩條纏在一起的蛇。

    是時候了!

    意念一動,能量抽出!

    能量的渦流好像化為季行雲的手腳,在他的意念下用力一甩。這最為精煉的能量就出脫出星語鶯的身體,當然帶著幽噬一起離開。

    “崩!”季行雲大喝一聲!

    棉繩應聲而斷∼

    平衡不再,真氣的宏流脫韁而去。東方尋彩與蒼狼、影狼都被這強大的離心力甩出!碰、碰、碰,撞上了牆壁。

    而這道真氣的漩流經過季行雲的有心引導,向上以拋物線激射而出。龐大的能量流過季行雲、向上射出,種種的能量由他身體流過。有蒼眠月的清寂、東方尋彩的沉穩、白銀的忠誠及蒼狼與影狼的野性與神秘,甚至連幽噬這可怕的能量也在瞬間穿過他的身體。

    能量的激流如同飛龍升天…揚空而去…帶走所有的能量與真氣…就季行雲本身的內息也被吸光…最只後留下一絲最為精焠的能量殘在他的體內。

    幽暗的病房隨著能量的升天而光明大做。

    東方尋彩掙扎地站起來。見到病房開了天窗,陽光正好偏斜照下光亮了病床上的星語鶯。蒼眠月、季行雲與白銀靜立一旁。

    她覺的內息空虛,那股宏流也帶有她大量的真氣。可是精神卻異常清析。她覺得眼前所見的事物好似有所改變。而身體也變得異常的輕敏。

    感覺上好似做了一場虛幻的夢…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觸…

    她抬頭一望。

    天空好高,太陽好大…

    第12小節

    將星語鶯體內的幽噬引出後,前來幫忙的影狼與蒼狼們在接受蒼眠月的道謝後就一一回到草原之中。這讓季行雲覺得可惜,它們興喜野外而未能多留,讓他沒有機好好研究一下這些高智商的非人形生物。當然季行雲也可以對白銀下手,不過它老隨侍於蒼眠月身旁讓季行雲沒有機會下手。不過就算一人一狼獨處,想必季行雲也沒有這個膽在虎頭揪須。

    季行雲覺得可惜,東方尋彩卻是松了口氣。一想到與這些毛茸茸、長著尖牙利爪的危險份子同處一室,就讓她無法安心。不過這些狼一走,東方尋彩又得面對另一個尷尬的處境。季行雲充滿笑意的臉在她面走逛來晃去,就讓她難以定心。由其是蒼眠月也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的,總是害怕自己的心事被揭破。小小小心翼翼也控制自己的神情,這比提高警覺處處小心那些長著尖牙利爪的家伙們的突襲要來得累多了。

    而且她也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向季行雲請教。

    那場置身於真氣宏流的體驗實在給她帶來全新的體驗,仿佛在武術的境界上打開了全新的一扇門,通往全新境界的一扇門。這種體驗讓她深覺不可思量。可是季行雲與蒼眠月兩人好像完全不當一回事。一個小時前的事,對他們而言好像與平日吃飯睡覺一樣的輕松平常。

    如果不是病房那個直徑一影有余的大洞,東方尋彩還會以為自己只是在做夢。

    季行雲與蒼眠月兩人這時都沒有注意到東方尋彩。一個對自己想到的方法所造成的結果相當滿意,“幽噬”被導出星語鶯體內,而能量沖擊對**的傷害在養生液與綠九奕的作用下,相信可以很快地修補傷口。星語鶯現在可以正常在產出真氣,丹田源源不絕地流出真氣,恢復狀況良好。相信再過不久她就能轉醒。

    至於蒼眠月更不會注意到東方尋彩的心情。基本上她對一個女孩子在那何種情形會出現那些表情根本就沒有多少概念。雖然她曾在天園待過一陣子,但是時間甚短,基本上她身旁很少有過其他的女性。硬要說有,只有長期安詳地躺在床上,即使醒來也被父親獨占的母親。再嚴一點,與她做伴的,反而是綠海中的狼群。象原老師平常不是待在研究室,就是四處雲游搜集藥方。至於父親幾乎都陪伴著母親,常常會連續好幾天見不到一面。而兄長華日更是難得一見。他幾乎不待在綠海,偶爾回來,也是小住個一兩天就又離去。就是東方尋彩的來到,也是因為象原的通知才回來。

    不提東方尋彩對人的不理解,這時的她也沒空注意別人的心情。母親的狀況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這時三個人一頭狼都待在大廳。

    “小雲,謝謝你的幫助。”蒼眠月語氣雖然不見熱切。但她的神色似乎已經放松不少,原本像是高不攀的仙女,現在卻變得容易輕近多了。

    “沒什麼啦∼”

    季行雲停了一下,才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不過把房子開了一個大洞,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原本以為引聚而來的真力不會有多少破壞力,想不到連三、四影巖壁也被打內穿。”

    東方尋彩抓住機會問道:“季兄弟,你施的是何種法門?我們八…人(她本來不願把影狼與蒼狼又人來稱呼)的真力合流之後怎麼會變成如此巨大的能量?”

    季行雲搖搖頭道:“那不是眾人的真氣造成的結果。合八人之力不過是為了方便吸引天地之間的真力。”

    “你是說,那時的異象是天地間蘊藏的能量所造成的!這麼說來要能活用這股力量,不就等於得到無所披糜的力量?”

    “哈哈哈∼怎麼可能∼”

    “怎麼?不對嗎?”對於季行雲的態度,東方尋彩沉了沈臉,覺得他實在好可惡怎麼可以當面嘲笑一位急於求知的人

    蒼眠月解釋道:“那股力量是很強大,並非人力所能抗衡。問題是那也不是用來與人抗衡的力量。”

    “怎麼說?”

    季行雲笑道:“尋彩你自己想想,用心體會在置身在那股真氣流中感覺就會明白。”

    “…”東方尋彩還是不懂,不過看見季行雲與蒼眠月兩人的眼神感**會一下,讓她莫名地生起悶氣。也就不打算再問下去。他們兩人的表現就好像把東方尋彩排除在外似的。好像他們處於相同的層次上,而東方尋彩則不得其門而入。

    蒼眠月又與季行雲噓寒了幾句,就又回到病房關心母親的情況。不過這時她是帶著笑意走入房內,雙肩似乎放松不少。

    蒼眠月前腳離去,季行雲後腳也要准備跟上。

    “季兄弟、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東方尋彩正色問道,季行雲只好又坐下。

    “你不會跟蒼小姐同屬一族吧?”

    季行雲眨眨眼,好像不能理解這個問題的意思。

    “蒼小姐不是法天。也不是像是地人。他們一家人,怎麼說呢?似乎是世外之人。而季兄弟雖然沒有像他們一樣擁有讓人驚駭的能力,但是居然能夠引用天地之力,又會調配傳說中的靈藥。你難到與蒼家沒有淵源嗎?”

    “怎麼可能!我第一次見眠月是在上一次的狼禍中,僥幸被她所救。在這之前我跟她未曾有過任何交集。她的功力、白銀的能我也很感興趣,我還以為要練到她那種程度的功力一定要像雷理大人那種歲數才有可能。靈藥,那是家傳的密技,怎麼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至於引用天地之力,你說的太誇張了,我才沒這麼利害。這個方法可是夜俱教我的。”

    “夜俱人?”東方尋彩露出完全不相信的神情。

    沒辦法,在尋常人眼中夜俱人只是一群躲在深身野嶺的野人,是未開化的種族,是野蠻未馴的代表民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用這種驚人的技法。

    “是啊,在武議團的春巡之旅中碰上的森林部族身上學來的。”

    季行雲露出懷念的神情說道:“我還用的不好,如果在場有一名熟練的‘巡林人’也許就不必大費周張找齊八個人來合作。而且只有夜俱人才真的能借用天地之力。”

    “這樣嗎?那你與蒼小姐沒有任何關系嗎?這次來只是純綷來報恩的?”

    “當沒有關系!”

    頓了一下,季行雲紅著臉道:“現在沒有關系,以後…也許會有吧∼”

    東方尋彩臉色一暗,道:“那可真恭喜你。”

    沉浸在喜悅中的季行雲沒發現東方尋彩語中的耳苦澀,還有點不好思意的回道:“還早得很∼還早得很呢∼”

    季行雲的態度又讓東方尋彩感到意興闌珊,提不起勁。

    靜了幾十秒。見東方尋彩沒再發問,季行雲便道:“那我再去看一下伯母的情況,也許該再多用幾分綠九奕。”

    “喔、辛苦你。”東方尋彩沒好氣的應著。什麼關心伯母,分明就是要找機會親近蒼小姐!

    季行雲才站起。突然一陣真氣的異常波動,刺動他的神經。

    臉色瞬間大變。

    “怎麼了?咦?這…”東方尋彩也發現異樣。

    沒等東方尋彩反應過來,季行雲就只剩一道殘影,人已兔脫入房。

    變故再生!

    星語鶯的身體起了激烈的變化!

    她的真氣快速散出!整個人鼓在她強大的真氣之中。身體不時地據烈折動!

    季行雲一踏入病方,一道真氣正巧就打個他,狼狽地閃過,卻發現整間房間都充斥著星語鶯的真氣。不知何時三顆光球出現在她的上方,閃耀著激烈的光芒。真氣由她身上流入光球、由光球流回體內,不停地交互做用。過程相當不順暢,光球未能完全接收受強大的真氣流,而身體也未能回收光球流回的強大能量。不時有一波又一波的真氣由光球或她身上打出,威力之大讓這間**屋搖晃震動!

    又怎麼了!

    季行雲頭皮發麻!

    這時蒼眠月望向他,露出求助的神情。她嘴角泛著一絲血跡,而白銀則用三腳站立。一人一狼都受傷了!

    怎麼回事?

    該怎辦!

    第13小節

    若是幾天前的季行雲看到星語鶯的病變,大概只會感到無力可施而被挫折與無力感打敗。但是經過一次的心理建設,他已經沒那麼脆弱。當然挫折感比之前更重,但是他知道尋求眼前問題的解決之道才是最重要的事。

    這一次做亂的不是她體內的外來力量,而是她自身的力量。

    為什麼會這樣!

    季行雲全力搜索腦中的知識、努力查探她真氣運行的狀況。

    很不幸,腦中相關的知識很多卻都派不上用場。想探她真氣運行的情形也碰上難題。現在的星語鶯真力豐厚,而且有了自主性。季行雲放出的真氣如朝露遇上盛陽般,一下就就被蒸發那能查到什麼。

    而且他還發現星語鶯發散出來的真氣讓這間病房的氣壓急速上升。之前還有蒼眠月擋住散逸的“炎核”與“絕凍”,這一次真氣的暴動卻不是蒼眠月抗衡的力量。季行雲非但未能得到任何資訊,還一步又一步地退後。

    “又怎麼了!”東方尋彩也急急忙忙地趕過來。

    “啊!這…”對於眼前的情況,她一樣是難以置信。一位久臥病在床的人所逸放出來的真氣竟然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氣流,更讓這間病房築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真氣障壁。一名久病之人都有如此威能,那蒼家另外三名成年人不豈更可強大。原本東方尋彩還在懷疑蒼家是否想建立強大的惡狼軍團,以稱霸整個大陸,現在看來以他們的能力要毀滅一、兩個國家,讓人俯首稱臣根本就易如反掌,何必如此大費周張。

    “季兄弟這…”

    季行雲盯著在星語鶯身上慢慢回旋的三顆光球而有回話。他見過這種東西,不只一次。而且每一次都為他帶來很大的震憾。

    第一次是在炎郡的國慶祭典上。那名神秘的杞福主祭之人就帶著五顆光球,輕易地點燃需要極高溫度才會燃燒的火晶。那似神似佛的神秘人物的舞姿到現在似然深深印烙在他腦海。

    第二次是就在南群。李魁、一場艱辛的戰斗。無疑地,李魁那顆光球並非他所創造。雖然為他所用,但那顆光球的威力絕不止於李魁所展現的力量。如果不是李魁想用自己的力量打敗季行雲,而一開始就拿出光球,使用強大的雷電之力,季行雲一點勝算也沒有。

    現在又看到了。在星語鶯身上。

    “這就是外印、體外的內丹嗎…”季行雲喃喃的說。

    三顆外印忽明忽暗,時而放出激烈的光華,時而黯淡無光。一明一暗之間好似心髒跳動般,讓人覺得那是有生命的三顆光球。星語鶯的真氣不停流出,要送往外印。但三顆外印一時之間似乎無法收納過多的真氣。而外印要流回星語鶯身上的真氣似乎也找不到通路。

    “原來如此!”季行雲明白了。

    一定是太久了。這三顆法印已經閒置許久。應該是自星語鶯受傷以來就再也未曾與主體交流。歷經多年,星語鶯體內真氣的流動方式早因重傷而做了許多調整與改變。而體外的外印卻還是多年前的樣子。沒有隨著主體的變化而進行調整,因此原本流回本體的真氣脈**早就不通,讓真氣無法順流回。而三顆久未“充能”的外印一時之間也無法全數受納有所改變的真氣,讓星語鶯的真氣不停的外洩。

    如果她是醒,那麼這些都可早以調整。問題就是她還沒醒。

    即然星語鶯已經有余力將真氣流出,為外印充能,那麼體內的“炎核”與“絕凍”應該被完全壓制。這個情況應該沒有大礙吧?

    可是又有點奇怪,她真氣的運走好似變得相當不順暢,身體時常因真氣的流轉發生沖突而劇烈折動!讓人看得驚心膽跳。

    這時如果有人能強力介入為她導氣,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只是有誰有這種能耐?

    蒼眠月的嬌軀又被強大氣勁結實的撞了一下。她的身體晃了一下。

    星語鶯的狀況沒人幫的上忙。而蒼眠月卻處於真氣暴動的中心。她受到的傷害刺痛了季行雲。

    “眠月!快退回來!我們幫不上忙!”季行雲全力嘶吼。

    季行雲說的沒錯,沒有人有這份功力能協助星許語鶯導氣。只能希望她暴動的真氣快點找到適合的流動方式-在她自己的身體被搞垮之前。

    蒼眠月沒有聽到季行雲的聲音。房內層層重重的流動運轉的強大真氣阻動空氣的波動,讓季行雲的聲音傳不進去。

    蒼眠月留在母親身旁,接受真氣風暴最嚴厲的考驗。她徒勞無地想要壓下母親體內的動亂,白銀著急地吼叫著,咬著她的衣角,想把她拉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沒有用的!眠月快退!”季行雲再一次聚起真氣全力地地嘶吼。

    然而短短的幾影,卻如同相隔千山萬水般的遙遠。他的著急、他的關心盡數被阻擋。真氣築成的高牆,讓他無法逾越雷池一步。

    她再繼續留在母親的身邊,不等星語鶯因真氣的動亂而殞命,她很可能就會先撤手西歸。

    “可惡!”季行雲想要向前移動。全身的肌肉因過度用力而繃起,臉因痛苦而漲紅。

    “可惡!”季行雲又大叫一聲。

    他沒有比這時還痛恨自己的無力。什麼武議團的小隊長!這麼沒用!連這一個久病之人散逸出來的真氣都無法突破!

    什麼武功高強?根本就是無知的夜郎!

    心愛的女性在前面受苦,卻無能為力。就是想要過去陪她,也辦不到。

    “別這樣!季兄弟!冷靜啊!”

    東方尋彩用力拉著季行雲,要他別做傻事-向前移,分明是找死。她從來沒想過他會有如此激動的一面。同時也感到他的力量與決心。

    她拉不動他,但他也過不去。

    在東方尋彩眼中,季行雲與蒼眠月根本就是自尋滅亡的一對。怎麼會有這種非人力能抗衡的力量,還有人努力要往這種力量的中心移動,有人不知道要遠離危險的中心。這根本就不是他們插得上手的事情。

    東方尋彩暗罵道:“可惡!快來個人啊!誰都好,只要能解決問題!”

    轟!

    一聲巨響。

    只感覺到無與倫比的震動,東方尋彩與季行雲雙雙被震飛。

    季行雲摸摸腦門。

    好痛!

    想要撐起身子,手壓的卻不是地板。他才發現自己正壓在東方尋彩身上。

    他還能保持清醒,在他身後東方尋彩卻承受了大部分的沖擊而陷入昏迷。

    又怎麼了!別再生事了!

    季行雲搖搖晃晃地站起。這才發現病房內流動的真氣隨著方才的震動消散無蹤。

    好像呼應東方尋彩的呼喚。一個發半參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病房內。

    他深情地看著床上的星語鶯。

    “這是…”季行雲發出疑惑聲音。

    冽凜的寒光,帶著比最冷寒冬更嚴峻的目光,他向季行雲瞄了一眼。

    星語鶯散逸的真消失了。但是房內的氣氛卻變得更加凝重。

    第14小節

    “父親…”

    蒼眠月的口中吐出了兩個字,解釋了憑空出現的男子的身份。

    然而蒼眠月的父親蒼長移對蒼眠月的問候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連瞧她都沒瞧她一眼,好像當她不在似的。他的眼光只停在妻子的身上。

    房內氣氛越來越凝重。

    熊熊的怒焰似乎在蒼長移體內然燒著,而他表現出來的卻是一種令人礙息的壓迫感。

    季行雲只能看見他的背影。長發及肩,黑白參半,適中的體形。背脊似乎因至愛的傷病而彎曲。

    他的出現好像一下子就把季行雲束手無冊的問題給解決。星語鶯散逸的真氣全被導開了,而他似乎放出平穩而堅實的力量為妻子調理筋脈。

    季行雲鼓起勇氣,走向前,才道:“伯父…”他就轉過身來,銳利的雙眼似把無情的刀刃射向季行雲。

    蒼長移離開至愛的身邊,一步一步走向季行雲。

    “這是你弄的?”簡單的一個問句,包含了他心中無限的怒氣。

    “是的,我…”

    季行雲想要解釋,卻突然發現自己開不了口。聲音就這樣卡在喉嚨。

    “哈哈∼很好、很好…”蒼長移發出令人動容的淒涼笑聲。

    真氣狂然由他全身上上下下放出,沒有絲毫的窒礙。好像全身的氣孔都成為真氣的通道,所有的細胞都能用來傳遞真力。

    瞬間,季行雲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不只是說不出話,就連呼吸也成了一件痛苦而困難的工作。蒼長移的真氣輕易地壓在他身上,讓他在須彌之間承受了好幾個大氣壓力的壓迫。

    咚的一聲,季行雲無力地癱倒在地,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抗之力。

    “啊…啊…”他想說話,卻無力開口。

    吒見愛妻的變故,蒼長移的憤怒早已讓他如同一座等待爆發的火山。不、就是火山也沒有他的怒焰的可怕。

    他又向前跨一步。壓在季行雲上的真氣也隨之增加幾分。全力對抗這種可怕的力量,季行雲的抵抗在他的眼中卻如同螳螂擋車般的無力與愚蠢。

    不同動手,光是真氣的壓迫就足以要了季行雲的小命。

    這時房中臥病在床的女主人又震動了一下。

    關心之情馬上轉移蒼長移的怒火。只是這不過換來季行雲一秒的喘息空間。

    唰的一聲,好似有道光影由空中掃過,季行雲覺的臉上好似落下些許土粉,然後看到另外三顆外印出現在星語鶯身上。六顆外印在她身上飄移不停,兩兩成對。隨著蒼長移出現的外印好像與星語鶯的外印有著某種默契,與之舞著,同時截斷與本體的呼應,更間接平息星語鶯體內激烈的動蕩。

    他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到季行雲身上。

    “伯父…呃……”抓住機會想要開口的季行雲卻再度被他的怒氣所籠罩。又回到苦不堪言的情況。

    蒼長移的雙目噴出火焰射向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人。這個無知的少年竟敢動他的妻子。這個可恨的少年膽敢讓她的妻子受苦。這個該死的少年居然打破好不容易在星語鶯體內建立的平衡!

    想到妻子所受的苦,這個少年就算死上千百次也不足以彌補他的罪行。

    蒼長移鐵寒著臉又向前跨出一步,目露殺機。

    “別這樣,父親大人!”蒼眠月及時**,擋在父親前面。

    但是,蒼長移充滿怒焰的目光好像穿過蒼眠月,直射季行雲。蒼長移的態度完全無視蒼眠月的貏懇求。

    “讓開!”充菅威嚴一句話,沒有一絲絲可以轉圜的余地。

    蒼眠月站定不移。

    “我說讓開!”聲音提高了八度,語中也帶著威脅與殺意。女兒堅定的與哀求的神情絲毫不能打動他的心。

    蒼眠月還是護著季行雲。

    蒼長移不再多說,蒼眠月的阻擋似乎只是更加提升他的怒火。

    再度向前跨了一步。手一揮。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

    一個巴掌。

    一個巴掌,打開他的道路。也打碎了女孩的心。

    臉上又紅又腫的五指印。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

    一個巴掌夾帶著狂風般的氣勁,把蒼眠月推離。

    季行雲又直接暴露在盛怒的蒼長移面前。

    然而,現在心中充滿怒火的不只是季長移,季行雲也點燃心中的火山。只是他的火山只是座小火山,還是無力與蒼長移這種劇烈爆發的大火山相比。

    他帶來的強大壓力變得更直接。骨格好像吱吱做響,季行雲在這更加可怕的壓力卻站起來了。雖然他的眼角、鼻孔、口邊與雙朵都流出觸目的鮮血。他還是站起來了。

    他無法容忍,他竟然打她,即使他是他的父親也不可願諒。

    不計一切後果,練丹訣連續引動狂氣在他的丹田連續爆發。他站起來了,只是動用最大力量,發出比平常強上數倍的真氣,卻也只能讓他站立起來。

    這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

    蒼長移露出冷笑,手高高舉起,致命的氣刀凝結成形。

    面對死亡,季行雲眼中沒有恐懼,只有遺憾。他盡了全力,卻造成這種結果。未能為蒼眠月帶來任何幸福,卻只換來她的痛苦。讓她遭到父親無情的責打、讓她痛心母親的傷勢。

    他的目光停留在蒼眠月身上。

    一滴淚由她的左眼中流下。觸動了他的心,讓他心痛。這滴淚是因為自己的錯誤才讓她流下。如果自己的死亡能平息蒼長移的怒氣,如果一己的死亡能換來星語鶯的康復,如果死亡能讓蒼眠月重拾笑顏,死亡也無所謂。

    手高高舉起。然後就要狠狠地落下。

    手刀放下了。

    沒有發出任何刀氣。

    可怕的壓力也消失無蹤。

    因為一句話。

    因為她發出一句話。

    原本一直躺著的人,適時地說出一句話。

    “夠了∼長移。這不是他的錯。”

    就這一句話。解救了季行雲的小命。

    因為這是出自星語鶯朱唇的話語。

    第15小節

    終於醒了。

    星語鶯終於醒了。

    也還好她的醒來,不然季行雲八成會被盛怒的蒼長移給徹底解決。

    沉重的壓力頓時蕩然無存。季行雲松了口氣,一陣脫力的感覺讓他又坐倒在地。蒼長移的關心與注意從季行雲身上抽離,只見他急切地跑到愛妻身旁。

    蒼長移急急忙忙地攙扶著身體虛弱、搖搖欲墜的妻子,在他的眼中只剩下星語鶯的存在。

    “別亂動∼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快躺下…”語氣中充滿關心與憐愛。

    “沒事…好久、好久沒看到天空了…”星語鶯抬頭看著一連串意外而打開的天窗,幽幽深語。

    蒼長移馬上慰道:“只要你喜歡,我馬上把房子改裝。讓你可以天天欣賞天空的雲彩,夜空星宿…”

    星語鶯淡淡地笑了一下,又道:“我想出來走走。”

    “這…”

    蒼長移露出難色,道:“你才醒來,體能虛弱,不如先休息一會吧…”

    “沒關系的。”

    星語鶯巧足輕點,就見她騰空而上,直接由被打開的大洞飛升而出。動作輕巧,沒有卷起絲毫風暴就躍升五影,穿出地**。

    這種身手,就以動作靈巧見長的季行雲也自歎不如。

    而星語鶯閃出病房的同時,蒼長移也隨她而去。

    病房內一片殘破。留下呆坐在地的季行雲與神色復雜帶著紅腫掌印的蒼眠月。

    母親醒來,蒼眠月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她淒然地走向季行雲,伸出手來,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季行雲不知該以何種心態面對佳人。他咬著唇,也伸出來,讓她拉起。

    自覺沒臉面對佳人,他馬上底下頭,哽咽的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的錯?”

    佳人慘然笑道:“不,這不是你的錯。是我錯了…”

    “嗚∼∼”白銀在一旁嗚嗚叫著,不停地用它的方式關心著女孩。

    季行雲不明白她的意思。

    睜眼看著佳人與白銀輕輕躍起,也由天窗躍出。

    他很想跟上,但是施用狂氣爆後的他卻早已腳步輕浮,內息紛亂。不過就是平常的他恐怕也沒有一躍五影的把握。

    病房內留下季行雲一個人。

    他只能看著佳人的身影飄然而去。

    呆呆地待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覆。陽光與輕風由天窗流入,灑在他身上。突然,他發現自己的來到好像除了造成一個又一個破壞外,什麼忙也沒幫上。

    “咦!這不是尋彩?怎麼躺在這睡覺!”

    一道年輕有活力的聲音傳入耳中。

    季行雲驚了一下。雖然他處於半失神狀態,但這個人竟能無聲無息的跑到身後。

    “哇!打仗了嗎?這個房間是怎麼回事?”那位年輕人用誇張的語氣打探著這間病房。

    然後,不客氣的說:“小子!你是誰。星語鶯呢?還有先回到的長移跑那去了。”

    “我…在下季行雲。”

    季行雲老實的回答,同時指著天花板的大洞苦澀的說:“那兩位去散步了…”

    “散步!這怎麼可能。渾子你想誆我!沒有象原老師與長移的合作,老媽怎麼可能會醒!”

    “這…一言難盡…”

    季行雲心感愧疚之際,眼前的人影一花,然後就感到呼吸困難、雙腳離地。這名年輕人的怒顏占滿了他的眼眶,一只手抓著衣領輕易地將他提起,語帶威脅的說:“一言難盡!那你就給我長話短說交待清楚!”

    才剛經歷過蒼長移那種比火山爆發還可怕怒焰,這名年輕人的火氣根本就不算什麼。而且季行雲現在的腦中還被蒼眠月淒然的面容所占滿,那句“是我錯了…”還余音不絕於耳。總之他現在對這位年輕人的無禮與火氣根本就毫不在意。

    季行雲半機械式的回答:“我把星語鶯體內的‘幽噬’導出,她就醒了…”

    “什麼!”

    年輕人大喊一聲,震得季行雲耳鳴腦眩。

    胸口的衣襟被拉得更緊,年輕人咬牙切齒好像恨不得把季行雲生吞活剝,惡恨恨的罵道:“你…你這個死小子,干了什麼好事!你這個凶手!”

    “我、凶手?”

    “對!你這自以為是白癡!太可惡了!”年輕人張口大罵,口水噴到季行雲的臉上。

    “我該把你這個季行雲給宰了…季行雲?”

    年輕人的臉色又變,猶豫了一下才露出狡猾的臉色道:“不成,再怎麼樣也不該殘殺一個未成年的小孩了。哼!你沒資格留在這裡,給我滾到大草中吧!”

    說完,年輕人就誇張地做出拋投的動作,只是他手上提的是一個人。用力轉身、扭腰、投人!季行雲就像標槍一樣被射向天空。由病房的天窗飛出,好高好遠…

    第16小節

    跳樓自殺肯定是一件很蠢的事。從幾百公尺的高空墜下,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可以把一個人摔成一灘惡心的肉泥。

    季行雲現在就面臨了被摔成肉泥的危機。

    他毫無抵抗力地被人拋向高空,現在已經到了最高點,要開始下墜。季行雲曾經有過墜崖的經驗,知道該怎麼利用真氣減緩地心引力帶來的加速度。這一次被的高度還沒上回來得高,可是下面不是流水,而是泥土,再加上現在的季行雲才施過狂氣爆,根本無法活用真氣。

    他就這樣自然在落下,無力也無思抵抗。

    當他落到一半,奇怪的事發生了。墜落的速地不再提升,季行雲並沒有運用何力量減緩墜勢-也無力減緩。然而那位年輕人在拋射季行雲時似乎動了某種手腳,只是要把他“丟掉”,沒打算將他摔死。附在他身上的真力在墜勢達到某程度時就發生做用,頓時漲開!像個大傘、又像個大球為他提供適量的保護。

    以季行雲平常的身手,要安然著地到也不困難-如果是平的季行雲。

    問題是現在的他,身體與心理狀況都差到極點。

    這樣的他,不知道該以適當的姿勢落地。甚至想要就這樣重重地摔一下,用身體的病苦減輕身體的痛苦。

    蒼長移的怒因與那位年輕的話-“你這個凶手!”讓他發現,自己的治療非但沒對蒼眠月的母親帶來任何好處,只是惡化她的傷勢。

    等著地面的撞擊。

    噗∼

    沒有強烈的撞擊。

    季行雲恍然站起。

    怎麼會這樣?

    似乎有一道柔和的真氣鋪在地面,讓他像是掉到羽毛被中,掉到柔軟而溫和的包圍中。

    這股力量與把他丟出來的力量不一樣。但是其強大卻不會輸給那個年輕人。

    季行雲茫茫然地看著四周。這個地方的草淹他的胸部之上,視線極差。他知道必是有人出手相救。只是在這綠海中會有誰這麼好心,又這麼剛好出現在這裡。

    前方的草發出悉悉疏疏的聲音,季行雲調整心情,等著救命恩人的出現。

    “我活了這麼一的把年紀,是看過不少人由天下‘降’下,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從天上‘掉’下來。”

    一個未脫稚氣的聲音傳出。然後一名少年撥開幾乎對比他還高的草出,露出面孔。

    眨眨眼,然後又東張西望,季行雲在找與這位同行的“大人”。

    “喂!小朋友,你懂不懂禮貌。”這位少年不發出不悅的聲音。

    “…對不起,在下失禮了…不過這位小兄弟,可以為我引見那位對我伸出援手的高人嗎?”

    那位少年挺起胸膛,神氣的說:“不用麻煩了。我就是。”

    季行雲又眨眨眼,然後放出薄薄的真氣四處探查,左顧右盼。

    沒有發現其他的人。

    真的是這個看以來才十多歲的小朋友出手相救?不可能。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就是吃了神丹妙藥,也不可能在這種歲數就成這種成就。

    季行雲又眨了眨眼。然後右拳捶了左掌一下,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來如此,我一定摔昏了頭,正在做夢!”

    砰!

    “好痛!”

    那位少年不客氣地送季行雲一記捶擊。

    “太失禮!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季行雲吃痛地看著這位生氣的少年。真的是他出手相助?怎麼可能!好真實的疼痛,這不是在做夢?他那一下好痛…咦!他那一下…完全感覺不到他出手,難到他真的是名世外高人!

    驚人的事實,讓季行雲忘記頭上腫起的小包,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

    “喂!小朋友。你是誰,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來?而且那個還是由方向飛過來?”

    “我…我姓季,名行雲…是被人從那邊的房子…丟出來的…”

    畢盡被人當東西丟來丟去不是件光彩的事,讓季行雲說的有吞吞吐吐。

    “謝謝…小兄…呃、前輩的救助。”

    “什麼前不前輩的。我叫蒼象原。朋友都叫我象原,看得起我的就稱我為象原老師。叫什麼前輩,多礙耳。”

    “…謝謝象原老師您的救助…象原老師?象原老師!你就是象原老師!”

    他就是蒼象原!星語鶯的主治醫師!怎麼可能!在蒼眠月的描述中,蒼象原自星語鶯重傷後就一直是她的主治醫師。雖然不清楚星語鶯的傷拖了多久,但是至少知道在蒼眠月出生前她就已經帶著重傷,那麼按常理推算蒼象原至少要比蒼眠月還要年長。可是這個人…不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都還是個小孩。

    蒼象原打量著季行雲,說道:“雖然你就是季行雲,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我們還是第一次互相看到本人。而且我與你之間應該沒有任何的交集。難到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揚名四海了嗎?”

    季行雲帶著歉意,說道:“之前也許沒有。就在幾天前我們有了共同點。”

    蒼象原奇道:“怪了,咱們有什麼共同點。”

    “我們…都曾為星語鶯的傷盡過力…只是…只是您努力壓制她的傷勢爆發。而我卻犯了錯…”

    “啊!你…那邊的騷動就是你造成的!”

    蒼象原吃驚地看著季行雲。後者一臉倦容與後悔的神情,讓蒼象原想要吐出的苛責化為安慰的口吻:“小朋友,說來聽你做了什麼?”

    “我…我把幽噬引出…”

    “原來如此…小朋友。我也不能說你錯了。只是如此一來語鶯大概活不過百日了…”

    “這…我…該怎麼辦!”

    蒼象原的雙目像是歷盡滄桑,露出只有見過無數生生死死看盡滾滾塵世才會有的深奧幽玄。

    “沒關系。該來的還是要來。這不關你的事。你什麼也不用做。”

    “不行!我該負責,是我的無知闖下的禍。就該由我擔起!”

    說罷,季行雲就轉頭要沖回蒼家地**居。

    “小伙子!別太自大了!”

    蒼象原閃逝閃現,擋住季行雲的去路。一手按任季行雲的肩膀,讓他勁力全失,同時發出現實而無情的言語。

    “你能做什麼?把事情弄的更糟嗎?接下來的事交給‘成年人’來處理。你只是個無力的小孩子,乖乖的回去。別再回去惹長移那個石頭腦袋生氣。難到你闖的禍還不夠嗎?”

    “這…我…但是…”

    “我沒有怪你的思意。反正這對語鶯與長移兩人而言都是種解脫。這件事已經沒有你這個外人插手的余地了。”

    “我…”

    蒼象原歎了口氣,道:“你是小月找來的吧?”

    “…是的。”

    “嗯…這樣啊。你是她的朋友嗎?”

    “算是吧…”

    “現在你先回去吧。但是當你有能力自己進入綠海時,一定要再來找她。我相信你不會永遠是一個無力的小孩。”

    “可是…”季行雲的目光還是遙望著蒼家的方向。

    蒼象原嚴厲的說:“現在的蒼家有一半的人不歡迎你。下一次驅遂令難到還不夠嗎?”

    “這…”想到蒼長移的怒火,與那位年輕人的舉動。季行雲知道再過去只會讓蒼眠月的立場更尷尬,而且可能遭到的待遇不只是被丟出來而且。三名深不可測的高人如果都無法救治星語鶯,再加一個季行雲也無事余補…不、再加一個季行雲只會礙事而已…

    “謝謝你…我走了…”季行雲低著頭,行屍走肉般地往南而行。

    看著垂頭喪氣的季行雲,蒼象原露出無可奈何的臉色,巧聲道:“玄影送他回去。別讓他在半被吃了。”

    第17小節

    爭執的聲音。好吵。

    東方尋彩皺起額眉,在高分貝的吵架聲中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一張開眼,這裡是…星語鶯的病房。怎麼有兩方人馬弩張劍拔對沖著頗有一觸即發的態勢。

    一方的人馬是蒼象原、蒼華日與目光沒移開過妻子的蒼長移。另一方則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來是一位有點年紀的人,女的可能是位少婦。主要在動口爭吵的則是那位不知名的少婦與蒼華日。至於蒼眠月則像名局外人,**著白銀的毛發,偶爾抬起頭來,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場無聊的鬧劇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東方尋彩一醒來就有種人事全非的感覺。

    沒看到季行雲,卻出現兩名奇怪的人。蒼家出外的人全都歸來,連星語鶯都已經清醒。母親安然醒,卻不見蒼眠月露出笑顏。最重要的是季行雲怎麼不見了。

    “怎樣,不行嗎?我就是高興,不過是把他丟高一點又怎樣!”

    “哼、只會欺負小孩子,算什麼男人。有種就來找我單挑。想把我們發言人的候選人弄死,這分明是在像我這個觀察者挑釁。”

    “那又怎樣,不過是把他丟高一點,你就嚇成這樣。難到你們季家出品的人都這麼遜嗎。那種高度才摔不死人呢!”

    “怪怪!你這是什麼話!要把你還沒成年時也這樣摔一下,看你受不受的了!更何況他那時還受了內傷。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對啦,我就是故意。誰叫死小孩胡亂瞎搞,把老媽體內的幽噬弄走。害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的深藍起了做用!沒當場打死他就算便宜他了。”

    “你說什麼!”

    “想把架吧!”

    “來啊、誰怕誰!”

    不過稍微聽一下那兩人間的爭吵,東方尋彩開始理解蒼眠月為什麼會一點也不感興趣。因為他們兩人的爭吵根本就像小孩子間的吵架。這兩個人雖然僵持不下,不過卻只是進行著毫無意義的對罵。

    可是聽著聽著,她也漸漸聽出他們吵架的源頭是來自-季行雲。

    “夠了沒!別在那叫個不停。要真出手你打得過冬藏女士嗎?”蒼象原終於忍不住,罵了華日一聲。

    “那到也是。就算你們三個一起來,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冬藏神氣的說著。

    “喂∼我的好姊姊,別鬧了。我們又不是來吵架的。”那位老先生無可奈何地勸著那位看起來比他年輕的女士。

    “也對…小弟你說的沒錯。不該浪費時間在這個不懂事的小毛頭身上。”

    “誰是小毛頭!”

    “誰應話,誰就是小毛頭。”

    “你!有種再說一次!”

    “小毛頭、小毛頭∼笨笨、青青、蠢蠢的小毛頭∼”

    “白癡女!象腿女!女泰山!”

    “姊姊!”“華日!”季春蘇與蒼象原同時叫了出來。

    “哼,懶得你(你)。”季冬藏對蒼華日也異口同發出不屑的聲音。

    季冬藏撇過頭,不理蒼華日,逕自走向星語鶯,和言悅色的說道:“到底說來是咱們季家的小孩子闖禍。我們這些大人就有義務出來收拾爛攤子。更何況語鶯,咱們也算老朋友。你有什麼心願嗎?只要合理,我一定全力幫你達。”

    星語鶯笑著點點頭還沒答話,蒼長移就冰冰冷冷的先道:“不用了。謝謝鼠的好意。除了會打架你還能提供什麼幫助。”

    季冬藏氣呼呼的說:“什麼話!語鶯可是我的好師妹,我只會架,那她不也一樣!更何況,我還帶了春蘇一起過來。好歹也能有一點用處。更何況你們不是被要求在期限內離開,我們可是好心要來幫忙。你們總不可能帶各未成年的小女孩離開吧!”

    “我女兒的事不用外人操心。”

    “呿!你們這一家子,沒一個腦袋正常的。一個整天只會‘養狗’,做些怪異的實驗。一個則是死腦袋,眼中卻了老婆大人就容不下一粒沙。剩下的一個不是也罷,不過是心智尚未成熟的毛頭小子。能教出什麼好女孩,要不是還有個語鶯在,我還可真擔對眠月那孩子的將來。”

    “喂!什麼叫心智尚未成熟!我早就熟透了!我小妹的事不用你這個外人來操心。要離開的人可不包括沒參與培育蒼狼的在下!眠月有我就夠了。”

    “我的好姊姊…你別說了…請你們別見怪,冬藏她不會控制她那張一嘴吧。”春蘇無力地扮著白臉。

    “這不觀迎你們。請離開。”蒼長移臉色未變,卻冷冷地下達遂客令。

    “這個象原老兄…”季春蘇向三人中較能溝通的蒼象原求助。

    “養狗的…”

    聽到蒼象移的小聲的回聲,季春蘇暗道:“糟了,觸到象原的逆鱗了。”

    果然,蒼象原酸溜溜的說:“總比某些不務正業的人好多了。季家不是向來都出產文化的研究者。怎麼會有只懂耍刀弄槍的暴力女。還有一個只會養些沒用的花種奇奇怪怪的雜草,真是一點供獻也沒有的一對姊弟。”

    “喂!你說話客氣一點。請稱我為植物學大師,你這個養狗的!”

    “什麼!你這個死農夫才該尊稱本大爺為遺傳學專家!”

    “笑死人了,只解出種幾種狼的基因序列也敢自稱為遺傳學專家!”

    “總比種不出派得上用場的藥草的遜農夫好太多了。”

    “開什麼玩笑!我的藥草提煉出來的藥劑可是深受好評,比起某個只養得出一些沒用的狼的人好太多了!”

    “什麼養狼,我可是在探討生命最玄妙的課題,而且那群狼至少還能為我看門!比起某位種不出真正需要植物的人強多了。”

    “什麼我種不出來,是這個地方土質無法提供需要的元素,那是我種不出來!”

    本來最能保持理智的兩人卻為了自己的專業能而針鋒相對,還吵得比起前更沒意義,更小孩子氣。

    “你們要吵,就請出去。”蒼長移厭煩的說。

    “出去就出去,誰希罕!死象原,爾後別再來找我討草藥!冬藏咱們走!”春蘇氣呼呼地就想要離去。

    “好走!呃、不對,我是找語鶯的怎麼可以這樣就走。”

    提到星語鶯,整間屋子的氣溫好像降低好幾度,之前的火爆氣氛馬上被澆熄。

    所有人的目光馬上集中到星語鶯身上(也有人的目光未曾離開過)。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星語鶯終於說道:“冬藏我的確需要你的幫助。我碰實有個心願…”

    蒼長移露出不屑的目光,但在妻子溫柔的目光下,他暫按心中的不滿靜待愛妻說出她的心願。

    “…我想再看一眼不會閃爍的星光、我想要回去。”

    蒼長移驚呼:“語鶯!不、這…”

    “別這樣,反正也不差幾天。就讓我選擇最後的居所。長久以來一直在拖累你,但是還請你再答應我這最後的任性。”

    冬藏也道:“可是,以你的狀況…根本不可能。這太勉強了。”

    “所以才需要你們的幫忙。”星語鶯淡淡的著,同時也露出無法動搖的決心。

    春蘇答道:“好吧。我們會盡力協助你。”

    深愛妻子的蒼長移語帶哽咽的說:“如果這是你的希望的話…”

    星語鶯飄乎地走向蒼眠月,抱住她,帳然地說:“對不起我的孩子。最後竟要丟下你一個人。”

    “沒關系。”

    蒼眠月語氣空洞的回答,那種毫無生氣的聲音仿佛傳入她耳中消息只是一件毫不相干的新聞。從她懂事來就知道這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現在終於發了,也許這反而也算一種解脫。不論是對蒼眠月、對星語鶯,還是對蒼長移都是一種解脫。

    東方尋彩無法理解她看到的這一幕所包括的含意。星語鶯想到那去?而蒼長移與蒼象原為什麼要拋下蒼眠月?她迷惘地看著這一切。

    蒼華日走到她身旁,說道:“放心,蒼家答應你的事不會有所改變。就算我最後也決定要跟象原老師一起離開,也會把你與眠月托付給天園那些臭家伙。”

    “你們…究竟要去那?”

    “去那?不就回到我們遨游的地方。”

    邀游的地方?東方尋彩還是不明白。

    蒼華日卻只是表情黯然,手指向天空。

    -第十七章完下接第十八章潛心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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